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在夜色之中,营地里不时传来几声狗吠,周虎赫拧起了眉头。札兰图老人的话结合最近几天得来的消息让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似乎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合剌赤惕人必然会灾难重重。
仰首看着灰色的天穹,一道金红色的流星拖着尾巴滑过,一纵即逝……
【纵横不亏是新人的地狱啊,人气真淡!十天过去了,14个收藏几乎让我绝望,慢慢写着看吧,实在不行,唉……】
第八章 硝烟前的争执
年青首领忽喇的丧葬结束后;整个合剌赤惕部落的营地上空笼罩着一股看不见的阴霾;即便连黛阿这样不懂政治的女流之辈也感到了惶恐不安。
只是短短几天,人与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大不一样。过去和和气气的部民关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警惕和戒备。每一个毡帐都紧紧闭着,每一个牧民看向别人的眼神都充满忧惧。
部落氏族的贵族男人们穿上了他们的皮甲,平日里包裹着细腻毛毡、小心保养的马刀铁矛,此时也顾不上爱惜地亮了出来。他们一个个紧张兮兮的,全然没了往常的平静。各氏族的巴特尔背弓携箭,紧随在主人身后,一个个神色各异。
即使最贫穷的牧人,也削了根白桦木树心当做木枪,浸油烘烤的黑枪头亮幽幽泛着危险地光泽,提醒豺虎主人家的不可侵犯。
三天过去了,合剌赤惕部落四大氏族贵人们就推举新首领仍未达成一致。氏族会议一次次的召开,规模一再扩大,拥有战功的平民巴特尔们列入席位,但是维系部落安危的新一任乞引莫贺咄却迟迟不得上位。
札兰图祭司的毡帐里,燃起的牛粪炉散发着滚滚热浪。
“老萨满,氏族会议持续五天了,五天来大伙儿聚在你这儿商讨了一次又一次,结果却连个章程都没有议出来。你们忙迭温氏是合剌赤惕部高贵的世袭萨满家族,不管由谁来做这个乞引莫贺咄,都离不开能与腾格里沟通的你们。既然如此,你又何必非要搅和在推举首领这件事里呢。以我脱朵延愚见,只要不是吃黄羊野鼠的回鹘佬做首领,其他贵人都成。赤拉都身为部落里人丁最多,牛马最盛的豁牙黑氏长者,年富力强宽仁慷慨,由他来做合剌赤惕的首领最合适不过!大家说是不是啊?”
营帐里,一个瘦脸鼠须,长相滑稽的男人站起来侃侃而谈,说到得意处他撵起下巴上寥寥几根胡须,浑然无视帐内众人鄙夷地嗤笑。
“脱朵延,你这趋炎附势的狗奴才!你自己是雪山里的傻狍子,就把别人全当成长尾巴的土拨鼠吗!嘿嘿,赤拉都这个灰皮鼠有什么资格成为新首领,他是拥有高贵的血统,还是有让蒙兀室韦人值得传唱的不朽战功?哈哈……”脱朵延的无耻嘴脸显然让帐内众人很不满,一个满脸胡子的独臂大汉瓮声瓮气地高声质问,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莽萨尔,你这个折了长角的公牛,除了蛮干猛冲还会做什么。你们这些只会喝马奶#子酒的木头脑袋,赤拉都族长是真正的蒙兀薛禅!……”脱朵延的眼角瞥过主人赤拉都的面颊,发现主人不快的他着急起来,愤怒得争辩道;竟然一竿子打翻了整船人。
“哈哈哈,原来从不敢上战场的赤拉都还是蒙兀人的智者,我莽萨尔竟然今天才知道。脱朵延,这薛禅的封号是哪位蒙兀贵人赠予的,是篾儿乞人吧?嘿嘿,合剌赤惕需要的是能打仗、敢冲锋的巴特尔首领,不是拿不起刀枪、跨不上烈马,只会盘剥属民聚敛财富的赤拉都薛禅!赤拉都当首领,我莽萨尔第一个不同意!”
“对,我们忙迭温人首先不同意!凭什么让他这样的懦夫当首领,合剌赤惕几百个男人就没有真正的巴特尔吗!”
“啜罗勿人也不认可他,我们回鹘遗民加入合剌赤惕四十余年了,早就把自己当成真正的蒙兀人。啜罗勿人有什么对不起部落的地方,竟然要脱朵延这样的东西羞辱我们?抵抗篾儿乞人,缴纳公共财物,我们哪一样落后其他氏族。”一名回鹘男子按捺着愤怒站出来,伸手指着对面的豁牙黑氏族众人厉声问道。他叫颉质略,是回鹘诸部遗人的后代,啜罗勿氏族中有名的青年巴特尔。
“脱朵延,你这只嘴臭的乌鸦,可敢与我决一死战。该死的家伙,我拔也古勇士的后人要用你卑贱的污血洗刷受到的耻辱。我的父亲为了部落安全,雄鹰般英勇地战死在与篾儿乞人的战争中。你竟然敢如此污蔑我们!”
