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正懊恼着,吴志远突然感到身后一阵冷风袭来,他觉察到了异样,忙一回头,不由得骇然心惊,只见身后远远近近站着十几条黑色的人影,所有的人影都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吴志远,虽然看不到他们的眼神,但吴志远似乎已经感觉到了他们杀人般的目光。
吴志远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背靠在了一棵树上。眼角的余光告诉他,此时身侧两旁也已经站满了黑色的人影,所有的人影都兀立不动,像一个个鬼魅,在暗夜树林中冷冷的瞪着他。
吴志远掏出一张道符,施展三昧真火,向面前离自己最近的一条黑影射出了一道火线,火线如一支利箭,穿过了那条黑影的胸膛。
几乎是与此同时,吴志远隐隐感到自己的胸口有点疼,他下意识的收回三昧真火,伸手捂住胸口,一捂之下,顿时愕然,自己捂住的位置竟然就是那条黑影被三昧真火穿胸的位置。
“这怎么可能?”吴志远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难道方才那黑影真是自己映照在镜子上的影像?如果真是这样,那三昧真火穿过的只是一道影子而已,自己的胸口又怎么会切切实实的感到疼痛呢?
吴志远低头查看胸口,发现胸口并没有任何伤痕,也没有烧灼的痕迹,说明方才的感觉可能只是自己的错觉,也可能只是巧合,恰巧自己胸口疼痛而已。
心念至此,吴志远又抽出一张道符,再度施展三昧真火,这次三昧真火攻击的依然是面前的黑影,但变了部位,而是攻击那黑影的右腿膝盖部位。
因为距离本就不远,所以三昧真火极为精准的射到了那黑影的膝盖处,伴随着火光的映现,黑影瞬间消失,但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吴志远突然感到自己的右腿膝盖猛然一震剧烈的刺痛,他猝不及防,顿时站立不稳,右腿一弯,单腿跪倒在地。
这一下,吴志远额头冒出了冷汗,因为他已经确定三昧真火攻击到了那条黑影,也殃及了自己,或者是直接攻击到了自己,那黑影本身就是一个陷阱,再或者,是方才吴志远发出的那两道三昧真火根本就没有攻击黑影,而是在攻击他自己。
吴志远茫然的看着周围的镜子,惊诧的发现,不知何时,四周居然全部围满了黑影,大大小远远近近,高低不一,有近百人之多。
吴志远的脑海一片混沌,他看着面前林立的影子,那一道道幽灵般的影子,竟突然感到失去了自己,一种奇怪的念头在自己的脑海中萌动:那些黑影才是真正的吴志远,而他自己才是一个虚幻的存在,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假货。
吴志远闭上双眼,不敢去看四周的黑影,他用力抓挠自己的头发,身体一软,坐在了地上,上身后倾,后背重重的撞在了身后的树上。
大片的树叶从树上飘落下来,落在了吴志远的面前、身旁和身后,其中一片恰好落在吴志远额头,挂在了他的头发上。
吴志远伸手将那片树叶拿了下来,放在手中看了看,蓦然间,他觉察到自己似乎有些丧失了理智,丧失了思考的本能,仿佛冥冥之中,这周围的黑影在扰乱他的心智,让他在迷乱中丧失本真。
将树叶在手中微微转动,吴志远渐渐平复了心绪,他抬头向树上看去,看着树杈矗立在昏暗的天空中,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无相迷阵只不过利用五行八卦之术,巧借地理之势,以镜子来围困和迷惑闯阵者,现在自己站在树下,恰好能被无相迷阵中的镜子照到自己的影子,如果自己躲到树上,那必定不会在镜子中留下影子,无相迷阵岂不是不攻自破了?
