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碧城散发着一种不祥的气息,好像就连普通人都察觉得到似的,否则眼神便不会那么不安。
整个街道上唯一悠然散着步的就只有公玉卿一个。
也不知怎么地,突然之间她便不急着去找律浮生了,反倒想好好看看这座牵扯了律浮生无数精力的碧海城。
稍一用心,她便发现了不少惊凉族人的气息。
那股子寒凉的气息,不是他们离开了海底就会立刻消散的。
走着看着,不多时公玉卿便觉得这座城现在似乎成了惊凉的地盘。
从一开始她就不喜欢不择手段的惊凉。
身为魔族后人的惊凉族人也好,身为惊凉后人的普通人也好,都让她觉得讨厌。
特别是凉佘和楚榭槿。
潜意识里,凉佘就是个心性狠辣冷血无情的魔头,楚榭槿则是个蛊惑无知世人的神棍。
这两个人搅和在一起,会有好事发生才是见了鬼了。
想到这里,公玉卿便将凉榷送给她的鲛珠拿了出来,放在掌心轻轻触摸着叹息道:“当初死的是凉佘多好,你若是惊凉的主人,这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
珠子不会回答她,不过有人会回答。
凉佘不知何时悄然无声的到了她身后,冷冰冰的问道:“你便如此希望我死么?”
公玉卿将珠子藏好,扫兴的叹息一声,缓缓回身冷笑着道:“姓凉的你何必明知故问呢?可惜天不从人愿,这世上从来都是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
“先前我与姑娘之事不过是一场误会,凉榷是我亲弟,他为族献身我比姑娘更加痛心,姑娘何必如此记恨于我?”
“我与你之间没有误会,也没熟到当街攀谈的地步,所以大家还是当作互不相识各走各路的好,免得相互难堪。”
对于凉佘,公玉卿连敷衍的兴趣都没有。
不管时间过去了多久,她对凉佘的恶感都没有丝毫消减,反而还越来越浓了。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好像有的人天生就该成为敌人似的。
而对于凉佘来说,他是嫉妒着公玉卿的。
一个在他看来各个方面都很平常的女人,天生有着过人的出身不说,如今还成了一界之主,还有了冥王为夫,试问这天地间还有哪个女能比她尊贵?
听说天帝还是她义父,妖王还差点来抢了亲,魔君也去了她的订亲宴……
她没有强大的敌人,但有着强大的后盾,而他呢,从一开始便将她得罪了个彻底,让她记恨在心里,恨不得他去死。
这一点,对他十分不利。
说不定哪一天就跳出来与他正面为敌了。
他想缓和,但才一出面就遭到了无情的训斥,令凉佘心里又恼又恨,却又无可奈何。
且不说他现在有没有能力杀了她。
就算能,那也是自寻死路罢了。
律浮生突然间便放弃了身有魔气的惊凉后人,对他们来说并不算是好事。
有时干涉便相当于支持,放弃也就是放弃了。
让原本对楚榭槿心怀希望的他也只能跟着放弃了。
或许他不该心急着让楚榭槿展现出自己的独特的。
一个凡女能解决让冥王都头疼的问题,实在是太诡异了。
不过凉佘觉得自己的解释是相当合理的。
有时候凡人与凡人之间的身体和魂魄反而更加契合,气息也更容易相通,而楚榭槿原本就是惊凉后人中万中挑一的人物,有些特别的本事也不为过吧?
毕竟是神女嘛,神女总不是白叫的吧?
不过现在合不合理已经不重要了,律浮生在颇有深意的警告过他之后便很少在来人间了。
来了也不与他们见面,只是大致看一下碧海城的情形便又匆匆而去。
就这么偶尔的露一次面,便已起来了警告的作用,让他们的计划始终不敢放手实施。
遇见公玉卿很意外,谈话的结果则在预料之中。
是比预料之中还要更坏一些,让凉佘有些话根本就说不出口了。
公玉卿才懒得理他,直接走人去了金刚庙。
到了之后却没找到则言,抓了个来院中清扫的小和尚问了才知道,则言已经去远游了。
公玉卿有些悻悻,却没有立刻便寻找则言的去向,在金刚庙外默默站了片刻,转身找了片清净的林子以脚跺地,念起了律浮生传她的咒文。
咒文能直通冥界,并传到律浮生耳中。
转眼间,一身黑衣,颀长挺拔的冥王大人便出现在了公玉卿身前。
“你来的到快……”
公玉卿才一开口,便被律浮生拥抱入怀中,一陷入那温暖宽阔,却又泛着冷洌清香的怀抱之中,公玉卿瞬间便咧开了嘴,抱上律浮生的腰,笑嘻嘻道:“这么久不见,你想我了没有?”
