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寒暄几句,红颜微微一笑道:“这位是淮阴纪公子,你们多亲近亲近。”
事实上项羽双目的余光一直注意着纪空手,身为流云斋的第一高手,他对自己周身的气场非常敏感,当他走近纪空手时,自然而然便感到了一股压力无形地向自己迫来,虽然并无恶意,但他仍然感到很不舒服,心中暗道:“此人的身体内涌动着一股莫名的气流,雄浑正大,似乎不在我之下,我怎的不知当世江湖中又崛起了这样一号人物?”
流云斋在起事之初,为了搜罗人才,曾经遍行天下,张榜纳贤,斋内高手如云,但像纪空手这等功力之人,倒也少有,是以项羽心生诧异,不过他城府极深,闻言笑道:“项某正有此意。”
他侧头望向纪空手,正与纪空手的眼芒相对。纪空手的脸上依旧是一股淡淡的笑意,面对项羽这等当世最有权势的英雄人物,不卑不亢,从容笑对,那种漫不在乎的另类气质,便是项羽也心生妒意。
他一向自大惯了,受人拥戴,宛如众星捧月,可这一刻间见纪空手毫无巴结之意,心中暗怒:“你如此托大,那就休怪我无情!”
他缓缓地将手一抬,看似拱手行礼,其实全身的内力在片刻间凝集,随着手势一点一点地渗透虚空,向纪空手迫去。
纪空手道:“在下淮阴纪空手,见过项大将军。”他拱手之间,毫无防备,猛然间感到空中有气流涌动,只得提上一口真气,强行相抗。
他们相距不过七尺,内气溢出,顿时交接一处。纪空手只感到有一股强大无匹的气劲如排山倒海般逼压过来,其势之猛,令人窒息,他惟有退后一步,并借这一退之势,陡然发力,两人顿成相持之局。
项羽脸上含笑,心中却极为诧异:“看不出此子的功力竟然如此深厚,竟挡得住我七成流云道真气,难道玄铁龟之説所传非虚?”
他心中一凛,不敢大意。玄铁龟现世江湖,固然轰动一时,但是他与其叔项梁都认为这是无稽之谈,从不轻信,也从来没有派人加入到这场纷争之中。但是这一刻间纪空手展现出的内劲正大雄浑,绝非是以他这个年纪的人可以修练得来,惟一的解释,只有是纪空手在玄铁龟中有过惊人的得益。
项羽对流云道真气的修练,几达炉火纯青之境,在控制运用方面,亦是随心所欲,收放自如,是以他与纪空手之间的内力比拼,虽然激烈如火,但在别人的眼中,却丝毫不见异样。
面对项羽如斯霸烈的劲力,纪空手全力抗衡,犹有难以承受之感。他仿佛面对的是一座将倾的山岳,无论他如何抗争,依然是不能逃过失败的命运,这种苦涩而无奈的滋味,令他意识到了自己面临的确实是一个可怕的强敌。
在如斯的巨力强压下,纪空手渐渐感觉到自己进入了一个无可借力的黑洞,整个人仿佛失重一般,随着压力的牵引正一点一点地步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他不想屈从这失败的结局,也不想屈从项羽这不可一世的威压,凭着心中仅存的一点意志,他的整个思维突然跳出了固定的框架,进入了他曾经领略的月色中的苍穹。
还是那孤寒的月色,还是那凄苦的星光,苍穹中的一切,尽是那不可名状的深邃与广寒。当纪空手的心境进入到这奇异的意想空间时,他的玄阳之气随着意念的升华而渗透虚空,以前所未有的广阔包容伸展向天地的每一个角落,尽情地诠释着天人合一的武道至理……
项羽心中一凛,已经感到了纪空手在这一瞬间的变化,同时也感受到了纪空手蓦然爆发的勃勃生机。他虽然迄今为止尚未全力以赴,但是却从纪空手的潜力中看到了一种危机,一种两败俱伤的危机,是以他毫不犹豫地收力回劲,淡淡笑道:“想不到纪公子也是武道中人,失敬失敬!”
他神色如常,虽在刹那之间输出不少真力,但并不显半分吃力,反而举止从容,比及纪空手的冷汗淋漓自然胜出一筹。
“项大将军不愧为当世高手,纪某甘拜下风。”纪空手稳住心神,方才缓缓説道。
红颜听了此话,这才明白两人一拱手间,竟是比较了一番内力。看到纪空手额上泛出的豆大汗珠,又看到项羽浑如没事人一般,已知胜负之分,不由恼道:“项世兄是什么意思?你莫非是欺我船上无人,故意炫耀吗?”她心疼情郎,言语中已是失了分寸。
项羽明知自己无礼在先,当然不想惹得红颜生气,微笑道:“世妹多心了,为兄只是见纪公子乃武道中人,一时技痒,切磋而已,岂有怠慢之心?”