想到这里,吴志远连忙收拾混乱的思绪,顺着树干“噌噌噌”的爬到了树上。
爬到树上之后,吴志远首先向树下林中几十面镜子望去,果然不出所料,树下的镜子全部变成了灰茫茫的一片,里面的黑影全部消失了。
第八百三十九章 地上血迹
无相迷阵的法力横向上有一定的范围,竖向上也是如此,现在,吴志远爬到了树上,便是跳到了无相迷阵竖向的范围之外,无相迷阵已经对他不起任何作用。
坐在树杈上,吴志远打量周围的形势,现在虽然已经不受无相迷阵禁锢,但要离开这个树林,还是有点难度,因为这树林比较稀疏,树与树之间的间距相对较大,所以无法从所在的树上轻松跳到另一个树上。
吴志远大体衡量了一下,认为以自己的元气修为,要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倒也并非难事,只怕这树枝不够粗壮,经不起自己身体的重压。
无论如何,这也是离开树林的唯一办法,吴志远思忖片刻,找准方向,猛提元气,向离自己最近的一棵树的树杈上跳了过去。
没有太大的困难,吴志远轻松的落到了对面的树上,并稳稳的抓住了树杈。接着,他如法炮制,向着同一个方向,寻找就近的树杈跳了过去
就这样跳了有十几棵树,吴志远看到了树林的尽头,尽头处有巍峨的高山,山上亭台轩榭,楼宇恢弘,初升的朝阳将金色的阳光洒在上面,塑起一道金色的轮廓。
那座山正是茅山,原来此时天已经亮了,不知不觉中,吴志远被这无相迷阵困了有两三个时辰。
吴志远跃到最后一棵树上,然后顺着树干滑了下来,他拿着血影魔刀的刀鞘,径直向东侧茅山走去。
月影抚仙杳无消息,定是昨晚中了茅山派杨成宗那帮人的奸计,被掳到了茅山,这种事杨成宗绝对做得出来,因为之前他就曾掳过盛晚香。
句容城离茅山本就不远,吴志远昨晚被困的树林离茅山就更近几分,不消盏茶时分,他便来到了茅山脚下。
吴志远没有在山下驻足,直接抬步而上,可能是因为太早,这一路上倒也没有遇到茅山派的道士。
吴志远很快便到了大殿,殿前一个小道士正手握扫帚在扫地,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吴志远一眼,正要开口说话,但又把话噎了回去,他似乎认出了吴志远,脸色一变,扔下扫帚就跑回了殿中。
吴志远知道他是去禀报杨成宗了,于是也不贸然闯入,而是缓步迈过门槛,走进殿内,看着大殿之中供奉的三茅祖师神像,恭敬的拜了一拜。他毕竟是茅山弟子,所以对三茅真君心怀尊重。
这一低头叩拜,吴志远突然发现地上似乎有血迹,他仔细一看,的确是血迹,并且好像刚刚才开始干,应是在两个时辰前滴到地上的,目光向旁边看去,他惊奇的发现地上还有不少鲜血留下的痕迹,这些血迹都被人清理过了,所以并不是很清晰,但若仔细去看,仍能看得十分清楚。
血迹一路延伸到了门槛处,甚至大殿门外也有。
吴志远觉得奇怪,谁敢在三茅祖师的神位前造次?还有,这些血又是谁的?难道是茅山弟子的?还是
蓦地,吴志远全身一震,一个不祥的念头在心头萌生:“难道这是月影留下的血迹?”
就在此时,大殿东侧门中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吴志远转头一看,十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为首一人正是杨成宗!
“哎呀,吴师侄,你可来了,我等你等得好辛苦啊!”杨成宗笑意盎然的向吴志远走了过来,那样子仿佛是看到了自己的亲侄子。
“杨师叔,有礼。”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吴志远本要发作,见杨成宗一脸笑容,便也笑了笑。虽然这笑容有些虚伪,但始终给足了面子。
“我就猜到吴师侄你今天一定会来,来来来,我们去后堂叙话。”杨成宗笑着,向吴志远又走近几步,似乎想要拉吴志远的手。
吴志远见杨成宗这番表现,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此行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找回月影抚仙,于是问道:“杨师叔,不叨扰了,我今天来,主要是想来找我的一位红颜知己,她的名字叫月影抚仙。”
“月影抚仙?”杨成宗面色一愕,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恍然大悟的赞道,“原来那姑娘的名字叫月影抚仙,真是个气质超凡的好名字。”
