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立国这许多年来,连中三元的人寥寥可数,但每一个都是肱骨之臣,他们一直相信宁也能做到。外人虽然也看重宁,但毕竟不了解他私下学问到底如何,只是推断王明一门的风格猜测宁的学问应该是不差的,目前为止,宁的文章策论都被传说的极少,可以说,他是王明的弟子当中最低调的,最出名的大概就是他中解元的时候那篇文吧。
其实很多人都好奇宁的实力到底如何,否则也不会有之前齐元若所谓的四大才子的挑战的,目标就是现在还没有科举就已经被皇上看重的宁,但是被华锦出来搅合了,还放出了民贵君轻的核弹出来,把人都炸晕了。
“看两位哥哥这样,倒是觉得两位对四师兄是真爱啊!”华锦觉得赵轲和陈固对宁也真是相当的推崇啊。
这话说完,就看到赵轲和陈固原本喝酒的动作都是一顿,看了一眼淡定的喝茶的宁,还有坐在宁身边捧着脸蛋笑看着他们的华锦,突然非常默契的摇头“隐秀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对雅川只有兄弟之谊,真爱这话还是过了的!”
张玉友和其他几个人看着两人这样,都觉得十分奇怪,再看着华锦和宁两人,却见到两人这样坐在一起,也没有如何亲密动作,但却不知道怎么的,觉得两人就是跟他们不一样。
华锘坐得稍微远一点,没办法,最近华锦都控制他不让他多喝酒,今日好不容易出来了,他想着稍微远点,也许还能偷偷多喝两口,原本他也不爱饮酒的,只是之前的半年时间里,他都已经习惯了,何况华锦自己弄得酒并不醉人,还很香醇,让他戒掉太难了,少喝点已经需要大毅力了好吧!见到几人古怪的眼神,忍不住的看了两人一眼,按照他的眼光来说,华锦和宁这样是再正经不过的动作了,毕竟在家的时候两人牵手,贴耳的动作都多了。
只是到底两人的感情不一般,就算这样正经坐着,还是有些动作能够泄露两人的关系,比如说,华锦喝酒,给她倒酒的人一直是并不能喝酒的宁,而且,这动作相当的默契,就好像从前华锦写字的时候都是宁在一旁磨墨一样,配合的非常默契。
华锦原本不过就是顺嘴调侃,本来他们相处的时候她就会如此,经常会这样开玩笑的,只是没想到赵轲和陈固是知道华锦和宁两人关系非同一般的,本来就各种心思复杂了,现在被华锦这样调侃,还以为华锦是吃醋了,怎么不会这般郑重的解释?
“哈哈,子舆兄和孟坚兄真是爱开玩笑啊,不是兄弟之谊还能是什么,难道你们也相信了外面的那些传闻了?”最怕空气突然安静,赵轲和陈固说完之后才发现有些怪怪的,但是话已经说出口的,华锘本想着说什么话呢,哪想到他们这里面到底又迟钝的,居然开口了。
得救了,赵轲和陈固只觉得自己活过来了,听到这人说话的声音才说道“哈哈,怎么会呢,这样的无稽之谈我们如何会相信,不过这里就是之前隐秀对阵四大才子的地方,转眼时间过去,这花倒是开的比那时候更胜芳了!”
华锦忍住自己翻白眼的动作,这话题转移的还能不能更生硬一点?
