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志远仔细想了想,自己从进到木屋,到被孙大麻子一枪击中,这一过程明明就发生在片刻之前,可此时的他脑海中的记忆却十分零碎,不管怎么想都无法将过程理顺完整,只记得一些零碎片段,比如那座木屋,孙大麻子肩头扛着菊儿在树林里奔走,以及孙大麻子朝自己开枪。
吴志远将心中残存的支离破碎的片段断断续续的说了出来,于一粟虽然听得不是很明白,但对吴志远所遇到的这些个事情已然有了自己的判断。
“你刚才看到的人不是孙大麻子。”于一粟思索片刻,沉声道。
“不是孙大麻子?”吴志远闻言一愕,事实上此时他也隐隐感觉到刚才发生的那些片段绝不正常,但明明看到那人的模样就是孙大麻子,这似乎又有些无法解释。
“我进这树林找你的时候,孙大麻子还跟花姑他们在一起,而菊儿失踪在前,如果你看到的那个掳走菊儿的人真是孙大麻子,难道他会分身术不成?”于一粟严肃的反问。
“那是谁?”吴志远不解的问。
“你看到的可能全是幻觉。”于一粟冷冷的回答。
“幻觉?”吴志远闻言一愣。
“你刚才说你被孙大麻子打了一枪,可是现在你身上汗毛都没掉一根,如果不是幻觉,你把伤口找出来给我看看?”于一粟上下瞟了吴志远一眼。
看着于一粟此时这番架势,吴志远突然觉得他隐隐有师公谷神那个老顽皮的风范,难怪他们是师徒了,言行举止之间都有几分相似。
吴志远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确实毫发无伤,不由得尴尬一笑。
“这个树林来得古怪,如果我没猜错,我们可能是进了传说中的五行幻影阵。”于一粟打量了一下四周,沉声说道。
“五行幻影阵?”吴志远想了想,师公所给的手抄笔记中似乎并没有提起这个阵法的名字。
“不错。”于一粟的脸色有些沉重,“这个阵法暗应日月星辰,阵中之气能根据人的意念幻化出影像,所以进入这个阵的人,心中不能有任何私心杂念,否则你心中想什么,你就有可能会看到什么。”
“哪有怎么样?只要知道是假的,不去理会便是。”吴志远不以为然的说道。
“看似毫无凶险,实则暗藏杀机。当你在这阵法中看到你心中所想的事物时,你的意念就已经被控制,只能被牵着鼻子走,量你意志力再坚定,也躲不过这五行幻影阵的迷惑。”于一粟面色阴沉的解释,“刚才你不是看到孙大麻子朝你开了一枪?那一枪虽然只是幻觉,但如果任凭情节发展下去,你就会看到鲜血横流,逐渐感觉到呼吸不畅,最终送命,而当你真的产生了就要断气的感觉时,你的命就真的了结了。”
吴志远想起刚才自己见到孙大麻子朝自己开枪的那瞬间的情形,突然觉得于一粟所言非虚,如果不是在最后关头被于一粟一巴掌拍醒,想必自己真的会彻底断气,就此丧生。
没有真的中枪,但却产生了极为逼真的中枪后的感觉,甚至连濒临死亡边缘的那种感觉也真实得可怕,这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吴志远也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你是不是觉得这有些荒唐?”于一粟似乎看出了吴志远的怀疑。
吴志远点了点头,怀疑归怀疑,但他怀疑的只是这阵法居然能有如此神通,并不怀疑这阵法潜在的这一杀伤力。
“在古时对处以死刑的犯人,就曾以类似的手段行刑,让囚犯闭上双眼,会有一名祝由师在一旁不断地用语言暗示,让他幻想自己的手腕被利刃割开了一道大口子,鲜血不断涌出,随着鲜血越流越多,囚犯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待到最后血流殆尽,一试那囚犯的脉搏,居然真的断了气。而这整个过程当中,根本没有对囚犯施以任何真正的刑罚。这种诡异的说法在中医《内经》之中也有提及,但很少有人相信。”于一粟说道,“眼前的五行幻影阵法的原理并非与祝由术有关,仅是有几许相似。这下,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吴志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很多事情并不是用常理就能解释的。你既然已经是茅山弟子,遇事就不应死板教条,凡事心中留有三分余地,这三分余地,用来存放那些不合常规的道理。”于一粟谆谆告诫道。
吴志远听到于一粟这番话,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亲切,他说这番话的口吻竟有点像师父张择方。
“不要胡思乱想!”于一粟伸出手在吴志远的额头弹了一下,愤怒道,“你现在每一个想法都有可能会害死你,也会害死我!”
