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人的话,如果大夫有空就让他来这里一趟,属下觉得不对劲。”
听仵作这样说,何谦的眉头也不由得深深的拧了起来,一边派人去请了大夫来,一边问道仵作:
“哪里不对?”
“气味!”仵作坚定的说,随后又解释道:“这灵堂里不仅仅只有金银纸的气味。”
身为一个仵作,自然是心细如发,何谦仔细了闻了闻,也只是闻到了灵堂里金银纸燃烧的气味,别的并没有闻到。
刚才叫来的大夫此刻正在后院,分身无暇,等到重新请大夫回来时,就已经是一炷香以后了。
大夫听仵作说了之后,也仔细的闻了闻灵堂的气味,随后又蹲下身,在地上散落的金银纸里面翻动着,并没有发现其他,于是拿起那些金银纸反复的看,又放到鼻尖仔细的闻着,终于才明白仵作说的古怪的气味。
卫正廉也在看着,不明白这些纸钱上能做什么手脚,随后就听到那名大夫说:
“回大人的话,这些金银纸上混有天花粉,草果粉和丁香粉。经过烈火燃烧,发出的气味被人闻了,如同吃了这些药物熬制的汤药一般。。。。。。”
何谦不懂得这些药物,只听着大夫说了这么多,直觉与卫氏有关,便有些心浮气躁,忍不住开口问:
“人闻了会怎样?”
那大夫听何谦问起,便又慢慢的说:
“正常人闻了没什么大碍,这些都是有疏通气机的作用。气行则血行,于人体无害,只是若是有孕的妇人长时间的闻了,会起到活血化瘀,迫胎外出。。。。。。”
他的话还没说完,卫正廉以及灵堂上的其他人都倒抽了一口气。
谁能想到,卫氏的孩子流掉,竟是因为给卫何氏烧的纸钱上被人动了手脚!
卫氏从昨天就在灵堂里,加上今天心绪起伏,长时间闻了这些气味,本来她这胎怀象就不是很好,此时更是雪上加霜,肚子里的孩子焉还有活路!
卫正廉是一万个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嘴巴惊讶的长大,都快能塞下一个鸡蛋了。
何谦看着卫正廉,也猜到他是不知情的,便问道:
“这些东西都经了谁的手,卫县令知道吧?”
卫正廉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本来何谦就已经怀疑所有的事情与黄姨娘有关了,现在告诉何谦卫何氏的身后事都是黄姨娘在操持,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加上卫何氏的真正死因,自己心里是清楚的,没由来的一阵心虚。
这些年刘家的官路亨通,卫柔能嫁到刘家,都是因为黄姨娘的缘故,如今眼看着刘家晋身为京官,还与睿亲王府扯上了关系,这明显比白家的势头还要好。
白家再怎样厉害,也仅仅是在永州,白老爷子在京中得罪了人,以致于辞官,到了京城还不是没有根基,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俗话说,上头有人好做官。
就在卫正廉准备好好的巴结住刘家的时候,人家刘家先是嫌弃卫柔嫁妆薄,后来又嫌弃卫柔不是嫡女。
当时卫正廉心中奔过至少一万只草泥马,开始的时候不嫌弃,这个时候倒开始嫌弃了,不就是因为他们刘家如今攀上了睿亲王,便不把卫家看在眼里了么。
其实卫正廉发现黄姨娘跟卫柔在卫何氏的药里做手脚,是反对且震怒的,可是后来也禁不住她们母女的苦苦哀求,总不能看着卫柔被刘家寻了错给休弃回来吧,那时候自己的脸面该往哪里放?
