图渗透到皇室成员身边,“陛下早已知道?”
“自然知道,早前几年便有人往阿身边凑,因言辞略有谈及神明来世因果报应之说,当时我便命人将人驱逐。那之后,阿彰自外游历归来,身边已有那么一个人,阿彰是那时还是孩子性情,天天光想着怎么玩就够忙的,哪有工夫听那些因果报应。”宣庆帝说完笑道,“老师不必忧心,我已察觉有某一方别有意图,剑指皇室血脉。”
这样一来,话就好说了:“自太祖以来,国朝尚科学,倾举国之力,三百年来穷究天理,道家虽隐为国教,却不是深山问道著文修行,便是出世研医卜养生,星象术理。间或有国师掸月道长这般雄姿英发之辈,武能安邦,文能卜运。因此,我大明子民对各道家教派素怀善意,却不想予人可趁之机。”
太祖曾对“君权神授”说与一位崇尚道教的先贤辩驳数日,大力推翻“君权神授”说,不管太祖表面上有多少说法,如何引经据典,说到底了却只有一个原因不能让神明凌驾于政统,不能使信仰漫过律法与道德。
宣庆帝垂目看向御案上的台灯,琉璃罩里如今早已不是灯烛,而是以钨丝电灯,光亮远胜于灯烛,且丝毫不因为气流而跃动。片刻后,宣庆帝抬眼看杨廷礼:“老师以为,此事当如何化解于无形?”
在意图推行宪政的风口浪尖上,委实不适合太动刀兵去做这件事,但又不能不做,因为杨廷礼的话中的暗示令人心惊肉跳。
杨廷礼起身,肃立躬身道:“臣有一良策献陛下。”
“谨候公言。”
“引正道抑邪道。”
宣庆帝瞬间知道了自己和杨廷礼的差距在哪里,哪怕道教是一副“爱信不信,爱理不理”,但真到道统之争时,那群老道简直能赤手空拳开山破石。不过,这也是有利有弊的,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还需好好商谈,如何在请神之后送神。
道教没有野望,但人心莫测。
杨廷礼既然提出这个大胆的计策,就有办法请了来能送走。
“还有一忧。”
“陛下请讲。”
“若乎正不能胜邪。”
杨廷礼笑道:“有吾等倾力相助,如何不能胜?何况,釜底薪已抽。”
一个谋人心,一个谋国,两只老狐狸达成一致,在御书房中定下逐虎驱狼之策。
此时,卢宕与王醴也终于找到准确的地方,起先他们有过可能已经人去楼空的忧虑,不想,竟是阵列严明炮火精良地打算开战,根本没有四散奔逃而走。这得有多大自信,才敢力扛大明官军,在大明疆域之内!
“督军,敌方有火炮。”
各地方驻扎官军并不配备火炮,这有多方面考虑,就是枪弹,平日除必要保养,时不时拉出来打打靶并不轻易列装。当然,卢宕他们出来时是配备了枪弹的,但面对火炮,依然不够看。
但卢宕是战场上下来的,谓身经百战丝毫不夸张:“不必正面交战,午后有雨,命人架柴准备放火烧山。”
“是。”虽传令官军有所迟疑,但军中是令出如山。
传令官军一走,卢宕对王醴道:“计策而已,不会真放火烧山。”
卢宕深知,不解释这一句,这位一府官长非在敌人到来之前先把他咬死不可。
“那就好。”实话说,王醴真有点怕卢宕会放火,这位在外洋战场上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王醴怕他忘了这不是外洋战场,而是自家疆域。
卢宕岂会真放火,来前便已获,此地约二十余里外,便有村落民居,卢宕怎么也不可能放火烧山。再说,放火烧山可是重罪,要是不慎再将民居烧毁百姓烧伤,那即便卢宕有大功于国,也得把牢底坐穿。
这边计与策齐飞时,孟约在谯郡家中担心得饭都吃不下,去南京和开封的仆从都还没回来,阿又跟凑热闹一样,在旁边哭得人心里直发慌。孟约一边叹气,一边皱眉看阿这要不是自己儿子,真想扔到天边去。
“抱过来,我哄哄,看能不能行。”小家伙也许是感觉到她在害怕吧,孟约努力地让自己感性一点,不然真的好想扔掉哦!