纪空手不想因己而使双方发生冲突,淡淡一笑道:“项大将军所言极是,能得高人指点,纪某感谢还来不及,又怎会怪人无礼?”説完略一运力,只觉自己的气息运行似缓似急,似有受伤迹象,不由骇然,始知项羽身为流云斋第一高手,绝非偶然。
红颜见他如此説话,瞪了他一眼。随即在项羽相请之下,便要下船,而纪空手却谢绝项羽的随口相邀道:“纪某乃闲云野鹤,难登大雅之堂,不去也罢。”
他再三坚持留在船上,这倒不是他已看到项羽毫无诚意的相请,而是在一瞬间,他蓦然看到了码头上的一个人,向他竖起了三根手指,同时朝他摇了摇头。
这个人当然是刘邦,其意是:“不要赴宴,今晚三更再见。”纪空手是何等聪明之人,岂有不明之理?而且他看出刘邦在众人面前作出这等手势,想来有情急之事,否则以刘邦缜密的心思,也不会冒此风险。
“他找我究竟有何要事?”看着红颜不情愿地随着项羽离去的背影,纪空手心中泛疑,想及关于刘邦的种种传闻,浑身顿时不自在起来。
第三卷 第十三章 大秦秘闻
“少主,宁秦城守格瓦将军拜会。”昌吉站在韩信的身后,恭声禀道。
韩信心中一凛:“此人莫非是为了岑天失踪的事情而来?”他素知入世阁与官府之间的关系,是以会如此揣度。
昌吉不明白韩信的眉间怎会出现一丝忧虑,还以为他是为了与官府打交道而烦心,忙解释道:“格瓦将军一向是老爷的故交好友,若是没有他罩着照月马场,我们也不可能在宁秦城中有如此惊人的发展,所以少主无论如何,都应与他见上一面才是。”
韩信点头道:“既然如此,你就安排一下见面礼,我马上出门相迎。”
△△△△△△△△△格瓦将军身材高大健实,据説体内有突厥血统,所以勇猛善战,屡立战功,是当世大秦中少有的几个凭战功提升的将军。当他第一眼看到韩信时,眼中一亮:“时农得子如此,倒不枉他这一世的操劳了。”心中暗有欣赏之意。
他一向与时农有着权钱交易的关系,为了不使自己断绝了财路,是以在政务繁忙之中依然前来一叙,企图延续他们之间良好的合作关系。两人入厅寒暄几句,格瓦説了一些“人寿有终,节哀顺变”之类的客套话,随即话锋一转,点入正题:“时少主年纪轻轻,已经成为照月马场的主人,可谓年轻有为,时爷在天有灵,想必亦可安息了,只不知时少主对今后马场的发展有何打算?”
韩信知道时农为自己铺下的路子正应在格瓦身上,当下也不犹豫,拍拍手道:“家父在世之时,屡次提及格瓦将军对照月马场的提携之恩,时信感激不尽,如今家父仙逝,惟留晚辈一人独挡一面,恐有能力未及之处,还望将军看在家父的面子上,不时提点才是。”
他的话音一落,昌吉率领四名靓丽美女捧盒而入,香风扑鼻,各有姿态地列队站在格瓦面前。这些女子美貌如花,清新典雅,眉开眼笑间盈盈春情荡漾,的确是可以让男人动心的尤物,顿时把格瓦看的眼花缭乱。
“这几名女子乃是家父昔日在吴越收罗的美女,养在家中充作歌舞姬,至今尚保持处子之身,时信初识将军,无以为敬,惟有将她们奉上,略表心意,还请将军笑纳。”韩信已知格瓦喜好女色,适时献出美人,果然博得格瓦喜笑颜开,连声赞道:“如此盛情,何以敢当?时少主出手大方,倒让我受之有愧了。”
韩信微微一笑,转向昌吉道:“昌大叔,你马上备轿,送四姝到将军府。”待昌吉应命欲去时,他似忽然间想到了什么,赶忙叫道:“记着在每顶轿中置下金锭五只,算作陪嫁。”
格瓦没有想到韩信不仅出手大方,而且做人做得如此漂亮,心中感动之下,忙道:“时少主待人真是没得话説,格瓦虽是一介粗人,但对‘义气’二字最是看重,日后但有所遣,招呼一声便是。”
韩信笑道:“将军与家父素来交好,岂能因晚辈而使这段交情从此断绝?我如此做,亦是遵从先父之命罢了。”
格瓦盛情之下,无以为报,蓦然想到一事,赶忙説道:“你若不提,我倒差点忘了。当日令尊曾经与我提起,説到你们时家虽然豪富,却终是平民出身,引为憾事。他老人家之所以让你自幼离家,拜师学艺,原是为了让你凭军功晋升,以期光宗耀祖,飞黄腾达,不知是也不是?”