这些年与卫何氏的感情淡薄,白家也指望不上了,想着日后指着刘家说不定能走出一条锦绣路来,卫正廉便一咬牙,闭上眼什么都不管了。
只是没想到卫蓁竟惹出这么多事来,如今孩子也没了,别说是何谦了,就是白家,大概也不能善罢甘休了。
卫正廉越想越觉得后悔,当初怎么就听信了黄姨娘母女呢,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因为她们的妇人之见。
谋害卫何氏,不过是想让自己把黄姨娘扶做正室,可是她们母女好端端的谋害卫蓁肚子里的孩子,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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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天衣无缝
别说是卫正廉想不明白,就连知道这个消息后,黄姨娘和卫柔也想不明白。
为什么那些冥币上会有哪些堕胎的药粉?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重刑之下必有叛徒。
卫家的人口简单,卫何氏身边原来有一个嬷嬷,两个侍候的丫鬟。
黄姨娘身边也只是有两个丫鬟,卫容身边有个伺候梳洗的丫鬟,还有就是厨房的一个粗使婆子,原本侍候卫蓁卫柔的人,都跟着她们两个去了夫家。
卫何氏去世后,先是撵了孙嬷嬷,随后又说卫何氏身边的丫鬟侍候主子不够尽心,卖了她们。
何谦能审讯的人就是黄姨娘身边的两个和厨房的那个粗使婆子。
这些人既然被黄姨娘留着,肯定是问不出什么的。
孙嬷嬷一家又没了踪迹,何谦想到赵嬷嬷昨天曾告诉自己,最开始让人觉得不对劲就是卫何氏身边的两个丫鬟。
何谦的直觉告诉自己,那两个丫鬟绝对是一早黄姨娘就安排好的。
既然是卖了她们,就不像孙嬷嬷那样,出了府就无迹可循了,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两个丫鬟并不是卖给了人伢子,而是被家人接了回去。
何谦原本把那两个丫鬟找来时,她们还是死不承认,后来扛不住逼问,便承认自己是帮着黄姨娘监视着主院的动静,但她们并不知道下毒的事情。
到了天黑的时候,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那些纸钱上的药粉确实查了出来,的确不是卫府的人做的手脚,只是他们买来这些金银纸的时候,上面就已经有这些药粉了。
东西是在东宁街的一间杂货铺子里买的,何谦带人过去的时候,那老板还不明所以,带着他们去了库房,才知道库房里的金银纸都被做了手脚。
铺子的老板神情惊讶,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这些金银纸本就不值什么钱,他又不是脑残,花那心思去洒一些行气运血的药粉。
何谦自然看得出铺子老板的惊讶,只是暗恨幕后之人的狡猾,这件事做得天衣无缝,连追查都无处可查。
想来那人把什么都算计好了,只等着卫蓁上套呢,到时候孩子没了,神不知鬼不觉,如果不是仵作机敏,这件事根本不会有一丝令人生疑的地方。
因着案情进展的不顺利,卫正廉颇有微词。
人们讲究的是入土为安,因为白天的事情耽搁了一日,到了晚上的时候,何谦自己也说了,明日不管案情如何,都是要下葬的。
白老夫人也知道了卫氏的孩子没保住,派人接了白铭文跟卫氏回去,回到家才知道事情的始末。
白老夫人沉吟了许久,定眼看着白铭文说道:
“老五,你觉得这件事是卫家做的吗?”
白铭文白天就在想这件事情,根本就想不通,这个孩子没了,对卫家百害而无一利,他们又何必做这样的事情。
于是,白铭文摇了摇头说道:
“儿子看着不像是卫家做的。”
“那些手段做的隐秘,且都是冲着你媳妇去的,府里上下都瞒着你媳妇,就是卫家也在配合着,这些所有人都是知道的。你媳妇若是不去,哪怕他们就是烧再多的那些金银纸,也是没用。做这件事的,只能是怂恿你媳妇去卫家的人。”
白老夫人的话说完,白铭文立刻就想到含玉,随后就面露为难之色。
白老夫人自然看到了他的神色,当下就沉下了脸,还没等白老夫人说出责怪的话,卫氏身边的赵嬷嬷就走进了小花厅,给白老夫人和白铭文见了礼后说:
“老夫人,夫人想见您。”
白老夫人愣了愣,然后点了点头,跟着赵嬷嬷去了内室。
看到卫氏躺在床上,脸色白的近乎透明,卫氏听到了声音,缓缓地睁开了眼,看到白老夫人坐在了床头,还没说话,泪就先涌了出来。
“娘,是媳妇没用。。。”
