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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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秦记- 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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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説纪空手已经死了?如果活着,他又身在何处?”徐三谷怎么也不敢相信纪空手会死,在毫无音讯的情况下,他也就更相信自己的直觉,可是假若纪空手没有死,最有可能藏在哪里?

    他的思维一直处于走神的状态中,以至连虞姬的到来都没有引起他的注意。直到店中的伙计过来禀道:“老爷,虞家的大小姐来了。”他这才清醒过来,笑脸迎了上去。

    “世侄女今日怎么有空来徐叔这里瞧瞧?难得你能光顾,瞧得上眼的东西就多挑几样,徐叔给你打个折扣。”徐三谷见过虞姬几面,又与虞府有些生意上的往来,是以见面极是热情。

    “徐大叔这么客气,小姬可有些承受不起了。”虞姬赶忙行礼,她既知徐三谷的底细,好感顿生,一改昔日高傲的性子,便是徐三谷都感到几分诧异。

    “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天我庄子里正好到了一批吴越货色,无论是品相色泽,还是手工织技,都是一流的东西,我这就叫人送来供你挑选。”徐三谷眼见又进来几个客人,叫人招呼着,自己陪着虞姬来到了柜台前的茶几边坐下。

    徐三谷之所以能够被五音先生委以重任,让他来到霸上独挡一面,説明他本身具有一定的实力。起初他并没有太多的警觉,可是待这几个客人进来之后,他一眼就看出了这些人是为虞姬而来。

    “这可奇了,听説虞姬就要嫁给项羽了,谁还有这样的胆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他听虞老爷谈过刘邦下聘一事,言语中虽然得意,但却有几分隐忧,原因是因为虞姬对这到手的荣华富贵并不热衷,根本提不起兴趣,这倒让徐三谷有几分刮目相看之感。

    伙计送上几匹绸缎,供虞姬挑选,虞姬意不在此,但苦于这店堂上客人不少,一时也不好説话,只能悄悄地向袖儿递了个眼色。

    直到这时,虞姬和袖儿才算真正领略了纪空手的厉害之处。她们虽然算不上江湖中人,但霸上相距咸阳并不遥远,关于纪空手以智计将胡亥与赵高这等显赫人物玩弄于股掌间的传奇,对她们来説并不陌生。在虞姬的心中,也许是在那一时,纪空手就开始占据了她的芳心,但是纪空手究竟有如何的神奇,她们都未曾真正见识过。

    其实就在她们出门之前,纪空手就已经对她们将要面临的问题作了预测,并且想好了应对之策,所以当虞姬看到身边始终有敌人监视时,丝毫不乱。

    “袖儿,你看这些上好的绸缎,把我的眼睛都挑花了,你过来替我瞧瞧,到底是哪种花色更适合我。”虞姬站了起来,拉出一截绸缎在身上比划着,袖儿左右偏着头看了半晌,然后摇了摇头。

    “这么説来,这一匹绸缎不适合我。徐大叔,不好意思,我得另外取一匹试试。”虞姬满脸歉意地向徐三谷笑了笑道,并顺手将零乱的绸缎递到了徐三谷手中。

    “不碍事,世侄女既然喜欢,多试几次也无妨。”徐三谷接过绸缎,慢慢地将它揩抹整齐,重新裹团。

    在袖儿的帮助下,虞姬搔头弄首,挺胸扭腰地试了半天,那几个佯装成客人的问天楼眼线只得硬着头皮在店里磨蹭半天,与她们耗着时间,只是神情尴尬,比受罪还难受。

    虞姬向袖儿眨了眨眼睛,得意地一笑,为自己的捉挟手段感到十分开心。但就在这些绸缎来往传递间,徐三谷突然感觉到在绸缎之下有一只小手塞过来一样东西,他一怔之下,见到虞姬轻轻一笑,似乎有些明白,赶紧将这东西握在手里。

    “这位大小姐来店里可不是第一回了,买卖干脆,出手大方,可从来不像今天这般忸怩,难道她心中有事,却只能以这种方式来告诉我?”徐三谷心里暗暗纳闷,怎么也猜不透虞姬的用意,更没有想到她会与纪空手有什么联系。因为他的身分十分机密,除了知音亭的少数几名核心成员知道外,外人根本就想不到。