韩信心中暗道:“总算让你説到正题了。”当下肃然正色道:“这是先父最大的遗憾,晚辈不才,不能完成先父之心愿,实在是有愧于时家的列祖列宗啊!”他言语真挚,感情自然流露,想到问天楼花费偌大的心血,将一切成败系于他一人身上,因而不敢稍有松懈,惟有全力以赴。
格瓦却不知他心中另有所想,自以为可以报答一下时家对己的盛情,得意一笑道:“贤侄不必担心,自从令尊与我説起此事之后,我就一直铭记于心,时刻留意,所谓皇天不负有心人,现今眼下,正好就有一个大好的机会在等着贤侄,功名唾手可得。”
“竟有这等好事?”韩信故作诧异道。
“説来也巧,今年七月初二,乃赵相爷五十寿辰,据説他老人家已昭告天下郡县官员,到时候必要好好热闹一番。”格瓦笑嘻嘻地道。
“这与我又有何关系?”韩信脸上表现出一片茫然,心中却知这是他惟一可以接近赵高的机会,惟有受到赵高的重用,他才能最终自由出入皇宫,得以完成计划。
“贤侄这就言之差矣!”格瓦老于世故,颇有指点一二的派头:“当今天下,乃大秦之天下,而大秦的江山,却在一人管辖之下,此人既非二世胡亥,亦非皇亲贵族,乃是当朝相爷赵高。只要你能获得他的赏识,又何愁不能功名到手,光宗耀祖呢?”
“赵相爷岂有这等权势?若是一手遮天,二世胡亥又怎能容他?”韩信这一次倒是真有些糊涂了,他在市井中曾经道听途説过不少关于赵高的轶闻,什么指鹿为马,什么谈笑杀人,当时只觉得做人做到了这个份上,的确是风光无限,却一直不明白何以一个人怎会最终超越皇上的权限,却又不因此而生诛族之祸?格瓦神秘一笑,压低嗓门道:“赵相爷能够位极人臣,掌管权势,当然是有所依恃的,你可知道相爷未涉政治之前,他真正的身分是什么吗?”
“这个晚辈倒是有所耳闻,听家师讲,赵相爷本是武林五霸之一的入世阁主。”韩信答道。
“那么你可知道,无论始皇还是二世,若非赵相爷鼎力相助,他们未必是当世天下之主?”
格瓦显然熟谙这段历史,是以説来头头是道。
“愿闻其详。”韩信顿时来了兴趣。
“先朝始皇时期,当时大王乃幼年登基,朝中大权俱在吕相吕不韦一人把持之中,到了大王亲理朝政之时,吕相恐失权势,遂有谋反篡位之心。”説着格瓦又坐近了几分,悄悄对韩信説起了这段未经流传的轶闻秘史。
“那么始皇岂不危矣?”韩信惊道。
“谁説不是呢?当时军政大权全在吕相一人之手,只要他一动手,大秦天下顷刻间必然易主。也正是在这紧要关头中,赵相奉旨秘密入京,亲率数千入世阁子弟,拼死一战,终于将吕相生擒软禁,从而为始皇重掌大权赢得了时间。”韩信始知赵高原来是因此事而发迹,怪不得始皇对他信任有加,便是巡游天下亦是让他不离左右。
格瓦又道:“始皇驾崩于平源津时,曾经写有诏书,立公子扶苏为太子,继承王位。但赵相一向不喜扶苏,因他曾经教过胡亥学习文字和刑狱法律,两人私交极好,是以便有心立胡亥为太子,废除扶苏太子之位。所以当车队返还咸阳之后,赵高与丞相李斯密谋,篡改诏书,终于让胡亥成为大秦二世。有了这两件莫大的功劳,你想想看,赵相能够登上今日之位,又岂是运气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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