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庭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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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庭娇- 第2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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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兰大人莫非还懂补书?”

    “不会补,看看不行?”贺兰谆爱理不理。

    萧淮接了沈羲递来的茶冷笑:“猪鼻子插葱!”

    沈羲暗地里瞪了他一下,他浑然未理。

    贺兰谆撩眼看过来:“你要是眼红,也插两根葱试试?”

    萧淮冷笑不语,但转瞬又怒瞪过去,他这是反讽他是猪?!

    他拂开沈羲的手,咬咬牙道:“我记得承运殿最近事务不少,贺兰大人还有闲心跑来这里闲聊,莫非是快砸饭碗了?”

    贺兰谆不慌不忙:“的确不及世子日理万机。口口声声这婚事多么要紧,却至今连个亲都成不了。”

    萧淮脸色略显阴寒。

    略顿,他看一看沈羲,柔声道:“缓缓,你去准备出发,我在这儿等你。”

    沈羲暗瞪着他没动,当她不知道这是在支开她呢!

    但是在外她也不失了他面子,也就笑笑地点头,又道:“贺兰要是没事儿,要不一块儿吃饭去吧?”

    其实认识贺兰谆这么久了,她并不觉得他是那种不择手段卖友求荣的小人,萧淮所说的当年他出卖他的事情,她总觉得或有隐情。

    他也没有亲兄弟,如果因为一件误会而使一段兄弟情谊破灭,她会觉得很可惜。

    “缓缓,别闹。”萧淮略带警告地睨她。

    他都讽他是猪了,他还要请他吃饭?美得他!

    贺兰谆扫了他一眼,也扬唇道:“今日胃口不好。霍究约了我去码头喝酒,改日再聚。”

    沈羲无奈,只得回房。

    萧淮等她背影没入角门那头,才望向贺兰谆:“你来做什么?莫不是想撬我墙角?”

    贺兰谆依旧翻着书:“太小看我了!我可打算把整面墙都搬走。”

    萧淮大怒:“姓徐的!”

    贺兰谆抖开扇子:“只管叫,这里到处是她的眼线呢。”

    萧淮简直后槽牙都要咬碎!

    怒目看了会儿他,他忽然又恢复些神色,说道:“其实有件事我一直不解。”

    贺兰谆没有表示。

    他便凉凉地睃过去,务自往下说起:“你不是总标榜自己清高吗?

    “她一个女孩子都时刻不忘自己张家后人的身份,不曾忘记她是个赫连人,你这个前朝大将军,就甘心窝在燕王府当一辈子属官?

    “你就没点志向?”

    贺兰谆定眼望着手里叶子,目光垂下的瞬间隐约有些泛冷。

    “你今天话倒是不少。”他扭头看他,不同于方才的散漫,此刻他神色平静端凝。

第401章 为何放弃

    侍卫们自发守住各处角落,摒出一处安静之地。

    萧淮依旧凉凉望着他。

    他扶着杯子道:“打从你告诉我你是徐靖之后我才发现,原来我这么多年都从来没有发现过你与常人有何不同。

    “最后我得出结论,这都是因为你原来装得太好。

    “我跟你同榻而眠那么些年,居然从来不知道你心里藏着个深爱了十多年的未婚妻,更没有见过你对前朝还有赫连人有什么特别感情。

    “你对于所有一切都看似平淡,除去你对争夺承运殿掌宫身份时的渴望。

    “于是我暗暗好奇,你不做这掌宫,同样也会有不弱的职位身份,更甚至,这个时候已经被他推入了朝堂。

    “那么当年你为什么要出卖我,以此来博取他的信任,只为得到这掌宫职位?”

    他的话平而缓,但又字字抓心。

    夕阳映得贺兰谆的目光已十分深黯。

    他定坐片刻,垂头抿茶:“把同榻而眠四个字去掉,别忘了你我已经恩断义绝,我不接受藕断丝连。”

    萧淮脸色转寒。

    他冷笑:“岔开话题也没有!如果不是因为那天夜里打的那一架,我都不知道你武功居然这么厉害。

    “所以,这么多年你隐藏自己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你留在承运殿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是什么使你把对她的情意都克制住了,甘心连抢都不抢就这样放弃?”

    贺兰谆指尖摩挲着杯口,半垂眼角只剩漠然。

    “难道你不知道,我不抢是为了怕她为难?”

