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其格点了点头,起身活动开酸麻的筋骨,张臂前来抱萧影。
巴图拖里道:“你抱他不动,还是我来吧。”
其其格回思那晚才抱了他两步,便倒在泥沼中之事,不禁一窘,随即转身跃上车去,将爷爷手中的萧影接在车上。
这次她唯恐萧影的头部受到颠簸,让他的头枕在自己的大腿之上。
萧影但觉一阵阵馨香入鼻,不免多瞧了两眼其其格。其其格却也毫不避让,但觉着和他在一起,心头甜甜地,又是幸福,又是舒畅,喜洋洋地唱起了大草原上的歌谣,直把萧影渐渐送入梦乡。
睡梦中,听得有嘈杂之声,萧影幡然而醒,只见前方不远处成百上千的粮仓屯积得密密麻麻,更近处有男男女女十几人欢呼雀跃,连声用蒙古话呼喊,似在欢迎巴图拖里和其其格的归来。
萧影惊问道:“这儿怎会有这么多的粮仓,有军队在此驻扎么?”
其其格一听之下,捧腹大笑,直把萧影弄得莫名其妙,不知她何以如此这般大笑?
半晌她才道:“阿郎哥,前面这些呀,那是咱们蒙古人居住的蒙古包,不是粮仓!”
萧影再一定睛细瞧,确然与粮仓不大一样,只是他初入辽国那夜,前去烧中军大营的粮草,先就见了粮仓状似这蒙古包,此前又对蒙古包见所未见,乍见之下,便指鹿为马,将蒙古包误认为粮仓。
其其格正向萧影说知这儿的风土人情,早有男女一众围了上来,喜言笑目,问长问短,竟似迎接久别重逢的亲人一般。
其其格扶着萧影坐了起来,大伙见车上多了个人,模样儿似是受了伤,俱皆出言相询,言语间饱含关切之情,甚是贴心,直将萧影当成亲人一般。
萧影心想,早闻蒙古人热情好客,今日得见,果真不假。
正说话间,有一个身板健实、面容英伟不凡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向其其格道:“你回来啦?我和大家时时刻刻惦记着你和爷爷,生怕你们在途中遇何不测。若你们再不回来,便要南下……”
其其格招呼着大伙,正自七手八脚地将萧影从车上搬下,于年轻男子的一番话不去理会。
萧影瞧这年轻男子的神色,猜想他对其其格多半心存爱慕。
大伙待要将萧影搬进村落专供客人居住的蒙古包,其其格却道:“不用了,将他搬进新包里住吧!”
众人尽皆相顾愕然。
按照当地习俗,但凡儿女长大成人,父母均会另起一座新的蒙古包,以为婚嫁之居。同时也向外人示意自己的儿女到了嫁娶年龄,青年男女尽可前来求爱示好,若情意相投,男欢女爱,倒也为常,便可入新包过宿,其后择日宴请亲朋好友相聚道贺,婚礼即成。
其其格让大家搬萧影进去的新包,乃爷爷巴图拖里年内才为她建起的婚爱之巢。半年多来,村落向她示好的青年男子络绎不绝,却无一人得她垂青,是以新包自来无人居住过。
其其格其人之美貌,在大草原上远近闻名,加之她自小便随爷爷学得一手功夫,打起架来,村落年轻人竟无一人是她的对手。邻里都说,其其格是大草原上一匹美丽而又充满野性的龙马,哪个男子驯服了她,她便会随了他一辈子。
可大伙瞧萧影,面目虽超凡脱俗、卓然不群,身子骨却哪儿比得上村落里的小伙子们壮实,俨然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儿。其其格今儿太阳打西出来了,竟找这样一个非但降服不了她,身子还病恹恹的外族男人婚配?
巴图拖里是这儿的部落首领,其在整个大草原上也是声名显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其其格自小父母双丧,与爷爷相依为命,她将爷爷当作心中的神人一般,对之又敬又爱;爷爷巴图拖里自也将她视为掌上明珠,对之怜爱有加。
因此上其其格虽不是公主,却比之公主还要受人追捧,日子过得何其幸福快乐。她的婚包,自也是装裱得富丽堂皇,与别人家的婚包相较,直有天壤之别。想住进这婚包的青年男子,又岂止成千上万?