阿并不很给孟约脸,但哭声还是小了点,孟约没办法,尝试着唱个歌安抚一下阿。可她这时候心里慌张得很,委实想不起什么歌能唱给这么小的孩子听的。
最后,孟约也没唱成歌,只是哼了一段《疾风令》的开唱词的曲调,阿是真的喜欢听歌声曲声丝竹声。又或许是《疾风令》的开唱词曲调虽然带风雨之势,却在风之中如不定如山之气,所以阿竟然渐渐收声不哭。
孟约长出一口气:还好,不用扔儿子。
儿子哄好,孟约又开始陷入原本的担忧之中。
阿:那我只好继续哭了!
第三五九章 不露獠牙则已
孟老爷昨天没回家,在工学院过的夜,这天晚上回家看到的却是小的愁眉苦脸,更小的显是哭过,小脸通红,眼皮子还有点肿。孟老爷不解,问孟约:“你揍阿了?”
孟约:“爹,他是我儿子好吗,亲生的,我虽然天天嘴上说揍你揍你什么的,可从来舍不得动他一根头发丝好么。”
这不是……咳,那什么嘛。
也不能怪孟老爷这样,委实是女神太太曾也有被魔音穿脑以致直接上手揍的时候么,当然,那时候孟约已经会淘会闹会坑爹妈。但既然女神太太都会,孟老爷就自然而然揣测着母女俩可能一脉相承,女神太太可从来不会只说说而已,她是真舍得!
“那怎么哭成这样,脸都哭得像泡了水的纸,可怜巴巴的。”孟老爷心肝都跟着疼,现在这坨就是他心肝,心肝哭成这样,哪可能不疼。
“可能是被我吓着,师兄和卢宕带兵出城去了,现在还沉回来,我很担心。都说小孩子易感,许是知道我在怕,他也跟着怕。”孟约白天还试图让奶娘把阿抱走,结果小东西哭嚎得更加伤心,撕心裂肺得仿佛要被亲妈抛弃,而不是哭声被亲妈嫌弃。
孟老爷还能不知道自家闺女,哪怕是亲儿子,不哭不闹睁着那双会笑的眼时,怎么爱怎么不够,一哭起来怎么嫌怎么不够:“明儿要还是哭,便叫奶娘抱着同我去工学院。”
“说到工学院,胡院士和罗院士他们可有什么进展?”因为这群院士齐齐进入瓶颈期,跟无理取闹的小孩儿似的看谁都烦得要死,所以孟约出月子后也是尽量避免去烦大佬们毕竟他们最近处于连萧厨王的美食都慰藉不了的烦躁期。
一提工学院,孟老爷就摆手:“快别提,他们烦得我也烦了,分明重要的几个项目进度都极好,他们却因私下里自己琢磨的项目而狂躁快咬人。诶,让他们别琢磨,他们还急眼,说到底啊还是你的事,也不知道你给他们灌的什么迷汤。”
罗院士狂躁是因为摄影机鼓捣不出来,胡院士他们是被音箱闹的,归根结底是和孟约有干系,但孟约觉着她没灌迷汤,这些东西确实很重要。音箱哪怕只是一个简陋得没法卖的雏形半成品,都已经让开坛授讲的贤达们欢喜得跟什么似的。至于罗院士,小短片都已经弄出来,还怕弄不出摄影机来,无非是时间问题。
总有些东西,值得穷尽一生去追求。
“你别开口,一边待着去,别吵醒我乖孙。”孟老爷可不想听闺女解释,就是再爱闺女,到这事上孟老爷也看着碍眼。
孟约乖乖到一边默默坐着,跟孟老爷斗两句嘴,倒有了胃口,赶紧让仆妇准备晚饭,早饭没怎么吃,午饭是根本没吃,这会儿一有胃口便觉得能吞下一头牛。仆妇们早等着孟约这句话,片刻的,几道简单家常的小菜端上桌,孟老爷一边吃一边感慨,家里厨下的手艺如今真是每天都有长进。
吃过饭,孟老爷使人去衙门问了一句,见没有人回来复消息,便同孟约一起在家里等仆从归来。晚饭后许久,到南京的仆从先回来,孟约听到杨廷礼半夜进宫,一颗悬着的心才好歹落地。
又是约半个时辰过去,去开封的仆从也总算归来,带回来的消息是督抚亲自点兵前往。如此,孟约才肯定,这个神教的根本会被瓦解,至于那些已经深入渗透到王亲贵族,高官大员身边的神教成员,或许会有从此醒悟的,但根据《三醮》的后续剧情,更多是被神教洗脑得太彻底,以至于神教本身瓦解,他们还依然默默潜伏,以图光复神教的。
只是一夜之间,整个大明仿佛就陷入了紧张之中,谯郡左近的军队,尽皆出动,南京城中,从全真教请来的六位道长在国师掸月道长的带领下,乘船进入南京城中。未出一个时辰,满南京城的百姓皆知,国师将开坛论道。
关于道统正统之争,从来是带血的,道家是不露獠牙则已,一露獠牙必将人咬死的。
谯郡,孟约还没将王醴等回来,先等到了陈维昌登门,陈维昌是来道谢并蹭饭的。大佬们则是轮着来孟家蹭饭,今天几个,明天几个,跟排班似的,孟家如今每天午饭至少是两桌。
“萧兄,今儿下午先别增,我已经把第一本全画好了线稿,你看看行不行。”孟约这两天没怎么睡,又不能让自己总担心这担心那,于是美食绘本的进度大大提升。
大佬们一听:“要不也给我们瞧一眼?”
