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沐家的其他人会从中作梗妨碍他借势,所以他才答应了今天的这场认亲宴,目的就是沐方礼的那几话和他最后的那句坦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沐方礼说沐家欠他的,当时没人反驳,而他最后那句话则是诛心,沐家被架在了刀刃上,不管愿不愿意他们都得有所行动,否则滢后的事会从台下翻到台上,彻底成为沐家的一个污点。”
“你看你什么都知道,就是总喜欢藏拙。”宇文天洛笑骂。
宇文太浩赶忙躬身:“臣弟惶恐!臣弟是在皇兄的点拨下才推想出来的,此前臣弟真的不知。”
“算了。”
摆摆手,宇文太洛看着正在宣读圣旨的熊将,语气略带肃然的道:“今天叫你来除了让你看场好戏,还有一事你可知为何?”
“臣弟不知。”
“真不知道?”
宇文太洛看也没看他的又问了一遍,宇文太浩也丝毫没有异样,面带疑惑的摇头道:“真的不知,还望皇兄明示!”
深深的看了眼李初一,宇文太洛的视线转到了宇文太浩身上,微眯着眼睛仔细的打量着他。
“朕想知道,那个女子,你究竟准备藏到何时?”
面作茫然,宇文太浩心里却暗暗一叹,刚准备托词几句,却被宇文太洛摆手按住。
“以前我没问,是因为你不想说,朕也认为你自己能处理好,所以才佯做不知。可是这么些年过去了,你还是没个下文。原先这也没什么,可现在李初一来了,他为什么来你最清楚,我也相信他肯定知道了镇西王金屋藏娇的事。那个女子来此的目的如何朕不关心,我只想知道那个女子究竟会是我的弟媳,还是我的儿媳!”
宇文太浩面露难色:“皇兄,她。。。”
“我说了,我不关心她的目的,我只关心她将来的身份!”
打断宇文太浩的话,宇文太洛长身而起,缓步近前。
“皇弟,有些话朕本不想说的太透,但作为兄长朕不得不提醒你一句,有些事情当断则断!朕今天很明确的告诉你,监察司那人朕是不会放的,如果你们是以这种条件作为交换的话,那朕只能说她配不上你,更配不上吾儿初一!皇弟,勉强的东西都是不长久的,你的执着朕可以理解,但你别忘了你是镇西王,是我宇文太洛的亲弟弟,是大衍的脸面!一个女子能同时搅动我宇文皇族两位重要人物的心房,她的优秀足可以见,但再优秀她也及不上你和初一一根汗毛重要!我宇文皇族乃是天下的霸主,人界的统治者,我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感情这种东西虽然珍贵,但还不至于让我们摇尾乞怜,要靠交换来谋得所谓的‘真爱’,我们宇文家的男儿没有那么卑贱!”
宇文太浩默然。
看着自己的皇弟,宇文太洛脸色一松,轻轻叹了口气。
“皇弟,朕不是为难你,朕只是在说一个事实。你将来是要去西境统军的,现在却连一个女人都收拾不了,你让朕怎么放心让你离开?”
默然片刻,宇文天浩沉声道:“皇兄,你的话我明白,只是此中原由并非您想的那么简单,那人与我。。。。。。”
“有故?”
宇文太洛抢先道,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
“宇文太浩,你念旧情,朕可以理解,但你要弄清楚你现在的身份!你是镇西王,大衍的镇西王,你的旧情早该断了,那些人现在都是你的敌人,明白了吗?”
宇文太浩默然,殿中陷入死寂。
良久,宇文太洛深深叹了口气。
“回去好好想想朕的话,朕累了,你回去吧。”
“是,臣弟告退。”
躬身行礼,宇文天浩退出殿外。
临出门的那可一刻,他身后的衍岭皇忽然开口:“那人朕暂时不会杀,朕给你时间,但是朕的耐心,是有限的。”
“是,臣弟明白。”
没有回头,宇文太浩答应了一声,说完踱步殿外,亲手关上了殿门。
离开殿门很远之后,他脚步一缓微微侧了侧头,余光扫了扫身后殿门紧闭的大殿,眼中划过一丝谑笑和冷然。
勉强的东西都是不长久的。
皇兄,这是你的肺腑之音吧?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 讯号?
