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般来讲,很少有人能够明白本心,也就无法领悟十星之法中的一元,最多的,也不过领悟本心中的善念恶念,也就是阴阳两仪。
而且领悟阴阳两仪的也十分稀少,大多是三胆举人的时候领悟天地人三才,更加愚钝的,就是在四胆举人的时候领悟东、南、西、北的民生四象。
能够成为举人的文人都饱读诗书,一般来讲,都会在三胆的时候领悟天地人三才;
反观妖族、蛮夷,平生只知道修炼,读书少,见识短,甚至成了妖将、蛮将,都不知道十星之法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所以儒家最强,妖族凭借血脉传承占据第二,蛮夷只是炮灰!
而在儒家大周,道家、佛家经文稀缺、法门难寻,更是成了腌边角的东西,被儒家称为异端,随意就可碾杀……。
“十星中的一元……。”
木之秀一下子缩回脑袋,帘幕般的柳枝遮挡之中,一张俏脸,如同死一般的灰白。
一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她不懂,但是看见宝玉瞳孔中的通透,她立刻就畏缩了。
简直就是个白痴!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说出‘贾宝玉没胆子’的话语,刚才的声音,听起来好像笨手笨脚的傻瓜。
好了,现在只是看贾宝玉的神态也很清楚
贾宝玉不怕放火烧山,其心灵通透,也不怕怨念缠身。
再多怨念,难道比得上一颗通透的心灵?
只要贾宝玉觉得自己没错,谁又能让一个文人,硬是扭转自身的心志?
投降吗?
木之秀来回踱步,面对族人问询的眼神,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去做。
但是她知道,自己没法投降……。
“族人们,”
木之秀抬起莲藕般的嫩膊,从趴伏在火枫树上的,足有万余的族人身上一一指过。
之后颤了一下,低声道:“不能投降啊,要是投降了,到时候地狼南下,恶蛮入侵,我等肯定灭族……
族人都依靠着老柳的木之气存活,皮肤都变成了木质,根本离不开火枫山。不能投降,投降的话,很快就会灭族。”
她呢喃着,思量着,而在此时,外界突然翻腾起来。
木之秀掀开一点柳枝,对外观看。
只见六千铁槊战兵手持火把,狂笑着向着火枫山上丢掷而来,如同雨滴般的火线连绵成片,有桐油助燃,很快让这火一般的火枫林,变成了真正的浩荡火海。
“伐木,断火!”
木之秀几乎是哭着喊叫出来。
伐树?他们是木蛮部族,根子就在这无边的枫林中,每每砍伐一颗树木,就是砍的他们的根,是他们的后裔!
木蛮部族的生育需要火枫林的木灵气息,以及大柳树的一丝气息转化,她不知道柳树的来历,只是当作祖灵祭拜,但是她知道
火枫林的木灵气息,完全不够部族的繁衍。
而此时,她竟然下令伐木,简直……痛啊!!!
听到族长的命令,木蛮族人全都动作起来,虽说伐木心痛,但是不制造一处断绝火焰的隔离出来,他们会更心痛。
于是上万木蛮族人顺着树干依次滑行,要去火焰的边缘砍伐树木。
可是此时,火焰已经蔓延到了巨大柳树的覆盖处,柳树痛得颤抖,鬼哭鬼啸的声音更加阴沉,好像地底无底地狱传来的嘶吼。
无数的柳枝疼得到处抽打,它在抽打火焰,可是也把木蛮族人抽得骨断筋折。
“退,快退!祖灵发疯了!”
木蛮族人嘶吼着,哭嚎着,好不容易才退回原地。
“回来!”
木之秀也大声叫了句,强行起了银铃般的笑声,起舞吟唱。
“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
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
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
呼呼,
呼呼吼吼~~~
木蛮族人也大声合着拍子,跳起古朴舞蹈,脚步踩山似震。
覆盖半座山头的巨大柳树呆了一下,顺着木之秀的吟唱声扬起遮天的柳条,好像也在舞蹈一般,柳条不断跳跃。
与此同时,天空陡然阴霾下来……
宝玉抬头看着火光漫天,双眼映照熊熊火焰,那燃烧蒸腾的烟气儿好像檀香阵阵,让他舒坦了一丝心气儿。
乐阳申摇着轮椅过来,凑趣道:“宝二爷,这火烧得真是爽快,出了我等心里的一口大气,可是您听……。”
第二百二十六章 诗琴相和
乐阳申咧开嘴巴,呲出一口整齐雪白的牙,“木之秀又在吟唱,这次好像是在求雨。”
赵贵宁也走了过来,担心的看着宝玉。
“宝二爷,不然给蛮夷个教训也就罢了,烧杀百万生灵,我怕您承受不来。”
“有什么承受不来,难道我会心软?”
