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
这里摆放的兽皮和骨架,应该就是一代一代南域王室,或者是南域勇士们在南域狩猎的象征。
方正直在踏入王殿的第一感觉是端严,震憾,而第二感觉虽然也夹带着一种震憾,只不过,第二种震憾却是来源于血,染满了王殿地面的血。
那是一道爬行过后留下来的血迹,而在血迹的前端,还有着一个头发有些微白,趴倒在地的老头。
五十多岁的年纪,一脸的惊慌和恐惧,脸上的表情有些煞白,嘴角还遗留着未干的鲜血,但真正靠成王殿地上留下的血迹来源却是他的胸前。
在老头的胸前,有着一道清晰可见的巨大伤口,大片大片的血液正大伤口处流出,在他的身前汇成一滩鲜红。
而在老头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个穿着性感兽皮服饰的年轻女子,每一个年轻女子手中都拿着各式各样的乐器。
有鼓,有铃,还有长长的玉笛……
从手中的乐器来看,并不是太统一,可是,从表情上来看,却几乎是完全相同的震惊模样。
方正直心里同样有些微微的惊讶。
因为,他想过会在王殿中看到各种各样的人,可是,他从来没有想到会在王殿中看到堂堂礼部尚书大人。
最主要的是……
礼部尚书大人还在不停的朝着自己伸着手。
“救……救……救我……”
这便是方正直觉得自己应该安静的走开的最重要原因,他情愿自己没有听到礼部尚书大人的求救声。
“妹妹?!”
一个声音打断了礼部尚书大人的求救声,或者说,这个声音至始至终都没有一点在意这位礼部尚书大人是否求救。
紧接着,一个男人便朝着山雨公主和方正直的方向走了过来,而在男人的手里还拿着一把刀,一把滴着血的刀。
从外表来看,男人的年纪大概在三十多岁,一身华贵的银色兽皮,脚上的长靴缠满了金色的丝线,头上斜插着两枝五彩的羽毛。
而在羽毛之间,还有着一颗璀璨的蓝色宝石。
“三哥,这是怎么一回事?”山雨公主看着走过来的男人,手中的匕首不自觉的握紧了一分,同时,也用目光看了看地上的礼部尚书。
方正直听到这里,心里也猜测到了面前男人的身份,南域世子,山凌。
“呵呵……这事妹妹就不要问我,得问父王!”山凌微微一笑,看着山雨公主的表情充满了疼爱,丝毫没有因为山雨公主的态度而有动怒的意思。
“父王?”山雨公主的目光从礼部尚书的身上移开,转向了正坐在王殿最上方的一个年纪在六十岁左右的老人身上。
那是一个披着一件紫色兽皮的魁梧老人,足有两米的身高,健壮的肌肉,头上还有着雪白的头发。
如果不看老人脸上的皱纹,几乎很难想象他的年纪。
南域王!
这便是南域王吗?
方正直的目光此刻也同样看向了南域王,从南域王的眼神中,他看到一种痛苦,一种属于老人的痛苦。
“逆子!”南域王没有任何解释的意思,只是用他的愤怒对山凌的态度作着回应,但是,他却并没有起身救治礼部尚书的意思。
“好了,妹妹,这件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你既然能进到这里来,应该已经与外面的魔兵交过手了吧?”山凌微微摇头,似乎并不屑于与南域王去争辩,只是将目光再次看向山雨公主,脸上有着浓浓的期待。
“三哥,我问你,这里是怎么一回事?”山雨公主看了看南域王,又看了看山凌,乌黑的眼睛中有着紧显的坚持。
“怎么回事?还能怎么回事!我们南域的勇士在前方战场上拼杀,死的死,伤得伤,特别是寒猿部落那一战,我们南域的勇士死了多少?妹妹你知道有多少吗?八千,是八千啊!可父王在干什么?在和谈!他居然在我南域勇士死了八千的第二天,和大夏的这个什么礼部尚书在王殿中和谈!那么,妹妹……你说我在干什么?!”
