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花儿听见这个声音之后,才放了心。
喜福的命,算是捡回来了。
只是这一放心,李花儿腿一软,就瘫坐在了地上。
冯二囡急忙扶着她,岳芳也捧了好多的草药,一起塞给了李花儿。
“够吗?”岳芳问。
李花儿点点头,先自己在嘴里嚼了不少,又碾碎一些,覆在喜福的伤口之上,再用布条绑上。
都处理完了,李花儿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对柳婆子道:“柳奶奶,现在送到县城医馆吧,已经保住了命,看看能不能保住腿。”
李花儿话音刚落,还没等呆愣在地上的柳婆子有所反应,那陶大少爷就嗤笑了一声:“多大的事儿,看你们紧张的。喂,傻子,”他叫了李花儿一声,揶揄道,“酒好喝吗?”
李花儿心中绷着的那点子冷静,瞬间就没了。
紧接着,在场的所有人,就看见李花儿有些吃力地起身,走到了陶大少爷的身前。
“啪!”的一声,耳光响亮。
陶大少爷捂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李花儿。
李花儿则甩着手,一脸讥嘲地看着陶大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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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教训一下
当事人一个吃惊一个冷笑,而围观的村民们,下巴差点儿摔在了地上。
李花儿,竟然打了陶大少爷?
清河村两大富户之一陶家的大少爷;
一贯在村中横着走的陶大少爷!
竟然被李花儿打了?
在打跑了齐小五、骂跑了大王氏、射跑了族婶、气跑了族叔之后,李花儿终于又给自己添了一份新战绩。
在场的所有人,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李花儿的傻病,莫不是又犯了?
不过以前李花儿犯病的时候,只是不能动,却没见她打过人。
这倒不是傻病,是疯病了。
想着,所有人都后退了一步,生怕成了那被殃及的池鱼。
李花儿笑得却很是淡然:“方才忙了太久,手有些麻了,没使上力气呢。”
众人不由绝倒。
陶大少爷捂着已经红了的脸,眼睛睁得大大的,那眼珠子仿佛都要掉下来了一样。
“你敢打我!”陶行远苍白又无力地喊了这么一句。
李花儿立在那儿,似笑非笑地反问了一句:“我为什么不敢打你?”
陶大少爷被噎死了,一张好看的俏脸,此刻满满都是狰狞。
“你……你……”陶大少爷“你”了好久,也没说出一个字来。
他直觉李花儿并不怕他,甚至很可能再给自己一巴掌。
李花儿嘴角轻提,又问了一句:“我怎么了?”
陶大少爷气得眼眶都红了,半天才敢叫嚣一句:“你凭什么打我!连我娘都没打过我!”
“扑哧。”还没等李花儿答话,一旁的岳芳先笑了出来。
因着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那柳婆子的抽泣之声,所以岳芳这声笑,显得比平时更响亮些,也更多了些嘲讽之意。
李花儿也笑了,旋即却又觉得恶心。
这位陶大少爷与自己年纪相仿,会成这样,无非就是家中溺爱太过。
养不教、父之过,他能如此惹祸,还真个就是因为这句“连我娘都没打过我”。
所以,李花儿更反感的,相反是那个顶着乡绅名头的陶老爷,与“秀才女儿”名头的陶大娘子。
李花儿再次浅笑:“你家长辈不打你是你家的事情,我又不是你长辈,怎么不能打你了?”
这下,不但是岳芳了,连周围那些乡民,都捂着嘴巴,想笑又不敢笑。
按说,李花儿一个没出嫁的姑娘家,这样的话说出来,大大的不好。可就因为她说的是陶大少爷,所以……
大家的心中,还觉得有些解气呢。
陶大少爷瞪着一双红红的桃花眼,脸上火辣辣的疼,心里更是明白,这周围的人,都在笑他呢。
更可恶的是他的那些小伙伴们,都缩着脖子在后面,没人敢出来阻止李花儿——毕竟上次李花儿打齐小五的情景,他们还记得呢。
他从没吃过这么大的亏,还在一个傻子身上。
陶大少爷觉得自己无助极了,嘴一撇,眼泪竟然就掉下来了。
“你……你欺负人!”陶大少爷用那绸缎衣服的袖子一擦眼泪,对着李花儿吼道。
李花儿眉尖轻挑,不说话,反而绕过陶大少爷,走到了那早被岳芳的箭钉在了地上、早就死透的银蛇前。
她将两只箭拔了出来,握在手中,再将那条银蛇自地上捡了起来。
而后,她转过身子,将那条死蛇,忽然地就扔在了陶大少爷的脸上。
众人都吓了一跳。
这李花儿,还真是傻病变了疯病!
