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兴起,小伍直接拉开把椅子坐了下来,拿了根筷子说书一样的敲了敲。
“要说这镇西王啊,你先得知道他老人家的身份。外人只知道他是衍岭皇的族弟,实际上远不止如此!他是衍岭皇的弟弟不假,但不是族弟,而是一奶同胞的亲弟!”
“亲弟弟?!”
李初一假模假样的惊呼了一声,看得李斯年差点没笑出声来。
看都不看李斯年一样,李初一惊愕的道:“不是吧?先皇都殁了多少年了,镇西王那么年轻,他怎么可能跟衍岭皇是同胞兄弟?”
“这个就不知道,但事实就是如此,皇城里耳目灵通的人都知道,要不你以为衍岭皇为什么那么看重他?当然了,除了血缘之外,最重要的是镇西王干的事儿太前无古人了。你都不知道他多大胆,还在襁褓中的时候就被送去了天门山,从小以天门山人士的身份长大,而后被太虚宫的贼头陆横看上了收为了徒弟,自此潜伏太虚宫一晃就是好几千年!”
李初一差点没笑喷了,“贼头”陆横这个绰号将来一定得跟小雨说说。
憋着笑意,小胖子摇摇头:“不对不对,一个飞升才能活多少年,衍岭皇到现在登基还没一千年,镇西王怎么可能埋伏好几千年!”
“呃。。。这个,是夸张了点,不过时间是很长的就对了。”
小伍尴尬的笑了笑,随后脸色一转猛地拍了下桌面:“但是他干的事儿牛
逼啊!”
小胖子差点没拔剑,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示意他继续。
深吸一口气,小伍貌作悲天悯人状。
“你也知道,太虚宫的乱臣贼子一直盘踞西域扰我大衍安宁,前不久更是谋划大阴谋,准备联合漠北的蛮夷和十万大山的妖孽一起来犯!幸好被镇西王大人提前察觉,一边传讯大衍一边暗中布置,趁着群贼共聚商议出兵之事时,率领奇兵骤然发难,一战之下不但剿灭了大批贼逆,更是让三方乱贼互生嫌隙,谁也不信任谁,联手之事就此不了了之!而后镇西王又赶在太虚贼子围杀之前带领人马杀了出来,敢死之军十还七八,捷报传回举国震惊!你要知道当时去的那些人就没想着能活着回来,那可是贼逆的腹地,可镇西王不但没有弃他们独离,反而带着一大半人活着回到了大衍,无论是爱兵如子之心还是杀出重围的大略,他老人家绝对是当今世上排名第二的大杰!”
李初一听得目瞪口呆,他是真呆住了。
一场可耻的叛乱以失败而告终,可传到大衍这边却成了捣毁阴谋的大捷,这牌坊立的他算是开了眼了。
还联合漠北和妖族兵发大衍,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揪着小伍的脖子告诉他,大哥,那几家凑一块儿是商量怎么防着你们打过来,他们是孙子你们才是爷,你完全搞错了!
想喝口水压压惊,拿起杯子发现早就空了,索性端起茶壶一饮而尽。
放下茶壶抹抹嘴,他想了想有些奇怪:“第二?镇西王这么厉害才第二?第一是谁?国师啊还是沐家的天师啊?”
“都不是。”
小伍虔诚的摇摇头。
“第一当然是当今圣上衍岭皇了!”
“草!”
李初一当场骂出声来,还好反应快及时改了口,大拇指恶狠狠的一翘:“你他吗说得对!说得太对了!”
心情激荡的小伍哪疑有它,咋着嘴回味了一会儿后脸色一黯。
“可恨啊!镇西王救了那么多人,却没能救了他自己。杀出天门山的时候,太虚宫的三个老贼联手攻他,镇西王不敌受了重伤,刚到大衍便昏死过去。还好国师亲自出手保住了他的性命,这些年衍岭皇寻遍天下名医,不知花费了多少精力想要治好镇西王的病,可惜一直没有结果。所以到现在镇西王还留在皇城,一直没去西境上任,可笑有些人还恶意猜测衍岭皇是嫌他功高震主要看着他,其实根本不是!圣上是体恤亲弟,担心西境太苦会加重他的伤病,这才一直留他在皇城不让他离开,他们这是手足情深呐!”
