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默默地归家,待进了门,雷晋才认真问道,“四妹,拓跋孝直,可曾与你联络,或来寻你?”
蓝怡略一犹豫,问道,“三哥,为何这样问?”
雷晋直言相告,“蓝如海虽对外称是畏罪自尽于狱中,实则被人所杀。还有他的一众党羽,也先后被人杀了干净,调查发现乃是拓跋孝直所为,如今他已出京,下落不明,太上皇震怒,圣上派人四处缉拿与他。若是他来寻你,你万不可留他,可记下了?”
蓝怡点头,“好。”
雷晋见蓝怡低着头,心道不好,忍不住握住她的肩膀,追问道,“他真的来了?”
雷晋之所以匆匆地赶来,一是躲开公主,二是担心蓝怡,此时事关重大,他甚至不敢动用动用飞鹰传信,唯恐走漏消息。
蓝怡抬头,本该瞒着雷晋的,但看到他满是关怀的双眸,却说不出一字谎来,“恩。一个月前他来了一次,呆了没半个时辰便走了,说要去周游天下。”
雷晋双手微微用力,“他特来跟你辞行?四妹,你们何时有了这种交情?此人手段毒辣阴险,莫不是他胁迫与你,莫怕,告诉三哥。”
蓝怡感受到他浓浓的关怀和担忧,赶紧摇头道,“没有,没有。他说,我与他的一位故人,长得颇为相似,所以才在走之前特意来跟我知会一声。”
雷晋恨铁不成钢地叹息一声,“他不过随口一说,怎可尽信?拓跋孝直来过之事,可有人知晓?”
蓝怡摇头,“除了三哥,我并未告知任何人。”
雷晋这才松了口气,小声叮嘱道,“此事再不可告知旁人,若是有官差前来讯问,更要咬死不知,可明白了?”
蓝怡用力点头,“三哥放心,我记下了。今日若不是你问,我定不会说的。”
雷晋看她真诚水透的双目,叹息道,“傻丫头,三哥也是官府的人,你不知么?”
“知道,但是你是我三哥啊。”蓝怡理所当然地回道。
雷晋放开双手,轻揉了揉她的头,“你这样子,怎能让人放心地下!但愿妹夫早日回来守着你,我才能安心些。”
雷晋刚从京中来,父兄又俱在朝中为官,知道的消息自然比自己多。蓝怡惊喜问道,“三哥,卫极要回来了么?”
雷晋摇头,“此时与契丹军战事真酣,妹夫乃是军中要将,若而非战事平定,他恐难归来。”
蓝怡笑容顿失,很想追问一句战事何时才能平歇,不过薛氏说她死之前战事还未分出胜负,而她又言说这次旱情要十月方缓,也就是说,到十月时,战局仍未定。
十月,她的瓜儿,也该八个月了。
雷晋不忍见她如此消沉,轻声道,“四妹,我给你带了京中新出的诗本,走,我去取来给你看看。”
蓝怡挂起笑意,“是哪位大家的诗本?”
雷晋笑道,“说起来,也不算大家,此人姓李名从嘉字重光,虽名不彰,但曲子词却写得极为不错,所以我特带了一本来给你,你看了定也会觉得不错。”
蓝怡睁大眼睛,李从嘉……这,这不是南唐后主,李煜早期的名字么,蓝怡急急拉着雷晋的衣袖,“三哥,快拿与我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七一二章 给搅黄了
这个时空,因现在仍在世的太上皇周世宗柴荣的缘故,大周很顺利地夺了李唐的天下,五代十国之乱并未如自己原本所知的史那般重演。因着一连串的变故,南唐后主李煜未登基,南唐便没了。这位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的才子皇帝便不显于世了。这位李后主之所以后在诗词上有那么高的成就,乃是因为他经了亡国之殇,被囚之辱,才会有一个“花月正春风”的寻常花间派词人,蜕变成“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的深沉派词圣。
为此,蓝怡还曾惋惜过几日。不想,此时竟能在李重光的这本名为《山居杂曲》薄薄的诗本,看着一首首倒背如流的名作,蓝怡心中,感慨万千。
“这位李重光,果真是非同凡响!”蓝怡把书递给旁边苏永,感慨道,“他的曲子词,一扫花间派的绮丽柔靡,意境大开大合,为曲子词辟出新天地,自此之后,词风定胜!”