宝玉转身笑道:“虽说烧杀了百万生灵,可等地狼入侵,恶蛮南下,木蛮部族再次给他们留了道路,死伤岂止百万之多?我今天算是明白了,心善不一定是心善,有可能造成恶果;恶念也不一定是恶念,有可能得到善终……
做事只要凭着本心,想去做,那么,径直做了就好!”
说罢,宝玉侧耳倾听木之秀的歌谣,觉得凄美,也就点头微笑。
“没错,是在求雨,可是蛮夷就是蛮夷,屈原《九歌》中的《山鬼》篇章,真的被她给糟蹋了。”
《山鬼》篇,是屈原《九歌》里的悲剧之最,想象丰富、文辞绚丽、笔法细腻,以缠绵的感情和哀婉的语言描述了山鬼从满心喜悦到哀怨绝望的心情。
宝玉很喜欢《山鬼》篇章,理解也足够通透。
可在木之秀的手里,却只是个控制祖灵的法门。
虽然其音调声线都是让人心折,虽然其舞蹈窈窕柔美,可是没了那股凄婉,只剩下单纯的控制,让他索然无味……
四方云霾风涌而来,天色一下子黯淡了,却让漫山的大火更显巍峨壮阔。
宝玉又欣赏了一阵,拿出了刚刚书写的篇章出来。
{百战沙场碎铁衣,城南已合数重围。
突营射杀呼延将,独领残兵千骑归。}
这是李太白的《从军行》,描述悍将顶天立地,在败相中却是见出了豪气,是极为难得的作战诗篇。
可是此时,造竹纸上已经没了半点才气,首版原创的金光也寥寥无几。
甚至连十扣纸的纸质,也变成了宛如普通的造竹纸一般。
【原创金光只能用上一次,再用就效果不大,而且要消耗掉部分的才气灵泉,那才是特别可惜……】
宝玉干脆把是纸张递给了赵贵宁,让赵贵宁等人记下、参悟,以后会用得着。
赵贵宁打眼看了,如获至宝,把乐阳申、百里鸣,还有百多个举人都叫了来,传递看过,全都暗自记在了心底。
“好诗,绝对是首作战的好诗!”
“原创金光消耗掉了,真的可惜,还有才气灵泉也损失不少。”
“不愧是宝二爷,随便就有原创篇章出来……”
众人欣赏赞叹,只觉得这首诗篇全文豪气冲天,给人以一种顶天立地的沙场战将之感。
他们也赞颂宝玉,对于宝玉的诗才,佩服到无以复加。
可是他们没有想到宝玉看着天空席卷而来的阴云,突然再次发笑,一张十扣纸,缓缓的飘在了他的胸前。
“宝二爷又要作诗?”
“是对付木之秀的求雨吧,不知道是何等诗篇?”
众人屏住呼吸,静静等待。
而此时,宝玉略微思考,笑道:“这个蛮夷祖灵真的很强,但是那山鬼的哀泣用来求雨……
呵呵,用不着太好的诗词,倒不如来个曲子的一阙,省得浪费才气灵泉。”
说着,宝玉泼墨挥毫,旁边漂浮的碎花软黄玉四方砚中,举人级别的小君子给他研墨。
而林修竹,则是把目光,死死的盯在了宝玉的纸张之上。
只见宝玉的火乌赤毫如同凤舞,刹那写出了八个大字:
《春日伤别。高平调煞》。
这八个字体一出,林修竹愤然甩了袍袖,沉进了砚台的墨渍之中。
而在旁边观看的赵贵宁、乐阳吟等人,突然惊呼起来,面面相觑,连忙捂住嘴巴。
白南烟早就忍着伤势赶来,巴巴的看着宝玉,想要宝玉书写。
只是个‘高平调煞’,白南烟的心中就像是猫挠鼠抓。
她知道这四个字的涵义这是曲子,是琴曲!
