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安平国。
“大贤良师与他的三千黄巾力士正在前往寡人封国的路上,尔等平日里作威作福,到了如今怎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安平王刘续失魂落魄的靠着大殿的柱子,殿内站着郡国文武,皆低头无言。
“君上,臣愿率军与角贼血战!”
沉寂良久,一名披甲男子出列而言,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刘续无力地摆了摆手,摇着头说道:“赵礼,国都还有多少可战之兵?”
一旁一个文士模样的男子出列说道:“君上,还有四百余人。”
“四百!”刘续扭头对披甲都尉问道:“四百人拿什么打仗?怎么会就四百人?”
都尉闻言对赵礼怒目而视,说道:“回君上,赵礼克扣军饷,士兵们吃不上饭就都走了,臣请君上斩杀赵礼,臣将带四百死士死守国都!”
赵礼对刘续拱手说道:“君上,为今之计恐怕不可战,不如大开城门迎大贤良师,还可保全性命。”
刘续听到这话,心头也是闪过一道杀机,看了赵礼一眼便又熄灭了怒意,这赵礼,可是常侍赵忠的假子啊。
赵礼是赵忠的假子,也是真正掌握安平国大权的人……安平是赵忠的老家啊。
“罢了……开城门,寡人出城十里迎大贤良师入城。”
都尉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跪伏在地说道:“君上不可!君上若不战而降日后朝廷将太平道剪除君上会被治罪的啊!君上请三思!”
刘续厌恶地看了一眼都尉,挥起衣袖向着殿外叫道:“来人,把他给我拖出去!”
殿外进来两名卫士,擒住都尉向殿外拖去,那都尉还在口中大喊:“君上,不可投降!不可投降啊!”
挥挥手,刘续愤怒地指着都尉骂道:“将此人挂在城楼上!传告百姓,开城门迎接大贤良师!”
第四十九章 骑兵掩杀
张宝率万军撤退二十里,长水、越骑、屯骑三营与三河骑兵操着环刀追杀了二十里。
斩级不下三千。
在敌人引军追杀的时候,马越都不敢保证两万人能否安然撤退,更何况是没有经过训练的黄巾信徒了。
尽管有个黑脸汉子引千余骑兵不停地抵抗着马越等人的追杀且战且退,但两翼骑兵不断的左右骚扰,黄巾骑兵根本无法首尾兼顾。
黑脸汉子引骑兵抵御马越与曹破石,二人便率部放慢速度迂回而过,不与之硬拼。同时左翼的鲍鸿便抓住时机率领屯骑与三河骑兵对黄巾右翼穷追猛打一番。
黑脸汉子眼看将马越等人驱赶得有一些距离,便急忙回师右翼,抵御鲍鸿的屯骑部。
疲于奔命。
一开始黄巾军撤退的阵型还能够保持,但汉军侧翼骑兵不间断的骚扰与长时间的奔跑让他们恐惧,让他们疲惫。
丢盔弃甲的一溃千里。
黄巾军士气全无,汉军大部队稳步按着队形推进,双方始终间隔着不过三里距离,向东遥望着,马越便看到透过山谷一座城池的轮廓,依稀可见接天连地的帐篷,还有绵延无绝的山脉。这里是冀州平原的南部边缘,比邻着太行山脉的中段。
黄巾军也看到了己方的城池,原本就混乱的撤退阵型一下子变得更加杂乱无章,头系黄巾的汉子们丢下锄头朝着东边跑去,张宝跨在马上不断扬刀大喝也都无法制止。
他们只想跑到离城池、山谷近一些的地方,敌人的骑兵就再也无法像现在一般肆无忌惮的追击他们了,张宝也想到了这点。
冀州是他的家乡,他熟悉这里的每一座山谷与每一条河流,他只需要传信给城中守军,便能集结出一支能够在山谷中伏击敌军的部队。
情势在马越眼中看来,像这样占便宜的时机,转瞬即逝。
马越提着长戈大喝一声吼道:“追击三里,杀溃敌军!”
“杀啊!”
敌军此时毫无战意,战机稍纵即逝,骑兵的价值不就体现在这种时刻吗?