山凌被山雨公主一质问,胸口也终于有了一些微微的起伏,那是一种压仰了极久的情绪,即使因为山凌的刻意压制没有爆发,但是,语气上也有了明显的变化。
“我不管父王做过什么,我只知道他是父王,是生我们,养我们的父王!”山雨公主听到山凌的话,乌黑的目光中也闪烁出一丝光芒,可是,很快的,她的拳头又再次捏紧了。
“是的,他是父王,可是,他也同样是南域王,我们是他的儿女,南域的勇士难道就不是他的儿女吗?你见过第一天死了八千个儿女的父亲,第二天却和仇人在王殿中奏乐演曲,谈着握手言和,谈着以后继续为邦为藩的父亲吗?!”
“三哥,你难道还在做着你的帝王梦,你难道还认不清现在的形势吗?”山雨公主的表情微变。
“形势?哈哈哈……我告诉你什么叫形势,这就是形势!”山凌笑了,一边笑的同时,他的手中也亮出一张印着鲜红印鉴的精致兽皮。
山雨公主的目光看了过去。
方正直的目光同样看了过去,但是,南域王和礼部尚书的目光却是连看也没有看那兽皮一眼。
“世子殿下,你手上的契约不过是魔族的圈套而已,他们的目的就是想断绝南域与大夏的往来,等你真的杀了本官,他们定然会一举攻破王城,到时候你们南域将再无翻身之机,现在我大夏圣主一片宽大,如果你们南域能幡然悔悟,马上下令撤兵定山关,再将俘虏我大夏的定山关军士放出,我们大夏与南域联手……”礼部尚书虽然没有看那张兽皮,但是,很显然却对那张兽皮上的内容极为了解。
“闭嘴!”山凌的语气一冷,随即,也将兽皮重新收入怀中:“你懂什么?魔族是可能违背约定,但是,却不可能违背以魔神名义发下的誓言,这个契约上写得非常清楚,只要本世子杀了你,便可以拥有三天的时间,只要有三天的时间,寒猿部落必然被攻破,到时候我南域大军里外合围,眼前这区区五万魔兵……”
“这个契约上还写着,只要你杀了本王,魔族将退兵圣山城,并且全力助你登上帝位,那样,岂不是更好?”南域王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再次响起,直接打断了山凌接下来要说出去的话。
“父王,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争取时间,三天,只要有三天的时间,一切便可以成为事实!魔族?本世子根本就不需要依靠魔族,父王,你就真的一点也不想称帝吗?你就真的想让南域永远臣服于大夏的庇佑之下吗?大夏有什么了不起,论军力,我南域四十万大军,便足以与大夏百万大军相抗,我南域为什么要听令于大夏,父王,你快醒醒吧!”
“是你要醒一醒了,三哥!”山雨公主身上的红光升腾着,看起来情绪上似乎也有着极大的波动。
“我?呵呵……我很清醒,从来没有哪一次,我有这么清醒的,妹妹,平日里三哥可是最疼你的,你果然没有让三哥失望,有了你带回来的八万精锐,就算魔族想反悔,三天内也不可能再有机会攻下王城!”山凌再次笑了笑,语气也很快恢复了平静。
“三哥,如果我说,我根本就没有带一兵一卒回圣山城呢?”山雨公主看了看山凌,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别跟你三哥开玩笑了,妹妹,你怎么可能不带兵回来?三哥可是把最精锐的勇士全给了你,另外,再加上你手里的三千银角狼骑,要破开五万魔兵的围困,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吧?”山凌明显有些不太相信。
“是的,凭三千银角狼骑,要在五万魔兵中破开一道口子并不难,但是,我确实没有带一兵一卒回来。”山雨公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你……妹妹,不要跟三哥开这种玩笑,你不带兵回圣山城,那你回王城来干什么?”山凌的脸色一变,但是,还是尽量的让语气平静下来。
“谈和!”
“谈和?!和谁谈和?大夏吗?妹妹……你是不是傻了啊?现在正是我们南域脱离大夏掌控的最好时机,我们为什么要谈和?”山凌的语气再次激动起来。
“三哥,我们根本就没有同时抵抗大夏和魔族的兵力!”
