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庭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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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庭娇- 第2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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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里他们的任务只是在沈羲有任何危险的时候露面,其余只当影子。

    不驾马也不乘车,甚至连王府的门也不走,直接以笊篱抠住墙头,借轻功翻出府去。

    毕府距燕王府不远,来之前霍究已大略说过今夜布署。

    两刻钟之前毕尚云出府进了宫,一来一回之间少说也得一个时辰,如果他们进府的时候躲过府里的岗哨顺利的话,那么两刻钟之内能够进入他卧房。

    而如果又能成功进入密室,那么余下的便就好对付了。

    很快到了上次她与戚九来到的后墙下。

    这里自然比前次又顺利得多。

    沈羲因为瘦,趴在萧淮背上便如同个包袱,萧淮身手半点也未曾受影响。

    进了围墙,萧淮把她放下来,然后与贺兰谆和苏言打了个招呼:“你们俩分开两头守着,以防我们退出来的时候情况有变。”

    贺兰谆道:“这个我自会有安排,你若撤,只管往后墙方向来便是。”

    说完他又深深看了眼沈羲,叮嘱道:“小心点。”

    沈羲点头。

    萧淮攥起她的手,随着霍究往毕府前院而去。

    霍究擅长探案,自然也训练出一批得力手下,在毕府蹲了几日,不光是探出来毕尚云有另外的密室,而且还对毕府各处路线及岗哨有了几分了解。

    至少使得沈羲他们一直走出假山,经过那日他赏乐的湖畔,还有遇到那侍女时的内园门口都很顺利。

    “入了园之后,一共有二十四个人分明暗把守。

    “岗哨的点大约呈甲字形分布,我们若要进去,必须从他们岗哨经过不可,没有空门。”

    霍究示意大伙先停在影壁后。

    “那怎么办?”沈羲悄声问。

    “软的是不可能来的,只能来硬的了。”他自怀里摸出只小瓷瓶来,带着些玩味地交给了身边侍卫:“拿去洒在半空,只要他们吸进去就会中招,介时我们再进去。”

    侍卫接过来。

    沈羲却拦住道:“慢着!”

    她仰头定了定,然后看着他们,说道:“今夜刮的是东南风,下半夜可能会有雨,所以风速时大时小,先去东南角上蹲着,半刻钟后看到树叶静止,便悄悄洒出来。”

    如果强行洒过去,少不了会惊动其他人,虽然做好了硬闯的准备,到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而若能凭借风力将这迷药送入他们鼻唇,弄得神不知鬼不觉地,当然好。

    霍究看看月朗星稀的天空,还有些将信将疑,侍卫却早就听话地拿着瓶子往东南角上去了。

    不过瞬间之久,头顶婆娑树叶就渐渐静止,没一会儿,便又有风起了,而后呼一下顺着东南方刮过去。

    侍卫手下不停,洒了药粉在风里,墙那头就传来喷嚏不断的声音。

    霍究挑眉看向沈羲:“可以啊!”得到萧淮一记轻慢又得意的微笑。

    他又悄声道:“咱们得赶紧过去,绝不会有太长的时间他们就会反应过来!”

    侍卫在墙头发了暗号,随即他们几个便就悄声跃进了园门,而后瞅准园里几个人捂脸打喷嚏的当口飞速掠了过去!

    王府侍卫乃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毕府的人虽然身手远比外头的护院强,但哪怕就是当初那些行刺的杀手,跟侍卫们也是没得比的。

    眼下不过是不宜惊动他们,而且他们也胜在人多。

    如此过了这进院子,便入了主院。

    “毕尚云并没有住正院,正院只做待客用。他住在东跨院内的紫云堂。”霍究道。然后又往东跨院转移。

    这一路虽也有岗哨,但却有惊无险。

    进了紫云堂,气氛竟不同了,廊下穿梭的多是丫鬟,只有两三个长随,连婆子都不见几个。

    而院内收拾得婉转清丽,石头与花木共存,竟似是赫连族内宅模样,沈羲见状便就不由缓下了脚步。

    “毕尚云莫非是赫连人?”

