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羽持着长矛猛然从战车后刺出,飞快地收回长矛,笑道:“三郎摆出这等阵法,已经杀个够本了,落得这般田地也算为国捐躯,值了。”
戳刺中长矛中间已经开裂,关羽高大彪悍,使力折断长矛,右手擎着半截长矛飞掷而出,断矛携千斤巨力扎在十步之外一名鲜卑人身上,随后透体而过。
连番穿透三名敌军,断矛最终扎在一匹骏马身上,骏马吃痛将马背上的主人摔落在地。
关羽说道:“三郎,放火烧桥,你们先走,我给你们断后!且战且退我们到萧关再和他们决战!”
傅燮腰侧的箭斛中始终留着最后一支羽箭,时至此刻他摸出那张长弓,弯弓搭箭一箭飞出,对马越喊道:“县尉,关军候说得没错,鲜卑人也没有箭了。烧了桥,我们在河对岸砍翻他们!”
马越一看身后三丈宽的喝水,双眼一亮,口中喝道:“马玩彭脱傅燮,率军后撤,放火烧桥!杨丰古塔儿关羽随我断后!”
士卒们都随身带着引火的工具,很快桥头便燃起熊熊大火,马玩等人在河对岸喊道:“三郎!你们快过来啊!”
马越转身一看,大火已经将桥头点燃,而没了汉军抵御,已经有鲜卑人踩着同胞的尸体爬上战车,他喝道:“关大哥,彭脱阿若古塔儿你们快走。”
英雄还没装成,就被关羽腿粗的手臂一拨拉,三人全被推到桥上,关羽手握两柄环刀,盯着爬过战车的鲜卑奴隶喝道:“河东关羽在此!鲜卑杂种尽管放马过来!”
熊熊烈火中,马越等人依次跳出燃烧的桥头。
鲜卑奴隶们嘴叼着弯刀爬上战车,却看到渭河桥正燃烧在熊熊烈火之中,将夜空照亮登时大怒,摸出弯刀朝着火桥冲去。
而在那桥上,有一个身形高大威猛的男人。
关羽长刀在空中划过,三颗大好头颅迎风而起。
鲜血喷色,满面鲜血的关羽毫不在乎,激战数个时辰转战数十里,双臂仍旧充满力量,越来越多的敌人狂呼着奔驰而来。
余光看到大火已经燃烧了半座木桥,关羽嘴角略微勾起,义无返顾地投入敌阵,在狭小的桥头与十余名鲜卑人展开殊死搏斗。
马越在渭水另一边喊道:“关大哥,快过来啊!”
这些鲜卑奴隶各个腰远体壮,弯刀落处各个狠辣非常,但他们哪里是关羽这般武艺已入化境高手的对手。
鲜卑人的身影不断倒下,关羽的身躯映照着身后烈火稳如泰山。
长刀卷刃,关羽改砍为刺,左手刺出环刀,右边反手捉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便是数名敌人喉咙被刀尖挑开,横尸当场。
终于,听到身后“咔吧”一声,燃烧过后的木桥终于承受不住从中折断掉入河水之中,熊熊大火已经烧得关羽背后一片灼热。
弃了环刀,一拳挥出便有千斤巨力,砸翻一名敌人顺手代过起手臂,夺过反倒关羽转身拧腰蹬腿,全身力量汇聚与右臂抓着鲜卑人的尸首旋转一圈掷了出去,登时砸翻身边数名敌人。
关羽转头纵身一跃跳上燃烧的桥头,朝着对岸奔跑过去。
三丈木桥如今只剩不过一半,关羽的速度瞬息而至,烈火中关羽纵身一跃,跳出一丈距离。
落在马越身前。
直到关羽飞跃到身前的一刻,马越这才放下心来,拍拍关羽的肩膀,如释重负地笑了出来。
关羽没有笑,说道:“快上马,我们快去萧关距城而守!”
却听见傅燮快速说道:“关军候且慢,此时敌我双方状况相差无几,鲜卑人没了弓箭步战只是任我汉军揉捏的软柿子,桥已被烧断,他们除非游过来,否则水深过丈他们下水就是淹死。我等何不在此以逸待劳,他们费力游过来,而我等在此休息片刻,敌弱我强,趁其上岸的片刻体恤无力与之对抗,将之斩杀,如何?”
众人都看着马越等他的决定,马越喘着粗气定神看着傅燮,数息之后,马越tian了tian嘴唇喝道:“弟兄们打起精神来,我们就在这岸边解决掉这些孙子!”
