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那边又发生了什么变故?”纪空手心里一阵激动,他隐约猜到,这变故也许与他的洞殿人马有关。
“城阳一战,田荣虽死,但他的兄弟、大将军田横却逃了出来,听説正在济境的琅邪台召集旧部,继续抗楚。只要他的声势一起,势必会拖住西楚大军,让他们撤兵不得。到那时,我们的机会就来了。”刘邦説到这里,整个人不自禁地流露出些许的亢奋。
纪空手想到了他留给红颜的三个锦囊,淡淡一笑,心中却对五音先生多出一股崇敬之感。这三个锦囊之中,其实都是五音先生生前的智慧,想不到在他死去之后还能派上用场,可见高人风范,不同凡响。
“就算田横能够拖住项羽大军,可是军队的军备却需要一年才能完成,汉军在三月内又如何可以东征呢?”纪空手道。
“所以我根本就不靠这批铜铁与匠人,而是另有装备军队的计划。这批铜铁与匠人,就像我们修复栈道一样,其实都是一个障眼法,取到迷惑敌人、麻痹敌人的作用,让章邯和项羽都以为我军若要东征,至少还需一年时间的假象。”刘邦信心十足地道。
纪空手微微一笑道:“而且为了使整个效果更加逼真,我们还要故意弄得煞有其事的样子,让这些消息传到项羽与章邯等人的耳中,使他们相信汉军在短时间内并无东征的能力。”
“你説得很对,这也是我为何要在三天之后前往军营与你就铜铁贸易权谈判的原因。只有我们郑重其事地把这件事情办好,才可以欺骗对方那些眼线耳目的眼睛。”刘邦得意地笑了一笑。
纪空手不得不承认刘邦的计划十分周全,几乎考虑到了每一个细节。然而,现在最关键的问题,似乎并不在南郑,而应该在琅邪台的田横。他是否可以迅速召集旧部,成为一支新的抗楚力量,这无疑决定了刘邦最后是否能完成东征。
刘邦对天下形势的发展把握得极有分寸,更对各方的实力有着非常清晰的认识。如果没有田横为他吸引住西楚军的大部主力的话,他是绝不会轻言东征的。
这一点从他与项羽分兵进入关中一事就可看出,当时若非项羽率部拖住了章邯的秦军主力,他刘邦凭什么可以只率十万人马进入关中?
这也正是刘邦的狡猾之处!
“不过,你是否想过,如果项羽知道了田横在琅邪台召集旧部的消息,他会无动于衷、任其所为吗?而且,就算田横召集到了旧部,他又能在项羽面前支撑多久?”纪空手的眉头一皱道。
“这些我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刘邦所言出乎纪空手的意料之外,不过刘邦紧接着説了一句很富哲理的话,让纪空手的心中一动。
“我只知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天若不让我刘邦得此天下,我百般努力也是徒劳!”
第十一卷 第二章 纵横琅邪
琅邪台在琅邪山顶。
琅邪山在大海之滨。
绵延百里的山脉横亘于平原之上,使得山势愈发险峻,密林丛生,的确是一个可容人藏身的好去处,更是一个易守难攻的绝妙之地。
田横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才会选中这里来作为他起事的地点。在经过了非常周密的布置与安排之后,琅邪台已成为他抗楚的根本之地。
在短短的数天时间里,从齐境各地闻讯赶来的旧部已达万人之数。在扶沧海的大力支持下,琅邪台上不仅有充足的粮草,更有一批绵甲兵器,足够让五万人使用。
五万人,是田横起事需要的最起码的兵力,只有达到这种规模的兵力,才足以保证攻下一郡一县。按照目前的这种势头,只要再过半个月,这个数目并不难凑齐。
不过要想得到五万精锐,着重在于整编人员,肃清军纪,配以有素的训练。这一切对于田横来説,可以説是出自手上,并不陌生。有了几位将军的辅助,使得琅邪台上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紧然有序。
