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玉卿觉得这里根本就是地狱的一角。
所以他们才建造白色的房子,在房子的每一个角落都镶嵌着明珠,明珠旁边再镶嵌着宝石,好让自己的世界变得明亮斑斓起来。
这种生活,真是生不如死啊
公玉卿缓缓吐出一口郁气,刚抛下不久的同情心又满满当当的充斥了心头。
“我觉得你还是应该跟我去一趟净土,实在不行便去魔界,再不行”
还可以去苦海,去天界去冥界妖界!
她就不信这天地间没有消除他们身上诅咒的方法。
可是转眼之间,她的同情心又被一声冰冷无情的声音给打散了。
白衣男子鬼一般的出现在他们身前,冷着一张死人脸道:“谁准你带她出来的?”
公玉卿也瞬间冷了脸闭了嘴,凉榷却喜出望外的说道:“大哥?我正要去找你呐,我要与她”
“马上将她带回去!”
白衣男子斩钉截铁的打断了凉榷,冷冰冰道:“以后也不准你再过去!”
“大哥”
凉榷还要再说,公玉卿扯起凉榷便走,以手挡着眼睛便走边道:“快走快走,再多看他一眼我就要瞎了,再多听他说一句话我就得死”
话说一半她突然止了声停了步,盯着一处怔了一下,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眼,随后便发起了呆。
天呐,她是眼花了还是产生幻觉了呢?
方才有那么一刻她竟然觉得自己看到了律浮生!
可是那应该不是律浮生吧?
律浮生会穿白衣么?
律浮生会穿着白衣站在人家白色的屋顶上么?
律浮生会对她抛媚眼么?
哦不,不是媚眼,是眨眼。
他似乎对她使了个眼色,只是她太震惊,他又消失的太快,让她分不清那眼色想要表达的是什么,也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出现过。
那么假设她不是眼花不是幻觉,那律浮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当初他带她回了冥界又匆匆离去,去履行对碧海一族的诺言,也是去替九方离善后。
然后他便消失了。
难道从那之后他便来了惊凉?
那他是自愿来的还是被抓来的?
公玉卿略微想了一下,觉得这两者都有可能。
或许他早早便发现碧海隐谷一族有些不对的地方,所以便顺藤摸瓜发现了惊凉。
也或许是惊凉一族转移魂魄后在冥界轮回被他发现了不对。
他是个不露声色但绝顶聪明的人,什么事都逃不过他的眼也是应当。
那么再假设他发现了不对来到了海上寻找答案,是自己寻到的还是被抓来的也是未知。
虽然他有着出人意料的实力,就算在修为被封印的时候也时时能有惊人之举。
但这里毕竟是惊凉的地盘。
凉榷说了不管什么人到了这一片地域,不管海上还是海下,他们都是绝对的主宰。
那么
公玉卿脑中千回百转,生生将思绪拧成了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第121章 则言之心
公玉卿失魂落魄的被带回了囚室,连带她回来的是谁都不知道。
凉榷被白衣男子禁了足,整整三日没有出现。
她回来之后,三奇等人已经醒了,看到她的模样后便围了过来,担忧的询问起来。
他们被困,生死不由自主,虽然都能保持冷静和缄默,但没有谁在接近死亡时心底能保持波澜不惊的。
他们了一样。
如果就这么死了,对于他们来说便是死的不明不白,死的毫于价值。
他们从小到大勤修苦练的一身本事,到最关键的时刻没能起到一丝作用,这一点让人不得不感到沮丧。
哪怕是于拼斗中死去,也好过于现在这般被囚困着等待死亡。
公玉卿从一开始便比他们还要镇定。
那种镇定不是面对死亡时的镇定,是笃信自己不会死亡的镇定。
她的镇定感染了他们,再加上凉榷对她的不同,也让他们心底升起不小的希望。
可是一觉醒来后,她不见了。
