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们有地豆。
多亏了之前被荣贵种在浴室里的地豆,即使应急灯忽然熄灭,房间里取而代之的却是绿幽幽的荧光蘑菇虽然亮度无法和灯媲美,不过房间里不会是一片黑暗了。
借助地豆的微弱光芒荣贵用小手帕蘸着水,小心翼翼的给克里擦着身上的汗。
然而他身上的汗却越擦越多了。
小梅凑过来,仔细测量过他的几项身体数值后,然后道:“应该是麻药要过去了。”
“他现在的情况必须依赖麻药镇痛我再去书房做一些麻药。你帮他擦汗,注意别让汗液浸渍创口,如果还有余力就帮他按摩四肢尤其是腿部,防止血栓。”
“嗯这个我在行。”拍拍胸口荣贵用力点点头。
“你就放心的去吧,对了,捧个地豆花盆过去啊,路上黑!”眼瞅着小梅就要出门,荣贵赶紧叫住他末了挑了一盆蘑菇最多、最亮的地豆给他。
小梅就捧着一盆地豆出门了。
不过,让小梅抱走的那盆蘑菇大概真的最大最亮、对房间的亮度贡献也最大,小梅一旦抱着它离开,房间的亮度顿时下降了好几个百分点。
稍微一暗下来,房间原本的牢房结构顿时非常明显。
荣贵瞬间有了一种“自己现在住的地方真的是牢房”的真实感。
“没什么可怕的,这里是卓拉太太的房子。”一边给克里擦着汗,荣贵一边对自己说。
“不要老想着找小梅,小梅正在给克里做药,这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事,不可以打扰。”
他严厉批评了自己。
就这样,克里被他擦了一遍又一遍,简直成了最干净的病号了。
不知道是小梅之前给他注射的药物生效了,还是荣贵一遍又一遍的擦拭起到了物理降温的作用,克里终于不再发汗了。
然后荣贵就想到了小梅说的、还有余力的话,就给克里按摩。
“按摩现在也是我最拿手的事啦”挽起袖子,荣贵紧接着摸上克里的大腿,从上到下开始给他按摩起来。
一边按摩他还一边和克里说着话,从自己和小梅从梅瑟塔尔出来的历险记开始说起,一直说到了矮人姑娘和小伙子的婚礼,荣贵一个人简直就能撑起一台戏!
他说的带劲,手掌下克里的皮肤也被他按摩的柔软极了,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听到左边方向传来了一道声。
现在说一下荣贵的位置:
荣贵现在是站在克里的脚边帮他按摩的,他现在按摩到克里的脚丫,右手边是克里的脚尖,而左手边则是克里头颅的方向。
本能的,荣贵以为克里醒了。
“克里,你醒了?”侧过头,他一动不敢动,生怕错过克里任何一道微弱的声音。
好半天,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
房间里安安静静,荣贵几乎以为刚刚听到的是自己的错觉了。
低下头,他的手指重新动作起来。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动到第三下的时候,左侧的方向再次传来一道,荣贵的头当时就抬起来了!
天生对声音明暗,加上机械身躯良好的声音定位功能,他确定自己确实听到声音了,而且
视线越过克里的头、向更左边的方向望去,荣贵心惊胆战的问道:“谁?是谁在说话?”
他刚刚听得真切:他听到的声音和克里的声音完全不同,那根本不是克里的声音!
可是
房间里如今就他一个,加上昏迷的克里,那也最多两个人。而小梅则在和这里隔了几面墙的书房,他早就发现了,大概和材质有关,这里的房间隔音效果特别好,站在房间内他们连隔壁房间的声音都听不到,更不要说和这里隔了几堵墙的小梅了!何况
那声音也根本不是小梅的!
颤巍巍的,荣贵将被单轻轻盖在克里的腿上,然后小心翼翼的朝发出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
小梅在做重要的工作,不能打扰不断的用这句话抵挡住想要向小梅求救的念头,荣贵走的很慢。
走到之前发出声音的位置附近,荣贵还试探性的说了一声英文:“哈哈喽?”
“哈喽?”一道低沉的声音震颤着响在他耳边,荣贵吓得“吧唧”一声坐在了地上!