“我知道!”山凌点了点头:“但那又如何?妹妹,难道你真的觉得你三哥是个莽夫吗?我们南域现在确实没有实力与大夏和魔族同时开战,可是,你知道大夏到现在还没有对我们发兵吗?即使我们拿下了定山关!”
山凌说到这里也顿了顿,接着,便又继续开口道。
“拿下定山关,其实不过是我对大夏的试探而已,现在试探的结果出来,也证明了本世子的猜测,大夏根本就不敢对我南域用兵,因为,他不能让我南域灭亡,即使,我南域不是他的藩邦!”
“没有了南域的大夏是什么?”
“不过就是一块横在魔族面前的肥肉而已,没有南域的天险守卫,大夏如何能繁荣昌盛?他如何能抵御北蛮诸国的突袭?”
“所以,妹妹你告诉我,我们南域为什么不能独立,我为什么不能称帝!”
“谈和?为什么要谈和!”
“每年朝贡,我们南域奉上多少金银珠宝,兽皮翡翠,可大夏给了我们什么?书!几本破书,还美其名曰,这个是种植技术,这个是建筑技术,那个是经济发展策略,那个又是道德行为准则,最后还来一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父王,妹妹,你们难道到现在还不明白吗?大夏这是在当我们南域是傻子啊!派个礼部尚书过来,我们南域的王就要亲自接待?还要对他客客气气,奏乐迎宾,可知道外面我们的勇士正在浴血沙场!”
“今日,本世子就要让这位礼部尚书大人睁大眼睛好好的看一看,我们南域,为什么要称之为南域!”
山凌说完,目光也看向了地上的礼部尚书身上,神情中,充满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强大自信,手中的刀发出嗡嗡的轻鸣声,浓郁的寒气喷涌而出。
很显然,山凌是真的动了杀心。
南域王的目光看向山凌,他的嘴唇微微的颤动着,他想说点什么,或者想去阻止,可是,却终究没有行动。
方正直其实在来的时候心里也有想过如果碰到南域王,或者是南域世子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
比如逆谋,又比如脑羞成怒,等等。
他想过这些,那么,他当然也准备了一些说辞。
从方正直的角度来看现在的形势,南域的圣山城被魔族所困,正是处于最危难的困境之中。
这样的情况下,要说服南域与大夏联合起来抗击魔族,应该并不是一件太过于困难的事情。
可是……
在听完山凌的一番话后。
他却有了一种新的视线来看待现在的局势。
如现在的形势而言,南域确实是陷入到了危机之中,可是,正像山凌所说的,大夏根本就不敢对南域用兵。
换句话说,大夏不但不敢用兵,还必须要竭尽全力的去帮助南域度过这个难关。
不管南域的态度是什么样子。
大夏都不能让南域倒下,即使,南域独立成国,即使,南域之王称帝,大夏也不可能让南域倒下。
那么……
怎么谈?
根本就没有什么可谈的。
南域拿下了大夏的定山关,大夏得忍着,南域俘虏了大夏定山关的军士,大夏同样得忍着,南域困住了大夏的太子,只要不开杀戒,那么,大夏还是得忍着!
这便是大夏现在的局势。
无论南域做什么,只要魔族对大夏的威胁还在,只要魔族的魔兵还在南域,大夏就必须要忍着。
刀在这一刻亮了起来。
高高的举在了礼部尚书的头顶,可以肯定的是,只需要一个眨眼的功夫,礼部尚书的脑袋就要翻滚起来。
这让礼部尚书的脸上汗如雨下。
他想再说点什么,可是,他却再也说不出口,因为,在听完山凌的话后,他就明白,所谓的和谈,根本就是他一厢情愿。
没有筹码。
所有的筹码在山凌的这一番话后都变成了灰飞。
那么,这场和谈便不可能再继续谈下去,而他这个堂堂礼部尚书也注定要在这场失败的和谈中身首异处。
绝望!
深深的绝望在礼部尚书的心里升起,虚脱,无力的感觉浸袭着他的全身,即使是原本被他紧紧握在手中,带给他巨大力量的圣旨此刻也变得无比的沉重。
“咚!”
金黄色的圣旨滑落在地,掉落在血泊之中,上面的字迹依旧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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