而扶沧海与车侯所带的一千余名洞殿人马,其主要职责就是负责琅邪山的安全,严防奸细的透入,并对前来投靠的齐军将士给予周到的照顾。
自项羽率部攻克城阳之后,不仅焚烧齐人的房屋,掳掠齐人的子女,而且杀戮无数,犯下累累暴行,引起齐人公愤。所以当田横登高一呼,重竖大旗之后,消息传开,不少跟随田荣的旧部蜂拥而至,使得这一向清静的琅邪山热闹不少。
琅邪山脚下的琅邪镇,本是一个僻静的小镇,不过数百户人家,一向冷清得很,可是在这段时间里,却变得一下子热闹起来了。
这只因为,它是出入琅邪山必经的一个路口,每天总有一大批百姓和江湖人出入其中,想不热闹都不行。
在镇口的一家酒楼里,坐满了一些远道而来的江湖客,这些人既不同于投军的百姓,也不同于归队的齐军旧部,他们都是从远道慕名而来,其中不乏有武功高强之士,绝大多数都是来自于江湖的抗楚志士。
他们之所以呆在这家酒楼里,是因为这是全镇上最大的酒楼,坐个五六十号人也不嫌拥挤;还因为在这家酒楼的门外,写了一行大字“江湖好汉,入内一坐”。
他们既然自认为自己是江湖好汉,当然就没有理由不进入坐坐。何况里面管饭、管酒,再泡上一壶浓浓的香茶,那滋味倒也让人逍遥自在,説不出的舒服。
也有一些阅历丰富的老江湖,踏入门来就问掌柜,这才知道原来这是山上定下的一个规矩,为了不埋没人才,凡是自认为身手不错的好汉都可进楼歇息。到了下午时分,山上便来一帮人,对楼中的每一个客人逐一考校,择优录用。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有滥竽充数者,不过,大多数人都心安理得地享用这种待遇,而且,信心十足地等着山上来人。所谓真金不怕火炼,没有几下子,还真没有人敢跑到这里来混吃混喝。
这不,午时刚过,又进来了十七八个江湖豪客。可奇怪的是,他们明明是一路而来,但一到镇前,就自动分成三路,相继进了这家酒楼。
第一拨人只有两位老者,个子不高,人也瘦小,一进门来,眼芒一闪,谁都看出这两人都是不好惹的角色。
他们走到一张靠窗的桌前,那原来坐着的人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扔出窗外,腾出的座位空着,两老者也就老实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第二拨人显然要低调得多,七八个汉子看看楼里没有空座,都闲站在大厅中,倒也悠然自得。不过,只要是稍有见识的人就可看出,这七八人看似随意地一站,其实已占据了这整个酒楼的攻防要位,一旦发动,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控制局面。
第三拨人却连门都没进,三三两两分站在酒楼外的空地上,不时地聊上两句。乍眼看去,还以为他们都是这镇上的老街坊,闲着没事在一起瞎聊呢。
他们的行迹虽然诡异隐密,但这一切仍然没有逃过一个人的眼睛。这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普普通通,就像是一个常年耕作于田地的老农,坐在靠窗边的一个角落里,丝毫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是他看似无神的眼眸中偶露一道寒光,説明了此人绝非是等闲之辈。
这人是谁?这些人又是谁?
没有人知道,但稍有一些江湖阅历的人,已经感受到了这酒楼里的那股紧张沉闷的气氛。
山雨欲来风满楼,也许正是这小镇酒楼此时的写照。
时间就在这沉闷中一点一点地过去。
眼看快到约定的时间了,一阵得得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隐隐传来,引起了酒楼一阵小小的骚动。
谁都想看看掌握自己命运的人是谁,毕竟他们在心里猜测了许久,都没有一个固定的答案。然而,他们知道一点:来者既然是为考校他们的武功而来,其修为就绝不会弱!
