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那管事的怎么说,夏至就这么打发了他。
打发走了李家管事的,夏至忙就让人去找田括。现在能够进入李府,探听到李府真实信息并肯如实告诉她的,也就是田括了。
这是这几年之间他们之间培养起来的友情和信任。
田括还没来,田夫人竟来了。
田夫人的脸色非常不好。这还是她第一次非请自来。
夏至忙将田夫人请到上房说话。田夫人却似乎没有耐心。
“夏至姑娘的架子是越发的大了。”田夫人开口语气就很不好,几乎是连平时端庄严肃的架子都端不住了。
夏至这才相信,李府是真的出了事。
“夫人说的哪里话,我这确实有些事。夫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夏至的态度很真诚。
田夫人却并没有好受多少:“好你个夏至,话说的漂亮。如果不是我亲自来,你还不肯动呢。”
夏至觉得跟田夫人怎么解释都没用,而且现在关键的是解决问题。能够让田夫人亲自来找她的,肯定不是小事,而且十有八~九就是李夏的事。
如果是别人的事,来找她的会是李夏。
“夫人咱们有话事后再说。你跟我说说是怎么了,我现在就跟你去。”
“你是得跟我去。我的凤凰儿要有个好歹,我不会放过你。”田夫人一把攥~住了夏至的手。
第五零七章 较量
夏至没跟田夫人计较,她还安抚了田夫人两句,然后也没收拾,就穿着家常的衣裳跟田夫人来到李府。
李府内外都安安静静的,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这是田夫人管家有方,应该是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李夏出了事。
田夫人直接将夏至领到李夏的院子。
夏至在府城住了这么长时间,但李夏的院子她却是极少来。虽然很少来,她却对这里非常熟悉,因为跟李夏聊天的时候,李夏言谈间难免涉及到自己的居所。
其实都不用来过这里,夏至就能将李夏说话的相关片段连缀起来,绘出一份李夏院落居所的平面图。
李夏的院子里人很多,而且一个个都面色紧张。
夏至和田夫人走到廊下,李山长就从屋子里面迎了出来。夏至给李山长行礼。李山长就摆摆手:“十六,你来了就好。现在不用讲究这些虚礼。”
说着,李山长就把夏至往屋子里让。
李夏就躺在屏风后的榻上。他双眼紧闭,脸色发青,看起来非常的糟糕。
夏至就吓了一跳。她也顾不得别的了,忙就走到李夏身边,自然而然地握住了李夏的手。
李夏的手冰凉。夏至的心也跟着凉了一块。
“李夏……”夏至叫了一声。
李夏毫无反应。
“这是怎么了。”夏至转头去看李山长和田夫人,“郎中呢,怎么没请郎中?”
李夏病了让她来这她没有任何意见,可明显是郎中更能救李夏的命。
“怎么没请。”田夫人眼圈微红。她告诉夏至李家已经给李夏请过郎中了。然而郎中也对李夏的病症无能为力。
“一开始凤凰儿并不是这个样子……”李山长目光沉沉的。
李夏是突然发病的,按照李山长的说法李夏一开始就口吐白沫,然后目光呆滞,胡言乱语。
就这么乱了一通,李家请了郎中来给看李夏。郎中们都说李夏的脉象很乱,不大像实症。
所谓的不像是实症,用浅显易懂的话来说,就是精神上的毛病。
这种病症,可比实症更加棘手。
夏至的心中也有些乱。之前李夏一直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闹了这也的毛病。
而且,这种情况下,田夫人把她请来能有什么用。夏至就想到了田夫人在宁华堂跟自己说的那几句话。
“夫人请我来,我能帮上什么忙呢?”夏至就问田夫人。
田夫人愤愤地看着夏至:“如果不是你,我的凤凰儿还好好的。”
“这话我不明白。”夏至正色地,一面拿眼看李山长。
李山长觉得这种情况还是要跟夏至把情况说明白了。“……之前,凤凰儿跟我们说到他自己的亲事,十六,你明白的……”
李山长说着话还干咳了一声,并有些尴尬地看了田夫人一眼。
夏至立刻就明白了。这肯定是李夏跟田夫人、李山长说要娶他,田夫人不同意,估计态度还很坚决,李夏受了刺激就……
不对呀……
夏至扭回头来看李夏。