吴志远摸着额头,问道:“师叔,为什么这阵法在师公给我的笔记里没有提起,给你的笔记里有吗?”
于一粟闻言脸上顿时现过一丝不自然的神情,旋即正色道:“这五行幻影阵不是我们茅山派的阵法。”
第三百四十九章 神秘女子
五行幻影阵与茅山派无关,这一点其实吴志远心中已经想到了,否则眼下这种情况,岂不是自己人在摆阵害自己人?但这能与五行关联的阵法,自然是道家门派所创,所以吴志远仍是一脸惊愕的问:“这个阵法是哪个门派的?”
于一粟瞳孔收缩,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崂山派!”
“崂山派?”吴志远猛地想起花姑在饭馆抓到于一粟偷蛮牛的钱袋时曾问过于一粟是茅山派还是崂山派,记得当时花姑说过,茅山派和崂山派均是以符篆为长的道家门派。
于一粟点了点头,沉声道:“五行幻影阵期初是崂山派的看家阵法,但因为崂山派门规不严,门下弟子又四散各地,误入歧途者不在少数,以崂山派道术做邪门勾当的也为数众多,所以现在这门阵法已经并非崂山派所独有。”
“也就是说,现在困住我们的这个五行幻影阵,还指不定是谁设的呢?”吴志远听出了于一粟的话中之意。
“现在还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尽快破了这个阵免受其害才是当务之急。”于一粟没有回答吴志远的话,他打量着四周,脸色非常难看。
看到于一粟的表情,吴志远便知道这阵法想必非常棘手,否则于一粟绝不会如此紧张,想了想,吴志远再次疑惑道:“这五行阵虽然不是我们茅山派的阵法,但我也看出了此阵顺应五行,暗合星辰,只要我们静待二十四个时辰,星辰再度轮回,这阵法便会自行破解。”
吴志远这番话本是看到于一粟面色凝重才说出的安慰之词,事实上他对这阵法所知甚少,二十四个时辰后阵法是否会自行解除,他自己也并不敢肯定。
于一粟闻言顿时愠怒道:“这种阵法十分邪门,呆在里面的时间越长,意识越容易被左右,只怕你过不了二十四个时辰就丧命于此了。”
于一粟一直胆小怕事,虽然偶尔也有临危不乱的时候,但鲜能见到他像现在这样一本正经。吴志远顿时有些不习惯起来,试探着轻声问道:“师叔,你……能不能温柔一点?”
于一粟“呸”了一声,嗔怒道:“你小子整天跟一帮女人混在一起,也变得娘娘门门了?现在是你的小命要紧,你还想不想活着出去了?”
吴志远面露尴尬的问:“那你说,这阵法该怎么破?”
“道家阵法,无论范围大小,威力强弱,皆有命门,也就是阵眼。”于一粟侃侃说道,“手段高明的阵法会有多个阵眼,甚至阵眼之中还有阵眼,破解不当,不禁无法全身而退,连自己的小命都会搭上。”
“这个五行幻影阵有几个阵眼?”吴志远连忙追问。
“这个五行幻影阵是一道五行大阵,涵盖范围很广,不出预料应在方圆五里之内,虽然如此,这阵眼绝不会超过五个,也就是金木水火土!”于一粟分析道,“五行阵与其他阵法不同,阵眼多并不是好事,相反,阵眼多反而容易被破解,如果布阵者道行高深,五行阵法的阵眼最多只会有一个。”
于一粟话到此处顿了顿,继续道:“这阵法虽然够邪,但后劲不足,否则刚才你也不会被我那巴掌轻易的从幻觉拉回到现实,所以,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个五行幻影阵应该有两处阵眼以上。”
“哪两处阵眼?”吴志远随口问道。
“我还要知道不早就去把阵眼破了,还用在这里跟你浪费口舌?”于一粟又是一怒,接着问道,“你好好想想,金木水火土这五行之中,你有没有在这树林中看到与其相关的东西?”
