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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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秦记- 第2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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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戈没有躲闪,那一枪结结实实地刺在了他的背心之上,但偷袭者陡然发现,那背心上没有血,枪尖更没有进入到雷戈的体内。

    因为有一只有力的大手正将枪尖牢牢紧握,悬于空中。

    那是雷戈的手,他用一种最简单的方式,就在枪尖刺入他背心前的那一刹那,非常巧妙地抓住了枪尖。

    那偷袭者为之一愕,骤然感到一股如火炭般的热力自枪身传来,令他无法把握长枪。在他一松手的刹那,猛听得雷戈大喊一声,陡然发力,枪身竟如箭矢倒插在偷袭者的胸膛。

    鲜血溅了田横一脸,并没有扰乱他的视线,浓浓的血腥犹如一剂催发激情的灵药,令他的精神为之亢奋,整个人愈发冷静。

    林雀儿的刀很怪,总是带着一定的弧度,以意想不到的角度出手。她的刀术十分的高深,指东打西,不仅与田横为敌,甚至还有闲暇向其他人偷袭,显出其不凡的功底。

    但是林雀儿越是这般自负狂妄,田横就越是意识到了自己的机会就要来了。他的每一个动作看似都已尽了全力,却一点一点地提聚着自己的内力,充盈着握刀的掌心。

    “就凭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也想挟持王妃?你也太自不量力了吧!看看你的身后,你所带来的勇士正一个个像枯树般倒下,马上就该轮到你了。”林雀儿的声音依然妩媚,但声调中所挟带的杀气,远比冰雪更寒。

    “仗着人多,算哪门子本事?你若有种,不妨单挑。”田横让过林雀儿斜劈而来的一刀,又退一步。

    “和老娘单挑?哈哈哈……”林雀儿不由大笑起来,道:“你难道没看见老娘现在一个人正与你们这些猴崽子周旋吗?”

    她笑得花枝招展,笑得眉开嘴咧,但这笑就像是一束昙花,只开一瞬。因为就在这时,田横脚步一错,旋身出刀。

    田横这一刀杀出,无论是力道还是速度,都比之先前的刀式高明了几倍。更让林雀儿感到吃惊的是,那吞吐不定的刀式乍出空中,变成纯青之色。

    修练刀道者,刀练到某种程度,始有刀气产生。刀气练至精纯,方呈青色,所以青芒已是刀气中比较高深的修为,剑亦同理。田横刀生青芒,显然已经出乎林雀儿的意料之外。

    “咦,原来你还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怪不得如此狂妄,好!待老娘打起精神领教你的高招!”林雀儿战意大增,一脸凝重,手中的刀幻化成一抹凄艳的光云,缓缓地向前推出。

    极缓极缓的动作,仿佛如蜗牛爬行,但刀身的光泽在不断地变化着颜色,似乎带着一种玄奇邪异的魔力,一点一点地挤压着这本已沉闷的虚空。

    田横只觉得空气越来越沉闷,压力如山般迫至,就像是陷身于一块松软腐烂的泥沼中,使他举步维艰,呼吸不畅。

    但是他的刀依然极速,迅如闪电。

    快与慢之间,在这段空间里几无区别。

    无论是田横,还是林雀儿,心中都十分明白,速度在这一刻已不重要,无论是刀快,还是刀慢,它们最终都要构成一个交叉点。

    “轰……”两股劲气悍然撞击一点,爆发出一声沉闷无比的劲响。

    雪粒飞散间,林雀儿倒退了三步,胸口起伏不定,定睛看时,田横竟然不见了,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之内。

    田横去了哪里?这是林雀儿心中的第一个念头,瞬息过后,她霍然色变!

    田横既然不在她的视线之内,当然就在视线之外,而林雀儿视觉上的盲点,就只有她身后的空间。

    她的身后,便是那十六人所抬的精美软轿。

    这才是田横真正的目标所在!

    对于田横来説,虽然他早有准备,但面对林雀儿这样的高手,他的气血还是被震得上下翻涌,不能抑制,嘴角边甚至渗出了一缕血丝,但他丝毫没有犹豫,借着林雀儿强势的劲气向上一翻,腾上半空,然后俯冲向那数丈之外的轿顶。

    人与刀形成一道笔直的线,就像是一只潜水而入的鱼鹰般划过空间……

    那少了布帷的软轿十分静寂,依然不能从外面看到轿中的动静,这使得静寂的软轿依然透着几分神秘。

    十六人抬的大轿,这轿中的空间一定不小,这么大的空间里,是否还隐藏着像林雀儿这样的高手呢?

