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你八辈儿祖宗,你他娘的眼睛瞎了,老子崩了你!”张大帅此时气急败坏,心中的火气全朝那王副官撒了出来。
吴志远见那王副官被骂得狗血淋头的样子,心中顿时捧腹不已,差点失笑出声,但眼前的威胁还未解除,周围几十把步枪正对着自己,于是他将手中的木剑在张大帅的后脑勺轻轻一顶。
张大帅后脑吃痛,自然明白吴志远的意思,于是张口就骂:“还有你们这帮狗东西,没看到老子被人绑了?都把枪给我放下!”
王副官也回过神来,连忙向两边的人招手道:“快放下!快放下枪!”
众人面面相觑,犹豫片刻后纷纷将手中的步枪扔到了地上。
“兄弟,有话好说,先把大帅放了!”王副官上前一步,冲吴志远说道,语气却十分坚硬。
“退后!把你腰带上的枪扔了!”吴志远见王副官右手一直握着腰带上的驳壳枪,这家伙看起来非常精明,如果不卸下他腰间的配枪,说不定哪一刻他就会出阴招。
王副官脸上略一犹豫,但还是极不情愿的将腰间配枪取下,扔到了地上。
吴志远押着张大帅走到院子中间,却见那女子朝坐在地上的老鸨走去,她走到老鸨跟前,弯腰将其扶了起来。
老鸨饶是见多识广,也没见过有人敢挟持本地军阀头目这种场面,所以一直也没有反应过来,抓着那女子的手,嘴唇颤抖:“菊儿,这……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在老鸨看来,挟持张大帅那就是死罪,即使死罪可免,她这青楼也是开不成了,这院落虽然不大,但生意却是金菊巷里最红火的,也是她毕生的心血,她实在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毁于一旦。
吴志远听到老鸨对那女子的称呼,心里顿时明白,原来这女子就是众人口中所说的菊儿姑娘。
“妈妈,您放心,这件事跟您没有任何关系,跟这院子也没有任何关系,全是我自己犯下的事儿。”菊儿说这话的时候,将声调刻意提高了三分,同时转头看向张大帅和王副官,高声道,“如果有人想要追究责任,就来找我云秋菊!”
一个看上去病怏怏的弱女子,却说出这般底气雄厚的话语,尤其是这话语中流露着为他人着想的意味,这种勇于承担的精神不由得令吴志远对这个云秋菊,也就是菊儿姑娘高看了三分。
见张大帅及王副官等人没有一人吱声,菊儿又转头向老鸨道:“妈妈,感谢您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先受我云秋菊一拜!”说着,猛地双膝一弯,就要跪到地上。
那老鸨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菊儿的腋窝,带着哭腔道:“菊儿啊,你这是干什么?你……你难道要离开妈妈吗?”
菊儿抬起头来时,双眸之中已经擎满了泪水,她强忍住眼泪道:“如今事态发展到这步田地,也算是冥冥之中的安排,留在这里不仅会害了您和众姐妹,菊儿自己也难以保全完璧。”
说着,菊儿扭头看了看吴志远,眼神之中闪过一抹柔情。
第二百六十三章 离开青楼
菊儿回头轻声对老鸨继续说道:“我终于等到了一个可以追随终身的人,也不枉我死守着身子这么多年。”
这一句话说得声音极为细微,但吴志远离她很近,仍然听了个七八分。
“这一盒珠宝首饰和元宝银钱是我这些年来的积蓄,谈不上赎身,只是我给妈妈留下的一点心意,请您收下。”说着,菊儿将手中的朱漆盒子塞到了老鸨的手里。
老鸨双手捧着盒子,想要推辞,却心知根本无法推辞,眼含热泪的看着菊儿,说道:“菊儿,你……你这是要离开我了吗?”
人说风尘女子重利不重义,但这老鸨对菊儿的感情却十分真切,不容怀疑。
菊儿一声痛哭,一把拥住了老鸨,哭泣道:“妈妈,菊儿也不愿意离开您,可是事到如今,我留在这里不仅保不住我自己,还会连累了你们啊。”
一众人等看到眼前难舍难分的场景,全都感同身受,一时间院内鸦雀无声,就连那王副官也被这一对老少的真情打动,脸上露出同情的神色。
“嘿,好一个母女情深啊!”一声奸笑打破了院内的平静,众人循声一看,只见一个瘦削的身影从甬道口走了出来。
吴志远还未回头,却见那人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身旁,吴志远一看,居然是于一粟!