    好不容易将虞姬与袖儿打发之后,徐三谷心系这手心里的秘密,吩咐伙计看好店铺,自己一个人回到后院的厢房中,打开手心里的布条一看,不禁又惊又喜。

    “纪在虞府,速来救援。”虽只八字,却让徐三谷激动得连手都在不住地颤抖,虽然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力功夫,但是自己毕竟付出了太多的努力,如今总算有了纪空手的消息,这怎能让他不感到这八个字的分量呢?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住自己的情绪,然后将布条重新裹紧,塞入一段精巧的黑色竹管里。

    他不敢有半点耽搁,必须要将这消息尽快地传递出去,虽然霸上的城防森严,出入不易,但徐三谷并不在意,因为他压根儿就没有出城的打算。

    知音亭一向有自己独特的传递消息的方式,那就是鹞鹰。鹞鹰不仅凶猛无比,而且飞得高,体魄强健,一般的风雨根本不能影响到它的飞行,因为鹞鹰难以驯化,所以敢用鹞鹰来传递消息的,只有知音亭一家,武林中再无分号。

    这是因为知音亭里有吹笛翁,而吹笛翁正是驯鹰的高手,徐三谷的院子里恰好有一只鹞鹰,所以当徐三谷推开窗门,打声唿哨之后,它就“扑腾腾”地站到了徐三谷的肩上。

    “鹰儿,所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你吃了我不知多少谷米,今日便请你为我跑上一趟,你可千万不要辜负了我,这可是关系到纪公子的性命呀!”徐三谷将竹管套系在鹞鹰的脚上,轻抚着它光滑的羽毛,又爱又怜地道。

    这鹞鹰显是极通人性,扑腾了一下翅膀,似乎明白了徐三谷的用意。

    徐三谷微微一笑,道:“如此便拜托了,请!”他双手一摊,鹞鹰一振翅膀,整个身体如箭矢标出,飞出窗外,向天空窜去。

    徐三谷只觉心中有一块大石落地一般,浑身上下有一股説不出来的轻松,但这轻松一闪即没,代之而来的却是一种莫名的恐惧。

    恐惧的来源是一种很奇异的声音,听上去就像是农家里常听到的弹棉花的声音,只是比它更响、更疾。

    “嗤……”地一响,天空中隐起风雷,等到徐三谷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他赫然看到了那穿透虚空的一支劲箭。

    对于徐三谷来説,他并不是一个庸手,虽然这二十年来没有在江湖上走动过,但是该练的功夫一天也没有耽搁,他又怎会看到一支劲箭就感到了恐惧呢?

    像这样的箭,就算来个三五支,徐三谷也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可问题在于,这箭的目标不在人,而是那空中的鹞鹰。

    徐家绸缎庄虽然是一个专卖绸缎的铺子,但在徐三谷的调教下,里面的伙计并不乏高手,敌人对在这院中射鹰,这似乎证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对方显然比自己的伙计高明,而且已经控制了整个局势。

    徐三谷想到这里,冷汗迭出,但是他的目光更多的却是放在那支快箭上。

    这箭显然是高手所发,又快又狠,直向鹞鹰的头颅一尺上空射去。这箭不是冲着鹞鹰而去,而是射向鹞鹰必经的虚空,这説明发箭之人无疑是个真正的猎手,他懂得在猎杀活物时必须保持的距离感,同时在瞬息间判断出自己的箭速与鹞鹰的飞行速度两者间的差距。只有这样,他才可以准确无误地命中目标。

    像这样的箭法,任何人都已看出,鹞鹰活命的机率实在不大,甚至不会超过万分之一,就连徐三谷的心也提了起来,直往嗓子眼上冲。

    也就是説,鹞鹰活着就是奇迹,而奇迹的意思,就是通常都不会出现的事情。

    可是奇迹却真的发生了,它的发生,只在一瞬间,就在劲箭接近鹞鹰前的那一瞬间!

    箭破虚空的速度,就像是一道闪电,闪电要做的事情,便是撕裂云层。

    箭也许撕裂不开云层,却能射中空中飞行的鹞鹰,但只能是普通的未经驯化的鹞鹰,而不是这一只。

    这是一只经过了吹笛翁驯化的鹞鹰,吹笛翁不但是个武学高手,更是一个驯兽天才,所以他在驯化鹞鹰的过程中,就考虑到了鹞鹰在空中最易受到伤害的几种方式,有所针对地对鹞鹰进行了强化训练。可以这么説,凡是经过吹笛翁驯化过的鹞鹰,都有其独特的生存本领,这一只鹞鹰当然也不例外。