“这倒是,当日隐秀的画吸引了蝴蝶绕着飞舞的景象还历历在目,如若不然,隐秀如何得来这百花公子的雅号!”众人点头,只是这气氛不知道怎么的,还是很尴尬。
“咦……我不过出去一会儿,怎么你们说了什么,竟然这般尴尬?”还是徐深的出现打断了他们这般冷然的尴尬。
“五师兄怎么出去的这么久,刚刚还说莫不是五师兄看到这花花柳柳,便流连忘返的把我们忘记了?”华锦回头看着徐深。
要是平日里俩人总要争吵几句的,今日徐深却没有,反而满脸兴奋“我路上见到那边有个湖泊,云园的主人说可以到那边垂钓,那边还有亭子,干坐在这里有什么趣味,我们不如过去,还能垂钓,岂不有趣?”到底是年轻孩子,说起好玩的眼睛铮亮。
也亏得徐深这样突然出来,刚刚的尴尬气氛到底少了一些,一群年轻人到了那边亭子,喜欢垂钓的就垂钓,不喜欢的就坐在一起叙话,倒也热闹,今日是他们为这些即将赶考的同窗送别聚会的。
徐深和一个朋友一起坐着垂钓,突然远远的听到了华锦说话的声音“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那是华锦唱歌的声音。
第六三零章 长亭外古道边
徐深听着华锦唱歌的声音,注意力原本还想着要钓一条大鱼晚上回去给母亲补补的,却被华锦给吸引了注意。
看着那站在亭子里的华锦还有在一旁弹琴的人,徐深不得不说,有的人天生就该是受到关注的,就好像华锦,只是这样站在那里,就让人忍不住的把视线投注在她身上,就算她也许只是随意的动作而已。
说起来,刚刚几人说话的时候却说了这样就要离开了,却没有一首诗词来迎合,便寻着华锦作诗,他们是知道平日里华锦若是不催,怕是一首诗词也不肯多作的,只不过接着这次他们要进京赶考,便催着华锦。
所幸华锦与这些人是同窗之情,关系最是好的,倒是也不在意“让我作诗我却是不行的,不过诸位兄台可是知道秀最近都在学习音律课,跟着老师学了这许久,也算是颇有成效,今日不如就验收一下!”
华锦这话说的大言不惭吧,宁在一边听得时候都忍不住稍微皱眉了一下,华锦这音律课学的岂止是有成效,都快让王明放弃了的节奏。还不是学别的,就是学一首华锦自己之前唱的沧海一声笑,再不能更简单的了,这都多久了,依然是唱的很好,琴声合不上。宁有时候看到华锦跟着王明学习被打,也是真的心疼,可是他也不能代替华锦学,有时候也会生气华锦怎么就这个学不会,明明那么聪明天赋的女孩子,怎么这大多数女子都会的东西,华锦就能一点也学不会?
“哈哈,隐秀你要说你写字或者作诗有所得我们也就不说什么了,那怕是作画我们便也勉强相信了,但这音律之事,隐秀你还是别说了!”都是一个学院的学生,谁不知道华锦那点内里啊!
华锦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她也没办法啊,谁知道这个身体对音律这般没有天赋,反而华锘居然没有缺陷,各方面都很平衡,他们家老爹老娘没给她生这学乐器的天赋,她也没办法啊“诸位兄台不信,今日就让各位见识一下!”
华锦说完,回头看着宁,宁这般稳定沉稳的人,看到华锦看着自己的时候都很虚,他是亲眼见到华锦那琴弹成什么样子的,就连他这样对华锦各种都推崇,不说不好的人,也是没办法昧着良心称赞啊!
“师兄的琴不是弹得不错么,我给你哼个调子,你来弹奏,我来唱歌!”华锦走到宁身边,说道。
宁听到华锦说要唱歌,才松了口气,唱歌华锦还是客气的,他们这些文人聚会的时候,饮酒作诗唱歌都是常有的活动,那诗词的词一开始就是歌词的,所以华锦说要唱歌,宁放心了不少“可以!”
一群人就看到这师兄弟两个说了会儿悄悄话,下人到主人家里借了琴过来,宁坐下,将琴放在大腿上,跟华锦交换了个眼神,华锦微微一笑,果然,一阵悠扬的琴音传来,然后就是华锦微微有些清澈的声音,与华锦平日说话的声音并不一样。
原本华锦平时穿着男装说话的时候,都会故意压低了声音,她穿男装身上不带有任何女子的气息,若是声音是女孩子的清澈甜美,怕是被人误会,但是唱歌华锦可压不住,还好很多人说话和唱歌的声音是不同的,也不算奇怪。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华锦看着远方的青山,张口唱到。
随着华锦的歌声,所有人的眼前都浮现除了一个景色,慢慢的翠色中,道路悠远,亭中的好友正在告别,芳草萋萋,碧色连天,轻柔的晚风吹拂在脸颊上带来清凉,隐约有人吹笛,一样膝下,山连着山。
一群知交好友互相笑着告别,诉说着,天涯海角即将分别,未来零落在不知道何地,共饮一杯酒,诉说着这一夜后,却只能在梦中相聚了。
再听到华锦唱到‘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的时候,不由得内心中泛起酸涩,此去一别,不知道何时才回吧,最后那句‘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有人已经潸然泪下,曲调悠扬,配合华锦清澈甘甜的嗓音,本来就要离别的一群人不由得被带入这样的离愁别绪当中。
宁应当是最清醒的了,他的注意力从来都在华锦的身上,听着她唱歌,歌声里面的却是充满禅意,他也想起华锦胸口中刀的时候的那一次告别,华锦似乎并不惧怕死亡的离别,反而不爱这生的离。
“呜呜呜,好好的唱这样的歌做什么,好想哭!”有那感性的已经抹眼泪了。
华锦唱完了这首歌,她刚才在唱歌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一点曾经的回忆,不自觉的就有些哽咽,也许经历过太多死别,反而埋怨起生的思念,有时候做离开的人真的很容易,可是留下来的人太悲哀。
华锦的情绪压下的很快,怕是除了宁没人知道刚刚她也是心绪激荡的,她看着这人一边哭一边这样指责自己,笑着摇头,怎么说好想哭,是已经哭了好吧!
