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有这么说过?”我回想了一下,我曾经跟善心婆婆表示过会遵从阿娇父母的遗愿,只是叫善心婆婆回去先问问阿娇的意思。后面关于阿娇愿不愿意的事,就此没有了下文。我一直以为阿娇是因为女孩子的矝持,所以不做表示,这事就这么搁下了。反正我妈后来的逼婚就用了其它的方式,策略和理由,一直都不是因为阿娇想跟我成亲。
此时听阿丹说来,善心婆婆把我的话,直接扭曲成我已经同意成亲了。
阿丹叹道:“阿强,你真的是猪!阿娇对你的情意,傻子都看得出来!就算善心婆婆真按你的原话去征求阿娇的意思,她又怎么会不愿意?就算她真不愿意,你都顶不住你妈和她奶奶的压力,口风松动成那样,你以为阿娇凭什么能顶住得?”
“因此,你就把我跟符咒师的事告诉了阿娇?”
“不然,你以为阿娇凭什么断了对你的痴想?凭什么可以阻止她不往火坑里跳?凭什么你顶不住的压力,她就能顶得住?”阿丹的声音有些低沉,回想起往事,他替阿娇难过:“也对,你不是猪,你比猪还不如!你把心给了一个男人!还想娶阿娇来掩饰,你这是在糟塌阿娇!我不知道便罢了,既然知道了,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阿娇跳火坑?你根本不喜欢阿娇,又要进入武闱了,凭这两点,我一定要阻止她嫁给你。那天,她高高兴兴来,结果痛哭着,从我这里跑出去。阿强,你是我朋友,阿娇也是,我不偏帮谁。这事就是你做得不对,不能怪我拖你后腿。”
我默然无言,说不出话来。就算后来武闱通关出来,亲自向阿娇求亲时,也不是因为我爱阿娇,而是为了符咒师大人的一句话,还带着几分负气的情绪。
我说不出责备阿丹的话来,也许,换了我处于阿丹的位置,我也会这么做。可是我不能告诉阿丹,事实根本不是他猜想的那样。就算是借尸还魂或借魂还阳也没有发生过性别错乱这种情况。
见我不语,阿丹又倾尽一杯酒,说道:“想不到,你竟然能够武闱闯关成功。你武闱出来就向阿娇求亲了。”阿丹把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阿娇那个笨蛋!明知道你心里喜欢旁人,竟然还应允了!而且婚礼办得比闪电还快!当时我要是知道了,一定不会让阿娇嫁给你!”阿丹毫不掩饰他的惋惜之情,一副好白菜被猪拱了的神情。
“你希望我死在武闱里?”
“不是。”阿丹的情绪看来也有些低落:“我怎么会希望你死在里面?只是既然你不喜欢阿娇,便不该向她求亲。”
我继续无语。求亲这件事,当初是我做得不对,所幸,结局是美好的。
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当我向阿娇求亲时,阿娇哭得那么伤心,那么委曲,直到婚礼开始了,她也不觉得幸福,原来她那时已经知道我心里装着别人。
所以,在新婚那夜,她拒绝了我。
所以,益州的符咒师竟是钟馗而不是符咒师家族的人,阿娇才显得那么开心,开心得把钟馗当成了偶像。
所以,当我说要去楚天都时,她哭得那么伤心不舍,因为,益州才是我与她的家。她或许已经隐隐猜到了我要去楚天都的原因。
所以,在我与阿娇双人雕像揭幕的那天,阿娇那么肯定的说,符咒师看的是我,而不是她。因而想挖了符咒师的眼,实在是对我无声的控诉!
可是,这几年,阿娇在我身边过得如此安静,从来未曾质问过我,她也渐渐有了幸福小女人的模样,难道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阿丹似乎跟他的酒过不去,狠狠地喝了一杯又一杯:“皇家刚开放野猪林那会,我在里面遇到过阿娇一次。她跟我说,她很幸福,我相信了。阿娇是清浅的女孩子,她幸福的样子就写在脸上。”
咦?阿娇在野猪林里遇到过阿丹的事,从来没有跟我说起过。
“既然阿娇幸福,我便以为你这几年,已经变得正常了。”阿丹再次把酒杯重重放回桌上,盯着我说:“就在我以为你终于正常了的时候,你竟然还跟符咒师偷偷摸摸、勾勾搭搭、藕断丝连!阿强,你告诉我,是我太正常了,还是你太不正常了?我实在不敢苟同你的所作所为!”
