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是什么怪物,能将人体内的鲜血全部吸干,并且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吴志远心中暗道。
接着,吴志远又将那干枯如柴的尸体仔细检查了一遍,奇怪的是除了自己方才用木剑挑破的伤口,竟然再没有发现其他任何伤口。
就在这时,吴志远目光不经意瞥到西侧床上似乎有异样。
这屋子里四周摆满了床,一看便知是三合帮弟子睡觉休息的地方,所有的床上被褥都十分杂乱,但只有西侧墙角的床上被子却是平铺着的,里面鼓鼓囊囊,似乎藏着个人。
吴志远没有说话,而是悄步向那张床走了过去,走到床旁边时,他右手握桃木剑,左手握住被角,猛然用力一扯,将被子从床上扯了下来。
与此同时,吴志远被床上躺着的人吓了一跳。
只见床上躺着一名女子,全身**,身体各部位清晰可辨,但令人惊骇的她就像是被风干了的干尸,只剩下了外皮包着骨头,其死状与桌旁趴着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因为男女有别,况且死者为大,吴志远不忍再看下去,将扯落在地的被子捡了起来,又盖在了床上那女子的尸体身上。
被子蒙到那女子脸上的一刹那,吴志远突然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床上这名女子会不会是晚香?”
心中萌发了这个念头,吴志远不由得全身一震,继而颤抖着向床上那女子走近几步,然后手颤抖着将那女子脸上的被子掀了开来。
火折子凑近那女子面部,吴志远看到的是干瘪的皮肤包着头骨,样貌骇人至极,因为脸上没有血肉,根本无法辨认这女子生前的模样。
吴志远不记得盛晚香面部耳唇等处有什么特征,虽然两人有过同床共枕的经历,但他和盛晚香之间清清白白,是以对她的身体特征并不十分了解。
但突然想到的一点令吴志远确定这女子并非盛晚香,盛晚香留着一头长发,而这女子却是齐耳短发。
看到这里,吴志远这才放下心来,他受不住着屋子里难闻的腥气和无处不在的粘液,连忙走到了院子中。
这一排房屋约摸有七八间,其余邻近的几间吴志远一一进去查看过,里面或者没有人,或者有一两个人但都已经被吸干了血肉,唯一相同的就是所有的屋子里都被粘液浸染,到处都是令人作呕的腥气。
“有没有什么发现?”回到宅院门口,月影抚仙关切的问。
吴志远心事重重,将在几间屋内的所见简单叙述了一遍。
“被吸干血肉的尸体?”听完吴志远的叙述,月影抚仙若有所思的喃喃道,突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反问道,“你还记不记得吴家村那几具被旱魃吸干了血的尸体是什么样子的?”
第九百一十八章 卖花姑娘
吴志远略一回想,答道:“那几具尸体的死状我自然记得,你怀疑这宅院里的人都是被旱魃之类的僵尸所害?”
月影抚仙点了点头道:“我只是猜测。”
“被僵尸吸干鲜血的尸体上都会有僵尸留下的咬痕,可这些尸体上全都没有任何外伤。”吴志远对月影抚仙的猜测并不认同,质疑道,“况且这宅院里和树林里的尸体上到处都是充满腥气的粘液,不应是僵尸之流所为。”
“这也是事情的蹊跷之处。”月影抚仙伤神道,“有没有晚香的线索?”