然而,鲜卑人不是傻子,他们不愿下水,在河对岸整装休息不知在盘算些什么,不仅如此,马越还发现鲜卑军中有白色长幡,好像……带着尸体的样子。
不过片刻,鲜卑后方突然传来大阵骚乱,许多鲜卑人争先恐后地朝河岸跑过来,企图涉水而过。
混乱中,鲜卑阵型被大队骑兵撕开,数十身着劲装的灰衣骑兵簇拥着一名身高九尺的巨汉冲出,巨汉手持七尺斩马,所到之处无论人马均身首异处,乱战中巨汉跃上战车,一眼便看到河对岸的马越,咧嘴露出笑容,挥手砍翻身旁敌人,朝马越笑道道:“豆子别怕,哥哥来救你了!”
在他身后,头系白色马尾的成宜挥舞着铁枪杀出一条血路,喝道:“主公莫慌!白马羌成宜率部来援,鲜卑狗贼速速领死!”
第一百章 瓜分功劳
灵州县城,尽管军户们重新回到这里,但经过一场血战,这里想要恢复曾经的生机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
最后关头,马宗成宜带着马家门客与白马羌义从还有郭典的骑兵赶到,不但救下了马越,还消灭掉了鲜卑此次入侵的残余力量,尽管步度根和蒲头仍旧在轲比能率领的鲜卑铁卫的掩护下逃出萧关,但他们留下了一个大宝物给马越。
至于成宜和马宗的到场,那是另一个故事了。
在北地狼烟被燃起的时候,成宜便点起麾下白马羌千余控弦直奔灵州,而马宗是率领着北上的贩马队伍在富平赶上皇甫嵩,参加上了这场盛宴。
马越离开陇县的时候,他的商队才刚刚起步,那时候还没有办好出关手续。
总之,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对吧。
“马二,你来这里,是为了贩马,对吧。”
灵州县治,皇甫嵩座上首,左侧下首坐着郭典已经北地郡的数名军候。右侧下首为马越,其后是灵州县剩下的军候窦良关羽马玩彭脱与苏正和章和还有傅燮,当然,还有千里驰援的马宗与成宜。
马宗饮下一口烈酒,擦了擦嘴,他的衣袖上还有斑斑血迹,笑道:“回太守,某家的商队还在路上,可能刚过了富平。”说着,马宗朝马越努努嘴,说道:“小豆子一个人在这边,我不大放心。”
皇甫嵩仍旧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十分认真地说道:“噢,是这样么……你知道的,因为缴获骏马无数,我想也许这样上报朝廷或许多了些…”
马宗喝到一半的烈酒立刻从嘴里喷了出来,急忙伸出衣袖去擦拭几案,同时连忙说道:“那个……皇甫太守,其实我的商队不用那些走卒,您直接就跟我说就行。”
皇甫嵩撇着嘴翻着白眼说道:“额…我想还是算了,你看,你救到了小豆子,哎,骏马什么的,就这么把数千匹骏马关到丹山马场,真是可惜。”
“别啊太守,怎么说咱们也算一起作战的过命袍泽了……”
马宗耍赖的模样让堂上众人都不禁发笑,大战过后,他们的心情轻松多了。
皇甫嵩也难得一笑,伸出一只手指道:“一千匹鲜卑大马,换你分给这灵州城里死难者的家属每人千钱,大概有一百多金。”
不过百万大钱,皇甫嵩给的价格让马越都暗自咂舌,要知道,如此马价飞涨,这样的价钱在洛阳恐怕只能买到五匹丹山骏马。
即便是在凉州,当年关羽为了教马越骑术买的那匹普通黑鬃马墨云,也花了关二爷虎皮换来的三金。
马宗略微一算眼睛便亮了起来,说道:“太守说话算话?”