    “这只是其一。”萧淮道,“你从六岁开始就跟着王爷,你争夺这掌宫之位的时候她也根本还没出现。

    “在她出现之前,你的志向是什么?”

    先前还略带轻浮的气氛此刻逐渐变得凝滞,贺兰谆像是在出神。

    而萧淮望着他,春风扬起枝条与衣袂,唯有他们俩身躯如定住。

    “你们在说什么?”

    身后庑廊下陡然响起熟悉的清音。

    萧淮环着的双臂一松,下意识回了头。

    披好披风的沈羲凝眉走过来,狐疑而略带责备的望着他。

    她怎么好像看到他在威慑贺兰谆?而贺兰谆在他的瞪视下只能沉默以对?

    “没说什么……”

    看到她脸色,萧淮机敏地扯了扯嘴角。

    沈羲脸上写满了不信。

    而贺兰谆扬唇,深深看了眼萧淮之后,与她叹道:“无妨,反正都习惯了。”

    萧淮甩了两句眼刀过去。

    沈羲朝他轻瞪,又温声看向贺兰谆:“别理他,他就是脾气臭了点。”

    贺兰谆散漫坐着,看向萧淮,似笑非笑地转着手里杯子。

    ……

    萧淮第一万次想要活活掐死贺兰谆。

    居然敢当着他的面跟沈羲告状?!

    直到出门上车,他脸上的寒冰还厚得连凿也凿不开。

    “来吃糖。”沈羲递了盘子给他。

    他翻转身:“我脾气臭,你别烦我。”

    沈羲觑他,放了盘子,自己坐旁边翻书。

    他在榻上翻来覆去滚了两转,最后又自己坐起来,瞪她道:“糖呢?”

    沈羲笑嘻嘻把盘子递过去:“不气了?”

    萧淮没说话,靠在车壁上,直勾勾地望她。

    忽然伸手将她拉过来,抱在怀里,自眉眼开始往下,到她双唇,以目光细细地将她研磨。

    “你们赫连人,真真是世上至毒之人!”一个将他哄得死死的,另一个将他气得死死的。他前世到底造的什么孽……

    沈羲闻言脸色一寒。

    他却及时地把脸俯下去,封住了她的嘴。

    全程动作温柔得不像话,与方才的色厉内荏判若两人。

    自上回他在书房里险些失态,之后这几个月即便亲密也只是点到为止。

    沈羲逐渐沉沦,一腔气不知去了哪里,最后只好往他背上敲了一拳头算数。

    ……

    贺兰谆离了栗子胡同,直接去往积水潭码头。

    京师码头有着不同于城内的繁华热闹,比起城内的曲高和寡,这里的气氛显得平民许多。

    霍究已经在画舫里听起了曲,核桃仁一颗接一颗地往嘴里塞。

    “怎么才来?”他执壶给他斟了酒,一面跟船头伙计打招呼上菜。

    帘栊下抱琵琶的歌姬目光原本一直落在他脸上,贺兰谆一到,她眼底闪过惊艳,随即又陷入另一股痴迷。

    霍究抛了锭银子过去,正中她膝上,琵琶声被吓断,她慌乱地垂下头,脸上腾地升起两朵红霞。

    “去船头唱,不要再进来。”

    司监大人的声音一惯冰冷,歌姬连忙地带着侍女出去了。

    贺兰谆把他斟满的酒一口喝了,而后顾自又倒起来。

    霍究望着他,等他两杯下肚,才捏着颗核桃仁说道:“受什么刺激了?”

    “又不是我付账,为什么要受刺激才能喝。”贺兰谆又倒起第三杯。

    霍究垂头略想,点点头:“倒也是。”说完又道:“但我还是觉得,你刚才是去见沈羲了。”

    贺兰谆将手搭在壶柄上,喝过酒的双眸于怔然中清亮又深幽。

    “这么明显么?”他喃喃道,“我还以为我掩饰得很好。原来你们都看出来了。”

    霍究皱眉:“既然在自欺欺人,为什么要放弃?”