李初一彻底无语。
老皇帝和于浩怎么个想法他不关心,他比较好奇的是小伍嘴里的三个老贼。
问了一句,李初一抄起茶壶又是一通猛灌。
三个老贼果然就是太虚三祖,大衍这牛皮吹得还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太虚三祖联手攻击于浩还被他给逃了,也不知道百劫老头他们知不知道这个说法,知道了老头子不会直接气死过去吧?
看了眼连连叹气的小伍,李初一摇摇头也叹了口气。
难怪你还是个筑基,就这种智商,筑基已经是你的人生巅峰了。。。。。。
“那太虚宫的贼子没派人来暗杀镇西王吗?”李斯年抿了口酒问道。
其他人一听也顿时暗提起了精神,这才是他们最想知道的。
“刺杀?怎么没有?但他们也得有那个机会!”
小伍冷笑几声。
“前辈,咱们大衍最厉害的司部是哪个?没错,就是监察司!你们之前不在皇城也许感觉不到,但现在来了,你们很快就能感觉到监察司的无孔不入!别的不说,就咱们刚才说的那几句话,很可能就已经被监察司的暗线给记录去了,再厉害的封禁法阵在监察司面前也起不到多大作用!”
几人顿时心头一毛,下意识的望向左右。
小伍见状嘿嘿一乐,安慰道:“你们别怕,我说的只是可能。况且咱们说的都是正经话,一没妖言惑众二没结党谋逆,监察司就是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咱们的。大衍的律例虽严,但严于行而非苛于言,只要咱们按规矩办事儿,聊聊天吹吹牛是不会惹祸上身的。再说了,之前我可一直在赞美衍皇和镇西王,这话要真能透过监察司传进他们二位的耳朵里,咱们说不定直接就飞黄腾达了呢!”
李初一听得张口结舌,他越来越感觉皇城的修士都不像是修士,人人身上都透着一股市侩,一点都没有修士身上该有的彪悍或者风轻云淡。
眼见小伍又把话题扯远了,李初一赶忙道:“说说刺客的事儿,怎么着,以前还真有来刺杀镇西王的,但是被监察司给提前发现了?”
“当然了!”
小伍肯定的话语让几人心头一紧。
“但是皇城里没有,刚入大衍就被监察司给发现了,直接就地歼灭,他们连皇城的边都没摸着!”
几人的心又松了下来,连方峻楠都忍不住灌了杯茶水,暗道这小二说话总喜欢大喘气。
“那镇西王去监察司又是为了什么?是不是真有人摸进了皇城被监察司给抓了而你不知道,他是去探监的?或者说是去亲自动手泄愤的?”
敏锐的李初一一直揪着小伍的这句话,他总感觉于浩去监察司应该没那么简单,至少不是为了耀武扬威给小伍这种人看的。
小伍一怔,这个他还真没想过。
想了想后他低声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不过也有可能,毕竟我也只是听说。太虚宫的贼逆也不是好惹的,真要摸进几个人来也不是没可能,监察司的黑牢里关几个刺客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不过还有一种可能,据说镇西王跟文国师一直不和,镇西王常居皇城对文国师的权势造成了不小的影响,镇西王借监察司之事打压一下文国师也不是没可能的。”
“你说他俩不和?”
“对啊!”
小伍点点头。
“这其实已经不算什么秘密了,皇城里呆上一段时间的人都知道。以前皇城里,最大的无疑是衍岭皇,其次是沐家,可沐家跟神仙一样不问世事,所以文国师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了。可镇西王回来后就不一样了,文国师统御了监察司外兼圣祖祭坛的大主祭,而镇西王则手握西域全境的兵权,更有千人以上的私军,还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血统最纯正的正派王爷,文国师不忌惮他是不可能的。虽然同为圣上效力,可朝廷里的水前辈您也应该有所了解,主子面前争宠一番那是常有的事儿。而且那也不是镇西王第一次去监察司,之前他轻车简从去过几次,不过刚到街口便被监察司的人给请了回去,有人说镇西王是想主动修好的,可文国师不给面子,所以镇西王才一怒之下带着亲兵杀了过去。虽然还是没能进去门,但着实狠落了一把文国师的面子。”
李初一有点糊涂了。
按他所知,文老跟于浩应该是一条线上的。当初于浩的诸般布置,乃至功败后的撤离,文老和他手下的监察司可都出了大力,文老甚至派了五老之一的图老前来助阵,配合着红月圣女一起拖住了太虚三祖。
可现在他却听说文老跟于浩不和,难道真个是一如朝堂深似海,利益的冲突让两人反目了?
