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开始九方离便用对了方法,公玉卿可能早就与他双宿双飞了。
毕竟他不止有身份有地位,还有着美到如梦似幻的形貌。
他错就错在他一直不懂什么是爱,这或许与他从小到大一直也没得到真正的关爱呵护有关。
所以,他也不太懂去呵护别人。
他看不懂自己的心,自然也看不懂别人的心。
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别人最想要的是什么……
好在,他不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至少对公玉卿是如此。
公玉卿说完那句再也不想见到他的话便晕了过去,没看见九方离的表情,律浮生却是看到了。
在那一刻,九方离身上所有的温度都消失不见,变成了彻骨冰寒。
不管面对什么样的逆境都不曾绝望和死心的九方离,在那一刻绝望了。
公玉卿是真的心向律浮生,并且恨上了他的。
令他生命中仅存的温暖化成了寒冰。
那种绝望连律浮生都不忍目睹,加上公玉卿与他都伤的太重,于是一刻未能多留,匆匆回到冥界疗伤。
与九方离一场大战,两败俱伤。
再加上后来勉强救人,又生生受了九方梓的血芒和一掌,要不是他底子好,怕是已经没命了。
黄婆一看满身是血的两人,当时就怒了,二话不说直接就给扔锅里去了。
疗伤的方法有许多种,这一种嘛,是最有效也最痛苦的。
锅中水每一滴都是冥气精华凝成,在修补伤痕的同时,也让身在其中的人感受到种种酷刑般的折磨。
有时如烈火焚身,有时如万箭穿心,有时冰冷刺骨,有时如抽筋削骨……
律浮生忍得了,却担心公玉卿的身体受不住。
于是便请求黄婆换个方法,可不管他说什么,黄婆都冷着脸一声不吭,只是令膛内的火越烧越旺。
律浮生也只有无奈苦笑,尽量用真气隔开那些滚烫的水,再将水汽引入体内渡给公玉卿。
这一切看在黄婆眼里,似乎令黄婆更加恼火了。
“冥主可真是越来越出息了,为了个女人恨不得把命都丢了,可真叫我这老婆子开了眼界了。”
黄婆手中烧火棍愤愤捅着膛内的柴禾,捅的火星四散。
“婆婆真心关心浮生,浮生心里明白,只是此次之事当真与她无关,浮生完全是为了自己才与九方离大打出手的。”
蒸腾的水汽之中,律浮生坚毅俊挺的五官若隐若现,眉眼间一片沉静从容。
黄婆撩起眼皮不冷不热的瞧了一眼道:“你当我老糊涂了,若没有她,你怎么会与九方离有所牵扯?”
“婆婆不是常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么?”
律浮生温声笑道:“不管是缘是劫,该来的迟早会来,与他人无关。”
这些话都是以前黄婆经常说的,今日被律浮生反拿来堵她的嘴,一时让黄婆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行行行,你是冥主,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用不着我这糟老婆子操心,冥主好自为之罢。”
黄婆扔了烧火棍,转身回了前屋。
律浮生也只有叹息的份。
当日他要订亲时,黄婆说的话也与今日差不多。
意思就是他才是老大,什么事都他自己说了算。
感觉中,黄婆似乎并不想让他娶公玉卿,但也不拦着,大多时都是冷眼旁观的姿态。
他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亲人,黄婆便是待他严苛也最宽和的长辈。
而黄婆对公玉卿的态度也很是奇怪,看着像是挺讨厌她似的,但是对她的事又没有袖手旁观的感觉。
想必在心里,黄婆其实是喜欢她的但又因为她会影响到他而不喜罢?