一时间,对脱朵延的口诛笔伐成为了大帐内唯一的旋律。众回鹘遗民高声唾骂,很快波及整个豁牙黑氏。
嘲讽蔓延到豁牙黑氏族后,赤拉都的老脸胀得紫红,但又不能不顾身份的骂回去,心里的憋屈可想而知。为了首领之位,老夫忍了,等我登上乞引莫贺咄宝座,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这帮回虏!赤拉都心中暗道,对脱朵延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蛋恨意又增三分。
“颉质略,让你的人闭上嘴巴,脱朵延并不能代表豁牙黑人。”就在赤拉都临近爆发的时候,豁牙黑人中一名健壮男子平静得说道,他就是豁牙黑氏的勇士巴里岱;那双如同死水般的眸子平视回鹘人,骂声嘎然而止。
“好了,都不要争吵啦。闹了这么多天,你们不能消停一下吗。这样下去部落的新首领何时才能登位,担负起振兴合剌赤惕的重任!唉,我们忙迭温人不能担任莫贺咄,啜罗勿人曾经允诺绝不谋求首领之位,永远忠于首领家族。也就是说,我们的乞引莫贺咄只会在合剌赤氏和豁牙黑氏中诞生。忽喇首领的不幸遇难断绝了传承六代的合剌赤氏首领家族,让我们如同南飞的雁阵失去头雁。诸位,难道你们看不到这个冬天里隐藏的危机吗,合剌赤惕人如果还这样纷争下去,明年的这个时侯就将不存在!”札兰图苍老的声音传来,灰白的萨满服包裹着老人干瘦佝偻的身体,显得空荡荡地。他痛心疾首地陈述事实,对眼下的危机和未来忧心不已。
“札兰图,你也别危言耸听了,这些话你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上一次忽喇那个毛小子继位,你也是这样说的,好,我赤拉都服从大局,承认那个短命鬼的地位。这一次,你还有什么话说?哼,我豁牙黑人的战士比你们三家加起来也少不到哪去,难道由我这个族长担任首领不行吗!”赤拉都站了起来,毫不客气地指着众人一圈道。
帐内一片死寂,诚如赤拉都所言,在强权压倒一切的圈子里,万事都凭刀剑说话,弱者是没有选择权利的。
“札兰图、莽萨尔,今日我就把话放在这里,新的部落首领如果不是豁牙黑人,那你们就自己放牧狩猎吧,恕我们不奉陪!巴里岱,我们走!”
豁牙黑人走后,余下的众人们面面相觑,嘘声叹息不已。形势已经由不得他们选择了,赤拉都的最后通牒下达,不管他们是否愿意都要在坏与更坏中选择一个结果。
似乎,赤拉都——这个众人鄙夷的老家伙成为新一任乞引莫贺咄,就如额尔古涅河的滚滚绿波不可阻挡了。
【嗯,今天的更新送上,还没收藏的兄弟们帮个忙,把帝国养在圈里吧!】
第九章 喋血之夜 上
合剌赤惕部落氏族会议召开的三天里,周虎赫感到备受折磨。尽管作为一个外来人,他没有参与会议的资格,但是会议本身所带来的外部影响却实实在在的干扰了他生活的方方面面。
原本计划组织几个干练勇敢的汉子一同出外狩猎的想法流产了,每一个营帐的当家人都在为全家老小的生命安全操心,哪里还顾得上狩猎觅食。一天不去寻食,大不了每顿饭少灌一马勺稀粥,勒紧了腰带谁家没有十天半个月的存粮。要是一天不在家里,贵人们火并起来那可是要丢掉吃饭的家伙,而且还是全家的。
不仅如此,毡帐里没有男人说话的回鹘人黛阿,竟把一双年幼的女儿送到周虎赫大人的帐内。可怜兮兮地女人跪在牛粪炉边哀求毡帐的主人收下她的骨肉,为奴为婢,任由驱使。
这样悲情的戏码周虎赫并不喜欢,他是军人,是铁血豪情、坚毅果敢的铮铮铁汉。可是在女人泪光盈盈地期盼下,他内心深处的同情被触发,于是毡帐里又多出一块卧铺。
黛阿此举并非杞人忧天,回鹘人在部落中二等居民的身份使他们普遍受到正统蒙兀人的歧视,平时还只是言语上的讥讽嘲弄。如今氏族关系紧张,一旦妄动刀兵,首先遭殃的必然是这些人,没有男人的黛阿和她年轻的女儿就是游荡在别人牧场外的羔羊。正是基于这种考虑,周虎赫吩咐这个回鹘人家庭暂时搬来他的帐子,庇护在强者的羽翼下。一贫如洗的小铁尼格在这之前就被允许睡在毡帐内,为主人家看守门户。
