份上,从轻发落,逐出师门便罢。刘师兄,难道你有异议?”
“自然是有的。”刘极真上前两步,向上首的付尚清行了一礼,“通天阁掌院刘极真,见过掌门。”
付尚清入门时,刘极真已成废人,两人并未正式见过面。但,面对这位曾经的十五代大师兄,号称百年难出的武道天才,即使自己已是掌门,付尚清亦不敢托大,起身还礼。
与付尚清见过礼,刘极真将目光移向温世杰。
“温师叔,多年不见,风采依旧。”
温世杰笑了两声:“哪里。”顿了顿,又叹道:“刘师侄,万般皆是命,须看开才好,看看你,何苦把自己弄成这样?”
刘极真淡淡一笑:“温师叔说的是,回首这十二年,我浑浑噩噩,着实是自己想岔了。”
没想到他会接这么一句话,温世杰一愣。
刘极真没有纠缠,马上换了话题:“说起来,这精义院的掌院,师侄也做过几天,分明记得,其中一项规定。”
他看着几人,含笑道:“凡弟子有师承者,须由其师逐出。若无师承,可由掌门代劳。”笑容收起,眼中寒意微微,“几位要逐我徒儿出师门,怎么不告知于我?”
堂中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刘极真一身布衣,形容落拓,然而腰背挺直,目光沉静,负手站于堂中,高大而伟岸。
陆明舒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周茵如一惊回神,发现自己气势被夺,顿时生怒。以前就算了,现在的刘极真只是废人,她怎能被他吓住?
“刘师兄。”她冷声道,“门规大于师命,你既然做过精义院的掌院,这个道理不会不懂吧?你这徒儿,勾结外人,害得师门痛失至宝,我们留她性命,已是手下留情。这判决,出自精义院掌院,有掌门在场,还有两位长老见证,难道你还想推翻不成?”
刘极真微微一笑:“要逐我徒儿出师门,当然要说服我这个当师父的。周二师妹,你说她勾结外人,可有证据?”
对着陆明舒,周茵如可以盛气凌人地抛出匕首,说是证据。可对着刘极真,她就有点心虚了。
就算他现在经脉尽断,玄力尽失,可周茵如生来就知道,刘极真是十五代弟子的大师兄,是百年难出的武道天才,是他们这一代无可争议的第一高手。多年余威,哪怕明知道他已经是个废人,心里仍然留了一丝惧意。
何况,刘极真从来就不是只有武力,他心思缜密,执掌精义院期间,从无疏漏,九瑶宫上下心服口服。
但,她又不能不出示证据。周茵如咬咬牙,拿出那只匕首:“此匕首乃是上品玄兵,且有中州铸的印记,可见不是陆明舒之物。她摔落峡谷,莫名失踪,又莫名出现在灵地附近,身上还有他人之物,如此种种,说是巧合,谁能信?”
刘极真拿过那只匕首,轻轻弹了弹,听着匕身发出“钦”的一声脆响,笑问:“所以呢?”
“所以,定是她将外人引入兽窟,偷走了地脉灵根!”
刘极真叹了口气:“周二师妹,所谓推断,需要绝对明确的因果。单凭‘太过巧合’四个字,并不足以服众。”
周茵如冷笑:“刘师兄,你这么说可就太护短了。难道你要否认,陆明舒不曾接触过那个潜入者?”
“现在说结论太早。”刘极真道,“既然周二师妹坚持这么认为,那我们来走一遍经过。事情先从我徒儿明舒失踪开始说起,她是因何故失踪?”
周茵如道:“被魔影追杀,滚落峡谷。”
刘极真点点头:“我们就把这件事掰扯开来看一看。”他回过头,“明舒。”
陆明舒低头擦掉脸上的泪水:“徒儿在。”
“你把事情经过说一下。”
“是。”激荡的心情慢慢平复,陆明舒将当日之事一一讲来,包括左教习如何分配任务,以及小队的争吵。
刘极真看向温世杰:“温师叔,不知我这徒儿说的经过,与你寻的证人所言,可有相左之处?若是有什么不对,可唤来当庭对质。”
温世杰动了动嘴唇,摇头:“没有,继续吧。”
有些手段,在陆明舒面前可以用,在刘极真面前就用不了了。
“好。周二师妹认为此事太过巧合,对吗?”
