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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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眼-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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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郭向阳等着刘铁了,他把他所知道的事全告诉了刘铁。

刘铁说:你们的事我多少晓得一些,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向阳:我倒是不怎么担心心宜,她有办法,朋友也多,我担心的是老何他们。

刘铁说:天无绝人之路。

向阳:想不到老何帮得了人家,却保不了自己,他们怎么就不晓得此行不利呢?我明天到汽车站那里去找个瞎子给算个卦,看看他们能不能平安回来。

刘铁什么也没说。

第二天一清早郭向阳就去汽车站等算命测字的师傅,一直等了个把钟头,才等到第一个到的瞎子。师傅让郭向阳在他手里的一圈竹篾片上信手拈出两片来,瞎子一摸竹篾上的卦象,略加推算,便说出六个字:

回得来留不住

向阳问:留不住是什么意思?

瞎子说:留不住就是留不住。

向阳问:什么时候可回来?

瞎子道:应是十天之内。('EXC')

第四部分第五部分

在郭向阳走后的两个钟头,何氏父子回到了流星巷35号。这趟才两百多里地的山区公路,他们乘坐的汽车整整走了七个多小时。下车后,老何没有拒绝坐“蓬蓬车”。但下了“蓬蓬车”,他拒绝儿子和老汤扶他,他走完了那几十级台阶,还吃完了老汤送来的一碗汤面。

老何很想喝完最后一口久违了的在他看来天下最好的面汤,但还是没有能抵挡住巨大的疲劳,一歪头就睡死过去。

老何醒来的时候,看到了一丝浅浅的天光从窗口柔柔地照进来。他不是自己醒过来的,是被人给弄醒的。他感到有一只如钢筋一样坚硬的手卡着他的喉咙,他只能透气,不能出声。另一只手拿着一张纸凑到他的眼前,一道手电光照在上面,他看到纸上写着一行字——

—记住:你和你儿子什么也没有看到,看到了也不要对任何人说。

借助手电的余光,他看到两个蒙着头脸的人站在他的床前。很快手电熄了,他感到两条大汉像猫一样无声地溜出了屋子。

何了凡感到他全身都汗湿了,他试图翻个身,手脚却不能动弹,他想说一句话或者吐一口浊气,舌头却有如被一块石头压着。他就这样躺着,直到鸡叫三遍之后,他才感到被人卡过的喉咙开始隐隐作痛,这时他的手脚也能动了。

天亮了,他看见儿子安详地躺在另一张床上,十几天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的儿子睡得很死,不时还打几声呼噜。老何爬起来要干的第一件要紧事是走到儿子的身边,仔细地看了看他的模样,当看到儿子不像受到过侵害和惊吓时,他才长长地透了一口气。那么这一幕是不是一个噩梦呢?老何忙检查了一遍前后两张房门,奇怪的是门仍旧是闩着的。这时他看到饭桌上,菜刀下面压着一叠钞票,至少也有一万块钱,这是再也明白不过了的事情:这不是一个梦。不难推测:那个叫做“意大利”的人很在乎他们的存在。他的秘密,是不能让人窥测的,而他们父子却冒犯了他的尊严,因此他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老何打算收拾一下房间,然后叫醒儿子,一起到老汤店里吃面。但老何拿起扫把,还没有扫出一张床的位置来,顿觉胸腹疼痛,顷间全身酥软,大汗淋漓,没有一点力气,他忙摸到床上,躺了下来。

老何再次睡着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梦见他的师傅寅斋公叫他到大红山阴山寺去,老何对师傅说他有伤在身,恐怕走不到大红山了,师傅说能走到。老何还想和师傅多说一会话,但师傅已飘然而去,这样他就从梦中醒过来了。

他坚决地推醒了儿子。对儿子说:我要上大红山。

何半音正要埋怨父亲不该吵醒他的瞌睡,但听此言,吃惊不小,忙问:爸你不是说梦话吧。

老何:正是梦话。你外公托了个梦给我,叫我上大红山。

老何不再说什么,便开始收拾东西。见父亲确实不像是糊涂了,半音也赶紧爬起来,作再一次长途跋涉的准备。

当班车开出了丁县城时,百八十里街没有任何人晓得何氏父子的行踪。

郭向阳为了验证那个瞎子的卦言,吃过早点之后又来到了流星巷,他碰到了正在那小院里发呆的老汤。听说何氏父子如那瞎子的卦象所言顺利归来,心便落下来了。当听说他们又走了,顿感不安,当即就和老汤到他们可能去的地方寻找,先是到的医院,后又找到菜市场、汽车站、阳山寺,结果还是无功而返。

何了凡对着镜子不止一次看过自己的面相,怎么看也觉得能活出85岁来,但他没有闯过65岁这一关。他到大红山的第二天,就离开了人世。

何了凡死时肚子肿得很大。后来据老汤的堂弟分析,他是被人踢破了脾脏,腹腔积血,重伤而亡。

父亲拒绝求医、不告诉他的两个女儿、不打算告别亲朋好友,却选择在阴山寺、躺在一个和尚的怀里了结生命,这可是一个难解之谜。为此何半音问过大释和尚,大释的回答是一声“阿弥陀佛”。

一直到三年后,他才弄明白内中奥秘。

何半音在处理完父亲的后事后,来县里看了看刘铁和于政委,便背着一个包袱,回到了十八里铺的老家。

回家后,隔壁邻居丝姐一头一脸灰地给他那尘封已久的老房子打扫卫生。

何半音大为不解,问丝姐:你怎么晓得我要回来住?

丝姐说:有人来找过我了,问我愿不愿意给你做保姆,我说保姆不做,难听死了,帮忙可以,他们说那就不叫保姆,就叫帮忙。以后你的生活,就交给我来帮忙打理了。

半音说:你没问他们是干什么的?

丝姐说:问了,他们叫我不要打听,只管干活拿钱。我估计八成也是你平时帮过人家,人家要在你困难的时候帮你。

半音说:那,那就有劳你了。

丝姐说:他们说你饭都不会做。

听这话,半音心里一酸,就想起了父亲。父亲这么多年来,就没有让他做过一顿饭,洗过一只碗,真是又当爸又当妈。

不一会,就有十八里镇商店里请的脚夫,给半音送来了一应居家必需的简单家具、床上用品和其它日常用品。来人中有电工,帮他把电灯线路重装一遍。有泥瓦匠,上屋顶检了漏,还修补了一些破损的墙面。从半晌午一直干到天黑,便帮他把家安顿妥贴了。他们在丝姐家吃过晚饭,打着手电下山了。

丝姐在一旁看着很羡慕,对半音说:都是那个不愿公开姓名的人办的。

丝姐的丈夫四年前去大红山林场搞副业时,上山砍树不慎被倒下来的树压死了。那时候她的小儿子还只有两岁,大的也还只满七岁,家庭情况不好,她很珍惜服侍何半音的这份工作。

刘铁在何了凡过世后没几天,他就一个人悄悄地跑到十八里铺来看过半音了。半音心情很不好,他和刘铁匆匆见上一面,就一个人走到山里去了,他不想得到任何人的安慰。刘铁也无意多逗留,上午来的,吃过丝姐做的饭,下午就回县城了。

刘铁走的时候,把丝姐叫到一边,说:听说你家的狗通人性?

只要有人谈到她的狗,丝姐的眼睛便放光:在我看来,它可不是一条狗,它就是一个人。

是吗?

县长你还不晓得我这条狗有多重情义,当年我丈夫死在山上,这条…》小说下栽+。COM电子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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