这些年,我早已经百练成钢。面对任何人,我都清楚地知道我是男人,我对阿娇的感情,是男人对女人的感情。只有当我面对符咒师时,我才会不自觉地转为女子心态。我叹道:“阿丹,你不会明白的。”
“我是不明白,我也不打算明白,这都是你的私事。不过,”阿丹正色道:“我是阿娇的朋友,我替阿娇问你一句:既然你心里还想着符咒师,你置阿娇于何地?”
我特别反感阿丹象审犯人一样的质问,冷脸道:“关你屁事!”我自问,我对阿娇是真心实意的,用不着对谁表白,只要阿娇明白就行了。回想阿娇说“担心你。”时的真情流露;说“你是对我最好的。”时的幸福满足,阿娇能感受到我对她的心意,这些夫妻间的情意,又岂能为外人道?
阿丹哈哈一笑:“你恼羞成怒了!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你是准备把符咒师娶回来做小,左拥右抱?还是你给符咒师做禁脔?”
我明知道阿丹是戏谑我的,我还是觉得很刺耳,忍不住伸手抓起一盘菜,连菜带碟狠狠砸向阿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滚!”阿丹故意说这些话来刺激我。也许,这些话,他放在心里很久了,一直想找个机会质问我,替阿娇抱不平。我真的生气动怒了,他便达到了目的。毕竟,我已经与阿娇成婚,阿丹再怎么替阿娇不平,也不可能来破坏我的婚姻。
阿丹本想接住碟子,一看那流汁带汤的菜叶,赶紧闪一边去,看着我说:“你现在有力气砸东西了?我这碗碟很贵的,要赔。”
阿丹不提,我倒没注意,跟他说着话,身上的痛楚渐渐消退了,人感觉也有了些精神,至少没有再痛得瑟瑟颤抖了,仿佛大病初愈一般,终于缓过劲来。
阿丹又自饮了一杯酒,正色道:“阿强,早在洛阳时,我就想劝你:你心里不该装着男人,回头是岸!你放着阿娇这么好的媳妇不好生爱惜,非要走那条不归路?”
我黯然一笑:“我也不想的……其实只是我一厢情愿罢了,我跟符咒师什么都不是,什么关系也没有,要死要活都是我自找的,他根本不知道我心里装着他。阿丹,你笑话我吧!”
这个世界,对于断袖,在律例上并没有明令禁止。时不时传出一些世家公子有喜爱脔童的僻好,不过那是有钱人家的纨绔子弟干出来的荒唐事。在社会大众的认知里,还是觉得断袖是种忏逆天道人伦的行为,是很不道德的事,因此,断袖都会受到社会上的普遍鄙视,当面不说什么,心底里也是不齿的。那些就算是有断袖倾向的人,也都遮遮掩掩,秘而不宣,唯恐被人知道了耻笑。
第116章 守候
阿丹提醒劝告我是好意,可我这样的心理和心态算是断袖么?我死也不承认。可是,我这样的身份和身体不算断袖,又算什么?
阿丹甚是怜悯地叹道:“既然如此,你自己要掌握好分寸,不要真走到被人耻笑唾骂的地步,不要对不起阿娇。”
我也是暗暗一叹:就算我想走到那地步,只怕也没有机会!毕竟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
而我也但愿这份一厢情愿永远只是一厢情愿,我从不想表白,叫符咒师大人为难。他是如此高洁孤绝的一个人,怎能让他因我这段不合时宜的感情传出丑闻,受到世人的责难和唾骂?
“我喜欢符咒师的事,除了阿娇,谁也不准说,你发誓!”我绝不想把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这种绯闻若是传扬开来,只怕众口铄金,会变成无数个龌龊不堪的版本,绯闻必定一路狂奔向丑闻。
阿丹忽然呆住了:“那个……”
一看阿丹这副样子,我的心沉了下去,开始冒冷汗:“都告诉谁了?”这家伙不是几年不见就变成大嘴巴了吧?不知轻重的把我的隐密感情到处传扬?一想到这事要是被宣扬出去了的后果,由不得我不冒汗。
“除了阿娇,我就告诉过阿星。”
“阿星?你见到他了?他现在在哪?”自从阿星弑父劫财,为绿刀开了第三个洞以后,我就再也没有看见过阿星,也没有听见过关于他的任何消息。在我的记忆中,阿星还是那个秀美出尘的少年,却有着人所不及的决绝与坚忍,他不幸的身世令他变得早慧而冷血,简直就是一个不可捉摸的矛盾体。
阿丹诧道:“他就在楚天都,就在杀戮天下帮会,你们一个帮会的,没有遇到过?”