    贺兰谆抬眼望着窗外夜空,并没有说话。

    窗外明月照在河面,映出一幕凌乱的波光。

    远处画舫上的嬉闹声不绝于声,歌姬仍在船头安份地奏着乐曲。

    岸上汉子们的吆喝与与姑娘们的嬉闹,听上去充满了俗世的味道。

    “你好像每次都故意找这样的地方跟我聚。”他眉头微凝着,目光幽幽地,却看不出生气的意味。

    霍究摸摸鼻子,低头斟酒:“我只是觉得……”

    “但是,我从前也有过这么无拘无束的时候。”就在霍究打算就此岔开话题的时候,他忽然又幽幽地漫出道气来。

    “我过过钟鸣鼎食的生活,跟大多数世家子弟一样有些讨人厌的洁癖,也曾自命清高的不屑接近三教九流。”

    霍究凝眉,望着他道:“你如今好像正是如此。”

    贺兰谆摇摇头,拂着袖口夹了一筷虾尾,优雅姿态似与生俱来:“但有段时间我不是。

    “我曾经也跟一帮臭汉子们在一起,听他们无所顾忌地说荤话,在他们讨论屯营附近哪个姑娘漂亮时,也曾好奇地跟着他们去窥看。”

第402章 他的模样(我乃大罗金仙灵兽蛋+3)

    执着酒杯的霍究定住了。

    那牙箸上的虾尾也已经定住。

    “可是无论在他们心目中多么惊为天人的女孩子,我都觉得索然无味。”

    贺兰谆望着筷尖,终于将它们架在碗上。

    “而且每一次看过之后,我都会忍不住写一封长长的信给她。

    “然而我也不知道该写什么,也不敢告诉她我去看了别的姑娘,更不敢告诉她我的思念,所以只能絮絮叨叨地写些无聊的日常。

    “她也不在乎,同样絮絮叨叨地跟我说京师里新开了几家什么铺子,哪家铺子的烧饼做的比原来那家好吃。

    “哪家卖胭脂的老板是个惧内的,哪天她又在路上撞见了国子监里那位长得奇美的年轻先生。

    “她总是说,徐小七,你真嗦。然而她自己比我还嗦。

    “后来我才知道,她的嗦才是真的没走心。”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接着道:“我也曾经努力地摆脱锦衣玉食世家公子的劣根性,想变得杀伐决断豪气冲天,令她仰望。

    “也曾为了与她能有共鸣与她并驾齐驱,而拾起书本修身养性,但是等这一切都具备了,我还是错过了。”

    他抬起头来,双眼幽深如潭:“我不争不抢,大约是因为,我知道注定已经错过。”

    今日里他们似是约好了,齐齐问起他这个话题,令他已回避不得。

    霍究如已石化。

    “我从来没听你说过这些。”他眉眼里有困惑。

    贺兰谆抬眼望着船头歌姬,不置可否。转而他身子微微后靠,懒懒再道:“于我而言,世上最痛苦遗憾之事,莫过于你努力变成了她希望的样子,而她还是一眼就爱上了别人。

    “有些事情,真的跟时间长短无关。”

    他现在的样子,都是她曾经所喜欢过的人的样子。

    他终于变成了她想要的模样,但她看着他的时候目光仍然平静。

    他多么想再倒退回那一个时刻。

    如果他知道她将面临厄运,如果他知道这厄运将改变他和她的一生,他一定会寸步不离守住她。

    而哪怕她如今对他有些微之于萧淮那样的爱恋,他也决不会放弃。

    骨子里,对待深爱的人,他也有着与萧淮一样的自私霸道。

    他并没有那么清心寡欲,云淡风清。

    所谓的无欲淡定,不过是因为他已经错过了她。

    河风吹进船舱,酒菜之香与不知外头的脂粉香相互混合,形成一股浊稠的味道。

    他的话似有剜心之能,但神态偏又自在随意。像漫不经心划出来的一剑,于淡漠中更为冷绝。

    霍究迷惑地看了他半晌,最终哑声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幸好你脑子清醒。要不然,你们俩斗得你死我活,我也挺尴尬的。”

    然而他并没有再深究下去。

    每个人都有秘密,不触碰对方的心事,是他们从小到大无言的约定。

    贺兰谆端起杯子,并不再喝,却在指间把玩着。这样散漫的姿态,真真如已出尘。

    半晌,他忽然扭头看他:“为什么突然找我喝酒?”

    “哦,”霍究收回四散的神思,放下杯子,“跟你相反,我喝酒是因为心情还不错。

    “虽然有点打击你,但还是想告诉你,我最近好像也有点羡慕寄寒两口子。”

    贺兰谆脸色果然已有些臭。

    霍究十指交叉搁在腹上,大拇指翘翘,又说道:“当然还有件事。我查到点铁鹰宗那大帮主一点踪迹。”

    贺兰谆看过来。

    “据我推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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