本就觉得自己好生委屈的陶大少爷,更是吓得尖叫起来,蹦起了几尺高,两只手用力挥舞着,口中还喊着:“蛇!有蛇!”
李花儿静静地站在那儿,看着他如今狼狈的样子。
此刻,孙大贤已经赶了牛车,由李果儿引着到了这里。
李花儿不再看陶行远,而是对孙大贤道:“麻烦大贤哥了。”
孙大贤并不知道此地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看见陶行远那样子,有些害怕,悄声问:“陶大少爷这是怎么了?”
李花儿一笑:“不知道,想必是害的人太多,疯了吧。”
孙大贤看着李花儿的样子,不由一愣。
他还从没看过这样的李花儿,漠然里,还带着股子邪气。
那表情,和县城里那位小沈公子……有些像。
在他愣神的时候,李花儿已经蹲在柳婆子的身边,道:“柳奶奶,快些送喜福去县里医馆吧。”说着再起身,自怀中掏出了一两银子,偷偷放在了孙大贤的手中,“快些去,就连腿也能保住了。”
孙大贤心细,孙家又是热心的人家,所以方才自家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拿了银子,此刻就推开了李花儿的手,道了声:“你放心。”
说罢,就弯身将喜福抱在车上,再让柳婆子坐在车后,匆匆向县城去了。
直到这时,李花儿才算真个放了心。
她先对冯二囡和岳芳笑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本来她还有些好奇岳芳今儿怎么来他们村子了,不过此时她刚得罪了陶行远,所以并不是说话的时候。
继而,李花儿又走到了好容易平静下来,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陶大少爷身边,笑问:“陶大少爷不是觉得那蛇很好玩吗?怎个突然就怕了起来?”
陶行远早没了气势,如今见李花儿靠近,生怕她又打自己,还往后退了一步,半天才从齿缝里挤出了一句:“你……你给我等着!”
李花儿点点头,笑道:“是,我自然要等着,陶大少爷也别忘了,方才那只是死蛇。”
说着,李花儿凑近陶行远,小声笑道:“陶大少爷以后最好别轻易靠近清水河边,免得我一不小心,还把大少爷踢下水了。”
如此**裸的威胁,让陶行远彻底愣住了。
他的脑海中,再次出现了金宝的那双眼睛。
李花儿已经不再理他,而是走过去,拉起了李果儿的手,又笑着瞥了一眼那混在人群里,一起看热闹的庸医一眼。
那庸医恰好也在看李花儿,将李花儿眼底鄙视的神色,看得清楚。
他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之前的孤傲再没有了,反而向后缩了缩脖子。
李花儿再没有说话,而是对李果儿笑道:“果儿,我们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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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李果儿的疑问
姐妹二人默默地向家里走去,偶尔路上有村民经过,也都是看了她们一眼,再绕得远远的。
看来李花儿打了陶大少爷这样的八卦,没出一炷香的时间,就传遍了村子。
还真是挺快的。
他们避着自己,李花儿也不理他们,所以这一路上,只剩下姐妹两个人的身影,显得有那么点子孤独的意思。
待到了家里的时候,孙三贤就坐在自家的门口,双手托着腮,一双微微发红的眼睛,直勾勾地向外面望去。
见李花儿姐妹二人回来了,孙三贤第一时间站了起来,高声道:“花儿,你回来了,喜福——”
还没等孙三贤说完话,就听见屋内,孟氏尖叫道:“孙三贤!你给老娘滚回来!”
只见孟氏猛地从门后蹿了出来,拎着孙三贤就往里面拖,边拖还边道:“要你在这儿巴巴儿地献殷勤!”