皇甫嵩伸展手臂说道:“当然,这样的价格不是白给你的,贩马回来我需要你为我运送一批军械,你也看到了,北地这边朝廷给的军械严重不足,无论是皮甲、刀剑、弓弩羽箭我全都要,边军不白收你的东西,会给你市场价的一半。马家的生意在北地受到保护,作为交换,我要一成利益。”
马宗暗自盘算一番,便朝皇甫嵩笑道:“没问题。”
这高大壮硕的男人的肌肉并没有长到脑袋里,这样的利益交换有百利而无一害,有皇甫家的保护,马家的生意不单单在北地,在凉州都会有很大的帮助,皇甫嵩可是凉州三明之一皇甫规的侄子。
皇甫嵩点了点头,手指敲敲几案,对马越与苏正和还有章和说道:“此战因突发而起,朝廷并未派出监军,所以战报由我负责,章和,找来纸笔,现在马越和苏正和你们负责叙述,章和写战报。”
一听没有监军,马越心头暗喜,他说道:“皇甫太守,此战鲜卑投入三万兵马,长城一战窦军候歼灭五千,我军军候曹虎与千余士卒阵亡,属下与军候马玩放火烧了萧关,烧死五千有余弃城阵亡三人,彭军候在七槐里埋伏鲜卑,斩级千余,无人阵亡,俘获鲜卑千夫长。灵州一战,军候田予孟仟孟纨王卫与千余士卒阵亡,丁忧的傅燮与县丞章和率八百义从斩级过千。渭水河畔,皇甫太守与都尉郭典奇袭鲜卑,斩级八千,阵亡灵州守军七百。”
马越说前面的时候,彭脱窦良等人就察觉到马越所说战报有问题,他隐去了自己与关羽的功劳,而将自己的功劳分给彭脱窦良马玩等人,但他们压下心中疑惑并未出言打断。
但当他说道皇甫嵩与郭典的时候,皇甫嵩伸手止住马越,而郭典更是出言说道:“马县尉,这不对啊,一路上鲜卑人都是你与你的白马羌杀的,我部所歼鲜卑撑死不过三千。”
皇甫嵩更是有些挂不住脸,他什么事情都没做,结果马越就丢给他斩级八千的大功劳。
然而不待他出声,马越说道:“这战报是假的,皇甫太守,郭都尉,还有诸位随我血战灵州的兄弟,这一战,我们以寡击众,几战加在一起绑到一块儿不到五千兵马,我们杀了多少鲜卑人?一万?两万?我们几乎全歼了三万鲜卑人。这是前所未有的大胜,首先,马越不能将功劳全丢到自己身上,诸位兄弟为我流血,还有许多兄弟付出生命,这事不能这么算了。”
马越摊开双手,自嘲地笑道:“何况,这功劳太大了,我受不起,先生把我调到这里,本意是让我与鲜卑人打上一仗,多少有些功劳去洛阳见见世面,跳过材官做个郎官舒服一些,天大的功劳对我没用意义,而兄弟们需要这些功劳。再说我只是个武人,即便有先生倾囊相助,洛阳的那些达官显贵也未必瞧得上我,有大功在身他们也不会高看我一眼,或许还会找我的麻烦,所以,望诸位谅解,望皇甫太守徇私一次。”
皇甫嵩点了点头,不待他开口说话,马越接着说道:“因为您,无论如何这一次都要徇私,还有一份功劳,在座的除了您谁都承受不起。章和,记下我接下来的话。”
“皇甫太守,设计命都尉郭典射杀鲜卑大王和连于萧关内,渭水一战,县尉马越抢回鲜卑大王和连尸首!”
第一百零一章 北宫梁兴
金城郡,烧当羌马场。
“什么!凉州刺史保奏老二做羌王?”
北宫伯从驰骋的骏马北上跃下,扬鞭猛地在空中甩出一声脆响,丢在一旁,对传信的武士喝道:“召集梁兴、芒奇、芒异他们过来见我!”
烧当王帐,北宫伯倨傲的坐在上首胡椅上,部落中的几部首领分座下首。
“都收到消息了吧,凉州刺史的信使已经上路了,带着推举北宫玉做西羌王的信函。”
芒奇披散着头发,长得粗豪,皱着眉头问道:“大王,小王是怎么搭上汉朝刺史的,这几年咱们也试过,梁刺史的府门都不让咱们兄弟进啊!”
北宫伯的下属们早就当他是西羌大王,“咳!”芒奇身边的一个脸色蜡黄的汉人首领咳嗽了一声,抬手揉了揉鼻子,吸了两口气吐出了个名字:“马越。”
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被拉动一般,但在座的几部首领没人会小看他,这黄脸汉子叫梁兴,本是纵横凉州的匪帮头领,鼎盛时期手下步骑匪类多达数千,多年打雁被雀啄了眼,去年在陇县陵水马场被马越率部内外合击打没了千余兵马,领着残兵败将归附了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代西羌王的北宫伯。
若是马越在此,一定能认出这个张口吐出他姓名的黄脸匪首。
梁兴心头满是恨意,面上却不露声色的说道:“大王,能让梁鹄那老儿给小王说话的只有马越了。大王知道马越吗?”
“马越?本王听着有些熟悉。”北宫伯皱着眉头想了一会,突然问道:“前些年咱们金城演武,白马羌的成宜是不是就跟了这个马越,后来听说他在张家川求到一块牧场却迟迟没有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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