    她还从来没有仔细想过他的出身,以往或许下意识地想到他杀了那么多赫连人,又与成亲王府为敌,那么不管他是什么来历,都不是她一路人。

    可眼下见着此状,她却不由正视起这件事来。

    如果毕尚云是赫连人

    “不可能。”萧淮果断打断她的猜想,“王爷说过,他不是什么纯血统的三族人。”

    昔年毕尚云随着李锭征战,燕王没少见过他,他既说不是,那必然就不是。

    那他不是赫连人,也不是纯血统的拓跋人,又为什么要帮着李锭灭秦?

    更重要的是,他为何要会把自己的居住打造成赫连族风格的庭院?

    他那么恨成亲王,难道他会是……

    她突然有了个想法,但眼下却来不及多想,前面来了人,萧淮已经拉着她潜到院中假山后,迂回往卧房靠近了。

    门下站着三个正说话的丫鬟,个个行动敏捷,看起来也是会武功的样子。

    他都已经年近古稀,身边竟还收着这么多丫鬟?还都会武功?

    “什么人?!”

    潜伏在对面的侍卫丢了颗石子去墙外,那几个丫鬟突然就止住了话头,飞快往门外察看了。

    霍究再不做二话,当先潜到廊下,先窥过屋里动静,然后萧淮这里再挟着沈羲跃过去,眨眼之间门开门合,他们已皆到了屋里。

    丢石子的侍卫是早就已经潜进来的。

    他的举动说明屋里一切正常。

    “密室机关就在这屋子里,先找找他日常方便接触到的地方。”

    找这些他们是行家,沈羲不去添乱,却是打量起这间宽大的卧室来。

第482章 一幅画作

    面积不如他们昭阳宫寝殿大,毕竟是跨院,但东西共三间,却也间间宽阔奢华。

    府里没有女主人,应该所有物件摆设都出于毕尚云自己之手。

    但博古架上的玉雕,帘栊下的青花,器具上的描金,屋里挂着的丝幔,包括床上铺着的锦褥,看上去却透着雅致清幽的气息。

    甚至屋里还散发着淡淡龙涎香。

    她环视一圈,最后打开他靠在墙下的衣橱,从中拿出几件衣裳仔细辩认上面的绣纹。

    看完一件再看一件,到后来那动作竟越发快速起来。

    “有什么发现?”萧淮走过来。

    “你看这上面的丝线颜色,”她举给他看,“跟上次你削下来的袍角上的丝线一模一样!”

    她用藏在发髻上的绣发针将丝线挑出来给他看,来之前就想到了这层,所以是有准备的。

    萧淮凝眉看着这线,再翻翻她拿出来的其余几件衣裳,虽然丝线颜色各有不同,但是摸起来质地却是一样的。

    毕尚云自然想不到竟然会在这样的细节处露出他的破绽,所以当日在擒拿戚九的时候并没有想到加以提防。

    他沉着地道:“霍究在找机关,咱们再找找看有没有别的发现。”

    沈羲点头,这里先将衣裳原封不动地放回去,使之尽量看起来与之前一样,然后再瞄准一旁的抽屉,打开翻看起来。

    抽屉里并没有很多物事,只有几瓶药膏,打开闻一闻,充满着浓浓的冰片的气息,或者他日常身上会有些疼痛。

    这边厢看过,正准备再往东边几个斗柜看看,霍究那边便就传出暗号。

    “行了。”他以气音暗示,然后揭开墙上一幅岁寒三友图,伸手按了下机关。

    沈羲看到这幅岁寒三友图,却是蓦然间愣住了!以至于旁边暗门开启她都没曾发觉。

    “有什么问题?”萧淮察觉道。

    她双唇微翕,指着墙上:“这幅画,是我画的……”

    “……”

    张盈死后五十一年,张家也覆灭了十三年,她居然会在新朝太傅的墙上看到她前世的亲笔!

    “怎么回事?”霍究问。

    沈羲看了眼他,咽了口唾液。

    “太傅去了宫里,你寻他老人家做什么?”门外这时候忽然传来了说话声。

    萧淮看了眼窗口,一把牵住沈羲往密室里走:“先进去再说!”

    霍究与侍卫们也俱都走了进来。

    眼前是无边黑暗,沈羲一颗心也在这幽黑里浮沉。

    三颗夜明珠被萧淮与霍究他们托起,光亮逐渐散布开来。

    “刚才那画是怎么回事?”霍究道。

    沈羲看了眼萧淮,萧淮沉吟片刻,说道:“你直说吧。”

    到了这会儿,没有必要再因为某些事而造成误会。

    沈羲看了眼霍究,便就说道:“那画是五十多前朝燕京张家的小姐画的。

    “张府就在成亲王府的隔壁你们应该知道,而刚才我看到外面庭院也是照的赫连族风格修建,我想,我或者能大约猜到毕尚云是什么人了!”