    田横没有想,也不敢想,他只知道,这是他今天的最后一次机会,就像是孤注一掷的豪赌,他已将自己这一方人的生命全部压在了这一刀上。

    一旦失败,他只有接受全军覆灭的命运。

    △△△△△△△△△

    山风依然呼啸于林间,天空中的鹰隼却在山风中盘旋。

    大山中的鹰隼,是最凶猛的飞禽,它的每一次盘旋,都是用其锋锐的目光追索着自己利爪下的猎物。

    它们一次次地起飞,一次次地盘旋,却半天不敢下落,那只因为地面上有人。

    在这静寂的大山中,在这静寂的黎明,云雾淡淡地萦绕在末位亭的亭顶,而在亭内,的确有人静坐其中。

    **个人,或站或坐,围在一张石桌上,眼中紧盯着桌上摆下的一盘玲珑棋局。山风吹过,并没有让他们有任何的动静,但这一切宁静掩饰不了那股潜在的杀机,更淡化不了那流动于空中的杀气。

    杀气,已经与这段空间融合成了一个整体。

    一轮暖日斜出,赶不走这山中的寒意。亭中的人,丝毫不觉得这静中的寂寞,反而显得悠然自得,很有耐心。

    他们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眼见日头从云层中跃出,他们中的一人终于开口了:“莫非他们已经不能来了?”

    説话者是习泗,他是项羽派往夜郎参赛的棋王。当他目睹了陈平与卞白的那盘棋之后,他惟一的选择,就是弃权而去。

    他之所以这么做,一来是他毫无胜机,与其徒劳挣扎,坐望失败,不如潇洒而退;二来他虽然嗜棋如命,却明白棋局中的东西都是虚幻的,只要有实力,有头脑,在棋局里面得不到的东西,往往可以在棋局之外找到,关键是人不能总是吊死在一棵树上。

    他想通了这一点,就立即去做,所以他与随行的八位老人很早就到了末位亭。就算房卫赢了陈平,得到了铜铁贸易权,他们也很难活着回到巴蜀。

    只要没有活人得到这铜铁贸易权,那么习泗这棋是输是赢都不重要,他至少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所以习泗他们把末位亭这一战看得很重,只能赢,不能输,否则,他们就别想回到西楚。

    “什么意思?”其中一位老者似乎并不明白习泗话中的含意。

    “不能来的意思,只有一种,那就是他们已经死了。经过七石镇一战,他们已全军覆灭。”习泗淡淡一笑道。

    那老者显然是这八位老者中的首领,姓于名岳,换在二十年前,可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第十卷 第十六章 枪舞虚空

    通常像这样的名人,都非常自负,他们最爱説的一句口头禅,就是“想当年……”藉此来证明他们辉煌的过去。而他们最大的通病,就是瞧不起那些新近崛起江湖的后生晚辈。

    “你也许太高估了华艾的实力,那些人的武功究竟如何,老夫不太了解,但老夫相信阀主的眼光,若是连华艾都能将那些人摆平,阀主请我们这些老家伙出山,岂非是多此一举?”于岳显然对华艾的实力有所怀疑,这并非表示他就目空一切,事实上当他看到项羽的时候,他往往就像一只见了猫的老鼠,不仅害怕,而且自卑。

    “于老説的也有道理。”习泗深知这些老人的德性,赶忙附和道。

    于岳很满意习泗对自己的态度,神色稍缓道:“其实,并非老夫瞧不起华艾,而是江湖之大,天外有天,真正的高手,即使是人数上占着劣势,也能凭着自己的经验扭转战局,从而一战胜之,所以对付敌人,贵在精而不在多,要想置敌于死地,还得靠我们这群老家伙。”

    “不过,如此那些人闯过了七石镇,按理来説,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他们也应该来了,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他们的动静呢?”习泗犹豫了一下,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于岳怔了一怔,眉头一皱道:“也许他们是发现我们守在末位亭,心里怕了,从别处改道而去。”

    习泗摇了摇头道:“从夜郎到巴蜀,自古只有一条道,否则,我们又何必在这里死等下去呢?他们若真是闯过了华艾的那一关,就肯定要通过末位亭,这是勿庸置疑的。”

    于岳刚要开口説话,忽然耳根一动,似乎听到了一串风铃声。

    这是一串极有韵律的风铃声,时隐时现,似乎还在很远的地方传来。

    当于岳再一次非常清晰地听到这种声音时,它正伴着得得的马蹄声而来,越来越近,不多时,便见一匹骏马慢悠悠地沿着山道映入众人的眼帘之中。

    “终于来了。”习泗一脸凝重地道。

    于岳的眉锋一跳,有些诧异地道:“怎么只有一人?”