“杨师叔见过月影?她现在是不是在茅山派?”吴志远连忙追问,他在上山之前曾想过与杨成宗碰面后的任何情况,唯独没想到对方会笑脸相迎,所以说话也留了几分余地,没有直接问杨成宗是不是把月影抚仙软禁在茅山。
杨成宗闻言一脸的无奈,叹了口气道:“唉,吴师侄,这位月影姑娘可不好惹啊,从昨晚到现在,她已经来我们茅山两趟了,说要找你,让我们交人,你不在茅山,我们自然交不出人,她就打伤了我们十几名弟子,你看看”说着,杨成宗一侧身,吴志远这才发现他身后跟着的十几名弟子全都受了伤,虽然都是轻伤,但都见了血。
“那月影她现在不在茅山?”吴志远只在乎月影抚仙的行踪。
“两个时辰前刚走了。”杨成宗一脸沮丧的回答,他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对了,不过她说还会再来,还说吴师侄你一定会上山来,所以她一定要在茅山看到你,否则就让我们茅山派鸡犬不宁,还好,吴师侄你终于来了。”
见杨成宗说得有板有眼,吴志远觉得他不像是在撒谎,并且以他的描述,也的确符合月影抚仙的性格。如此这般,吴志远才宽下心来,虽然没有找到月影抚仙,但总算知道她还自由,还平安无事。
“月影她性情孤傲,自由随性,给杨师叔和诸位师兄弟添麻烦了,我代她给大家陪个不是。”吴志远说着,行了一礼。
“吴师侄哪里话,既然都是自己人,那也就无所谓麻烦不麻烦的了。”杨成宗笑了笑,略带尴尬道,“一直以来我和你师公,哦,也就是我谷师伯有点小误会,也连累了吴师侄你,这里我还得跟吴师侄你陪个不是呢。”说着,就要向吴志远行礼。
第八百四十章 阴谋诡计
吴志远分属晚辈,怎能受杨成宗之礼,于是连忙上前一步将他扶住,同时心中大为感动,没想到杨成宗变化如此之大,难道是月影抚仙的功劳?吴志远略微一想,猜想可能是月影抚仙以武力和蛊术震慑住了杨成宗等人,也可能是杨成宗因某种原因受制于月影抚仙,所以他的态度才会有如此之大的转变。
以月影抚仙的个性,倒也极有可能会做出这番举动。
“杨师叔,其实,我还有一事相商,就是黑降门”吴志远本想说杨成宗要收服黑降门一事,但话还没说完,那杨成宗便打断了他的话。
“正好正好,我们到后堂好好叙话,喝杯热茶,同时也等等月影姑娘,估计她很快就会来了。”杨成宗不由分说,上前轻拉吴志远的衣袖,将他带进了后堂。
按辈分坐定后,吴志远言归正传道:“杨师叔,黑降门的事,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杨成宗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但只是转瞬之间便恢复笑容,他叹了口气道:“吴师侄,黑降门这件事真的是一场误会,其实我无心打破我们茅山派与黑降门百年来的平静,只是黑降门近些年来在江湖上多生事端,我们茅山派总不能坐视不理,所以我就派你周师兄他们到黑降门去好言说服,劝告他们不要再以蛊术在江湖上害人,没成想你周师兄做事太过极端,竟私自做主说要收服黑降门,一言不合,居然跟那个南天鹰发生了冲突,真是气死我了!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还连累了吴师侄你,实在是不该啊!”
吴志远连忙站起身来,自我批评道:“杨师叔哪里话,其实这件事我也太过莽撞,一时失手砍下了周师兄的手指,是我”
“哎”杨成宗也站起身来,一摆手打断吴志远的话,一脸愠怒的说道,“是周焕章的错,若不是他喜大好功,也不会与吴师侄你发生冲突,况且他明知吴师侄你的身份,还要与你厮斗,已是犯了我们茅山派的门规,我这就把他叫出来给吴师侄你赔罪。”说完,不给吴志远阻止的机会,转头对身旁的弟子吩咐道,“把你周师兄叫出来!”
那弟子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吴志远不免觉得有些尴尬,好像他睚眦必报,这次是刻意来找周焕章晦气似的。
这空当间,一名弟子端着茶水送了上来,一盏泡上茶叶的三才碗放在了吴志远身旁的茶几上。
片刻后,周焕章在那弟子的带领下来到了后堂,他第一眼便看到了吴志远,眼神中满是仇恨的目光,只看了吴志远一眼,便走到了杨成宗面前行礼。
“行了行了,看看你在黑降门干的好事!如今你吴师弟来了,还不向他敬茶赔罪?”面对周焕章的行礼,杨成宗厌烦的摆了摆手,出言责备。
“是。”周焕章犹豫了一下,似乎是碍于师命,最终还是走到茶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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