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厚重的妆扮可够难清洗的,姑奶奶把脸皮差点儿没搓秃噜了,才恢复了一张素面朝天。
再重新上妆可没时间了,小柯子带着人已经站在门外,红包儿发了三轮儿,新娘子还不露面是想干啥?
素面朝天也挺舒坦的,但是姐你的嫁衣前襟洇湿了一大片可怎么办?这可是魏兰儿裁剪缝制,王春草绣了一整个月的辛苦结晶……
拜堂的时辰可不能耽误,李氏娘狠狠的一指点在了阿花的眉心,然后“扑簌簌”,一面大红盖头遮住了眼前的亲人与风景。
崇尚完美的魏兰儿,一手捂着嘴巴歉意的打量新娘子上上下下,一手徒劳的去扯扯大红盖头的流苏,希冀于能多遮挡一些新娘子湿漉漉的前襟……
被冯裁缝抱在怀里的俩娃儿还等着跟母亲暂别呢,说好的等明儿一早大舅舅给送到县衙去,俩娃儿不哭不闹,因为冯裁缝好脾气的给孩子手里塞了不少食物,例如桂花糖麦芽糖啥的黏糊糊的东西。
于是,新娘子湿漉漉的前襟上跟盖头下的脸颊上,无可避免的,又多了些亲密的痕迹,还是没办法短时间内可清除的……
怪不得要给新娘子蒙上大块儿的红盖头,冯阿花觉得自己秒懂了,时辰来不及了,她在盖头下挺直了腰背,迈着高贵典雅的小碎步,被翠花红枣搀了出去。
喜娘很不痛快,化了半辈子新娘妆,今儿被嫌弃了个彻底,极大的打击了她的积极性,好多该喜娘提示的话语,就省略了。
于是,新娘子迈步下楼,弯着腰撅着屁股准备把妹妹背上花轿的冯大壮,竟然被新郎挤到了一边儿去,小柯子等的心焦,干脆自己抢到了背新娘子的机会……
院子里看热闹的乡邻们可真看到热闹了,那一通的笑啊,个个跺着脚捧着肚子都把眼泪笑出来了。
小柯子也跟着傻笑,花轿停在院外,他走的喜悦又稳重,虽然,喜娘挥舞着手臂唾沫横飞的在批评着什么,虽然,从脖颈处簌簌下落着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
点心渣滓也挺无奈的,谁让新娘子的袖笼被压在二人之间了呢?
开天辟地第一遭,新郎把新娘子背上花轿,安置的妥妥帖帖的,才挂着半拉身子的点心渣滓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马,引领花轿出发。
郁闷的大舅哥落在后面,现在跟喜娘同病相怜了,本来是很和谐的氛围,在喜娘忽然“嗷”一嗓子,抱着个大红苹果去追花轿之后,大舅哥又发怒了,不搭理这个不靠谱儿的喜娘了。
今儿的不靠谱全赶一块儿了,新娘子本应该一上花轿就抱苹果,取得大概是“平平安安”的寓意,现在改成半路上……
喜娘很有可能就此金盆洗手告别喜娘界,她已经钗环散乱,脸上的汗渍洇花了胭脂,但是,职场良心还健在,喜娘暗搓搓的掐了自己一把,嘱咐自己可千万别把接下来的重要程序给遗漏了。
最重要的一项,就是新娘子下花轿呗,跟新郎一人牵一头红丝绸;中间缀红绣球,寓意是“月老定三生;牵手到白头”,一直走进喜堂举行成婚仪式。
只要完成了这一项,喜娘的任务就可以完成了,接下来就看司仪的表现。
一切都没问题,阿花在花轿里也成功的吃了点心,肚子安安静静的,她也掸了掸嫁衣上面的点心渣滓,擦了擦脸蛋上嘴唇上的点心沫沫儿。(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章 刷新下限
变故是在新娘子下花轿,抓着绣球另一头缓缓前行,还得跨过一个火盆的时候。
跨火盆是个习俗,喜娘也提到过的,本来喜娘还有搀扶新娘子跨过火盆的义务,但是今天不行,阿花不喜欢跟陌生人距离这般近,尤其喜娘的脂粉味道还有些熏人。
于是,喜娘乍着手隔着一寸见方的空气虚扶,嘴里叮嘱着:“跨火盆啦,抬脚……”。
抬脚,说的容易,你顶个大盖头穿着新嫁衣抬脚试试?
新嫁衣层层叠叠衣袂婆娑,阿花的盖头又被扯得忒往下,她需要遮盖前襟的湿印渍嘛,可不就啥都看不见了?