苏永翻看了几首,却道,“弟妹虽言之有理,不过此人言词萧索,失了男儿义气,多了妇人愁苦,恐不是个大丈夫。”
蓝怡顿了顿,可不是么,论词来说,李煜确实是个高手,但他却真的不算个大男人,就连自己的老婆被赵匡胤召进宫去占了便宜,他也不敢吭一声,这也李煜性格里,让人最不喜的一处。
雷晋赞同苏永的评价,“守德所言甚是,李从嘉多才多艺,工书善画,能诗擅词,也通音晓律,但确实缺些意气,这一点乃是承自其父南唐王李景通,家风不正。”
苏永点头,接着评论道,“因着李景通之故,南唐文风甚胜,冯延巳就是凭着几个好曲子才得了南唐宰相之职。南唐建国后不思富民强兵,君臣朝堂之上也是谈论词曲文墨,是以我大周天队一到,他们便不战而降,因他们根本无一战之勇,一战之力!”
蓝怡无力反驳,只得弱弱地道,“若单论诗词成就,李重光必在后世留下重重一笔的。三哥,你可见过此人?”
雷晋抬扇微扫过鬓角的墨丝,打趣道,“见过一面,正是我的妹夫、你的夫君最厌恶的那副样子。二哥在南巡时,他曾登门拜会,带了几幅自己的字画请二哥指点,他画的竹子,倒也不错。南唐破后,李重光又为妻所弃,失家四处流浪,或许明年他会来此处看牡丹也未可知。”
“……”这个李煜,还真是,无法言说,不过他能来,蓝怡自是欢迎的,“若是他来,我定免了他的店钱,让他多住些时日,为明年的诗词行本添几首佳作。”
不过,说起周卫极最讨厌的样子,蓝怡看看雷晋,呵呵笑了,这么说来,李煜长得应该还不错吧。
苏永笑着摇头,雷晋则道,“今年的《青山诗词行本》卖得甚好,便是京中文人也津津乐道,此次作序的是静晓先生罢?”
蓝怡笑着点头,“三哥好眼力。”
雷晋哈哈大笑,“我大周三大名士,北沟村竟揽来其二,三妹的青山丹园真乃卧虎藏龙之地,了不得,了不得!”
“静晓先生是贪念草莓和西瓜,还有地里未收的番薯,才赖着不走的。”蓝怡直接揭他的短,想到还住在山上的恩师,又道,“我近日寻思着在村中再置块地,为恩师修几间屋子,毕竟住在山上也不非长久之计。”
苏永和雷晋闻言皆是一愣,问道,“先生同意了?”
蓝怡没注意他们的变化,点头道,“恩师说不需多大,能容下他们主仆便好。于伯看上了这院东面那块荒地,我正想着过去跟里正问一问这块地方是否是有主的,买下来找人先把地方圈起来,择吉日建屋。”
在村中买地置屋,不同于在客栈中闲居,乃是真的有安顿下来之意,雷晋面带思索,苏永则大喜过望,“先生能留下来,我等幸甚,村中稚子幸甚!”
蓝怡自也是高兴的,见雷晋以扇触额头思量着,便玩笑道,“三哥,不若你也置块地,盖两间竹屋,再娶房娇妻,安置下来?”
雷晋轻笑出声,“娇妻便罢了,买地置屋倒甚合我意。”
苏永笑意更浓,随知雷晋定是另有考虑,还是应道,“天泽此举,也甚合我意。”
蓝怡把被苏永嫌弃的《山居杂曲》小心收好,站起身道,“三哥,咱们不若出去转转,若你相中了何处,一并与里正讲了。”
“不需再看,守德这院以东的荒地足够大,起两个院子也是够的,我与先生为邻便好,如此到先生家蹭饭吃也更方便。”雷晋笑道,他起了置屋之意,多是因为无名先生要留在此处,比邻而居,自是最佳。
蓝怡兴致勃勃地站起身,“我买山坡时是半贯钱一亩,也不知这处荒坡现在是什么价钱,咱们这就去问,定下来也好着人修整。”
“四妹,为兄去,你在家歇息便好。”雷晋看着蓝怡微隆的肚子,不忍她为此奔波。
蓝怡却笑了,“瑶姨说,多走动对胎儿有益,无事的。”
哪知,待两人到村部说了买地的意思后,赵里正却面露难色,“那块地,前些日子有人相中了,你们不如再换块地方,那里不平坦,平整起来可得费些功夫,咱们村正中几处老屋也正要转手,雷夫子不妨考虑一下?”