“没有。”吴志远无奈的摇了摇头,想起三合帮当家的曾与他有过黄埔江畔城隍庙之约,他从口袋里摸出那道木牌,说道,“或许只有去一趟上海才能找到有关晚香的线索了。”
“三合帮遭此劫难,想必当家的也死于非命,他当日与你约定半月之后,如今已经过去大半时间,就算我们现在赶往上海,恐怕也无人与你碰面。”月影抚仙叹了口气,线索到此又断了。
“不管怎么样,我觉得都应该去一趟上海,这令牌应该与三合帮没有多大关系,或许到了黄浦江畔城隍庙,会有人与我们接应。”吴志远看着手中的木牌,心中却另有想法。
“白虎镇距离上海也有几日的路程,时间不多了,如果你真打算要去上海,得尽快动身才行。”月影抚仙提议道。
吴志远看了看坐在地上一脸狼狈的客栈伙计,心中不免有些自责,此人未经历过这种惊悚事故,心里自然无法承受。心念至此,吴志远将客栈伙计从地上搀扶起来,顺手将几块大洋塞进了他的衣兜里。
就这样,三人走走停停的返回林中,吴志远依照罗盘的指示,一直向北而行,奇怪的是这次并未遇到鬼打墙,很快便安全走出了林子。
回到客栈,吴志远和月影抚仙稍事休整,三辆马车上的食物和水均有富余,吴志远整合到一起,便和月影抚仙一起上路。
吴志远从未去过上海,只能顺着官道,一边走一边打听,这一路上倒也顺风顺水,并没有遇到什么阻碍,按照日期推算,两人到了上海地界时,正好是与三合帮当家的约定的前一天的晚上。
虽然走南闯北经历了这么多,但吴志远从未见过像上海如此繁华的大都市,就连向来见多识广的月影抚仙也颇为惊讶。
时值午夜,乡下早已是家家闭户进入梦乡,而上海的街道上依然霓虹闪烁,行人如流水不断,西装革履头顶礼帽的绅士、开叉旗袍水蛇腰身的妖艳女子、肩搭毛巾拉黄包车的车夫、手捧花束向路人推销的买花女孩和蜷缩在阴暗角落一身褴褛的乞丐各色各样的人,在这个不夜城中穿梭。
汽车洋房霓虹灯,这些在乡下根本见不到的东西令吴志远目不暇接。
吴志远和月影抚仙站在一处不知名的十字路口,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辆,兀自感叹世界之大,两人经历可谓广博,但相对于这繁华都市而言,似乎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卖花,卖花啦,先生,买一朵花吧。”一个头扎双辫的卖花小姑娘在街边叫卖,她单薄的身子在这冷夜中有些瑟瑟抖。
吴志远看着那卖花小姑娘,心底油然而生出同情之感。
就在此时,一辆车皮泛着亮光的黑色汽车呼啸而来,转弯时刹车不及,直向那卖花小姑娘冲去。
吴志远见状大惊,一个箭步冲过去将那小姑娘夹在腋下,快转身一闪,那汽车紧贴着吴志远的后背冲了过去,如果不是吴志远将那卖花小姑娘抱走,汽车已经轧到了她的身上。
卖花小姑娘惊魂未定,瞪大了眼睛看着吴志远和那辆远去的汽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妹妹,你没事吧?”吴志远蹲下身来关切的问,这小姑娘最多只有十一二岁,但眉宇间却流露出大人方有的坚强。
“我我没事,谢谢大爷。”小姑娘收敛心神,向吴志远深深地鞠了一躬,抬起头来时,眼眶里已经有泪珠滚动。
吴志远心中诧异,见那小姑娘手上的花因为方才躲那辆汽车而被搓得残败不堪,知道她是因为这花而哭泣,于是从兜里掏出一块大洋,塞到小姑娘的手里,语气温和道:“你拿着,快回家吧。”
小姑娘惊讶的看着吴志远,大洋一直放在手心,不敢放回自己的口袋。
“你的花这位大哥哥买下了,这块大洋是买花的钱,你应得的。”月影抚仙笑了笑,将小姑娘手中残败的鲜花拿到了自己手中,放在鼻前微微一闻。
那小姑娘这才将大洋收好,倒并不惧怕吴志远这位陌生人,或许她心里已经认定吴志远就是好人,但仍有些怯生生的问:“大爷,您要去哪里?”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某个地方?”吴志远讶异的看着那小姑娘。
小姑娘笑了,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自信满满的说道:“因为我听出了你和这位姐姐的口音啊,你和这位姐姐的口音都”
“等等,等等!”吴志远连忙伸手打断小姑娘的话,佯装生气道,“你刚才叫我大爷,却叫这位姑娘是姐姐,难道我真那么老吗?”说着,吴志远回头看了看月影抚仙,月影抚仙正手捧鲜花忍俊不禁,霓虹灯下,模样煞是动人。
小姑娘再不懂得大人间的事,此时也看出了吴志远和月影抚仙之间的关系,她灵机一动,一本正经道:“我叫你大爷,是您的地位尊贵,刚才我们还不熟,现在我们熟了,我就不再叫你大爷了,而是叫你大哥哥,大哥哥和大姐姐正好是一对。”
吴志远觉得这卖花小姑娘实在令人恋爱,开心的笑问道:“好吧,算你有理。那你接着说,你怎么知道我来这里是有目的地的?”