啰里啰唆的裙摆,眼看着就往火盆上扫,最恐怖是新娘子的一只脚抬起又落下,那落下的方位,恰恰好就是火盆的边沿儿。
这是妥妥的要引火烧身的节奏啊!偏偏送亲的丫鬟这会儿还不能露面,县衙这边的下人,又没个肯真心操持帮忙的,冯夫人跟管事婆子被关一块儿了……
好在,绣球另一端还有小柯子,除了颜值高,人家武功也优秀着呢,此刻不闪亮炫一把,还等何时?
说时迟那时快,阿花只觉得脚后跟儿一热,整个身子就腾空而起,她只来得及低叫一声,然后,熟悉的气味儿就包围了过来。
红绣球滚成了一颗红蛋蛋,堆在新娘子怀里,新娘子呢?在新郎怀里……
这可不是几千年之后的高度文明社会,新郎官抱着新娘子拜堂成亲可谓前无古人。开了个先例。
其实小柯子只是想炫一下身手,帮新娘子解除火焚危机,孰料冯阿花在盖头下完全遗忘了身在何处何时,只觉得两辈子才盼来的婚礼,就应该被抱着的,她的双臂,牢牢地圈住了小柯子的脖子。
好喜欢啊这感觉……
她隔着大盖头,只知道周围闹哄哄说笑者居多,反正看不见,她的身心。全放在了小柯子的一举一动上。
小柯子也是个大不吝的脾气。既然媳妇喜欢被抱着,那就继续呗。
于是,第一例新郎官背着新娘子上花轿的消息还没扩散开,又一例新郎官抱着新娘子进喜堂的新闻。又插上了翅膀。
柴夫人也听到了传话。气愤的脸部扭曲:“我原还不太相信两孙子的身世。现在看这冯氏妖媚轻贱的举止,不信也不行。”
喜堂之上宾客众多,包括周围县城与州府的相熟的同僚。全都看呆了这样亲密的场景。
“呵呵,小儿顽劣,儿女情长,见笑见笑……”。
穆县令满脑门子热汗,赶紧的,司仪宣布拜天地吧,送入洞房就安稳了……
接下来就没阿花什么事儿了吧?小柯子喜眉喜眼的陪着新娘子进了洞房,就被喜娘殷勤劝走了,外面的宾客还都等着新郎官敬酒呢。
可是为什么啰里啰唆的红盖头还不给取下去?难不成要让姐一直顶到天荒地老……
喜娘自觉完成了任务,跟在小柯子后面去看热闹了,新娘子她不担心,谁家的新娘子不得老老实实端坐到天黑,等新郎官应酬回来,再掀盖头喝交杯酒?
送嫁的冯大壮一行人也在酒桌上忙活儿呢,翠花红枣按惯例应当第二日一大早儿再来服侍。
就是说,冯阿花应该孤孤单单的端坐在喜床沿儿上,一直到天黑新夫归来。
那怎么可以?现在阿花也琢磨明白了,怪不得一睁眼家里人就不肯让自己吃喝东西了,溜溜儿的坐一天,从花轿到喜堂再到新房,新娘子始终被人观瞻着,根本没有上厕所的机会。
可不是要被观瞻吗?尽管因为柴夫人被禁足,里里外外的女客不好进来近距离查看新娘子,但是,新房的门要大开着的,隔着红盖头,总能听见不断地传来说笑声窃窃私语声。
小柯子提前说过了,最亲的大哥不回来参加婚礼,因为大嫂肯定不回来,大哥害怕被母亲嘟念有关纳妾抱孙子的话题。
所以,有身份来陪伴新娘子的人物,嫂子或者是小姑子,暂时缺失。
当新娘子挺不容易的,阿花挺直的脊背开始塌陷,脑袋上顶的新娘珠冠太沉,发髻梳的又太紧,脖子都发木了。
红盖头透过的光线又太强,让阿花清晰的感知到,距离天黑,还太漫长……
袖笼里的点心早在花轿里就吃完了,现在饥饿感又开始叫嚣不说,最痛苦的是,口渴,渴的要命。在花轿里匆忙咽下的那些点心沫沫儿,似乎依然保留着干燥的渣滓形状,固执的留守在嗓子眼里。
姐今天是做新娘的,不是来遭罪的吧?阿花在心底里问询自己的意见,然后同意了自己的意见。
于是,前无古人第三例,新娘子青天白日明晃晃自己扯了盖头,卸了珠冠,伸伸胳膊揉揉腰,眼珠子叽里咕噜四下里踅摸……
很整洁漂亮的新房,装饰也很精美,但这都不重要,新娘子素着一张脸往门口一站,招手对两个结伴儿前来看新娘子的小丫鬟:“认识翠花红枣不?喊她俩来,或者你们给我送一壶热水也可以。”
这跟剧本不符合啊?俩丫鬟眨巴着眼睛傻了,新娘子不在床上坐着,跑门外边要水喝来了?