“不错!”周茵如冷声道,“魔影为什么出现得那么巧?她怎么就有那个胆子引走魔影?足足十几里的路,她怎么就刚好滚落峡谷?”
刘极真笑了:“这么说,周二师妹认为,有人故意将魔影放出,好让我徒儿脱队,顺便造成事故,引来九瑶宫调查?”
周茵如张了张嘴,好险没答出一个是。刘极真直接用了她的思路,进行推衍,从而得出了一个明显有问题的结论,她能怎么答?
沉默片刻,刘极真淡漠的声音再次响起:“既然周二师妹也觉得这个推论不合理,是不是可以放弃之前认定的预谋一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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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8章 可以走了吗
刘极真说的这些,在场之人当真不懂吗?当然不可能。说白了,之前就是欺负陆明舒年纪小身份低。
“我们再来说后续。我家徒儿,失踪数天后,出现在兽窟深处周二师妹觉得这点很可疑?”
周茵如硬着头皮接话:“不错。就算她遇到那人只是凑巧,为何那人要把她带进兽窟,还恰巧出现在灵地附近?”
“那么,依周二师妹所想,那人应该怎么做呢?”刘极真微微含笑,“将我徒儿丢在原地?”
“既无关联,自然如此。”
“呵呵,”刘极真轻笑道,“一个内息境弟子,被独自抛在瑶西山林深处,而且离兽窟那般近,周二师妹以为,结果会如何?”
周茵如闭紧嘴巴,没有说话。
“我来告诉你,”刘极真的声音沉下,盯着她,“有八成的可能,死在那里!”
周茵如仿佛感觉到他目光中的杀意,打了个寒颤。
刘极真再次露出笑容:“看,事情的真相,可能就这么简单。对方不过想留人一条性命,何必想得那么复杂?”
“刘师兄。”周茵如不甘被刘极真推得一干二净,叫了起来,“你这不过是猜测。”
“你们所谓的证据,难道不是猜测?”刘极真笑着,却目露寒光,“前后连不成因果,亦判人入罪,我竟不知,精义院何时这般做事了!”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当他的目光落在上位时,温世杰没敢直视,避开了。
付尚清亦是一言不发。
周茵如胸脯起伏,气息粗重:“那这只匕首,你怎么解释?”
“这需要解释什么?”刘极真淡然道,“就算这匕首,是那位高人送予我徒儿的,又有什么打紧?”
周茵如叫道:“有什么打紧?这是里通外敌!”
刘极真瞥向她:“周二师妹,我问你,那位闯入者若是想杀我徒儿,她能反抗吗?”
周茵如答不出口。
刘极真又道:“你看,那人怎么对我徒儿,她都无法反抗。此事主动权在他,不在我徒儿。门派弟子失踪,遇见强人,我们身为师长,难道希望他们遇难不成?自然是那位强人对弟子越友善越好!”说到此处,刘极真看向上首的付尚清,“掌门,您说是不是?”
在他的逼视下,付尚清沉默片刻,答道:“是。”
刘极真微微一笑,看向周茵如:“周二师妹,你说呢?”
周茵如脸色乍青乍白。她晓事起,刘极真就已经是十五代的大师兄,她只知刘极真资质极佳,威望极高,却不知道他还能言善辩。若是如此,当初为何拒绝周家的要求?既有这样的能力,他装什么闲云野鹤?
周茵如胸中生出莫名怒意,寒声道:“就算她没有与外人勾结,亲眼看着地脉灵根丢失,也不得不惩!不逐出师门,可以,但活罪难逃!”
说罢,她右掌抬起,便要按下。
众人吃了一惊,付尚清脱口喝道:“小妹,不可!”
然而,周茵如却是一心要废掉陆明舒。她忍很久了,眼看着能将陆明舒赶出去,偏生刘极真赶到,三言两语就把先前的判决给否了,难道就这样放她毫发无伤地回去?不,她不甘心!