沐家认亲宴,满山头的宾客跪了一地。他们可不是沐家人,圣旨面前不可以不跪。
李初一也没跪,两眼直勾勾的凝视着熊傲。
熊傲没有看他,注意力全都放在手中的圣旨之上,洪亮的声音传遍四野。
“。。。。。。朕不胜欣喜。朕恐有人质其虚实,特传此诏以证其身。李初一为朕之长子,大衍皇朝之大皇子是也,尔等见之须以皇子之礼,待他日进宫面圣,朕自会择良辰吉日招其认祖归宗,还并我宇文皇族谱系,钦此!”
最后二字念完,众宾客这才敢起身。
诏文洋洋散散,前面都是废话,唯独最后几句才是众人关注的焦点。
大皇子?
衍岭皇立皇子皇女十九人,如今剩下的十八个最前面的也不过是二皇子,大皇子之位一直空悬至今,今个儿才知道原来竟是为了李初一。
虽然有些聪明人早有猜测,但直到此时圣旨在前,他们这才终于相信了衍岭皇真的存了这般心思。
可是看看李初一,众人又难免狐疑起来,衍岭皇急着跟沐家抢孩子是不假,可问也不问一声的直接将他定在了大皇子的位置上,这样的真的好吗?
这可不是长幼排序,长子就是大皇子,大衍的皇子之位争的可是大衍皇位的继承权,是真刀真枪靠真本事说话的。李初一胆子不小,脾气也大,实力在他这个修为来说却是也高的可怕,这些众人刚才都看在眼里了,可这也不能证明他就有资格坐在大皇子的位置上。
要知道排位前几的皇子皇女不是飞升就是渡劫,心智谋略更是各有千秋,明面上的实力就不必说了,背后的支持者也是盘根错节能者云集,在场的宾客无一不跟那些皇子皇女们有些或多或少的联系。
衍岭皇这一手不但打了沐家的脸面,也打了在场的宾客们一个措手不及。衍岭皇这可不仅仅是认亲了,大皇子的下一步便是太子,衍岭皇几乎等于是在向他们宣布大衍未来帝统的归属,众人看李初一的眼神顿时就不一样了。
难道说他们往日支持的皇子皇女们,下一步就要被衍岭皇剥夺去继任的资格了吗?
又或者衍岭皇的意图不是皇子皇女,而是近些年有些沸沸扬扬的镇西王宇文太浩?
衍岭皇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的那位皇弟,大衍的皇位就不要多想了吗?
想想倒也不是没可能。
据众人所知李初一也是出身太虚宫,跟于浩也就是现在的镇西王宇文太浩是旧识,传说两人早在太虚宫的时候就有些不太对付,最后镇西王的功败垂成李初一更是主因,是他害得镇西王的诸多布置毁于一旦,最后还险些葬身在天门山。
如果说衍岭皇对其他继承人应对镇西王没有信心,那么让镇西王吃过一次败仗的李初一倒还真是个不错的且合情合理的选择。
若是还有人担心先前的事情让李初一得不到沐家的支持,那么熊将的出现则像一颗定心丸,无形中阐明了很多深意。
熊将是大衍军部中最特殊的一个将领,修为不算最高,带兵倒是一把好手,但他的地位却远在他应有的地位之上,隐隐有军部第一人的态势。
据说熊将跟衍岭皇是旧交,早在衍岭皇还只是个排名不怎么出彩的小皇子的时候两人就认识了,无论什么风吹雨打都没能让两人离心,算是生死之交。就这样,熊将陪着衍岭皇从小皇子坐到了大皇子、太子,乃至先皇驾崩成了新任衍皇,熊将一直默默的追随左右,而他的地位也在他的沉默中水涨船高,直到今天的让人仰视。
此外,熊将的特殊之处还在于他跟文老一样,从不偏向任何一方,只忠于衍岭皇一人。无论是讨好也好巴结也罢,熊将始终都不为所动,冷眼相看的样子让很多人又气又怒可又无可奈何,久而久之的也没人敢招迎他了,而他的威名也因此越来越盛。
很多人曾私下里戏言,若是哪位皇子能得到他或者文老任何一人的支持,那么太子之位也就**不离十了。可惜这么多年来熊将和文老从来没有站在过任何一位皇子身后,两人一直站在衍岭皇的左右两边,陪着衍岭皇静静的看着诸位继承人的角逐,从不发表任何评价,也不为任何人所动容。
当他们开口之时,往往都是有大事要发生,不是何方战事将起便是某位继承人即将落第。
而今天,熊将不但出现在了这里,而且还一见面就口称“小主人”,甚至他还笑了,现在还在笑着,这说明了什么?