“希聿聿……”一彪人马如旋风般来到酒楼门前,从马上下来十数位矫健的汉子,当中一人,手握一杆长枪,英姿勃发,正是扶沧海。
他没有跨入酒楼,而是站在门外的空地上,冷冷地向酒楼里望了一眼。
这已是选拔精英的第四天了。自从他帮助田横在琅邪台竖起抗楚大旗以来,不少江湖人士也纷纷加入,针对这种现象,为了不让义军出现鱼龙混杂的情况,也为了避免让一些江湖好手埋没在一般战士之中,扶沧海与田横商量之后决定,在义军的编制之外另外成立一支“神兵营”,专门吸纳一些江湖中的有志之士,成为义军中的王牌精锐。
一连数天,经过严格的考校,已有两百余人成为了神兵营的首批将士。为了避免其中有西楚军的奸细渗透,扶沧海还制订出一套非常严谨而详细的程序,以考验这些将士的忠心。
不过今天,当他再次来到酒楼前的时候,不知为什么,他的心里隐隐感到了一丝凶兆。因为,他在来之前就已经接到了自己人的密报,説是有一批西楚高手奉令前来琅邪山,准备对田横实施刺杀行动。
这其实早在他的意料之中,项羽能够不败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利用流云斋在江湖中的势力,在两军对垒之前派出大批高手行刺对方的主帅,或是统兵的将领,以达到让对方不战而乱的目的。
扶沧海深知项羽惯用的伎俩,所以派出洞殿中数十名精英对田横实施昼夜保护,而且为了保险起见,他必须在考校每一名江湖好手的时候有所筛选。
按照行程与时间推算,这批西楚高手应该在今天到达。扶沧海当然不敢有任何大意,所以在做了大量的精心布置之后,他终于现身了。
“各位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朋友,今天能够来到琅邪,与我们共举抗楚大旗,是我们大齐的荣幸!不过,家有家法,军有军规,想必我们的规矩诸位也都清楚,我在此也就不多説了,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有真本事,只要你是真心抗楚,我们就真心地欢迎你加入我们的大军。”扶沧海面对酒楼,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缓缓地道。
他的嗓门不高,音量也不大,但隐挟内力,使得楼中的每一个人都听得异常清晰。当下从楼中出来**个人,舞刀弄棒一番,然后肃立一旁。
扶沧海的目光并没有着重放在这几个人的身上,而是更多地放在了站在酒楼外的那七八人的身上。
他一眼就看出这七八人的神色有异于常人,不过,他不动声色,直到第三批人通过了考校,他才冲着他们其中的一人笑了笑道:“你也是来从军的吧?”
“是。”那人也笑了笑,恭声答道。
“那么你为什么不下场试试?”扶沧海的声音不大,却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仪。
“其实你应该看得出来,我已不用试。”那人的声音虽冷,脸上却笑得妩媚。
“哦?”扶沧海有些诧异地道:“你莫非以为自己的武功远在这些人之上,所以,就要特殊一些?”
他的话听在那些已经经过考校的那班人耳中,着实不舒服。这些人无不将目光投在那人的身上,脸上大不以为然。
“我的武功好不好,你一眼就该看得出来,在高手的眼中,即使我不出手,你也可以看出我武功的高低。”那人的眼中暴闪出一道寒芒,往那些人脸上一扫,顿时封住了众人的嘴。
扶沧海淡淡一笑道:“我看不出来,不过,我手中有枪,你是不是高手,一试便知!”
那人哈哈一笑道:“可是刀枪无眼,且无情,万一伤着了阁下,我还能上山入伙吗?”
“你若真能伤得了我,我这个位置就让你来坐,所以你不必担心,更不要有什么顾虑,尽管放手一搏!”扶沧海显得十分平静地道。
“好!”那人的话音未落,他腰间的长刀已出。
一道冷风窜起,快得让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惊呼。
但扶沧海并没有动,直到这冷风窜入他七尺范围之内。他身子滑退数尺,让过刀锋,喝道:“且慢,我已知道你是谁了!”
那人身躯一震,刀已悬于半空。
“我是谁?”那人神情一怔道。
“你是江南快刀堂的人。从你出刀的速度来看,已是快刀堂中的佼佼者。”扶沧海出生南海长枪世家,对江南武林了若指掌,是以话一出口,那人竟然沉默不语。
“听説快刀堂的人一向孤傲,喜欢独行独往,今日见到仁兄,方知江湖传言,不可尽信。你既然有心加入我们抗楚大军,那就请吧!”扶沧海指了指上山的路,拱手道。
“你是谁?何以能从我出刀的速度上看出我的来历?”那人缓缓地将刀归入鞘中,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应该从我手中的兵器上猜到我是谁。”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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