话转回来,百劫道人跟他说余瑶确实是进了皇城后才失去音讯的,而于浩又几次去监察司,甚至最后不惜领着亲兵封锁街道硬闯到门口。
余瑶失踪,于浩访监察司而不得入,统御监察司的文老态度的转变,这究竟是他们俩的暗斗,还是因为余瑶就关在监察司呢?
于浩那种人物,会为了争宠夺权这种可笑的理由而兴师动众吗?
文老态度的转变会不会不是因为利益,而仅仅是不想让于浩因为余瑶而落下了话柄呢?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余瑶真的被抓紧了监察司的黑牢。
轻轻摩挲着杯沿,李初一眼底暗芒闪烁。
看来这监察司的黑牢,说不得要想法子去探上一探了。
第一千零七十章 各抒己见
又闲扯了一会儿,李初一打发走了小伍。
一番交谈双方都很满意,过足了嘴瘾的小伍抱着李初一打赏的一千灵石乐得合不拢嘴,这么大方的客人可是不多见的,他更加相信了李初一真的不差钱,来皇都只为了找一个能一步登天的好靠山。
而李初一等人也获得了不少自己想要的消息,除了可能跟余瑶有关的以外,皇都里错综复杂的势力分化他们也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大致上,皇都里的势力可分为两部分——皇权和商贾。
其中,皇权的结构比较简单,宇文皇族、沐家以及其他有朝廷背景的家族和个人共同构成了大衍的皇权体系,又因沐家的特殊地位以及几乎不过问世事的家风使得沐家在皇权体系中也显得格外特殊。
每个人都会尊敬、敬畏乃至忌惮沐家,可是却没有人会想着去拉拢投靠他们。在很多人心里,沐家就像是无冕之皇,稳坐在宇文皇族身侧跟皇族一起维护着大衍的安定和繁荣。不可撼动的地位让争名夺利这种事在沐家眼中就是桩笑话,他们绝对不会参与到这种事情当中,也永远不会成为某个人或某些势力的支持者和盟友。
能成为沐家盟友的只有一个,那便是宇文皇族,余者皆是跳梁小丑,妄自靠上去的结果只会是自取其辱。
相比皇权,商贾的构成就比较复杂了。这里面不仅有赵家纳兰家这种行商为主的修士家族,还有大衍认可的一些宗派的分支机构,甚至还有几个凡人里的豪商大户参与其中。
大衍有律,皇都及皇都所辖范围内不允许任何宗派势力开宗立派,否则会以谋反之罪论处,所以那些归顺大衍的宗派势力只能以行商的身份入驻皇都,岁岁进贡以示臣服的同时,小心翼翼的摸索着朝廷里的风吹草动,以免自己看不清形势而惹火烧身。
皇都很大,可在了解这些情况之后,李初一又觉得皇都很小。
皇都再大也大不过整片江山,小小的皇都里荟萃了整个大衍的百态众生,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随便揪出一个人来说不定就有名震一方的背景,他一剑砍过去说不准就能砍死几个掌门家主之类的大人物。每个人都在小心的经营着自己,他们每时每刻都在计算着利害得失,这种日子别说过了,他想想都觉着头疼。
知道的越多他越感觉这些人不像是修士,比起天天为柴米油盐发愁的穷苦凡人,这些人活得更累更糟心,他实在想不出这些人活的究竟还有什么乐趣。
就为了所谓的抱负,为了仗势欺人的让人喊声爷?
那还不如山清水秀圈块地,逗逗自家养的老母鸡。
修士该心向天地,不该自缚一隅。
斩却烦恼丝寻得真自在才是正理,整天勾心斗角的不但不知悔改反而还乐在其中,李初一嗤之以鼻。
赶紧找到余瑶带她离开这里,这种日子过久了,他非得被熏黑了不可。
关闭传送阵,示意蝶梦封住整间屋子,李初一走回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一旁,李斯年早没了之前的作怪,凝望着杯中的酒水,精明的眼中满是思索。
方峻楠和柳明秀也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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