说时迟,那时快,周茵如正要按上陆明舒的天灵盖,忽地手腕一痛,“啊”地叫了一声,反射性缩回。
寒光流泄,如一泓秋水乍现,在她眼前一绕,落在她细嫩的颈子上。
刘极真幽幽的声音传来:“周二师妹,敢问你是何等身份?什么时候,非精义院的堂主,也有资格随意判决处罚弟子了?”
脖颈上,凉意彻骨,这把匕首,果然是中州铸的上品玄兵。
周茵如几乎不相信刚才发生了什么。
刘极真,他不是已经废了吗?怎么可能在那么快的时间里,化了她的招,还将匕首架在她的脖子上?他真的已经废了吗?
她抬起手,看到手腕处一道细细的划痕,正缓慢地溢出鲜血。
“刘师兄!”付尚清勐然站起,“有话好说!”
刘极真淡笑一声,收回匕首:“我潜居碧溪谷十二年,竟不知九瑶宫的门规已经崩坏至此。今日之事,还好只是我们师徒瞧见了,若是让外人知道,呵!”
付尚清听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却不得不放低身段,向刘极真一揖:“是小妹无状了。师弟回去,一定让妙如好好教她,还请刘师兄不要放在心上。”
“刘极真如今不过一个废人,放不放在心上,又有什么所谓。只是,九瑶宫数百年声威,得之不易,还望掌门好好珍惜。”
“是,师弟受教了。”
付尚清这般放低身段,刘极真也不好再说什么,便问:“事已辩清,敢问几位,我们师徒可以走了吗?”
温世杰装死不说话。
最后还是付尚清开了口:“自然。”
刘极真点点头,向陆明舒伸出手:“走。”
师徒二人走了两步,刘极真忽又停下,转回身:“对了,有件事,希望掌门能成全我。”
“刘师兄请说。”付尚清极为客气。
刘极真道:“论血缘,明舒是你的女儿,然而,你从未尽过父亲的责任。既然如此,我希望你也不要行使父亲的权利。我经脉已毁,半生落魄,只有这么一个弟子,还指望她养老送终。”
付尚清怔了怔,慢慢说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们习武之人,师徒传承重于父子血缘,于她,自是刘师兄重于我。”
“很好。”刘极真笑了一下,便牵了陆明舒的手,飘然离开。
他们师徒身影看不见了,周茵如气急败坏地叫道:“姐夫!不是说好了,让她顶罪吗?难道你舍不得了?这事黄了,你知不知道后面有多麻烦?”
付尚清长出一口气,道:“小妹,回去问问你姐姐,她会支持你的做法,还是我的。”
说罢,回身对温世杰一揖:“温师叔,给你惹麻烦了,抱歉。”
温世杰忙摆手:“小事而已,掌门何必客气。”顿了顿,又道,“不过,二小姐担忧得对,此事不成,后面会很麻烦。”
“惹急了刘极真,也会很麻烦。”付尚清叹了口气,“安同尘还在外面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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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章 派系博弈
在安同尘的护送下,师徒两人回到碧溪谷。
安同尘一离开,陆明舒便对着刘极真跪了下来:“师父,徒儿给您添麻烦了。”
刘极真叹了口气,伸手拉她起来:“不,为师还要谢谢你。”
陆明舒仰起头,愣愣地看着他。
刘极真道:“十二年前,为师断了经脉,便以为这辈子自己就是个废人了,余下再多的岁月,都是空洞。日复一日,年复一复,如同行尸走肉。然而,你安师叔点醒了我。”他垂眸看着眼前这个孩子,轻声道,“我觉得自己是个废人,可对你来说,师父就是依靠。你被人欺凌,被人诬陷,如果连为师都不站出来,就没有人庇护你了。”
陆明舒大哭出声:“师父!”
她抱住师父的腰,任由自己嚎啕出声,泪如倾盆。自从母亲去世,她再也没有这样哭过。眼泪,只有人在意,才有价值。
刘极真轻轻抚摸她的头发,任由她哭个痛快。这四年,她太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