部落会议选举的结果很快就传遍了合剌赤惕人的古列延【蒙语驻营地】,三大氏族的屈服尽管让很多人都感到不满意,但是内讧流血的危险散去,部民们还是大大松了一口气。在萨满祭司札兰图的毡帐前,精神萎靡的老人平静的向大家宣布将在明天举行祭天大典,合剌赤惕人的新首领届时就会践位,这是一件值得欢庆的大事情。
“想不到啊,那个老家伙竟然能够登上首领的位置,看来合剌赤惕人的前途堪忧。没有精明强势的首领,这个灾难频发的部落怕是很快就要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我要尽快做好离开的准备,还是早早回中原吧。”周虎赫和衣坐在一根粗木桩上,咂摸着嘴暗自思量道。赤拉都,这个豁牙黑氏的老家伙按照黛阿和小铁尼格的说法就是一坨人型大便,两脚鼠兔。前者是说他的不得人心,后者道尽了此人的胆小贪婪。让这样一个混人执掌大权,结果可想而知。
合剌赤惕人的一个决定,直接促成了周虎赫在去和留之间拿定主意,这算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吧。
晚饭的时候,放下了心理包袱的周虎赫在饭桌前还难得的调笑了几句黛阿的大女儿景兰,逗得她羞怯颔首,如同草原上春天盛开的小花。小姑娘已经十四岁了,长着一头漂亮的栗色头发,黄白混血的娇媚不同汉家女子,别具一番浓郁的异域风情。若是身材再饱满一些,周虎赫都有推倒这个小美人的冲动。
夜深了,静谧的毡帐里,周虎赫安静的躺在兽皮褥子上,亮晶晶的眼睛透过穹庐天窗看着黑沉沉地天空。天空中没有月亮,仅有的几颗星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如同荒野上忽明忽灭的鬼火。
南下回国,这个决定对吗?我真的能够安全跨过三千里的茫茫草原,战胜冬雪,避过那些不怀好意地野人部落和游荡荒原的豺狼?中原的形势是安定还是战乱,我会不会方一回去就喋血沙场,或者成为某家黑店人肉包子的原料?
周虎赫胡思乱想着,久久不能入睡,仿佛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迷糊中他忽然听到外边隐约传来一阵喧嚣,俄而喊杀声、惨叫声还有凄厉的呼号声传来。
周虎赫飙然跃起,飞快地抓起衣物穿上,同时大声地喝道:“小铁尼格,给我起来!快点起来,再他妈的死睡就真地要死了,有人袭击我们的营地。黛阿,快叫醒你的母亲和孩子,快!法克!”
小铁尼格迷迷糊糊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低声咕哝两句后总算清醒过来。他大叫一声,连滚带爬的跳起来,手忙脚乱不知所措的张望着。
“小子,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自家火并,还是外敌入侵?”周虎赫头也不抬地厉声吩咐道。他蹲下身子打开雪地车的后备箱,把剩余的子弹全部出来,仅有的四枚战术手雷也挂在腰上,细心的检查各种武器是否存在故障。
突击步枪、自卫手枪、弹夹、军刺、多功能军刀,进入了战斗状态的周虎赫变得严肃认真起来,一双细狭的丹凤眼闪烁着危险地冷芒,清瘦的脸庞板起来,冷峻而残酷。
“大人,不好了!是外敌,好多人杀进了我们的古列延,东北边的营帐全部着火了,他们在四处纵火!我们要怎么办啊?”小铁尼格冲进帐篷,喘着粗气惊恐地说道。他跑到营地里的大路上朝外望了一眼,心都凉了一截。到处都是火光,一眼看不见边际,进袭的敌人借住黑暗疯狂地涌进来,很快就攻破了营地简单的工事,少量的抵抗者喋血惨死。敌人疯狂地大笑,纵火点燃他们看见的每一顶帐篷,杀死惊叫的人们。
“闭嘴,你狗日的没有弓箭刀枪,只会伸长脖子等死!”周虎赫大步走过去,挥手一巴掌打在小铁尼格的脑袋上,让他安静了下来。“背上长弓,拿起斧头,跟老子出去杀他娘的!”
“黛阿,带上你的女儿向南边小河跑,那边是河流,应该没有敌人,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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