然后,那个声音继续响起了,甚至更大了一些。
“哈喽是什么意思?”这一回,荣贵听得更真切,他甚至听到了对方一句完整的话。
“哈哈喽就是你好的意思你、你是人是鬼?”腿还软着完全站不起来,荣贵硬着头皮往下问。
“我还想问你是人是鬼,每天都发出各种鬼叫。”那个自带回声的声音再次响起来,这一回,对方说的话是投诉。
“呃”想到自己之前经常在这里唱歌,荣贵顿时噎住了。
“你们刚刚杀人了?”那个声音又问道。
“哎?”荣贵被他的问题吓了一跳。
“血腥味很大,很刺鼻。”好吧,对方继续投诉了。
“不是杀人,我们刚刚是在救人啊!”荣贵赶紧辩解道。
“还、还有,你在哪里啊?这里这里隔音很好的,我连隔壁的声音都听不到,怎么会忽然听到你的声音?”一想到这个问题,荣贵立刻又怂了,他颤巍巍地问。
也由不得他不这么想,实在是这里的隔音效果太好了,对方的声音又太真切,就好像对方此时此刻正站在房间里一样!
声音如此近,然而荣贵却看不到任何人,难怪他会有各种灵异的联想啊啊啊啊啊!
对方很久没有回答他。
就在荣贵以为刚刚的对话只是一场梦而已的时候,对方这才再次开口:
“我应该是在地下第九百九十九层。”
“哎?!这么巧?我们也住在地下第九百九十九层啊!我们我们还是邻居啊!”荣贵随即道。
“总之,我这里现在到处都是血腥味,难闻的很,你再浇些水过来,把这个味道处理一下。”
对方说了最后一段话,然后,就不再吭声了。
“血腥味?”荣贵愣了愣。
他本能的看向手术台。
之前克里确实流了不少血来着,然而小梅很细心,特意在台子上铺了专门的漏水口,克里的血便顺着漏水口全部流到下方早就放置好的桶中了。
这个设计原本是为了荣贵每天浇花而设计的,如今用在手术中,居然也行得通。
然后,荣贵就拎着桶,习惯性的将这些水倒到浴缸里了。
等等
荣贵反射性的向左边望去,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站着的位置正在浴缸旁边啊!而浴缸下方的漏水口也是整个房间里唯一的一个漏水口!
而、且
荣贵的视线落在了浴缸中一株细长的植物上。
呢喃草!
是了!浴缸里还种了呢喃草啊!
每天浇到浴缸里的水经过管道流到了“邻居”家中,而看似长得很矮的呢喃草实际上根系早已很发达,甚至长满了管道,长到“邻居”家中了!
这才有了“邻居”不但可以闻到他这边流下来的血水的味道,还能听到他的声音!
右手成拳击在左手掌上,荣贵难得一下子把所有事情串联起来了。
不过这也多亏了他之前看过呢喃草的传说,换成其他人,反而可能还无法一下子想到这里。
“对不起啊!”荣贵慌忙凑到呢喃草的叶子旁边,小声说了一声抱歉,然后,他再次打开了花洒,大量的清水喷入泥土之中,不断下渗,经过浴缸底部唯一的一个漏水口,然后向下,继续向下,穿梭在呢喃草发达的根系之间,最终冲破卡位,滴到一个狭小的房间内。
这是一个黑暗的、什么也没有的房间。
面积不大,可能还不如荣贵现在所在的浴室大。
此时此刻,在这个什么也没有的狭小房间内,正黑压压的坐着一个人。
他的头发很长了,长长的,蜿蜒到湿漉漉的地面上。
听到水滴的声音,他的下巴几不可查的微微向上抬了一下。
他随即向滴水声传来的方向伸出手去。
那里并没有管道,这是一个完全密闭的房间,一道缝隙也没有。
不过那是之前。
起码不久之前还是那样。
而现在,房间正面向男人的墙壁上赫然多了一道小小的缝隙。
房间里一丝光亮也没有,否则男人应该可以看到缝隙中顽强生长出的小小绿色植物。
呢喃草!
是努力生长的呢喃草!