白老夫人也是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落下来的,是个男胎,只要平安的出生,以后就是白家的嫡长孙了。
可惜,百密一疏。
白老夫人看着卫氏,她有嫡出的女儿,也有庶出的女儿,都已经远嫁,有时候一年还回不来一次。
陆氏开始以世家女自居,在白老夫人面前摆谱,几番拿捏下来,就把她收拾的老老实实的。但陆氏终归是一开始没给白老夫人留下好印象,因此白老夫人一直不是很待见她。
卫氏自进门,虽说自己院里的妻妾之争处理不当,但对长辈以及晚辈都很是尊敬爱护。白老夫人看得出她性子纯良,这样性子纯良,如果再有些担当,会福泽子孙的。白老夫人也愿意多提点她一下,卫氏对白老夫人也就更尽心。
将心比心,相处着就有了感情。
这会看卫氏伤心自责,白老夫人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你也别难过了,这也不是你的错,你只管安心养身体,以后的日子还长,孩子总会再有的。你放心好了,这件事,我定然不会轻饶了。。。。。。”
白老夫人还没有说完,就见卫氏抓住了白老夫人的手,听她说道:
“娘,这件事您别管了,媳妇心里有数。”
白老夫人很是诧异,因为她看到了卫氏眼中流露的愤恨,随后心头就有些明了。
看来卫氏是想通了,一味的包容,忍耐,避让,到最后换来的不是清净,而是人们更是无忌惮的践踏。
“你心里有数就好,这些都不急,你养好身子才是关键。”
卫氏点点头,又说道:
“娘,今天的事情,跟那个含玉无关,她不过也是被人利用了而已,您且先绕过她,媳妇日后自有打算。”
白老夫人见卫氏什么事情都了然于胸了,也没再多说话,安慰了她几句,就离开了。
白莲在白老夫人走后,从耳房处走进一些,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卫氏,想到卫氏刚刚说的那些话,竟没有觉得开心,
以往她总盼着卫氏能坚强起来,对付与自己有碍的人,如同自己上辈子的娘亲一般,如今听着卫氏的声音里有愤怒,有不甘,有经历伤痛后的痛定思痛,白莲却没有了最初欣慰的心情。
ps:感谢画卷花,芦荟,深谷之兰的平安符。谢谢你们的支持。
稍后还有一章,是明天的更新,等会更新了,到明天早上就没有了。咱们周一见。
第四十五章 前世
白老夫人走了之后,卫氏看着床帷的上方,脸色苍白,眼神空洞,显得异常的凄楚。
这时,赵嬷嬷走到卫氏床头,看着卫氏的样子不由得心酸。
“姑娘……”赵嬷嬷喊得是卫氏在闺中时的称呼。
只是她什么话也没说出口,就喉头哽咽难言。
卫氏目光渐渐凝聚,微微转过头看着赵嬷嬷,不悲不喜的说道:
“嬷嬷,你不用自责,这也本不是你的错。”
看着赵嬷嬷又是落泪,卫氏就撇开了目光,不再看她,继续说道:
“小的时候,父亲便对母亲多有苛责,我常常见到母亲背着人流泪,那时候我常想,母亲那般温婉贤惠的人,父亲他究竟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挑剔?”
卫氏一边说着,一边凝着眉,似在回忆那段并不算快乐的童年。
“再大一些的时候,我才慢慢明白,原来父亲所想要的妻子,只是侍郎的女儿,不论她性情如何,容貌如何!这些都不重要,她所在意的,只是侍郎女婿的称呼,因为那是他所想要的人生捷径。”
“他宠爱黄姨娘,且抬举她。母亲每次都伤心伤情,连我都能看出父亲是为了巴结刘家的人,而母亲还只是吃干醋。那时我就想,母亲也好,黄姨娘也罢,其实都是一样的人。她们是女人,就算生在锦绣堆中又如何,随着家族的消落,她们又能高贵到哪里?不过是天涯沦落,又何苦为难对方。”
说着,卫氏便闭上了眼睛。
没多久,就有豆大的泪珠沿着卫氏紧闭的眼角滑落。
赵嬷嬷看着这样的卫氏,不由得心头一痛。知道她是强忍着泪,却终是没能忍住。
“如今我才发现,我大错特错,错的不可原谅!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却原来只有我自己这般想!因为正室的位置,黄姨娘竟然会这样谋害了母亲的性命。柳如烟竟如此不知足,机关算尽的要了我腹中骨肉,这便是我要的相安无事!”
说到这里,卫氏的眼泪更是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滑落。
“这一切,不过是我自己咎由自取罢了……”
卫氏的话,白莲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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