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舒想起广灵真人的那个牌符,只能老实答道,“用掉了。”
项宗师拿手点着她,一脸牙疼的表情。
“行啦!”最后还是月清真人发话,“你小子,早知道牌符用掉了,明知故问!坐下,好好说话!”
月清辈分高,项宗师只能一脸便秘地坐下了。
陆明舒离开这些年,项宗师后来去过九州。那时,她已经离开周流宗,失踪于天远州。
“你这丫头,真是会惹事!”项宗师悻悻道,“那可是无衰高人的人情,就这么被你用掉了!我只是借你用的,知道吗?借的!要还!”
陆明舒一摊手:“可弟子已经用掉了,怎么办?”
“不行,你得还!”
月清真人白了他一眼:“先前听说她失踪,是谁哭丧着脸,说牌符算什么,活着回来就好?”
项宗师被拆台,只能道:“前辈,您能在晚辈面前给我点面子吗?”
“你的面子很贵?几文钱一斤啊?”
“……”项宗师抹了把脸,只能假装没听到,着重地对陆明舒说,“你打算怎么还?”
陆明舒早就想过这件事了,当即道:“晚辈这里有几个方案,看宗师怎么选。”
753章 闲话
项宗师诧异了:“你还有好几个方案?那可是无衰高人的人情,不是开玩笑的。”
“这是当然,不会亏了宗师。”
项宗师知道她不是信口开河的人,便道:“那你说来听听。”
陆明舒就问:“如果有牌符在手,宗师打算怎么用呢?”
项宗师想了想:“未到事情发生,这我也不知。说不准像你一样犯了事……”
“那就是用来平事的?”
项宗师摊手:“这个可能性很小,我可不像你那么爱惹祸。”
“……”陆明舒无视这一条,“还有别的吗?”
“最大的可能,应该是关键时刻,请广灵尊上予以指点,或者借周流宗的秘法突破。”
陆明舒就道:“好。若是用来平事,晚辈身上也有人情在,到时候定会想办法让广灵尊上接了这事。但若是后者,晚辈亦有同等宝物相赠。”
“你拿得出?”项宗师饶有兴致。
“宗师只管说!”
这口气大了。项宗师摸了摸鼻子:“好吧,既然你口气这么大,那这个人情……我暂且先压下了,想到了再用!”
看到陆明舒被他哽住,项宗师哈哈笑出声来。
月清亦白了他一眼:“逗晚辈很有趣吗?”
“闲着也是闲着。”项宗师把腿也给盘起来,找了个闲适的资质歪着,“来,说说你们的经历吧!”
……
眼看天要快黑了,月清叫来魏静:“你且安顿你陆阿姨住下,至于这个谢师叔嘛,就不必管他了。”
谢星沉不满:“祖师你可真是,我这么久没回来,也是客人啊,怎么不给我安排住处?”
月清白了他一眼:“王宫和门派随你去,在天运城你还有自家府邸,需要安排住处?这是浪费玄盟的人力物力!”
“那她也不用安排的!”谢星沉说,“和我一起就行了嘛!”
月清并不动摇:“玄盟弟子回归,总坛理应安排。”拿拂尘敲他,“你啊,少动歪脑筋,老实去见太后吧!”
谢星沉眼巴巴地看着陆明舒:“你和我一起去?”
陆明舒抿嘴一笑:“我自然要去见太后,不过,现在不合适,你先回去吧!”
谢星沉仰头长叹。说什么不合适,不就是还不给名分嘛!
魏静在旁边偷笑,促狭地道:“谢师叔,你追人的本事有点差啊!这都多少年了,我爹可说过,当初他跟我娘还不认识,你们就……”
“再说,见面礼还来!”谢星沉斜眼看她。
魏静做了个封口的动作:“行行行,我是晚辈,不该说长辈的不是!”
脸上的笑容却是遮也遮不住。
“行了,时候不早,你赶紧回吧!”陆明舒转头对魏静说,“别在这里耽搁了。”
“是!”魏静向谢星沉挥了挥手,“走啦!谢师叔,再会!”