它在墙壁上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不大,但是却刚好可以让根系之间携带的水从缝隙中渗透滴下。
男人的手接在冰冷的墙壁上。
一滴、两滴他感受着冷冰冰的水珠跌落在自己掌心的重量。
等到水珠凝结成一掌小水洼,他这才收回手掌,将手掌凑在唇边,然后一口饮下。
男人活动间,锁链悉悉索索滑动的声音叮叮当当,络绎不绝。
这也是房间里唯一的声响了。
“好甜。”喝完掌中的水,男人嘴里发出一道轻不可闻的呢喃。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今天工作较多,更晚了
最近一段时间公事一直比较多,眼看着也没个头了
挣扎了很久我一直很想回到原本的下午两点更新时间的,然而
有点失败r
我想,以后还是改在晚上68点间更新吧
让我选一个时间固定下来。
第158章
“要不要加点空气清新剂进去啊?”看着花洒中的水渗入浴缸内的泥土中想到“邻居”抗议过的血腥味荣贵喃喃道。乐文移动
不过他现在手头没有空气清新剂。
呃好在没有。
想要下水管道内的血腥味冲淡一点再淡一点,荣贵特意多放了一会儿水,这段时间内他也没闲着,又去给克里擦了一遍身子,就在他擦到一半的时候克里的身子忽然剧烈的抖动起来!脸色变得无比苍白,伴随着一次激烈的哆嗦他睁开了眼睛。
“克里!克里!你醒了?”荣贵赶紧大声呼唤起他的名字。
然而克里却像完全没有听到有人呼唤自己似的,维持着双目圆瞪的动作数秒钟,他的身子弹了一下,然后再次重重落在手术台上。
再怎么也知道这状况绝对不对!再也顾不上之前给自己设的“不能打扰小梅”的规定了荣贵推开门、一边叫着小梅的名字一边冲了出去。
他是在半路上遇到小梅的,手里拎了两个大罐子,看到没头没脑撞过来的荣贵他还往旁边侧身了一下,这样一来小梅手里装满药剂的罐子保住了不过荣贵却撞在了墙上。
完全没有抱怨的意思,荣贵赶紧转过身子,一边说着克里之前的症状,一边催促小梅快点过去看看他。
“没事,他刚刚应该是醒了然后身体太过疼痛,又晕倒了。”诊断完毕,小梅对荣贵道。
呃原来是疼晕了吗?
那得有多疼啊荣贵就怜惜的看着克里。
小梅又给克里推了一针麻药,注射麻药的过程大概是非常疼痛,明明已经“疼晕”了的克里再次剧烈颤抖起来,他的手掌一伸一抓的,好像想要抓住什么东西一般,荣贵赶紧把自己的手凑过去,几乎是同时,他的手掌被克里紧紧握住了。
“安”一边紧紧握着荣贵的手,他的嘴里一边发出低低的,荣贵细细听了,发现他嘴里一直念得是“安玛”这个音。
荣贵听不懂。
然后小梅就适时为他解释了:
“安玛,在一些地方的语言里是妈妈的意思。”
然后荣贵就沉默了,不再说话,手上回握克里的力量却变得更大了。
他握的真的是非常用力了,用力到心里会有点担心克里会不会被他握疼的地步,不过很快他便不再思考这个问题,因为被他如此用力握紧的克里像是稍微安心了一些,一直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张开,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放松了的缘故,当然,更可能是药效再次起作用了,他的身体渐渐不再颤抖,小梅一直监控着他的各项身体数据,一个小时之后又给他推了半针镇痛剂,之后,小梅开始将另一个罐子里的营养液输给他。
即使如此,克里的各种体征指数仍然不太好。
小梅没有说,然而只看小梅的表情和动作,荣贵就知道这点了。
整个过程中,在简易手术台旁边转来转去忙碌的人始终只有小梅一个人,荣贵的手被克里紧紧抓住了,他抓的太用力,以至于荣贵完全无法动弹,也就什么也无法做了。
不过荣贵也并非什么也没有做,他的手一直紧紧抓着克里,力量不是一直很大,而是时松时紧,握手的力量一直有变化,这样一来,握手才更有真实感。
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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