开玩笑!帮会那么多人,我能每个都认识?不过阿星离开时曾说过,他加入了一个强大的帮会,现在看来,他加入的那个帮会应该就是杀戮天下了。普天之下,除了杀戮天下,还有哪个帮会比杀戮天下更强大?正因为杀戮天下坐拥楚天都,他躲在楚天都里,那些追捕捉拿他的皇家捕快们才会鞭长莫及,束手无策。
据我所知,楚天都里有不少皇家黑榜通缉的逃犯,不是非常要紧的逃犯,皇家捕快是不会在楚天都拿人的,这些逃犯往往靠赏金猎人来缉拿。
阿丹挺不好意思地说道:“阿星出力帮我租到这个房子开酒楼,事成的时候,大家高兴就多喝了两杯。聊天当中说起你和阿娇,我不小心就全说了……”这货真是个见利忘义的小商人!
阿丹见我瞪他,忙发誓:“除了阿娇和阿星,我保证不再告诉任何人!告诉阿星应该没什么吧?咱都一块儿长大的,知根知底,阿星不会看轻你的。”
我只是不想有这等丑闻传出去影响到符咒师,我自己会不会被人看轻耻笑,其实我一点不在乎:“阿星怎么能帮你租到这个房子?”
“这是你们帮会的产业。”
“啊?”做为拥有这座城市的帮会,在这么繁华的路段,有一处产业是很正常的事,想必这产业也不会一直空闲着吧,我随口问道:“以前做什么用的?”
“以前是一个吴姓人家卖香料。”阿丹淡淡地笑道:“我看上了这地方,繁华,客流量大。只是姓吴的租期未到,不肯转租。就算租期到了,按合约,他们也是有权优先承租的。我只好找路子,不想正好找到阿星。他几天就给我摆平了。”
人家卖香料卖得好好的,几天就给摆平了?就愿意转租了?我不禁问道:“怎么摆平的?”
阿丹淡淡道:“谁知道阿星是怎么搞定那个吴老头的呢。”
吴老头?我想起我初来楚天都,遇到的是一个自称生意人的白发乞丐:“那老头,叫吴语?”
“是。”阿丹笑意更浓了:“你遇见过他了?这老头是不是自称行乞也是交了税的?”
把人家好好的生意人,逼成乞丐,亏得阿丹还笑得出来。阿丹笑道:“那老头古板得很。只叫他搬一下地方,他便把香料铺子结束了。找到阿星,叫退以前预交的香料税。阿星哪有钱退出来?说,反正在楚天都做生意都得交税的,用香料税来抵。那老头说,他准备行乞。阿星发狠了,说,行乞也要交行乞税!那老头子就真的行乞去了,还到处说是交了行乞税的!”
我却笑不出来:做生意,要不要这么心狠手辣啊?逼到人家白发苍苍的老人家满大街行乞?于心何忍?
不过;这并不关我的事,虽然我于心不忍,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还能咋滴?作为阿丹的朋友,最多以后劝劝他,做事多留点余地,别把人逼绝了。
我渐渐觉得有些困顿,我强睁着眼睛说道:“你联系下阿星,改天咱们聚聚。这么多年,他躲在楚天都逍遥快活,都不跟咱们联系,害得我担心他,真不够哥们。”想是刚才身体剧痛,消耗了我不少体能,现在痛楚渐消,便觉得有些倦怠。何况本来就已经是深更半夜了,本来就是应该睡觉的时间了。
阿丹打量了我一下,笑着转身出了包间,一会儿就带着伙计搬进来个短榻,指着短榻和榻上薄薄的缎被,说道:“睡会吧。”
“不睡。”我要等符咒师大人回来,怎么能睡?再困得也撑住!
阿丹一笑:“刚我给你喝的酒里,放了点安神助眠的药。你这个样子,需得好生休息一下。”
“不!”我拼命瞪大了眼睛,撑住睡意。我怎么能睡?符咒师大人还没有消息,他能不能平安回来?他答应了合作的要求,会有什么后果?他为什么要来救我?……好多的问题,想要问他。
“我帮你看着符咒师,他若回来了,我马上叫醒你!”阿丹在很多时候不仅善解人意,而且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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