县衙内院,又多了新的传说……
传说就传说吧,只要姐不渴不饿就可以。
阿花挺舒坦的,等俩小丫鬟叫了翠花红枣来,吃的喝的也齐全了,自己扒了眼花缭乱的新嫁衣,换上一身红色棉布裙,头发也放下来了,松松的在脑后拢住。
夜幕降临,县衙前院的酒席散尽,小柯子脸蛋红扑扑脚下歪斜斜往新房走,同样喝的醉醺醺的喜娘,赶紧跑在新郎官前面。
“称心如意”揭盖头仪式,新郎新娘共饮交杯酒仪式,还需要她主持一番呢。
结果,自然大吃一惊,冯阿花与穆柯的婚事,刷新了喜娘的最极下限。
两个大不吝的男女,笑容满面把喜娘送出门外,关上门享受二人世界,又把不辞劳苦前来听房的一票狐朋狗友,给彻底涮了一把。(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 诡异
今晚上憋着劲儿要听房的人可遭罪了,说好的洞房花烛夜激情澎湃声响震天呢?怎么听来听去耳朵眼儿里全是算盘珠子“哗啦啦”的动静?
没办法,三儿从京城一路马不停蹄回来了,带的订单喜人,需求量暴增,原有的南山脚下的作坊,生产力弱爆了,没办法满足需求。
两口子对正事儿向来认真,何况目前刚刚成家,老婆孩子一下子都有了,小柯子必须站到一个新高度新起点去运筹帷幄,才能给家人更安定更美好的生活。
院子里树杈上,一个痛苦的声音纠结无比:“还继续听下去吗?怎么还没动静啊?”
“是不是咱们灌穆柯那厮灌得忒狠了?我那可是杯杯原液酒,穆柯——不会是不行了吧?”
“看,上床了,床帐子落下来了……”。
可是接下来,竟然无声无息,窗外听房的二傻子们被夜风吹病了几个,还是啥都没听到。
小柯子在帐子里抱过媳妇闭眼安睡,心里早笑开了花儿,让傻小子们吹冷风去吧,小爷今晚要养精蓄锐,好容易能睡个踏实的觉儿……
明日,就能把俩孩子接回来了,一家四口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多么美好?
可惜,小柯子没有料到,第二日,伴随着柴夫人禁足惩罚结束,针对俩娃儿的手段,又施展开了。
说好的三天以后再回门,成亲第二日把孩子送过来。冯大壮两口子一大早就按照要求做到位了,俩娃儿穿戴得整整齐齐漂漂亮亮扑向母亲,根本顾不上跟大舅大舅妈再见。
小柯子摩拳擦掌的却又不敢太靠前,因为他觉得继续跟从前似的,任由俩娃儿叫自己“柯”,忒不威风了,那怎么也得充满孺慕崇拜的来一嗓子“爹”吧?
可偏偏他的嘴巴不管用了,双掌磨得火热,还没说明白意思,跟在阿花身后干瞪眼。
“花儿——”。俩娃委屈啊。长这么大还没这样离开过母亲呢,昨夜怎么哄都难睡觉儿,李姥娘跟孩子们全熬出了对儿熊猫眼。
小柯子旁敲侧击的功夫见长:“花儿是我叫的名儿,你们得叫娘。知道不?”
可是阿花正沉浸在“久别重逢”的喜悦之中。这时候即便是被孩子们叫做“臭狗屎”。估计她也能笑成一朵花儿。
“真的,这样不行,忒没规矩了。花儿你教教他们,叫‘娘——’。”
小柯子变身话痨儿,兼职封建礼仪保守派家长。
可惜,还没等做完冯阿花的思想工作,穆县令夫妇就开始召唤了。
新媳妇还没给公婆敬茶呢,赶紧的!
孩子们也得抱上,穆县令盼孙子早盼得望眼欲穿了,几次提出来见一见都没被应允。
文婆子刚跟着主子被释放,那姿态做的不是一般的低,一丝一毫对阿花母子的不敬都被发现不了,撩帘子请安弯腰垂头,声音里透着巴结:“二公子二少奶奶,老爷夫人等着你们呢。”
门帘在翠花红枣身前落下,文婆子笑得慈祥:“里面有专门侍候小小公子跟小小姐的丫鬟,你们且在外面等等。”
这话说的也对头,翠花红枣依言站在客厅门外。
门里面,穆县令接过了儿媳妇的敬茶,眼珠子却热切的落在穆宝儿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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