在场的人扪心自问,认识熊傲这么久了,有谁敢说自己见他笑过?又有谁见他对衍岭皇之外的人如此卑躬屈膝,一口一个“小主人”的喊着的?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衍岭皇对镇西王出手了!
这是个讯号!
军部是皇子们严禁插手的禁忌之地,镇西王之所以让皇子们忌惮便是因为他有军权,并且军部里还有他的支持者。百姓和文官们的呼声再高他们也并不在乎,军部里的亲王派才是他们的心头大患。
谁敢言镇西王有没有争夺皇位的心思,若是真的有,那万一他大事未成,谁知道他会不会狗急跳墙的起兵造反?
没人知道衍岭皇怎么想的,竟然把整个西境的兵权全都给了镇西王。那可不是个小数目,一旦真有那一天,大衍裂土为二镇西王自立为皇并不是没可能的。
可现在,众人没完全看懂,但也多多少少有些了然了。
从始至终,大衍的大皇子之位都是留给李初一的,且不说太子之位是否也是,单说镇西王这步“昏招”,在李初一的到来后倒成了一手妙棋。
镇西王有军权,衍岭皇直接把熊将给了李初一。
镇西王有身份,李初一大皇子的身份丝毫不比他低,更别说还有个态度不明的沐家在身后。
镇西王有赫赫之功,可那又有什么问题?
李初一若是能把他收服了,赫赫之名自然落到了李初一头上。
李初一若是收服不了,那么借着手中的便利条件把镇西王给灭了,届时镇西王生前的名头有多响,他李初一的名头就会有多响,甚至更响!
说白了镇西王就是个靶子,是衍岭皇一早准备好给李初一上位立威的。
最无奈的是,这个过程其他皇子皇女就只能干看着,他们无法能让衍岭皇也给他们一样的公平待遇。
无论结果如何,李初一都会是最大的赢家,因为他的起跑线太高了,就算来的晚也足以弥补一切。
镇西王反杀李初一?
目前来看,这个可能性几乎没有。
且不说李初一的背后有衍岭皇、有沐家以及熊将所代表的军部,甚至还有个光凭名字就能让人心头颤三颤的天一道尊,单说李初一自己,先前的几番舌战就让众人看出了他不是个善茬。
在场的不乏聪明人,衍岭皇看出来的东西自然也有人看出来了。很多人暗叹之下不禁倍感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环境才能让他成长出如此怪异的性格。
你说他聪明吧可他看起来有点傻,你真以为他傻的时候却又会发现他似乎大智若愚。真真假假中没人知道自己推测的那些究竟是不是他的本意,可是哪怕是无心插柳,他这一手也足以让人暗暗称奇。
最可怕的还不是他的心智,而是他的性子。
说好听的叫真性情,说难听点就是没脸没皮的泼皮无赖,只要认准了是敌人下手极其狠辣果决,丝毫不在乎旁人的眼光和后果,决绝的让人心寒。
骂沐齐云大家可以理解,虽然有些难听,但总归是有理有据。可一般人骂完之后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做人都得留一丝余地,谁都有走窄的时候,可是他不知道。
他敢当着沐家所有族老的面把话说绝,他敢骂完沐齐云之后再当着众人的面把衣衫震碎,掏出自己破旧的道袍穿上大喊舒坦。
那声华服可不仅仅是件衣裳,更是沐家的脸面,在场的族老和沐家核心子弟哪个不跟他一样,可他丝毫不留余地,连脱都不脱,直接震了个粉碎。
要知道他的外公沐方礼,可就在他旁边呢。
可他不在乎,一点犹豫都没有。
光这一手就让在场的明眼人都知道了,他是个无所顾忌的疯子。
这个评语一点都不过分,试问若不是疯子,谁敢光天化日之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自己扒个精光,只穿着个大裤衩站在桌面上还不停的向旁人显摆他裤衩上的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