问过非常淡定的则言后知道她是被凉榷带出去了。
一行人本以为她回来后会得到好消息,结果她变得失魂落魄。
这一点影响了屋内所有的人。
就连则言也担忧起来。
一声声询问,将公玉卿从恍惚的状态中唤醒。
她略有些茫然转头一一看去,看到了一双双沉静中透着担忧和忐忑的眼。
三奇生的像巨人似的,身壮头大,五官便也大,个个都有一双牛眼。
秘卫们都很年轻,看起来二十出头,高大而矫健,眼神或明朗或阴郁,但都有着不屈和锐利。
船夫是其中年纪最大的,看起来四五十岁,有着一张慈祥的脸,从进来后只轻轻安慰了几句自己的儿子再没说过什么,如今正用温和的眼神安抚着她。
船夫的儿子年纪最十五六岁的样子,生的高高瘦瘦,皮肤黝黑,有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有些忐忑又有些关心的望着她。
另外两个船工也是中年人,一看便是干惯了苦活累活的人,都有双粗糙的大手和黝黑的肌肤,看着她的眼神也充满了关切。
他们与她不熟,但她是这里面唯一的一个女子。
或许他们没有女儿,但是对她对有一丝女儿般的关怀之意。
女人,从古至今总是被当成弱者对待,在如今的境地之中,他们全都认为她是最需要保护的那一个。
公玉卿看过那一双双眼,心莫明的便安定下来。
她笑了笑,对着一行人淡淡道:“我没事,我们都不会有事,会有人带我们出去的。”
她笑,他们也跟着笑,当她是安慰也好,是真有希望也好,总归是稍微放下了些心。
接下来便是苦等。
白衣男子给了她三天期限,等着九方离送上门来。
不知为何,公玉卿觉得九方离不会来了。
没有原因,只是直觉。
好的不灵坏的灵,有时候某些直觉准确的让她自己都深恶痛绝。
她有些莫明的失落。
明知他没有必须的理由来救他,仍是有些失落。
或许在他的内心,她并不如他表现出来那般重要,他可能因为任何的原因忽略她。
她本就不是他的谁,他本也不需要对她负责,她的事也不关他的事,她的生死本也与他无关。
他救过她,已经不欠她的,他们之间互不相欠也互不相干
公玉卿不断找着原因平衡自己的心理,结果仍是摆脱不了那一丝失落。
不过种种不好的事情之中还有一线光明,那便是律浮生的出现。
待她冷静下来之后,信心便也随之而来。
对律浮生,她也总是有着莫明的自信和信任。
律浮生的名声实在是太好,常令人未见便神往,公玉卿的父母便对其有极高的评价。
看着最不近人情的冥王,实际上心中自有公断,该出手时绝不犹豫,不该出手时也绝不彷徨。
这样一个人,想打动他极难也极简单,只要你有一颗公道的心,做的是公道之事,似乎便可与他走在同一条道路之上。
可是这世上的公道往往让人无法评判,善与恶往往只在一线之间。
向前一步是善,后退一步是恶,太多的人站在中间徘徊不定,分不清自己更倾向于哪一端。
公玉卿初到人间时所笃定的善举,到现在变得迷茫跟律浮生有很大的关系。
跟律浮生相处,总觉得会有很大的压力。
他那个人行事太有章法又总是神出鬼没的让人心里没底。
九方离呢,又太没有章法了,不过同样也是神出鬼没的,说出现就出现说不见就不见。
或许地位高到他们那种程度的人都是一样吧。
与他们一比,她就像个凡夫俗子一样平凡了。
他们的世界格局太大,不似她一样总是纠结在鸡毛蒜皮的事情上。
道不同,走的越远或许便离得越远,直到最后终成陌路罢。
想到这里,公玉卿微微有些伤感。
“别担心,会没事的。”
一只温暖的带着淡香的似乎永远都保持着洁净的手轻轻拂过她额前的发。
那种独特的,唯则言所有的宁静与清朗,瞬间便能抚慰公玉卿的心。
公玉卿深深吸了口气扬起脸来,对着则言露出一个清朗的笑容。
“会没事的。”
她重复了一句,算是对他的保证。
他受她连累落到这个地步,要死她也会死在他前头。
则言的话也是对她的保证。
他有一颗保命的菩提子,据说是金刚庙的镇庙之宝。