她认识的李夏可不是个受了刺激就会崩溃的男人。李夏和她成亲的心意有多坚决她很清楚,李夏因此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田夫人不同意那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李夏早就打算好要跟田夫人斗智斗勇了。
夏至一直握着李夏的手,这个时候她就偷偷地摸了摸李夏的脉搏。
李夏的手虽然是凉的,但脉搏跳动的还是比较有力,而且他的呼吸也很稳。
夏至悄悄地捏了捏李夏的手心。
李夏的手竟也轻轻地动了动,他用手指挠了一下夏至的手心。
夏至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她有些哭笑不得。
夏至并没有过多的纠结,她很快就做出了选择。她知道李夏要做什么,也知道李夏希望她怎么配合,虽然两人之前并没有就此沟通过。
但夏至并不打算按照李夏的设想来做。
“山长,夫人,李夏他好好的,就算是受了些刺激,他也不是那么心窄、脆弱经不得事的人。你们……你们就没别的想法?”
李山长和田夫人显然都非常惊讶。
他们当然没有立刻相信李夏,他们当然有别的想法,但是他们绝对想不到夏至会这样提醒他们。
“凤凰儿刚去京城的时候有些水土不服,闹过一场大病。他不让人告诉我,怕我担心。他哥他嫂就跟他合伙一直瞒着我。我也是最近才知道……”
田夫人说着话就落下泪来。
李夏那次生病的事情夏至也是后来知道的。
水土不服应该只是一部分原因,李夏那个时候已经发现田夫人安排他大哥和大嫂截留了他给夏至的信。
千里迢迢的,李夏也没想到夏至后来能到京城去,他真担心会因此跟夏至断了联系。再加上第一次离开家那么远,还有思念夏至,李夏就染上了时疾。
那场病,差一点就要了李夏的命。
不过好在李夏正当年轻,身体底子也好。而且,夏至及时地和田括商议好,经由田括的人给李夏送了一封信。
这件事田夫人就不知道了。她只是知道李夏当初病的十分凶险,而且如果李夏不离开北镇府就不会有那样的一场劫难,受那样的一场罪。
田夫人非常后怕,有非常的心疼李夏。
据说那种时疾即便治好了也可能有后遗症,而后遗症的一种便是李夏所表现出来的症候了。
李夏闹起来,田夫人一开始有怀疑李夏是故意吓唬她的,可很快她就发现不是的。然后,请来的郎中束手无责,田夫人就慌了手脚。
李夏这主要是心病。心病还需要心药来医。所以田夫人打发人去找夏至。
可夏至竟然不肯来。
田夫人当时真是有些乱了分寸,她一刻都等不得就亲自去宁华堂把夏至给拉了来。
这就是所有的前因后果了。
夏至听明白了,对李夏的打算更加有数。这个时候,她能够,也只有她能够“唤醒”李夏。她趁机提出条件,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此情此景,李山长和田夫人会答应她的任何条件。
可夏至不想这么做。
她自忖并不是个刻板迂腐的人,遇到一些事情该用手段的时候她也会用。
但是在跟李夏的亲事上头,夏至不想用什么手段。
“山长和夫人是一片慈父慈母的心思。李夏这几年,也确实吃了不少的苦头。”夏至低头轻轻地说道,一面又捏了捏李夏的手。
李夏这个时候竟然大着胆子将一只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来看夏至。
夏至心中更没有任何的疑虑了。
李夏这次装病应该是下了血本的。但她不得不让他血本无归。
比如做生意,夏至信奉的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而在跟李夏的亲事上头,夏至要正大光明。
“李夏,别胡闹了。快起来给你爹娘赔礼。”夏至狠狠地掐了一把李夏。
李夏差点儿叫出声来。他还不甘心,想要继续装。
“我认真的。李夏你继续这样我走了,以后也不见你了。”夏至缓缓地,却又无比清晰地说道。
李夏躺在那僵了一会,然后就是一声叹息,随即才睁开了眼睛。