小姑娘笑道:“因为你们的口音啊,你们的口音跟我一样都不是本地人,而我呢,在这条街上卖花已经有三四个年头了,一看就觉得你们面生,知道你们肯定是外地来的,在上海这种地方,外地来的人不是投奔亲戚,就是想在这里大财,我看你出手这么阔绰,一定是有钱人,那就不是来这里财的了,很有可能是投奔亲戚,所以才问你要去哪里的。”话到此处,小姑娘连忙话锋一转解释道,“你们不要误会啊,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大哥哥你刚才救了我,还全部买下了我的花,我想我也没有什么能帮你的,如果你需要我来带路,我一定义不容辞。”
最后一句“义不容辞”,那小姑娘说得有模有样,配以她故意做出来的表情,像极了江湖帮派中人风格。
吴志远觉得这小姑娘心地纯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上海滩,应是可以求助的对象,于是坦言道:“我想去一趟黄浦江畔的城隍庙,小妹妹你可认得路?”
第九百一十九章 城隍殿内
小姑娘笑道:“当然认得,不过,从这里到城隍庙要穿过法租界,会有点麻烦。”
“有什么麻烦?”月影抚仙笑问。
“法租界是洋人的地方,前些日子那里生了命案,现在查得很严”小姑娘眉头微皱,但随即舒展开来,笑道,“不过没关系,我自有办法,你们跟我来吧。”说着,迈着俏步向街东走去。
吴志远和月影抚仙相视一笑,跟了上去。
“我看以后你也得叫我大爷了。”吴志远边走边笑道。
“为什么?”月影抚仙一脸愕然,还没有明白吴志远的意思。
“那小妹妹叫我大爷,叫你姐姐,论辈分,你不是也得叫我大爷吗?”吴志远故作一本正经的说。
“我叫你大爷你敢答应吗?”月影抚仙也做出一副认真的表情。
“有什么不敢?”吴志远错愕道,“大不了就当我是老牛吃嫩草喽。”
月影抚仙白了吴志远一眼,脸色一沉,说道:“晚香如今下落不明,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开玩笑!”
一句话把吴志远给噎住了,只好不再言语。这时,走在前面那小姑娘停步转身催促,吴志远和月影抚仙连忙跟了上去。
这一路上,吴志远向那小姑娘打听了许多上海的风土人情,原来上海被划分成了法租界和公共租界两个区域,法租界被法国人占领,三人所处的位置属于公共租界,被多个英德日等多个国家共同管制。这小姑娘虽然常在街巷中穿梭,但对上海的本地势力并不算了解,只知道哪条街流氓打手比较多,哪条街比较太平,所以三人这一路走来,竟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出了城区街巷,小姑娘带着吴志远和月影抚仙转到了一条乡间泥路,顺着泥路一直东行,便到了一条小河边,河上有一座石板桥。
站在桥头,小姑娘指着桥对面说道:“过了这座条就是法租界的地盘了,从这里走不会有人盘查。”
“天亮之前能到城隍庙吗?”吴志远最关心这个问题,当日三合帮当家的只说半月后城隍庙一聚,并未指明具体时辰,所以他想在天亮之前就到城隍庙等候。
小姑娘抬头看了看天,点点头道:“天亮以前一定能到。”
此时已是四更天,那小姑娘抄了近路,同时巧妙的避开了有帮派活动较为频繁的地方,所以一路依然相安无事,终于在天蒙蒙亮时来到了黄浦江畔。
黄浦江贯穿上海,弯曲向东,注入长江,江水滔滔,气势亦雄伟非常。
凭江远眺,可见茫茫江水之上,泊船林立,一片繁忙景象。
吴志远见过抚仙湖的波澜壮阔,但眼前黄埔江水滔滔,却是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这黄浦江里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那些青帮啊红帮啊的天天打打杀杀,抓了人就说要扔到黄浦江里喂鱼。”小姑娘见吴志远和月影抚仙凝望着江水出神,在一旁说道。
“青帮?”吴志远听到这两个字,不禁愕然,问道,“你对上海的帮派知道多少?”
小姑娘摇了摇头道:“倒是没什么了解,不过天天见他们打打杀杀的惯了,所以听来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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