她也确实影响了他许多。
为了她,他已提前察看了公玉寥与公玉夫人转世后的命数。
在得知道他们将来还会相遇,并且成亲后会住在巫山脚下的时候,与九方离打过架后便迫不及待的带她去看了。
他想告诉她,不久的将来,巫山脚下便会热闹起来,渐成村镇。
而公玉寥和公玉夫人将来的生活便会在这里,平静而又热闹,衣食无忧,儿孙满堂。
只是还没来得及说,九方梓就杀了过来。
害得好好一件能哄她开心的事,以十分难看的局面收了场。
还有,他算了沈遥华的命数,在得知她需要几世才能彻底修复好魂魄后,他便一直在想办法让她恢复的快些。
现在已经想出了好几种办法,只是没尝试还不知道是否有用……
他默默的为她做着许多事,公玉卿不知道,却瞒不过黄婆。
这与他从前公正无私的行事风格大相径庭,所以在黄婆心里,大抵是觉得他正在堕落罢。
然而在他的心里,因情而起,为情往之,这一切都是在自然不过的事情。
第325 苍天有眼
在冥界休养了一夜,早上将公玉卿送回苦海的时候时候,她的伤虽稳定了,但人还没醒。
律浮生面上镇静实则忐忑的将人交给了公玉爻,并将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要是以往,他可以派人来支会一声,留公玉卿在冥界养好伤再回来。
现在却不行。
公玉家的家事实在是太多了。
“实在抱歉,是我将卿儿带出去却没能照顾好她,还请界主责罚。”
对着一个年纪比自己小不少的岳父道歉,律浮生的心情可不止‘尴尬’两字可以形容了。
公玉爻将公玉卿安置在床上,听完律浮生的话后微微摇了摇头,淡淡道:“只是意外而已,冥王不必放在心上。”
他早已探过公玉卿的气息,虽然律浮生说她伤的极重,但现下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反观律浮生的脸色倒是不大好。
“冥王伤势如何?”
“我无事。”
律浮生满怀愧疚的摇了摇头道:“界主放心,只此一次,以后只要有我的地方,保证不再让卿儿受到伤害。”
“我信你,不过总不如让她自己能保护自己更稳妥些。”
公玉爻轻叹了一声说道:“她总不能一辈子都依靠别人。”
“界主说的有理,但卿儿年纪太小,修为不是短期便能提升起来的……”
说到这里律浮生微微一怔,“老界主莫非是要……”
“是。”公玉爻微微点头,“过几日卿儿与家父便要闭关,她在这个时候受了伤反而是好事。”
受伤之后,更容易接受他人的真灵之气。
现在她的体内便有不少的冥气。
冥气原本代表着死气,不过经过律浮生身体‘过滤’后,就变成了极纯粹的生所,对公玉卿的身体恢复极有好处。
只是……
“卿儿会同意么?”
律浮生问的时候便觉得她不会同意。
本身她便对公玉寥即将逝去而懊悔伤感不已了,若是再将公玉寥的修为也得了去,那对她来说就跟喝亲人的血吃亲人的肉没什么区别了。
“她不同意也要同意,这事容不得她做主。”
公玉爻的回答与先前对公玉卿说的一样。
好吧……这个公玉家的家事,貌似他这个‘外人’不该多嘴了。
公玉爻接着又道:“近日家中事多,恐怕卿儿不方便与冥王再见面了,还望冥王多多保重才是。”
“我不碍事的,若有用得着浮生的地方界主尽管开口便是。”
与公玉爻说话时,不习惯以晚辈姿态对人的律浮生都觉得有些尴尬。
原本跟这天地间的任何人比起来他都不算晚辈,现在却……
但这尴尬又是一定要习惯的,将来他还要唤他一声岳父呢。
接下来的数日,律浮生便没再去苦海,大多时候待在冥界,偶尔去趟人间。
凉佘则一直留在人间,帮着楚榭槿清理惊凉后人身上的魔气。
能够将凡人体内魔气连根拔除的,仍是只有楚榭槿一个。
且楚榭槿还不能连续的拔除魔气,因为她身体太弱,承受不了。
如此一来清除的速度就十分缓慢,要是想全部清除干净,她就是活到一百岁也办不到。
于是凉佘便与律浮生商量,找个合适而快速的方法让楚榭槿修炼。
以便她能更快的令惊凉后人恢复正常。
律浮生淡淡道:“这是你们惊凉之事,人间也不归我管辖,你若觉得可行尽管去做便好,何需与我商量?”