则言被当作金刚庙下一任住持培养着,老住持便给了他一颗,以免时常游历四方的他遇到什么不测。
据住持所说,这颗菩提子能够在危急时打开一条特殊的通道,那一方或许在人间,或许在幽冥也或许在天上,总之会是一个安全的地方。
这种说法玄之又玄,则言没用过自然不知道真假。
但是老住持从来不打诳语,既然说过,既然也到了这步田地,不管怎么说也要试一试的。
如果是真的,那么在公玉卿面临死境的时候,便会被转移到另一个地方去。
不管那个地方是哪里,至少能够保住性命。
如此,足矣
第122章 因为是他
三日,若在平时转眼便逝。
可若是被关在一间没门没窗、四周布满了炫目华光、没吃没喝的屋子里,就可以说是度日如年了。
好在屋中人修为虽然被封住了但底子都不错,就连船夫船工也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否则三天不吃不喝的早已半死不活了。
三日之中,屋内的气氛始终有些沉闷。
偶尔有谁想要调节气氛说些轻松的话题,总是说不了多久便会让气氛变得尴尬。
每个人都各怀心事,各有各的沉重,当一个人心怀沉重而又试图去缓解他人的沉重时,往往会适得其反。
经过几次尴尬的聊天之后,大家便都放弃了,或躺或坐的尽量试图恢复体力或是想办法自救。
他们不能寄希望于白衣男子口中的那个他,也不该把自己的性命系在公玉卿身上。
她本就没有责任对他们负责什么。
则言一直在打坐,完全就是一副超脱生死的淡泊模样,让人不知是该妒还是该羡。
公玉卿大多时候都在睡觉,醒着的时候一般都在想自己的爹娘。
从前沈遥华总是很倒霉,不管进境多么神速,都会碰到妖孽级别的对手将她虐个体无完肤。
现在的她似乎与她娘没啥什么区别,似乎在倒霉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为什么她就不能像她爹一样,逍遥自在的度过无数时光,还能屡屡搭救自己的心上人于水火之中,那该是何等的英姿啊?
每次她娘提起来的时候,眼中都充满了神往之意,像是恨不得再重演一遍似的。
她倒不希望自己总是被人救,但也不希望自己总是倒霉,碰到不可抵抗的对手。
那个白衣男子比九方离可要阴毒狠辣的多了。
九方离可没封着她的修为,也没抢走她的半块神石。
九方离狂傲的无法无天,面对她这只小杂鱼的时候根本就不屑再加什么手段。
白衣男子则是谨慎的过了头,将每一步都做到了极致,让人连一丝一毫逃脱的机会都没有。
这样的一个人,除了铁石心肠外加心思缜密,谁成为他的对手都不会好过。
既是如此,九方离不来也好。
他修为应该还没恢复,性格又那么狂傲自大,说不定会在白衣男子这里栽个大跟头。
再说白衣男子要他来说不定要的就是他的命呢
“你为什么不听话?”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律浮生的声音突然传入了脑海之中,令她猛的一怔。
她一动则言便发觉了,立刻便投来了询问的眼神。
公玉卿笑着摇了摇头,干脆又枕到则言膝上,拉着他的大袖遮在了眼上。
则言只能在心内轻叹。
她隐藏着太多的秘密,似乎除了自己之外不会分享给任何人。
如此,总让他怅然若失。
他以为他们之间有着足够的信任,也共历着生死,她的隐瞒,似乎就表示着她并不信任他。
可在同时,她的肢体语言又告诉他,她信任他并认为他值得依赖。
则言便有些矛盾,同时又惊觉得自己变得容易胡思乱想,变得容易计较了。
他是修佛之人,最重要的就是心静神清,一旦心慌意乱,便不能再坚守本心,若不能坚守本心,他的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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