适才与其其格搭话的年轻男子名叫巴尔哈,与其其格自小玩到大,可算青梅竹马。
巴尔哈向来勇猛,在本部落与外部落的数度争斗中屡立奇功。村里人嘴上不说,心里大都在想,其其格嫁于巴尔哈,那是早晚之事。
巴尔哈心里也打定了主意,今生非其其格不娶,只是口头上从未向其其格表白。而其其格此前虽对他并无青睐之意,却也不曾像对待其他男子一般避之远之。
眼前这个新包,如何能让外人进驻?
巴尔哈上前往门口一站,对其其格道:“这新包是你的婚包,不能让外人住在里面!”
其其格道:“巴尔哈,他是我家的贵客,不是外人,你让开!”
巴尔哈恨恨地道:“这是你的婚包,即便贵客也不能入驻,这是咱们这儿的规矩,你难道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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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回 纵歌牧马许芳心
其其格岂会不知,听了巴尔哈的话,不禁面颊一红,嗔道:“这是我自己的事儿,不关你事!快些让开,他重伤在身,需得好好休息!”
巴尔哈心里认定了要其其格做他妻子,他这一让,其其格放了萧影进去,不用说,明眼人都知道,她已选定了萧影做夫君,这时如何肯让。
萧影依稀听来,此事牵涉其其格的终身大事和名节,岂能误得?
此刻,他被几个中年汉子抬着,躺在木板之上,一急之下,他一个挣扎,身子一偏,便从木板上摔将下来。
其其格忙抢上相扶,问道:“阿郎哥,你摔痛了么?”
萧影勉强坐在地上,轻声道:“不要紧,其其格你听我说,我萧……笑玉郎可是个毫无未来可言、快死之人了,最多不过一年时光好活。你今日要我住进你的婚包,这事儿万万使不得。多谢……多……”
话未说完,一口鲜血呕在地上,摔跌在地,人事不省。
其其格垂泪唤道:“阿郎哥,阿郎哥,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萧影在太原城郊为了救明月松客栈一众人的性命,被迫服食了紫衫女的“千虫万蛊啮骨丸”,方才他说的“最多不过一年时光好活”,此话倒是不假。
不知过了多少时日,萧影迷迷糊糊中听得有**声嚷嚷:“快把萧影交出来,否则村里上下千人,一个也别想活命!”隐约便是仁义二怪的声音。
萧影不知身在何处,记忆也十分模糊,却不知是梦是真?嚷嚷之声半晌不绝,他此刻微微清醒,眼前轻纱罗帐,馨香满屋,宛似处身梦中仙境。可仁义二怪的叫嚷声分明就自不远处传来。
他强自起身,四肢却不听使唤,连坐起都十分困难。
不多时,有一女子身着淡绿色衣裙,扒开门帘入内,盈盈走到床前,手里捧着一束鲜花,坐在床沿,自言自语道:“阿郎哥,这都五天了,你还不肯醒来么?你知道吗,自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了你。我知道这是前世宿缘,我的南下是为你而去,你的北来是为我而来,你便是那个我心中苦苦等了多年的白马王子。”
顿一顿,她又呢喃细语道:“这花儿是我远远跑到河边采来的,那儿四季如春,水土肥沃,好看的花儿可多了。待你醒来,身子大好,我和你一起去河边纵歌牧马,好不好?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花儿,我大老远采来,只盼着你醒来立刻便能闻到花香四溢。你看这花儿多漂亮,你可不能说不喜欢……”
一字一句,萧影都听到了心里,暗想自己一生当中,又有谁似其其格这样,在自己面前坦露过心迹?不禁心里感激万千。
多年的风雨漂泊,萧影便似人海茫茫中的一叶孤舟、惊涛骇lang中的一束浮萍,何曾不想倚崖靠岸,去看一看人间的繁花似锦,尝一尝沁人心扉的爱情之果?但想自己命不久远,尚且还有诸多大事未了,沉溺在这温柔乡,到头来终又要害苦其其格。
便在此时,旁边的堡内隐约传来巴图拖里的声音:“这仁义二怪当真说了,若咱们不交出萧影,他们便要烧我村落?”