凉佘道:“惊凉多蒙冥主出手才有今日,冥主对惊凉恩同再造,有什么事自然应该与冥主商量着来才是。”
“怕是不只商量这么简单吧?”
话说的越漂亮,其中隐藏的意思可能就越多。
律浮生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这一点只要对他稍有了解的人便会知晓。
凉佘便也不卖关子,淡笑着道:“其实是惊凉的修炼方法不适合凡人,她的能力事关万千百姓的性命,惊凉有心赎罪,奈何能力不足,只好厚颜再请冥主施以援手。”
律浮生淡淡瞟了凉佘一眼道:“其实我倒觉得惊凉的修炼方法尤其适合楚姑娘,惊凉若有心赎罪,便不如多想些办法,早些将此事解决了罢。”
这番话说明他的耐心已经用的差不多了。
要不是楚榭槿忽然之间有了清除魔气的能力,律浮生仍对惊凉一族及普通人一视同仁。
不会像公玉卿一般,从一开始就对凉佘和楚榭槿充满恶感。
现在他却突然觉得惊凉一族或许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而是根本就不想解决或是不想这么快解决。
没有人是绝对诚实和单纯的,这一点律浮生可以接受。
但他受不了有人心怀目的的接近自己,利用自己的善良和责任感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最近来人间的间隔越来越多,便说明他已经厌倦了,但又不能就此放弃那些无辜的百姓。
虽然那些百姓也不见得就人人无辜。
有时某些人的举止,甚至让他觉得自己智商有些问题。
要是没有的话,怎么有人会当他是傻子呢?
就好比楚榭槿,直到现在还装着不知道他的身份,只当他是个人间修行极高的义士似的。
这一点让他觉得好笑。
他不认为凉佘与楚榭槿的关系如表面上那么冷淡,不认为楚榭槿不知道凉佘和自己的身份。
现在他也同样不认为他们没办法解决魔气之事,而是根本就不想解决。
想来若不是他插手其中,现在魔气早就蔓延开来,已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野心这个东西,总能让人做出失去理智之事。
凉佘不敢公然带着惊凉一族造反,但普通百姓如何,律浮生这个冥主可就管不着了。
而他身为冥界之主,重心不可能一直放在人间,再加上近日订亲之类的大事小情,以至于有些忽略了一些事情。
楚榭槿总是有借口粘在他身边,作用便像是一层遮眼的纱,将真相变的朦朦胧胧。
“见好就收罢。”
律浮生突然盯紧了凉佘的眼,一字一句缓缓说道:“须知苍天有眼,善恶有报,惊凉好不容易脱离苦海,造成莫在重蹈覆辙才好。”
一提到苦海,律浮生突然觉得很想念自己未来的娘子了。
第306章 最后的时光
“冥主是不是对惊凉一族……有了什么误解?”
面对律浮生突然的敲打,凉佘面色变得有些难看。
“有没有误解都不要紧,好自为之吧。”
律浮生别有深意的拍了拍凉佘的肩,转而去了苦海。
苦海原本就宁静的一片虚无之地,再一次踏进苦海,律浮生只觉得宁静变成了死寂。
好像里面根本就没有生命存在似的。
守界使微笑施礼,解释道:“冥主来得有些不巧,老界主和夫人出门远游了,界主与小界主正在闭关,尚不知何时出关,冥主还请自便就是。”
“多谢界使告知,我改日再来便是。”
律浮生转头又离开了苦海,沉吟了一下后还是去了人间,并且很快就找到了在正手挽着手于山水之间徜徉的公玉寥夫妻两人。
公玉寥将自己的大半修为传给了公玉卿,公玉夫人抓紧时间替公玉卿绣完了嫁衣,两人做完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便了无牵挂的离去,以免最终面对离别时伤感的场面。
两人此生在世的时间不多了,但是看起来都十分的平静和满足。
他们这一生大起大落时刻不多,许多苦难在相扶相持之中变得不那么悲苦。
儿孙各有归宿,也不需他们继续担忧。
要说遗憾,就是没见到公玉卿成亲和不知公主姝下落。
不过如果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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