说着,揽过陆明舒的手,一边说话一边走远了。
魏静说玄盟的事找她没错,还真不是虚的,很快就给她安排妥了。
在陆明舒安置的时候,她也没走,就在旁边将古夏近年来发生的事简略地说了一遍。
像她这样长久没有回来的,定然有很多事情不知道。魏静很是机灵,别的事只大概说一遍,重点放在九瑶宫上面。
“自从玄盟成立,各大派逐渐融合,现在很少有门户之见了。”魏静说,“大家修炼的功法都一样,只要有贡献就可以换取,也犯不着有偏见。九瑶宫的话,现在有很多弟子在中州,反倒本宗人数不多,主要职责还是看守瑶西山林。”
陆明舒明白她的意思了。这是说,九瑶宫已经有意识地融入玄盟。这个举动,当然让玄盟很高兴。都已经成立了联盟,如果还只顾门派,这玄盟早晚撑不下去。
“我看几位宗师的意思,极有可能将玄盟迁到太辰山,到那个时候,就无所谓七真观还是九瑶宫了。”
陆明舒顿了顿:“这个消息确切吗?”
魏静竖起手指:“阿姨可不要跟外人说,这是我往常偷听宗师谈话,自己总结的。”
陆明舒懂了:“也就是说,现在只是宗师有这个意向?”
“嗯,不过是早晚的事。”魏静毫不在意,“照我说,这样最好。没有驻地,总不像门派的样子。虽然我们现在渐渐赶上九州修者,可宗师数量一时半会儿提不上去,这差距就大了。各派必须融合,这点不用怀疑。”
陆明舒点点头。加上她和谢星沉,古夏也才七位宗师,这个数量,放在九州完全不够瞧。别说周流宗有三十多个洞虚,就算玄阳派,也有十来位。
“这么一来,七真观首先就要抹掉了。”
太辰山是七真观的驻地,若是将驻地迁往太辰山,七真观势必得让出来,牺牲有点大。
陆明舒很是佩服那位月清真人,这样的决断,不是谁都能做得出的。
“怕什么?”魏静笑道,“七真观的功法还在,就断不了传承。何况,玄盟肯定不会选现在的主观入驻,而是重建山门。这么一来,七真观也保留了一支分脉,挺好的。”
这种事陆明舒并不擅长,也就不发表意见了。她问及:“我师父……”
魏静马上道:“您说的是刘极真刘前辈吧?他已经化物啦!现下好得很,不用担心。”
陆明舒点点头,终于放了心:“这便好。”
“还有你爹娘呢?怎么你都没说他们的消息?”
魏静撇撇嘴:“我爹娘有什么好说的?”
这态度,让她诧异了,不料魏静紧接着道:“他们两个,一把年纪了还天天腻在一起,看了心烦!”
陆明舒失笑。
“这么说,你还没有成家了?”
“成什么家?”魏静懒洋洋地说,“瞧我爹娘那样,腻歪死了,我才不想过那种日子。”
“……”懂了。这姑娘,八成是被催婚催的。
魏静跟她吐槽:“陆阿姨,你是不知道,我娘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爽快人吧?可她现在……我一个人挺好的,干嘛非要我成婚呢?真当谁都跟他们一样,喜欢腻歪在一起啊?我又不是有毛病,就是不喜欢这么过,有什么错?您评评理,我有错吗?”
754章 重逢
第二日,便有九瑶宫同门前来拜见。
看到眼前的男子,陆明舒一怔。
“明堂?”
来人正是付明堂,他外表年纪长了一些,看起来三十出头的样子,神态很自然,已经没有当初的郁郁寡欢了。
付明堂张了张嘴,最终低身行礼:“陆师姐。”
他没有选择叫姐姐,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资格叫姐姐。
陆明舒无声叹了口气。
有上一代的仇怨在,就算往事已远,到底不能像寻常姐弟那样。
她可以不把血债算到下一代的身上,但做不到无视。付明堂不敢叫姐姐,她也不想认弟弟。
“坐吧。”
陆明舒心念一动,通知付明溪。
付明溪就安顿在她附近,付明堂把九瑶宫的事情大略汇报了一遍,那边她就进了门。
“明堂!”