    “而且是一个绝对陌生的人!”习泗的眼里充满着几分诧异和好奇,虽然他不认识对方,却相信此人的出现一定与刘邦有关。

    系在马颈上的风铃在动,风铃之声也越来越近,“希聿聿……”当这匹马距离末位亭尚有十丈距离时,马的主人似乎感受到了来自前方的杀气,一勒缰绳,骏马长啸一声,终于立定。

    山风依旧在呼啸着打旋,掀起一路的沙尘弥散着这略显干燥的空间。

    马的主人将手紧紧地插在披风之中,一顶帽子紧扣头上,当帽子微微上抬时,一双凌厉中充满杀意的眼睛若夜空中的星辰出现在众人的眼际。

    习泗与于岳相视一眼,无不感到了一股发自内心的寒意。

    来人是谁?他与刘邦会是一种怎样的关系?

    无论习泗,还是于岳,他们认定来人与刘邦颇有渊源的原因,是因为在这段时间里,不可能有任何外人经过这段路径。

    所以九个人,九双不同的眼睛,同时将目光聚集在来人的身上。

    那石桌上的玲珑棋局,只不过是一种摆设。

    “刘邦是死是活?他的人会在哪里?”习泗的心里老是在想着这个问题,眼前的这种场面显然大大超出了他自己的想象。

    在于岳的示意下,有三名老者踏出了古亭,一步一步地向来人逼进。

    他们的步子不大,频率极缓,但一起一落之间,却极富气势。

    当他们与呼啸而过的山风融为一体时,更有一种让人心中引发震撼般的肃杀。

    那坐在马背上的人,任由山风吹动,衣袂飘飘。当这三名老者逼近五丈距离时,他才缓缓地伸出一只修长而有力的大手。

    这大手是一只握剑的手,它的出现,仿佛就是天生为握剑而生的。五指修长,为的是能够更好的把握剑柄:强烈的力感,可以让手中的剑变成真正的杀人锐器。

    然而这只大手没有拔剑,只是用一种极为优雅的方式摘下帽子,甩入空中,然后显露出一张高傲而冷漠的脸,脸的轮廓分明,表达出一种张扬的个性,就像一把未出鞘的剑,锋芒内敛也掩饰不了那股刻在骨子里的刚强。

    他正是龙赓,一位孤傲而自信的剑客,无论他在哪里出现,总能给人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非常清晰地印入每一个人的意识之中。

    “你们在等我?”龙赓冷冷地打量着横在眼前的三位老者,眼睛的余光却盯着稳坐古亭的习泗。

    那三位老者没有开口,只是相互望了一眼,同时将大手伸向了腰间。

    “他们是刀客,真正的刀客。”习泗微微一笑,替那三位老者开口道:“他们説话的方式不是用嘴,而是用刀,所以他们不可能回答你的任何问题。”

    “他们不能回答,你呢?你又喜欢用什么方式説话?”龙赓的脸就像一块坚硬的岩石,丝毫不见有任何的表情。

    “我是个不喜欢暴力的人,当然是用嘴来説话。我之所以没有回答你的问题,只是因为我不知道你是否就是我们要等的那个人。”习泗伸手捏住了一颗黑色的棋子,细细地在手上把玩着。黑色的棋子在他的手中,就像一个有生命的精灵,跳动着美的音符。

    “你既然不知道我是否是你们要等的人,还是让人拦住我的去路,这种行径未免太霸道了吧?”龙赓看着习泗手中把玩的棋子,突然想到,如果这棋子是精钢所铸,那倒不失为上佳的暗器,其威力之大,应该不会在铁藜蒺、铁菩提这等暗器之下。

    “在这个世上,霸道一点也未尝不可,关键在于有没有这个实力。对于有实力的强者来説,霸道的作风本身就是一种震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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