    “什么人?”霍究眯了眼。

    萧淮则示意侍卫们分散去门下守着。

    “也许是成亲王的儿子。”她绷紧着心口说道。

    赫连贵族都生得好,毕竟几百年的优胜劣汰下来,最后留下的家族都弱不到哪里去。又何况祈家?

    成亲王是个富贵闲人,留在京师掌着宗人府,家里妻妾不少,在外风流简直不是什么耸人听闻的事。

    沈羲自然是没有亲见过,也没有听说过,她只认识王府里的那几个,而且两位侧妃相对而言还挺和气的,因为成王妃嫡子女三人,地位稳固,她们实在没法儿争。

    至于侍妾,连生育子嗣的权力都没有,就更加没有资格出来兴风作浪了。

    “但是有一年,成亲王府来了个远亲,当时我们年纪小,家里人也不会在我们面前议论这些事。

    “我只记得是对姨甥,那孩子大约跟我差不多大,但是刚来的时候很矮小,也没有什么话可说,我们几个在一处说笑的时候,他就远远地站着。

    “我问过王府郡主他的来历,郡主只是淡淡地说是老太妃的远亲。我当时也就信了,可是如今想起来,那孩子的来历竟没有这么简单。”

    她直接把张盈替换成了“我”,霍究眼里除去闪过一丝惊异之外,也没有特别震惊。

    想来连毕尚云都怀疑起她是张盈,跟在贺兰谆身边这么久,还有他的一些作为,他的确也猜出一些了。

    “你怀疑他是成亲王外面生的孩子?”萧淮问。

    “那能有别的解释吗?”

    沈羲道:“后来那姨甥俩就在王府住了下来,大约几个月后,听说那女人因水土不服而病故了。

    “那孩子我后来很长时间我都没有见到,但是他却仍然是住在王府的,而且后来我再见到他的时候,他还已经长高长大了很多。”

    萧淮与霍究对视着,再问道:“你再见到他又是什么时候?”

    “是十岁。”她清晰地说道,“因为那幅画就是我十岁生日不久后画的。

    “生日那天成亲王妃在张家拉着我说话,问我在做什么,我说正在画画,王妃就笑道,正好她老母亲也快过寿了,问我能不能帮她画幅画?

    “王妃若真要请人画画给她母亲,完全可以让我父亲画,但她没有,因此也只不过是表示一番喜爱之情罢了。

    “没几日我就把画送到了王府,那日正飘雪我从来没有画过岁寒三友这样的画,所以我记得非常清楚!

    “我拿着画到了王府,在王妃殿里与郡主们说说笑笑,然后我们就去了园子里赏梅。

    “等我们自园子里回来,却发现王妃正在发怒,一个男孩被按扒在雪地里,而我画的那幅图,则缺了一角被王妃执在手上!

    “原来雪地里跪着的少年把王妃准备送去给老太太贺寿的画给弄破了,王妃盛怒,要将他毒打一顿!

    “我见那少年有些面熟,想起来是之前他们家那位远亲。当时也想过那话,好好的,怎么会被他弄破呢?

    “就赶忙过去求情,说完全可以再画一幅。

    “王妃没料到我会来,那神色我现在还记得,像是有些难堪,又像是有些惭愧。

    “最后只笑着说了一句,难为盈姐儿了,只是这本是给老人家贺寿的东西,不是别的,弄损了意头不好。

    “不过竟然你来给他求情,那盈姐儿的面子当然是要给的。

    “说完之后她就传人自一旁薰炉里取来烧红的火钳,在那少年身上烙了一印,说是让他长长记性!”

第483章 他的身份

    沈羲一口气说完,胸脯还在起伏。

    当年少年被烙的那一幕她没有亲眼看到,她是堂堂张家的娇小姐,这种事情王府的人自然不会当着她的面做。

    各府里处罚下人的手段层出不穷,她司空见惯,也不曾放在心上。

    以至于几个月后最后一次在王府看到少年时,他手上那疤痕也未曾使她印象深刻。

    “当年的少年,与毕尚云并不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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