马越毫不犹豫的策马奔驰,身后千余骑兵扬刀出击,直切黄巾后军阵中。
长戈不断挑刺,士气低落的黄巾溃军根本无人抵抗,他们脑海中只想着跑快一点,再跑快一点,离开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侩子手。
两条腿,要跑多快才能跑得过四条腿啊,何况他们都已经精疲力尽。
长水、越骑二营千余骑兵在马越、关羽、徐晃、阎行、杨丰五人组成的尖刀后直接切入黄巾溃军的中心,在他们身后的黄巾不下千人。
看着时机差不多,再向前便要孤军深入了,何况前方数里之外山谷险峻,马越也不敢贸然领军冲入山谷之中,猛然向左折急转,折入黄巾右翼又是一番砍杀。
如果说黄巾开始撤退之时还是一个整体的话,现在他们的溃军已经被马越分割为两个部分,尽管大部队仍旧逃向山谷,但这一块两千余人的后军却因为撤退不急而被马越切出一道缺口,成为了孤军。
因为汉军右翼的突击,汉军主力尚在三里之外,不过此时也已经开始急进,卢植在麾盖之下远远望着马越率部攻入黄巾阵型将溃军分割两部,左突右杀无人能敌,不由得拍击车辕喝道:“好个马越!”
随后,卢植一把自身边旗兵抢过令旗,挥舞开来,身侧的鼓车一见立即敲响令鼓,汉军主力部队立即奔驰开来,向着前方加速推进,意在吞下这一部被马越切开的孤军。
混乱中,马越看到一里之外的鲍鸿也开始朝着黄巾溃军发动冲锋,那黑脸汉子引着黄巾骑兵朝着己方奔驰而来。
‘继续切下这一块蛋糕,还是避过敌方骑兵锋芒?’马越看了一眼黄巾骑兵,当下便要绕过这支骑兵,却发现黄巾骑兵的目标并非自己,而是己方二营骑兵的中段,意在从中间截断汉军骑兵。
自己能跑,但一旦避过黄巾骑兵身后的袍泽便要留下一半陷入黄巾信徒的层层包围之中,再难逃出生天。
马越当机立断毫不犹豫的调转马头,迎着黄巾骑兵直冲过去,即便是正面对撞,有鲍鸿作为友军的两面包抄令其腹背受敌,说不定还能吃下这一队黄巾骑兵。
关羽护在马越左边,徐晃护在马越右边,杨丰与阎行则夹在中间,身侧一名黄巾贼人看着骑兵面朝自己冲了过来仿佛吓呆了一般,举着竹矛不知如何是好,马越拍马迎着矛头便撞了上去,眼看矛头近在咫尺之时左手悍然撒开缰绳反手一把抓住竹矛,右臂长戈向前一贯,便将敌人刺个通透。
手臂不抓缰绳然而马越的身体却并未失去平衡,两腿用力夹着马身,马越右臂一挥长戈横扫而出将挡路的敌军撕出一道口子,左臂擎着竹矛蓄力猛然掷出,将十余步外的贼人猛地扎在地上。
随后,骑兵大队呼喝着如一阵风一般掠过。
隔着百步距离,纷乱的黄巾溃军,马越看到了对面疾驰而来的黄巾骑将,此人面黑如碳身形魁梧,提着一杆长矛对马越怒目而视。
“周仓在此,敌将速速死来!”
周仓?马越一分神,两队骑兵便即将撞在一起,回过神来马越急忙一拽缰绳向右一侧,长戈格挡住这饱含怒火的一刀,随后猛然一刺,周仓自马身上猛然后仰,躲过马越这一刺,随后二人策马而过,关羽挥刀斩下,周仓狼狈挡住,却因为发力不均而被震下马去。
随后数百黄巾骑兵与汉军胡骑入流水一般相互碰撞,马越长戈匆忙扫过便急忙躲避刺来的长矛,刚挡下一杆环刀便要再接一柄草叉。
端是险象环生。
乱战中无数骏马被长矛刺翻,无数骑兵被震下马去。
骑兵冲杀不过片刻,马越的双腿已经开始无力,左臂用力环绕着马颈,右臂御使着长戈在乱军中左冲右突,避让扫来的兵器,为骏马挡下含恨的攻击。
混乱中,马越余光看到鲍鸿掠过他们的战团,从侧方追击黄巾冲入山谷之中,弃身旁的友军于不顾。
乱战中马越的头盔被击飞,发髻也被打散,一头长发随风飘荡。
突然之间,眼前豁然开朗。
冲杀出来了。
汉军射声士提着弓弩避开这一支冲锋骑兵,从他们的两侧快速奔跑射击,追杀着四处逃窜的黄巾。
耳畔传来鸣金之声,马越安抚着浑身湿透汗滴成水的骏马,人乏马疲。
不过,马越朝着身旁的关羽杨丰等人,还有仅剩的五百余名长水、越骑勇士笑道:“这一仗,算是赢了。”
第五十章 山谷遇伏
马越以为他们赢了,其实还没有。
伴随着卢植冲锋的鼓声,鲍鸿悍然向前猛进。
在他的身后有大汉最强的步军与射手,至于骑兵,本部人马就够了,他从未想过与曹破石之流联合破敌。
至于马越,率领骑兵的确为汉军创造了优势,将黄巾溃败切出一块两千余人的孤军,但那是马越的功劳,在他看来自己仅仅是作为侧翼游弋,这远远不够,陛下命他出兵,他就要为陛下斩将杀敌!