“呵……”
律浮生忍不住失笑。
他未来的娘子似乎太不懂含蓄为何物了。
这句话应该是他问的才对吧?
‘想了’这两个字似乎不足以表达他的思念之情,于是他便轻轻抬起了她精致小巧的下颌,轻轻的吻了上去。
以愈来愈深的吻来倾诉自己愈来愈浓的相思之情。
第309章 喜欢什么
公玉爻说是过些日子便带沈遥华回人间,实际上公玉卿出关第三日便离开了苦海。
公玉卿送两人回到柳家小院,磨蹭了半晌,还是不得不回苦海去承担自己的责任。
“唉~我真想把这界主让给别人去做,我也到人间去陪着我爹娘和祖父母。”
空荡荡的大殿中,公玉卿神情恹恹的趴在桌面上,对着一面灵气化成的镜子向远在冥界的律浮生吐苦水。
律浮生也在自己的殿中,四周幽暗一片,隐约能瞧见站在墙角处的南辕,时不时鬼鬼祟祟的对公玉卿做下鬼脸。
“他们离你并不远,你想去看他们随时可以,再说你不是有灵镜术么,也可以随时观看他们的动向。”
知道她只是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亲人都离去的局面,律浮生便只笑着安慰。
“可是我现在都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而且我什么都不想做。”
她也很难在第一时间便进入角色。
“祖父他们将界主之位交给你,其实就是希望你能做些与他们不同之事,你若有什么想法不必压在心里,觉得合适了尽管去做便是。”
律浮生垂首看着什么,长长的睫毛在眼底留下一片好看的阴影,瞧着额外的温柔动人。
公玉卿偏着头细细瞧了两眼,忍不住傻笑起来。
平日里两人说话的时候虽然也时时眼对着眼,但他一用那么深邃又深情的目光望着她,她的眼神便开始飘来飘去,总不好意思太过仔细的瞧他。
如今可以肆无忌惮的瞧着,忽然觉着律浮生生的十分好看。
虽然初见就知道他很好看,但很多时候他总是太过威严了,让人不敢直视。
现在嘛,他温柔的像换了个人似的,她也就敢放开了眼去欣赏了。
情人眼里出西施,现在不管她怎么瞧,都觉得律浮生完美的不像话。
不管是五官啊,身形啊,还是仪态气势什么的,都找不出一丝瑕疵来。
让她有种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感觉。
唔~律浮生是鲜花,她是……
“你觉得我好不好看?”
公玉卿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牛粪的。
因为那是对她父母甚至祖父母的亵渎。
公玉寥相貌堂堂,是公玉卿眼中最威严,最好看的中年男子。
公玉夫人端丽柔婉,是公玉卿眼中最美丽最优雅的成熟女子。
公玉爻就不用说了,在公玉卿的眼里,全天下的男人不管谁都没有她爹长的好,也没有她爹有气质。
沈遥华嘛……
公玉卿不太愿意多想。
因为她娘成天瞪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要多少女就有多少女。
若是现在与她站在一起的话,谁像姐姐谁像妹妹都说不准。
而她也遗传了她娘那双眼睛,似乎还有她娘那泼辣直率的性子。
那都是她曾经最不想要的。
因为那样显得太没有杀伤力,太没有气势了。
不过现在她不会那么想了。
虽然沈遥华外表上看起来一点也不成熟,却有一颗最疼爱她的心。
公玉卿突然问自己长的好不好看,令律浮生猛的怔了一下。
“为什么问这个?”