蓝怡微楞,心道还真是巧了,“为阳叔,未听说村中有人要买地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赵里正面带愧色,低声道,“咱们修水道之前,县里程家派了管事来说想买下那块地方建个消暑的小宅子,因修水路事多杂乱,我把此事给忘了。”
蓝怡蹙眉,程家管事买地要建宅子,还能是为了什么?!“为阳叔,程家后来可曾派人来过?”
赵里正想了想,“应没有吧,那段时日我多在山里,回来也没听人提起过。”
蓝怡闻言笑道,“他们只是许久之前问过,并未下定钱,许是改了主意不买了,正好卖与先生与我三哥。”
赵里正犹豫道,“这……毕竟有个先来后到,总是不太妥当的,不若我明日进城去问问程家,他们若不买了,再量出来,送于二位夫子?”
雷晋也觉得赵里正言之有理,方要应下。蓝怡却阻止道,“为阳叔,程家和我在生意上生了些争执,他们来咱们这里买地,消暑是假,想给我添不痛快为真。不瞒您说,别说他们没下定,就算是下了定,甚至已买了地,此时我也要搅黄了。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七一三章 自身难保
雷晋收了笑意,赵里正也皱起眉头,“竟有此时?那定是不能卖于他们的,毕竟口空无凭,走吧,咱们去看看,丈量之后你便圈起来,其他的事,交于我来办。”
蓝怡点头,恣意笑道,“多谢为阳叔。若是程家来,您不必插手,直接推到我身上便是。不止这一处,他们看上咱们村里任何一处,都说我已下了定钱买下了就好。”
赵里正乐了,知道蓝怡亦非往日,完全无需惧怕程家,便点了头,带着蓝怡和雷晋,又派人去请了无名先生,到村东去丈量土地。
无名先生与静晓先生来后,赵里正便指着这一大块荒地解释道,“苏夫子家以东,素方家以北,直到种牡丹的那处山坡下,这一块约十亩的地方都是无主的。这块地方没人相中,一是靠边,二是因为杂石太多,整理盖房子费力,若平整了做田耕种引水又不方便,所以才一直空着。”
“正是因为这些,还因为离着村子太近,当年买山坡种牡丹时,才没有相中这一块地方。两位先生,三哥,你们看看,可还中意?”蓝怡环视了一圈,虽会费些力气,但平整出来应是个不错的地方。
无名先生抚须查看周边地势,点头道,“若论靠山而居,以西北面有山为最佳。此处背靠青山,东坡缓,不阻阳,倒也算。”
静晓先生也点头,一本正经地言道,“不错,古语云‘穷山恶水出刁民’,若四周山形峥嵘、山石嶙峋,皮毛不长,形若杀气腾腾的凶兽,乃是枯竭、衰败之象,人若居之,必感恐怖荒凉,无法安息;此处山清水秀,生机勃勃,自是应了‘山高民强,山秀民聪,水聚民集,水深民富’之说,北沟村所在,乃为宜居之地。”
赵里正听了很是高兴,“当年老祖宗们在此建村时,也是花大价钱请了堪舆先生的,所以这么多年来咱们村才能平顺过日子,没出过大事恶事,就是今年大旱,全县三十五村,咱们村也是最先有水的。若是您几位能相中这块地方,我这就命人丈量,办了地契?”
雷晋见此处北边更宽敞些,还与苏永的院子相连,位置稍好,便道,“此处南北长,不若根据村中的房屋排列,也前后截成两套院子,先生您居后,天泽居前,可好?”
无名先生点头,事情便如此定了下来。静晓先生精通堪舆之术,他自苏永的院墙边开始用步向东丈量,选定一角,命于伯竖起一块小石头,“院子圈到此处。”
说完,又去丈量雷晋选中的前院,也选定了一角,立起石头。赵里正认真记下,起宅院,乃是大事,若选好了,聚气藏风;若选不好,破财损命。自从静晓先生入山指点他们依山势、寻地穴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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