另有个声音道:“那两个老贼正是这么说的。”
巴图拖里道:“你可有将萧影不在本村落的事儿告诉他们?”
那声音道:“都说了几十遍了,他们一口咬定其其格婚包里那人便是萧影,任我们好说歹说,他们总是不听。幸好咱们村落里擅长弓箭的好手不少,这才死死将那两个恶贼挡在村外。时候长了,只怕要出事儿,咱们得从长计议啊!”
言毕,又有一人步履匆匆跑进巴图拖里的帐房,气喘吁吁禀报道:“不好了,出事了,那两个老怪物发恶使狠,将咱村前去阻截的百数人砍翻了十几人,眼下双方正在火并厮杀……”
正禀报间,村落的大小头目纷将入帐,人人怒气冲天,有一胖老者道:“巴图拖里,此事人命关天,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咱们的人已经死伤十数人,照这般闹下去,那还了得!”
一中年人道:“正是,咱们犯不着跟一个毫无瓜葛的人扯上干系,也犯不着拿自己兄弟跟那两个怪物拼命。依我看啊,不管那年轻人是不是萧影,咱们将他往外一交,这事便了!”
巴图拖里犹豫半晌,说道:“可那年轻人尚还昏迷不醒,咱们如何能做这等不仁不义之事?这时候将他交出去,与亲手杀了他有何分别?”
胖老者道:“巴图拖里啊,你一辈子英雄了得,怎会在这节骨眼上婆婆妈妈起来?那年轻人是死是活,终归只是一命,兄弟们可是与咱们骨肉相连啊!难不成要教他们百来人全都丧了命,你才甘心?”
最先与巴图拖里密谈的是个枯瘦老者,这时他道:“巴图拖里,倒要老实问你一句,你不肯交出那年轻人,是不是你那孙女与他早在道上便做下苟合之事,这才拿咱们的兄弟去送死,而你却不肯交人?”
巴图拖里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咱家其儿何如你嘴里说的不堪?这年轻人为人不错,我是有心纳他为婿,这与交不交人是两码子事儿。大丈夫行事,有所为有所不为,今日便是躺在咱们村落的是个与咱们毫无相干的少年,咱们也不能将他交出,做这等损人利己、无情无义之事!”
胖老者道:“哼,你话倒是说得轻巧,亏了咱们的兄弟在外面生死相拼!村落的老脸,都被你那宝贝孙女给丢尽了,你还装作不知。这野小子与咱们没有半分香火人情,却是鸠占鹊巢,毫没来由,便就住进了你那宝贝孙女的婚包。俗话说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这事早已传遍了整个大草原,眼下人人都说咱们这儿是个藏污纳垢的地方!”
几人在包内争得面红耳赤,数度争执难下,几有大动干戈之险。萧影在偏室听来,心乱如麻:“我这个样子,不但要害苦整个村落的人,更加要害苦其其格爷孙俩,这可咋办?”
其其格坐于床沿,瞧起来也是心事重重。
过得片刻,她突然站起身来,拿起桌上的腰刀,便要闪身出帐。
萧影一急,唤道:“其其,你去哪儿?”
其其格一怔回头,泪珠滚落,喜道:“阿郎哥,你醒啦!”
萧影道:“你拿刀干甚么去?”
其其格道:“我去助他们杀退那两个老妖怪。不管怎样,我绝不会让他们将你交出去!况且你也不是真的萧影。”话语坚决,说完又要出帐。
萧影道:“其其,你对我的一番心思,我全然明白。我萧影何德何能,得有你这样美丽的女子垂青……我……”说着翻滚下床,匍匐身子出得门来,径朝巴图拖里的帐门爬去。
其其格泪如雨下,追到门口,不知该如何是好。目送着他一步步爬向爷爷的帐房,便似眼睁睁看他爬入坟墓一般,令人心伤揪痛。
门帘开处,巴图拖里等人见萧影拖着病体,爬身进来,尽皆茫然不解,个个眼睛睁得老大望着他。
却听萧影有气无力的道:“不用再争辩,你们说的不错,我正是萧影!”
胖老者怒气冲冲道:“哼,现下你可是亲口承认了。巴图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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