这个答案显然不是公玉卿期盼的答案。
于是公玉卿立刻便瞪起了眼睛,“你意思我长的不好看是不是?”
“你长的当然好看,不过好不好看有什么关系?”
律浮生的表情看起来颇为迷惑,南辕则是又倾过身子做了个鬼脸,这回是对着律浮生后背做的。
南辕也是没谈过情的人,但还是觉得律浮生的回答……有些蠢。
女人嘛,不哄怎么行,必要的时候骗一骗也是可以的,千万别什么都说实话,否则下场可能会不太好哟。
譬如说现在公玉卿虽然笑盈盈的,但感觉中就已经有些不高兴了。
“你意思不管我长得好不好看你都会与我订亲是吗?”
“当然。”
“那你看上我什么了?”
公玉卿就奇了怪了,难道她除了长的好看,还有什么自己没发现的优点?
“唔……容我想想。”
律浮生沉吟着,仔细思量着自己到底看上了她哪一点。
想来想去的,好像并没有特定的什么是令他娶她的理由。
只是他活了这么多年,见过许许多多的女人,每一个都似浮光掠影一般从他的世界一闪而过,完全留不下任何的痕迹。
只有她,从一开始就以一种鲜明而热烈的方式,不经意的撞进了他的眼中,从此再也不曾淡去。
其后层出不穷的事让他相信他们两人之间是有着剪不断的缘份的。
或许她便是沈遥华口中的‘报答’,也是老天对他额外的赏赐。
有了她,他的生命中便不只有黑白两色,渐起缤纷,逐渐华丽,直到圆满。
而这些话,坦诚如他,也没办法直言诉与她听,只好用眼神告诉她,她已将她的一切写在了他的心上,再也抹不去,除不掉了。
公玉卿望见了那般的眼神,忍不住展颜而笑。
她本来就不是个喜欢拿腔捏调,刨根问底的人,说什么做什么大多都是心血来潮,并不是非要个满意的答案不可。
尤其对方是律浮生的时候就更不需要了。
他在她心里,是非常值得托付的人。
不熟悉的时候便是如此,熟悉了之后便更加没有疑惑。
她只是有些不安,有些惆怅,想向他撒撒娇罢了。
也是怪了,每有这个时候,只要一看见律浮生她的心便安定许多。
“你忙吧,本王去巡视一下自己的地盘,找些刁民来收拾一下。”
于是她便在律浮生深情注视着的眼光中抻着懒腰站了起来,大言不惭的要去整治自己的子民了。
律浮生忍不住又笑,“你小心些,不要反被刁民给收拾了。”
他总是忍不住要为她牵肠挂肚,即便她已经拥有了公玉寥千年的修为,且神魂也与魂魄完美融合,有了足以自保的能力,他仍是对她的每一件事都要担忧。
但担忧归担忧,他还是放手让她自己去施展。
除非她真的遇到了危急和渡不过的难关,他才会到她身边,为她分忧解难。
公玉卿似乎也十分喜欢他这样,只是蛮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做为告别,便潇潇洒洒的走了出去。
第310章 陪伴
公玉卿说是去找几个刁民惩治惩治,实际上是去了苦海之心,打算拜访一下那几位神龙见道不见尾,连她爹和祖父都尽量不去打扰的族老们。
别看这些老头子什么事都不掺和,该知道的事可一件都落不下。
譬如说公玉寥老夫妻的逝去,公玉爻夫妻两的离开,公玉卿的即位包括苦海之中的大事小情,人家通通都知道。
怎么知道的不重要,反正人家就是知道。
对于这样的人物,公玉卿自然要毕恭毕敬的前去拜访才行。
结果是连吃了几道闭门羹。
不过这早在预料之中,公玉卿也不觉得气馁,转而又去拜访各位长辈去了。
知道自己这界主之位来得太便宜了,她既没有公玉寥的威望也没有公玉爻的实力,所以端架子这种事公玉卿连想都没敢想。
收买人心勾心斗角这种事她也不擅长,不过她懂得利用时机。
譬如说装柔弱扮可怜。
在这种时期,用不着她故意去演去装,本身她就是可怜的代名词了。
祖父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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