“怎么样,秀的音律的确是有所成效吧?”华锦问那些因为自己唱的歌而陷入离愁当中的人,这些人都是读书人,读书人自是比一般人更能感受这样的情绪,现在都被影响了。
听到华锦这么说,一群人更愤怒的看着华锦“虽然是送别,怎的如此悲伤?”这情绪也太哀伤了,明明他们是要进京赶考,应该春风得意的。
华锦也就是刚刚听到这些人说起,一时兴起才要唱歌的,她也没想到唱歌的时候自己的情绪也激动了,这些人职责的倒是也没错。
“好了好了,是我的错,要不,我作首诗补偿一下?”也就华锦能用这种诡异的借口了。
宁还觉得华锦这要求好笑,怎么也想不到华锦才说完,一群人都跟着点头了,这样一首好歌,还能敲华隐秀做得诗一首,流泪什么的也值得了,合着他们也知道这歌好呢,故意这样说的。
第六三一章 将相本无种
此时的云园也已经慢慢的浸入暮色之中,远山处一抹斜阳,柔柔的投射在这些即将出行的学子身上。
华锦一身蓝色深衣,负手而立,清冷的眸子看着远方,刚刚不过一时兴起的歌唱却唤起了曾经的一丝情绪,她自然不是为了让人难过才如此的,也知道此事到底是自己一时没有控制住情绪。
宁看着华锦这样站着,所有人都觉得此时华锦定然是在思考诗词,却只有他知道,就在刚刚,他听到了华锦不经意泄露的真心,那感觉很快的闪过,他再想要抓住的时候,就已经不见了,现在的华锦看似思索,却似乎思考着什么。
“诸君明日即将踏上行程,科举路途遥远,雅川在这里以茶代酒祝各位一路顺遂,得偿所愿!”宁岔开话题,自己端起茶水跟每个人举杯。
“哈哈,借雅川吉言,这一次我们可走在雅川前面了!”听到宁如此祝福,所有人也都收起刚刚因为华锦带来的离愁别绪,想起他们这次的科举,以及畅想的未来。
“不能同场堪为遗憾,雅川的祝福我们受了!”也有人对不能跟华锦同场遗憾,虽然心中未必没有庆幸,少了这样一个敌手。
华锦不过发了会儿呆,见到大家又开始祝福起来了,便也过来给自己斟满酒,端着酒杯看着这几个明日出行的人“秀也祝诸兄春风得意,蟾宫折桂,我们在苏州等着各位的好消息!”
几人一起笑着,一起端着酒杯喝下酒,他们都是厚德书院的学生,自然都是出自平民之家,比起那些贵族学校,能够进入厚德书院的,便都是平民学子中的佼佼者,若非如此,便是科举,机会也十分难得。
这些人日子过得好些的,不过如徐深这般有些许地,差的却只能靠着秀才的廪米生活,但站在这里,无论是富庶的华锦还是普通的秀才,都满怀对未来的憧憬,满怀着改变命运的诉求。
一杯酒饮尽,几人相视而笑,风过,吹动他们的衣袍猎猎作响,华锦环视众人,每个人都充满了意气风发,每个人都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每个人,都充满了对自己的信心,他们都那样的年轻,是他们这一派的有生力量,也许未来某天,他们会在那朝堂之上相遇,彼时他们不会如现在这般的穿着素色的衣袍,而是朱红色的官袍,议论的,也不是这湖光山色,不是茶点酒水,更不是书法文章,而是每一条都可以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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