李山长和田夫人都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李夏从榻上起来,夏至还帮了一把手。她其实有些担心李夏为了装病装的逼真,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李夏的手真是很凉,他平时不是这样的。
无论冬夏,李夏的手心都是温温热热的,正是夏至最喜欢的那种温度。
“爹,娘……”李夏起身给田夫人和李山长行礼,言谈举止已经完全正常,不过脸色还是发青,手还是冰凉。
“凤凰儿……”田夫人惊疑不定。李山长站在一边并不说话。
李夏看了一眼夏至。正如不用他说什么,夏至就明白他的心意。这个时候不用夏至说什么,李夏也明白夏至的想法。
“我想跟十六成亲。我娘一直不肯答应。我在京城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异人,跟他要了一丸药……”
“什么药你就敢随便乱吃。”夏至和田夫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
两人话音落地,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
田夫人有些别扭地移开了视线。
夏至反而比田夫人镇定些。田夫人对她有偏见,她对田夫人却一直似乎平常心,并不存在任何的偏见和怨恨。
“李夏,你手怎么还是凉的。有没有解药啊。什么异人,是药三分毒,谁答应你用这个法子了。你伤了身子怎么办?”
田夫人见夏至把自己要说的话都说了,她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计较别的,只是盯着李夏让李夏回答。
“这药有人试过,不然我也不敢听人家几句话就敢用。过两个时辰就好,对身体没有伤害。我保证,真的对身子没有伤害……”
说完,李夏就耷~拉下脑袋来。
“我再也不敢了。”这不仅是对田夫人和李山长道歉,也是对夏至赔礼。
“胡闹!”李山长终于出声了。
李夏抬头看看李山长,又看看田夫人,然后就缓缓地跪留下来。
“爹、娘,我做的不对。可我对十六的心意你们该懂了。我这次回来,乡试还是次要的,我就想跟十六定亲。爹、娘,我这辈子非十六不娶。别的事我都能听你们的,只有这件事,我这辈子就认准十六一个人了。”
场面就有些僵持。
夏至直等到李夏把脸洗干净了,身上的温度也恢复了正常,她才离开了李府。
离开李府之前,夏至又委婉地跟李山长说了几句话,意思说李夏今天的事不好让外人知道。
“十六你放心吧。凤凰儿他娘虽然是有些慌了,这些事她还是心里有数的。”
李夏马上就要参加乡试,之后肯定还要参加会试入朝为官。今天的事当然不能外传,否则以后就是隐患。
回宁华堂的路上,夏至的脸色就变了。
李夏的作为不能不让她震动。李夏不会不知道他今天这样的举动可能会造成的后果,可他还是这样做了。
李夏这是在像田夫人和李山长表达他的决心。
就算是李山长和田夫人识破了他的计谋,他们也不能不顾忌他的不顾一切。
……
夏至想明白的事情,田夫人和李山长也看清楚了。
“这臭小子!”李山长背着手在屋子里踱步,一面笑着骂道。
田夫人很疲惫:“他这是拿命再逼咱们。对,还有他的前途。”命都不顾了,还要什么前途呢。
李夏是除了夏至之外别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夫人啊,我看这件事咱们还是顺了凤凰儿的心思。十六这孩子,很难得。”
夏至今天本来可以顺水推舟。以她的聪慧,根本就不用明言提出条件,就能让他们主动提出定亲的事。
可夏至却没有这样做。她不仅没有利用这样的机会,反而正言劝转了李夏。
“这样的儿媳妇,就是打着灯笼也难找。”李山长继续劝田夫人。
田夫人脸上神色变来变去:“你怎么不知道这也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
李山长苦笑。田夫人在李夏和夏至的事情上真事有些执拗、甚至是偏执了。
田夫人其实并不是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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