“你还没走?”吴志远惊讶道,但内心却十分欣喜,既然于一粟并没有逃走,也就免去了再去四处寻找他的麻烦。
于一粟没有回答吴志远,而是一边绕到吴志远前面,一边歪着头盯着张大帅,幸灾乐祸道:“啧啧啧,这大秋天的,这是谁呀,哎哟,就穿着一件内裤,冷不冷啊?”
话音刚落,于一粟已经走到了吴志远的正前方,盯着张大帅的脸一看,又故作震惊道:“哎呀呀,这不是张大帅吗?你怎么,这是怎么回事?”
说着,于一粟又看向吴志远,似乎是向吴志远询问事情的经过。
吴志远没有理会他,既然他没有离开后院,说明他刚才必定躲在了某个隐蔽的位置,对这里发生的事情肯定也是一目了然,之所以做出这番假惺惺的样子,想必是故意寒碜张大帅的。
果然,于一粟露出极为夸张的赞赏的微笑,朝吴志远竖起了大拇指:“果然英雄出少年,我就知道自己没看错人,月影兄弟果然英勇,连这济南府的张大帅都敢绑!”
“张大帅已经知道了你采花大盗的身份,想要活命的就乖乖地跟着我!”吴志远瞪了于一粟一眼,冷冷的说道。
“呸!”于一粟闻言立刻一脸愤怒,恶狠狠的啐了一口,“老子不过是跟他的婆娘睡了一觉,就被他搞得身败名裂,说我是什么奸淫掳掠的采花大盗,害得周围人心惶惶,女人不敢出门,出门的就女扮男装!我是采花大盗?我这一辈子采的花也不如他张永恒一年祸害的黄花闺女多!”
从于一粟的言语中,吴志远大致猜到张永恒自然指的就是张大帅了。张大帅听到于一粟这番言语,牙齿早已咬得咯咯作响,却也无计可施,只能任凭他口出狂言。
“你若是个行得正站得直的人,也不应该去勾引人家的老婆!”吴志远有些替张大帅愤愤不平起来,这件事已经说不清谁对谁错了,只能理论出是谁有错在先,就此而论,自然是于一粟。
“是我勾引他老婆?明明是他老婆勾引我!”于一粟暴怒道,“我于……啊,我虽然贪恋女色,但决不至于败坏到奸人妻女那种程度,现在外面风言风语,全是这个张永恒命令他的手下放出的口风,这个人为了一己私怨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是不是,张大帅?”
于一粟说完,直面张大帅,一脸的不屑。
张大帅上下打量了于一粟一眼,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他。
“张大帅,你眼前的这个人我也要带走,你没有意见吧?”吴志远在张大帅身后问道。
“老子现在受制于你,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不过有句话绝不是吓唬你,老子今天被你们这些鼠辈这般凌辱,如果以后让我找到你们其中任何一个,我绝不会轻饶你们!”张大帅恶狠狠的说道。
“多谢了,只要今天你能保我们走出济南城,日后落到你手上,我们自认倒霉。”吴志远若无其事的说道,其实他的心里还是对这个张大帅十分忌惮,此人占据一方,麾下部队人数众多,想要从偌大的济南城全身而退,恐怕真的要费一番周折,一个行差踏错,说不定他和于一粟都要葬身于此。
“走!”吴志远木剑剑尖轻点张大帅的后脑,示意他向院门外走,同时命令道,“叫你的人不要跟来!”