付明堂听得声音,看到跨进门来的付明溪,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双手颤抖起来,上前两步,难以置信地看着付明溪:“你……姐姐?你怎么……”
他以为付明溪已经死了!当年付尚清逃出九瑶宫,刘极真再派人去找,付明溪就失踪了。这么多年了,一点音讯也没有,他早就死了心。可是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不是付明溪又是谁?
“明堂!”付明溪扑到他身上,眼泪就涌了出来。
她的真身还是血尸,流出来的眼泪带着点点血色,把付明堂吓了个够呛。
“姐姐!你怎么了?你先别哭,这是怎么回事?”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陆明舒。
陆明舒叹了口气,伸手一指,收回付明溪身上的变形傀儡。
一具肢体扭曲的血尸出现在他面前。
付明堂心潮起伏,剧烈动荡,盯着她动不敢眨眼。
付明溪却捂住了脸:“别看!我这样子很吓人……”
陆明舒将变形傀儡套回去,她仍旧变作旧时模样。
付明堂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柔声安慰:“姐姐,你先别哭,你这是怎么了?是付尚清害的你吗?要怎么才能让你恢复正常?你放心,既然回来了,我不会不管你的,不管多大的代价,都会帮你恢复……”
付明溪又是感动,又是伤心。陆明舒说过,他们一家,就付明堂还像个正常人,现在想想,她说的一定没错。
一个丧心病狂的爹,一个醉心权势的娘,再加上无知狠毒的她,只有明堂,仍然保持着干净的内心。
“明堂,你放心,我已经没事了。”她看向陆明舒,“是……陆师姐救了我,我现在样子很惨,但至少不用受制于人了。她说,还会帮我转世,到时候我就能当个正常人。”
付明堂转过身,诚心诚意向陆明舒道谢:“陆师姐,此恩此情,我铭记于心。”
陆明舒叹了口气:“这些话再说吧,你们姐弟重逢,想必有很多话要说,我到外面走走,你们随意。”
这样真情流露的场面,实在不适合她。
陆明舒出了屋子,慢悠悠地逛起来。
逛了一圈,那边急匆匆来了个青年。他脚步踉跄,除些撞在陆明舒身上。
他连忙站稳,连声道歉:“对不住,我有急事,改日再向您赔罪。”
陆明舒看他去的方向,正是自己刚刚出来的屋子,再想到这青年的长相,明白了什么。
这青年越走越快,到最后干脆跑起来。
“舅舅!”他大喊一声。
付明溪已和付明堂叙过别情,听得这声,浑身一震,看向门口那人。
这青年形貌二十来岁,身穿九瑶宫服饰,相貌有些像付明堂,又有些像她前夫。
这是……她的手颤个不停,想伸出去,又却胆怯。
青年第一眼就看到她了,瞪着眼睛,眨都不敢眨,口中梦游般地说道:“舅舅,我……”
付明堂暗叹一声,向他招了招手:“阿弈,过来。”
待他慢慢面前,指着付明溪:“这就是你娘。”
青年定定地看着付明溪,摇了摇头,露出个惨笑:“舅舅你不是逗我吧?我娘不是已经……这可开不得玩笑。”
“舅舅没有跟你开玩笑,这便是你娘。”付明堂轻声说,“她……还算活着。”
付明溪痴痴看着他。有些人,失去了才后悔。
当初她远嫁东越,心中愤恨,哪怕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都看不顺眼,毫不犹豫弃他而走。
直到后来,她被付尚清那样折磨,失去所有的一切,连人都不是,才慢慢醒悟过来。
那段婚姻不是她选择的,儿子却是她情愿生的。这是和她血脉相连的人,她怎么能那么狠心?明明是自己的错,却迁怒到儿子身上,他还那么小,就弃他而走。付明溪恨那样的自己,当初的她,果然是没心没肺的。
“阿弈,我、我……”可她现在又有资格认他呢?刚才从明堂口中得知,她失踪之后,那家迁怒她的儿子,扔在偏院里不闻不问。后来付明堂寻过去,才将他带离了那个家。
他现在能有这一切,都跟她无关不,应该说,没有她,他能过得更好。
“你真是我娘?”青年站在她面前,脸色惨白地问。
付明溪默默点头:“对不起,阿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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