“回头再看戏,那可就没这趣味了。”
“嘁,我可不觉得戏台子上能把菜的色香味表现出来。”
孟约:嗯,这么说得把楼山雪弄来跟萧启学做菜,这样台上就直接上真功夫,到时候台上一炒菜,台下估计……连戏都没心思看?
这么一想,孟约就跟萧启说了说,然后问:“萧兄,你觉得这样成不成?”
“那是吃饭还是看戏,阿孟姑娘,你真想听我建议,那是回头台上都别出现炒菜的场景,菜做好端上去便是。刀工雕工等倒可以拿到戏台子上演一演,炒菜……不必,当然,若有一日阿孟姑娘说的电影能成,倒是可以考虑。”萧启是对自己和看戏的人负责,一年半载学出来,想做出能够写进故事里的美味,十分难,“不管是以后的戏文,还是阿孟姑娘现在正画着的绘本,皆会在事实之上有所虚构,因此,具相反不如让人自行想象来得更美妙。
“倒也是。”唱戏和做菜不好跨行,毕竟都是要下苦工夫的技能。
吃过饭,孟约去取绘本,大佬们思量再三,纠结无比地选择了不看,回头等宝云楼上戏时再慢慢欣赏。绘本这形式,喜欢的多是年岁轻一些的,大佬们还是更爱戏。
萧启接过绘本,打开一看:“改了?”
“嗯,萧兄看看这一稿是不是更有趣。”
“竟又是太祖……”完全不是嫌弃的语气,是粉丝再得见偶像的喜出望外语气。
孟约:我就知道太祖群众基础超级高,完全不用担心大家审美疲劳,就是不知道千百年后的学子们烦不烦。
#学子们:烦,又来了,吐艳,打鼓人的真爱肯定是太祖#
#太祖:别胡说,被听见了回家要跪键盘的好吗#
第三六零章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孟约在参考“广大群众”的建议,用太祖为主角后,可以玩的梗多得没法形容,孟约是分分钟脑子里能蹦出一堆儿来。这些梗里,有一个让孟约第一时间想到,就嘿嘿嘿得不可自抑的梗穿过《闺门令》再穿《菊下楼》,从女身再穿成“女身”,这是多么绝望的体验呀!
这很好地印证了那句话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痛苦,不要绝望,因为明天生活还会继续欺骗你。
更绝望的是,明明穿成男儿身,却被当成女孩子养大,就是太祖再如何波平浪静一颗心,也会陷入疯狂的。至少免不了有点性格上的转变,比如化身吐槽小王子什么的。原本人家是靠内心的吐槽活下来的,如今光靠内心的吐槽已经不够了,于是凶谁吐谁。
以及,是的,为纪念钟爱的美食动漫,孟约将美食绘本的名字取作了《菊下楼》。另外,时下的重庆真有一个菊下楼,是一家专做川菜的饭馆,在川菜界也算是响当当的馆子。
萧启:“若是太祖泉下有知,有再好的胎也不会去投,必要等到你,跟你好好聊两句不可。”
这个孟约可一点不怕,真能黄泉相遇,还能谈一手“同是天涯穿越客”呢,再说太祖不但有戏,还爱戏:“如果我故事编得不好,太祖没准真会等着我,可我故事编得好多喜欢,太祖应该不会计较的。”
萧启一笑,接着翻下去,虽然只是线稿,只有前几张宴会的上了色,但萧启已经能看出整个故事是如何开始的:“一场旷古绝今的宴会,一个传承千载的美食家族,一间在码头的潮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