“金木水火……”吴志远口中一个字一个字的默念着,念到“火”字时突然一顿,连忙说道:“火!我见到过火!”
“在哪里?”于一粟急切地问。
“有座木屋,木屋的窗台上点着一盏油灯!”吴志远伸手朝身后指了指,在这树林中根本辨不清方向,他只知道木屋的位置大约在自己的身后。
“走,去看看!”于一粟一声令下,率先朝吴志远身后走去。
吴志远本还想说那木屋或许是刚才自己的幻觉,实际可能并不存在,但刚要开口,看到于一粟早已身在五丈之外,便也不敢迟疑,连忙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没有指南针,也没有罗盘,所以在这大雾弥漫的树林之中很容易迷路,两人凭着感觉朝前方走。约摸走了有半炷香的时间,远处隐隐传来一点微弱亮光。
“就是那里!”吴志远伸手一指。
于一粟点了点头,脚下速度加快,径直朝那亮光的方向奔去,吴志远跟在后面,看着于一粟脚步轻盈,心中不由得一阵愕然,原来师叔并非不学无术,看来多少还是学到了一点本事。
于一粟的速度较快,所以最先到了那木屋前,吴志远仅是凭借自身的力气拔地奔跑,所以后来才到,快到得那木屋前时,吴志远便看到于一粟早已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木屋窗前的那盏油灯出神。
吴志远疑惑的顺着于一粟的目光看向那盏油灯,油灯没有变化,依然亮着微微跳动的火光,但油灯光映耀下,木屋内窗台前,竟坐着一个女子!
原来于一粟是在看那女子,吴志远对他有这样的举动并不稀奇,是以也仔细朝那女子看了几眼。
只见那女子约摸三十出头,皮肤不算白,但眼睛很大,一双明眸在油灯光的映衬下显得唯美动人,嘴唇略薄,但血色不足,整副脸庞微微透露着一股邪气。
吴志远突然觉得这女子的样貌十分面熟,尤其是她眉宇之间的那股气质,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他盯着那女子的脸看了半天,始终想不起之前在哪里见过对方,但他断定自己之前与这女子打过交道。
此时那女子一只胳膊搭在窗台上,微微垂首,目光凝视着油灯的火光。
“是你?”于一粟魔怔般的看着窗台前那个女子,问出了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吴志远心中疑惑,暗想,我觉得这女子面熟,难道你也觉得面熟?或者你们根本就认识?
第三百五十章 两个阵眼
只见那女子目光从油灯光上移开,移到了于一粟的身上,面无表情的回答道:“是我。”
她的声音空灵剔透,宛如天籁之音,完全没有人的嗓音的痕迹,仿佛她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你过得好吗?”于一粟呆立在原地,目光怔怔的看着那女子,表情有些古怪。
“过得不好。”那女子一边说着,一边缓缓的摇了摇头。
“我也过得不好。”于一粟淡淡的回答。
“为什么?”那女子看着于一粟,继而一愕道,“因为我?”虽然吴志远和于一粟所站之处与她隔着一段距离,但她目光中的诡异气息依然摄人心魄。
“是的,我内疚。”于一粟身形一动不动,依然魔怔般的看着那女子,他的腔调竟也突然变得古怪起来。
“你欠我的,难道只是内疚?”那女子身形也依然不动,但眼神却时刻在变化。
于一粟闻言没有回答,而是慢慢的低下了头,那样子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如果不是我,你早就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那女子目光紧逼于一粟,眼神几分凌厉。
于一粟依然没有说话,而是将头埋得更深,一旁的吴志远甚至已经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不求你能与我长相厮守,只求你能多看我一眼,可是你……你是怎么做的?”那女子似乎回忆起了伤心往事,凌厉的语气中竟有几分忧伤。
听到这里,于一粟的身体已经开始不断的发抖。当一个人生气或者悔恨时都会有这种反应,于一粟此时显然属于后者。
“好一个一个负心薄幸的男人,如果我是你,早就没有颜面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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