眼看着贼人逃入山谷,鲍鸿毫不犹豫的率领骑兵冲了进去。
冀州山谷之上,两侧山脊掩藏着无数黄巾信徒,鲍鸿不知道他率部冲进的山谷是如此一处绝地。
马日磾奔驰在路上,看着山谷有些担心,看了一眼身后跟随的步兵营与材官,拔出腰间佩剑喝道:“冲锋,杀尽敌军!”
徐荣领着步兵前进向前奔跑,不停指挥部署着身后的战士,随时准备好接应前方弓箭手替换阵型,眼看着就要追入山谷,急忙喝止属下:“慢着,传令前军穷寇莫追!”
然而没有人给他停下的机会,身侧司马说道:“徐校尉,将军的令鼓还响着呢,不能停啊!”
看着射声营已经冲入山谷,徐荣向后看了看卢植的麾盖,又看了看已是疲军的长水、越骑二部。徐荣叹了口气对军司马说道:“不该冲啊……”
一旦步兵营也进入山谷,一旦中伏则无友军可援。
“校尉,左翼骑兵与前军射声都已经进入山谷,应该没事,冲进去吧。”
徐荣别无他法,只能跟着射声营的步伐朝着山谷冲去。
马越看着急功冒进的鲍鸿消失在山谷的身影,不屑的勾起嘴角,就算是追到山谷里又能如何呢,已经没有办法扩大优势了。
待到鲍鸿部已经追到山谷中段,射声营都已经全部冲入山谷的时候,猛然间山谷之上传令声声呐喊,数杆写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大旗迎着山风猎猎作响,山谷两侧出现无数系着黄巾的伏兵。
徐荣的担心成了真!
黄巾信徒没有弓箭,但山上有足够的树木巨石,几乎同一时间自山顶翻滚而下,声若地震。
“快跑!”
巨木滚石伴着扬尘轰然而下,急于突击的鲍鸿部首当其冲。
突遇急变的鲍鸿立即勒马,回首对部下喝道:“撤!快撤出去!”
哪里知道鲍鸿座下马匹猛然被落在身旁的石头惊吓,猛然撅起将鲍鸿摔下马来,随后便朝着前方疾驰而去。
摔在地上的鲍鸿顾不上疼痛,头盔被摔掉了也不去捡,急忙喝道:“弃马,全部弃马,撤回去!快撤回去!”
数十名骑兵被山道上滚下来的巨木砸中,有人直接被砸成肉末,有人被砸伤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哀嚎,山谷中的景象瞬间变得惨烈不堪。
更可怕的是,骑兵在这种情况下纷纷落马,受惊的骏马横冲直撞的乱跑,一匹丹山骏马将马背上的主人掀下来之后连着两蹄重重的踏在他的身上,张口咬住士兵的肩膀一歪头就将他掷出数步,砸在地上生死不知。
“希律律!”
马日磾的马也受惊了,疯狂的腾挪跳跃要将背上的主人摔翻在地。射声营将士都乱了套,一窝蜂的向山谷外撤退着。
鲍鸿一边招呼着手下一边伴着山体滚滚而下的巨石奔跑,眼见马日磾的骏马疯了一般在原地蹦跳,当即从身边的射声郎手中抢过一柄手弩,平着一箭射了出去。
正中马头!
疯狂中的骏马一下子没了力气,猛地撅翻在地,马日磾也被摔在地上。
鲍鸿在一箭既出之际便已经丢下手弩朝着马日磾跑了过去,一把拉起被摔得七荤八素的马日磾玩了命的跑。
如若现世报,方才马、鲍二人引着骑兵追杀黄巾二十里有余,杀得张宝仓皇北逃,此时鲍、马二人则被这山坡上滚下的原石巨木砸的屁滚尿流。
滚滚而下的巨石如若天灾降世一般,再精锐的战士也都无法心如止水。
尤其是现在……军鼓已经停下了。
三部人马只有徐荣所率领的步兵营还算稳妥,立在谷口为溃军让开通道,他们没有入谷,因此也没有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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