因着孟氏这次出来的有些突然,所以孙三贤没有跑脱,就真个被自己亲娘拽回家了。
童氏从厨房走了出来,皱着眉头看向正屋,念叨了一句:“整日里打人骂狗了,我看这二媳妇也疯了。”
说罢,童氏又看向已经到了屋门口的李花儿,笑道:“花儿回来了?喜福怎么样了?”
李花儿站在门口,示意李果儿先回了屋子,对童氏笑道:“命保住了,如今大贤哥已经带着他去县里了。”
说罢,李花儿又反问道:“小小呢?方才也是吓到这孩子了。”
童氏笑道:“你四婶子陪着她呢,哭了一阵子就好了。”她微微一顿,复又笑道,“刚还说,你给编的小花篮落在了冯家,定要她娘去拿呢。”
李花儿知道孙小小没被吓坏了,也就安了心,嘴角轻轻上挑,笑道:“不值什么的,小小要喜欢,赶明儿闲了,我再给她编一个。”
童氏笑道:“那可是麻烦你了。”
李花儿没再说话,而是对着她微微一点头,进了屋子。
童氏在旁边看着,待李花儿关上了屋门,她才叹了口气。
看着哪里像疯了的样子?
可怎么就敢得罪了那位大少爷?
那陶大娘子,哪里是好相与?
李花儿回到屋子的时候,李果儿正跪坐在地席上,眼神空洞地看着面前那堵空荡荡的墙。
李花儿也同样跪坐在她面前,将她的手拉过来,卷起衣袖,仔细看了看。
新作的衣服擦破了,手掌和肘部有些小擦伤,有些渗血,但并不严重。
李果儿这才回过神来,嘴角挤出了一丝笑容,有些惋惜地看看衣服,道:“衣服擦破了。”
这件衣服是李花儿新给她做的,穿着很舒服,样子也与别人常穿的有些不同。村里有些年纪相仿的小姐妹,看见她的这件衣服,都会问李果儿是在哪儿买的。
在听说是李花儿做的,甚至还有人上门央着李花儿也做呢。
李花儿轻轻一笑,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笑道:“衣服值个什么?你自己都擦伤了。”
李果儿摇摇头,轻声道:“我没事儿的。”
李花儿笑道:“先把衣服换下来吧”
说罢,她起身去厨房,先将自己这几次去奉山时,备在家中的治疗外伤的草药寻了得用的出来,捣烂;再取来了盐水,又将那做衣服余下的干净布头寻了两块出来,复回来李果儿面前,给她擦拭着伤口。
盐水落在伤口上,李果儿吃痛,手往后缩了一下。
李花儿的动作很轻,时不时还给她吹一下。
待处理好了之后,李花儿才笑道:“这几天先不要碰水了,事情姐姐来做就好。”
李果儿这次才是真的笑了:“姐姐做,我们岂不是都要饿肚子了?”
自从上次县里回来,李花儿做东西之余,总是要抢着做饭。
可是却怎么都学不会那灶火。
不是半天点不着、就是把湿柴扔进灶里起了好大的烟。
第一次的时候,隔壁孙奶奶还以为是李家起火了哩。
好容易能点着灶火了,做出来的东西却不是夹生就是糊锅。
就连李花儿自己都哀叹,这可真是糟踏了吃食。
但李花儿明明感觉,自己是很会做吃食的,比如前几天教给李果儿做的那青团,就很是可口。
真是奇怪。
如今听李果儿如此拿自己取笑,李花儿就知道她心情已经好了一些,抬手点了点她的小鼻子,道:“还敢取笑我,要不是我,你做的东西就能吃了?”
李果儿理直气壮地说:“嗯,好歹是熟的,还不糊锅。”
姐妹二人笑做了一团。
李花儿见李果儿的头发有些乱了,就拿了那木梳出来,开始给她梳头。
这木梳是新的,也是前些日子,李花儿偷空做的。
姐妹二人回到了安静。
李果儿的头发依旧是有些枯黄、稀少,长得还慢些。
李花儿看看握在自己手里,并没有多少的头发,心里琢磨着要怎么能养养李果儿的头发。
发为血余,这样的头发,只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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