    这只鹞鹰显然是通过空气中的振动意识到了自己将要面对的危险,所以就在劲箭及体的那一刹那,它突然滞空,同时有力的翅膀轻拍了一下箭尾,摇摆几下之后,重新起动,向天空深处窜去。

    鹞鹰这惊人的表现让箭手几乎目瞪口呆,所以他几乎忘记了自己应该射出第二箭。等到醒悟过来时,这只鹞鹰已转瞬飞高,就像一个小黑点,已经逃出了箭矢可以企及的范围。

    徐三谷的心顿时放了下来,但是他的神经还是绷得紧紧的。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危机已经到了。

第六卷 第十七章 舍生取义

    徐三谷这二十年来,始终在想着同样的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是否能够善终?他一直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他却懂得,一个江湖人既然踏入江湖,就要永不言退,不畏生死!

    所以他的手边永远都放着一把斧头,锃亮而锋利。他此刻的大手已紧紧地握住斧柄,心里却想着爱妻与儿子的命运。

    “他们现在怎样了?”这是徐三谷担心的事情,他不想因为自己而让他们受到任何的伤害,虽然这由不得他,但他还是想尽自己的一份心力。

    “爹爹,救我。”一个稚嫩的童声在窗外响起,这让徐三谷感到了一阵窒息般的心悸。他不得不承认,对手无疑是真正的高手,针对自己此时的心理对症下药。人还未战,已占上风。

    “不知是哪路高人大驾光临?来便来了,又何必以妇孺来要挟于我?这种手段,未免太卑鄙了吧?”徐三谷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必须冷静。

    “你説对了,我本来是想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来对付你的,可是现在看来,已经用不着了。”一个声音响起,语气中带着一丝愤怒,显然是因为鹞鹰的飞走令他交不了差,心中惊惧而怒。

    徐三谷一听话音不对,心头“咯噔”一下,忙道:“你是宁齐!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何以要拿我的妻儿出气?”他对出现在霸上的人物一向有职业性的敏感,所以一听声音,便知其人。他素知宁齐性格暴躁,盛怒之下,难免会做出出格之举,不由为自己的妻儿担起心来。

    来人正是宁齐,他带了几个随从一直在门外守候。虞姬脚一离开徐家绸缎庄,他后脚便闯将进来。

    徐三谷的担心并非是没有道理的,事实上他已经从流动的空气中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这种血腥味让他的心底产生出很不舒服的感觉,同时脸色也微微一变。

    他不敢深思下去,只能行动。

    “啪……”徐三谷甩手将桌上的一个笔筒掷出窗去。

    “嗖……嗖……”数支劲箭破空而来,又快又准,在空中就将这瓷器笔筒击个粉碎,粉尘洒落一地,其反应之快,令徐三谷心寒。

    这的确是一个很令人惊悸的现象,但对徐三谷来説,心寒之余,已经辨清了院子里几个敌人所立的方位。这对他来説实在是非常重要的收获,可以为他下一步的行动作好准备。

    他采取的方式叫先发制人,或者説是偷袭也对。以少对多,只有先发制人,让对方的生力军尽量减少到最低的人数,他才有最终胜出的可能。否则,他是很难有活着的机会的。

    院子里的空气仿佛已停止了流动,自箭响之后,便静得离谱,也许双方都感到了对手的厉害,所以有一种如临大敌的紧张氛围。

    徐三谷虽然决定了出手的方式,可是并未马上出手,他在等待在最佳的时机里发出可以致命的一击。

    他的呼吸紧张得近乎停止,手依然握住斧柄,“喀喀……”作响,似乎将自己体内所有的能量都提聚到了掌心。

    握斧的手有些重,似乎感受到的绝不止斧头本身的重量,还有这斧头横过虚空所带来的那种压力。对于徐三谷来説,这二十年来的等待给他带来了一些新鲜与刺激,伴之而来的,当然会有紧张的压力。

    手心已有渗出的冷汗,这已是一种压力的表现,不过徐三谷明白,自己的对手也绝不轻松。强者相逢勇者胜,他的心里蓦生一股不畏生死的勇气。

    这股勇气来源于敌人的脚步,这已説明,自己的对手已经开始行动。他们或是轻视自己,或是没有耐心,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对徐三谷有利。

    徐三谷的目光凝视着窗外的虚空,似乎渐渐地找回了二十年前行走江湖对那种应有的杀气,有一点适应眼前的气氛了。他的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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