“谁都不许跟来!”张大帅扯着嗓门吼了一声,直接就朝院门口走去。
于一粟走到王副官面前,低头捡起地上的驳壳枪,放在眼前吹了吹,朝着走在前面的张大帅的背影瞄了瞄,然后又看向张副官,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其中的威胁味道十分明显。
吴志远推着张大帅走到院门口,菊儿也告别了老鸨,一步三回头的跟到了吴志远的身旁。吴志远侧头看了看菊儿,什么也没有说。
其实吴志远心中清楚,事态发展到现在这种局面,菊儿如果还留在这里,必定要遭受这张大帅的迫害,就连这青楼恐怕也难以保全,唯一活命的办法就只有离开这青楼,离开济南城了。但她孤身一人,又是一介女流,日后的生活也是个问题。
这件事情其实自己也有一定的责任,如果当时没有挺身而出,或许这菊儿姑娘真的会遭受张大帅的强暴,但也不会有这么多后顾之忧。
一时之间,吴志远也理不清自己到底做的是对还是错,不过现今带着菊儿离开济南城绝对是正确的。
站在门口处的警察见吴志远挟制着张大帅走近,后面还有于一粟拿着枪,便纷纷闪到一旁,没有一个人敢轻举妄动。
老鸨则站在院子中间,失了神般的看着菊儿跟着吴志远出了远门,向东而去。
第二百六十四章 声东击西
吴志远、于一粟、张大帅和菊儿姑娘四人走出院门,发现金菊巷东西两端都站满了警察,他们并不知道院中发生的情形,见有人走出来,纷纷举枪对准了吴志远四人的方向。
“你们眼瞎了?都给老子把枪放下!”吴志远和于一粟尚未开口,张大帅就愤怒的吼道。
巷子两头的警察这才认出这个只穿着一条内裤的人居然是张大帅,但人人脸上都露出了不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将枪放了下来。
吴志远扭头看了看于一粟,只见他手中的驳壳枪直对着张大帅,便将手中的木剑收回,提醒道:“手枪比木剑要保险得多,大帅再委屈一下,只要我们安全离开济南城,保证你毫发无伤。”
张大帅回头看了看,见于一粟手中攥着一把驳壳枪,而枪口正对着自己,便冷哼一声,顺着巷子向东走去,于一粟连忙跟上,将枪口顶在了张大帅的后腰间。
四人一前一后径直走到了东面巷口,堵在巷口的警察纷纷让开一条道路,这时张大帅停下脚步,对一旁队伍中一个体型较胖的人命令道:“你,把衣服裤子脱下来!”
那胖警察不敢犹豫,连忙将全身上下脱了个精光,并弯腰将裤子套在了张大帅的腿上,上衣披在了他的身上,张大帅这才抬步向前走去。
几人离开金菊巷后,不时有警察尾随其后,吴志远转身对其发出警告,后来走出济南城,周围没有可以避身的建筑,那帮警察便没有再跟来。这一路上不时有百姓围观,对着这四人指指点点,更有几人认出了张大帅的身份,指点的举动中更含嘲讽之意。
到了西郊,见已经完全脱离了警察的追踪和控制,吴志远这才示意于一粟停下来。
“张大帅,今天对不住了。”吴志远上前为张大帅松绑,“你现在可以走了。”
“月影兄弟,这可是只大老虎啊,就这么放他回去无异于放虎归山啊!”于一粟手中的驳壳枪始终对着张大帅。
“做人要言而有信,我们现在安全了,就要放人家回去,即使以后被抓到了,那也只能算我们倒霉。”吴志远平静地说道。
于一粟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张大帅怒目圆瞪,表情不善的看了看于一粟,又看了看吴志远和菊儿,眼角肌肉抽动了几下,转身就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将披在身上的衣服穿在了身上。这秋冬季节天气很凉,他已经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目送着张大帅的背影消失在城郊街巷,吴志远语气郑重道:“不出一刻钟就会有大批的警察朝这个方向来追我们,此地不宜久留,我们现在就从南面绕过济南城,向东走,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我们会向相反的方向行进。”
于一粟嘿嘿一笑,称赞道:“这一招声东击西妙啊,看不出月影兄弟年纪轻轻,论计谋论胆识都高人一等,实在佩服!”
说着,于一粟转头看向菊儿,眼露精光,奸笑道:“菊儿姑娘,以后你就跟着我混吧。”
菊儿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脚下不由得朝吴志远身边靠了靠。
三人不敢迟疑,依计向城南方向绕去。饶是三人脚步较快,还未到城南郊时便听到城中鸡飞狗跳声不绝于耳,大批部队行进的脚步声向西而去。
于一粟与吴志远相视一笑,继续向东方而去,菊儿跟在二人身后,眼神中却是一片敬佩的目光。
一直走到吴志远与于一粟当初进济南城的地方,三人也没有见到警察的影子,料想此时全部警力都已经朝西方追去了。
“你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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