虽然只是填词,可是宝玉的词,她很期待。
只见宝玉略微一想,笔毫如同春日悠闲晃荡的折扇,云一般的书写出来:
“那时节和风丽日满东园,花共柳红娇绿软。
走飞觥,品竹调弦。
唱道是美满欢娱,似比翼鸟于飞燕。
闲情侵翠靥,春意近花钿。
今日个宝钗头擘双鸳,昔何时镜重圆,因此上两道春山翠痕浅。”
“走飞觥,品竹调弦?闲情侵翠靥,春意近花钿?”
白南烟略微一品,神色难耐渴求,扯住宝玉的胳膊央道:“全文呢?这只是个高平调煞,前面的调子呢?还有尾声呢?……。
宝哥儿,你得给我全文!”
白南烟亟不可待,她什么都有,唯独对曲子渴求甚大
她是儒妖兼修,也不是纯粹的战琴文人,但是她最喜欢的,最钟爱的,还是琴艺,是曲子!
宝玉苦笑了一声,只说以后给她,把这段高平调煞给了赵贵宁等人看,说是试验一下。
他打散天地异象,不等才气灵泉分化出来,就是手指一指,整张十扣纸飞上高空。
百多个举人也同时泼墨挥毫,把此篇书写出来。
上百张雪白的十扣纸,跟着宝玉的纸张,飘飘荡荡,好像要直飞高空乌云无边……。
~~
随着琴声挑拨而起,白南烟愕然转身,发现赵贵宁和别的十个诗琴举人,也是书写出了‘高平调煞’,却不是飞向天际,而是在他们的流云琴上方晃荡,沁出极为细腻的十三道才气丝线。
才气丝线与十三条琴弦相连,震的琴声合了才气,也让宝玉等人的十扣纸,越发耀眼起来。
“诗琴文人的才气增幅?”
白南烟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但她见多识广,略微品味一下,就是抿嘴轻笑。
赵贵宁等人的琴艺差些,也不够熟练,只能增幅一成的诗词威能。
不过对付木之秀的《山鬼》求雨的话,也是足够……。
只见在《山鬼》的轻柔婉转的小调声中,乌云如同帘幕,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天气也变得特别潮湿,似乎在风里一吹,身上就要多了空气中湿润的露水。倒是靠近火焰的铁槊战兵没什么感觉
多么潮湿的空气,被满山的大火汹涌,也要瞬间消散。
上方一片黑天,下面漫山火焰。
蒸腾之下,似乎随时要有瓢泼大雨,把漫山的火焰给浇灭了去。
可是这个时候,琴音不断拔高,好像这铿锵的琴音引燃了漫天的十扣纸,一张张的炸出千般万种的风华出来。
那时节和风丽日满东园,花共柳红娇绿软……。
高空炸出姹紫嫣红,无数鲜花盛开,无数柳条儿拔翠,每张十扣纸都炸出了一个美妙风光的园子出来。
其中暖风拂面,阳光灿烂,把一片片的乌云驱散。
特别是走飞觥,品竹调弦……
此句一出,琴音陡然拔高了三个音节,更显得铿锵曼妙,也让诗词的威力加剧几分。
其中那宝玉的金光原创,硬是在乌云连霾的最中央,炸出了巴掌大的窟窿出来。
没错,只是巴掌大的窟窿,可这时在地上看的,要是在天上看,那就是上百丈的空洞方圆!
连着乐阳申等人的诗词一起,让得阳光四射,射干了乌云,炸碎了阴霾,只剩下飞燕莺啼,只剩下……
春山翠痕浅……。
“好曲子呐!”
赵贵宁按住琴弦,显然意犹未尽。
别的十个诗琴举人也是满脸通红,第一次用出本事,他们兴奋得很。
乐阳申等百多个举人也欢呼起来,第一次联手作战,竟然连天相都给影响了,这完全超过了新晋举人的本事,哪怕三胆、四胆的举人,都要十分吃力。
可他们简简单单的就做到了,很随意,很开心,浑身都觉得通透舒坦。
“贾宝玉!”
突然,一声凄凉冷喝的声音传来。
宝玉抬头看去,发现漫天的火光之后,木之秀好像一只火红的蝴蝶,飘然站在高耸如云的柳条儿之上。
她脸色苍白,樱唇崩裂,几乎是泣血般的喊道:“贾宝玉,贾爵爷,您真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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