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接过丁智瘦弱的身体,待看到他脖子上的牙齿痕迹,吃惊道:“这,这是被野兽咬了?不对,这是人的牙齿。天爷!他还被吸了血,这是谁干的?”
石坚小声道:“就是那魔头,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你们帮他运功疗一下伤,我也打坐片刻,恢复功力。”
老赵单掌抵在丁智后背,渡入一点内力,使刚刚服下的伤药药性发挥,等到丁智体内功力自动流转开,慢慢恢复正常后,老赵才收回手掌,沉声道:“他的体质很虚,像是大病了三个月似的,等下即便醒来,也需要至少修养十天半月才能痊愈。”
阿依莲伸掌探测了一下丁智体内的功力运转,点头道:“他看似没受到什么伤,但身体亏损的厉害,恐怕不能和咱们一起上路了。”
谈话之间,石坚运功结束,他先前被怪人点了穴道,只是功力稍有阻窒,运功调息一周天后便恢复正常,听到阿依莲的话,石坚小声道:“洞里面那个魔头很可怕,以我的修为恐怕连他的半招都接不下,也不知丁智中了他什么手段,等下只能让师父帮忙看看了。”
老赵向往道:“老石,你是因祸得福,虽然不幸被抓,走了趟鬼门关,不过幸运看到师父和那怪人一场大战,对你以后的修为一定很有帮助。”
石坚苦笑摇头:“说来惭愧,我什么也没有看到,只听到洞中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声,后面就见那魔头乖乖带着师父来到我容身的地方,很恭敬地将我交给师父。虽然我没有看到过程,不过看情况,应该是师父制服了对方,让他不得不低头认输。”
老赵唉了一声,惋惜道:“好一场惊天大战,可惜咱们没有眼福,要是能亲眼看到这场战斗,我老赵短寿三年也愿意。”
阿依莲笑道:“赵师兄真是武痴!不过依小妹想来,只要跟着师父,今后的精彩战斗一定少不了,赵师兄不用惋惜,以后大有机会。”
几人正谈笑着,忽见洞口人影一闪,丁鹏已走出碧血洞。
老赵等人急忙问候道:“师父,您终于出来了,您没事吧?”
丁鹏神情复杂地回望了身后幽暗的洞穴一眼,转头道:“本座自然无事,你们几人有没有妨碍?”
老赵道:“谢师父关心,我们都没有事,只是丁智师弟被咬伤,一直没有醒来。”
丁鹏伸手一搭,右手放在丁智脖颈处探查了一下,语气淡然道:“这小子走运,捡了半条命回来,等回去本座为他运功疗伤,再以雪莲丹补气,明日便能生龙活虎。”
老赵三人大是佩服,又有些心热,雪莲丹丁鹏之前只奖励过一次,给了秀姑,使秀姑大是受益,这种珍贵丹药不仅能治疗伤势,还能给服用者带来莫大好处,对练武之人是绝佳的补益。
听到丁鹏将用雪莲丹为丁智治疗伤势,老赵三人又是羡慕,心中又很是踏实,人都希望跟上实力深厚的大靠山,丁鹏这个师父不仅能传授强横的武功,弟子有事还能毫不犹豫拿出珍贵的丹药,跟着这样的掌门,他们自然倍感安心。
丁鹏没有顾及几人的感受,又回头看了看碧血洞,沉声道:“走!下山,今日就离开张掖!”
第十五章 剑法理念
在丁鹏师徒离开张掖城的时候,操行之和墨天问也来到了距离长安城三十里远的鹿亭集。
鹿亭集是个繁华的小镇,因为南来北往的客人非常多,这个小镇有许多客栈,住宿条件不错,墨天问便和操行之商议,在这里暂住一晚,第二日快马加鞭赶到长安城。
操行之点头同意,他要在墨天问面前装出一副冷漠加冷酷的样子,自然对这些琐事抱无所谓态度。
不过这一路上墨天问平易近人的性情让他有了一些好感,可以说仁义剑客是最没有架子的绝顶高手,抛开武功,他就像一个亲切的邻家大叔一样。
征得操行之的同意,墨天问轻车熟路地找了一家门面略小但环境干净的小客栈,看得出来他不是第一次投宿鹿亭集,操行之甚至猜测也许上一次长安比剑,墨天问凌太虚等人就是在这里歇息。
墨天问只要了一间房,他是个非常节约简朴的人,这从他的衣着和平日的花销上就能看出,但是不要以为墨天问出身贫寒,其实他的家族曾经是江南巨富,甚至有好事者称之为“江南第一富”,不过后来为了对抗魔教,墨天问散尽家财,资助凌太虚建立同心盟,从此以后,墨天问一直过着非常简朴的生活,哪怕后来成为身份极高的同心盟长老,也没有改变生活方式。
这种精神让操行之也即丁鹏很佩服,他佩服有毅力有克制力的人,因为他自己根本做不到。
今天的墨天问依然穿着终年不离身的灰布长袍,在操行之的记忆中,墨天问好像一直就穿着这件,不过相处数日后,操行之发现其实墨天问总是随身携带着一件同样款式的灰布长袍,每两三日替换一次,他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勤俭到邋遢,这个人其实很爱干净。
进了订下的房间,墨天问首先便将沾了灰尘的灰布长袍脱了下来,露出里面的劲装小袄,操行之扫了一眼,那上面有四五处补丁,也不知穿了多少年,本来蓝色的布料洗得都有些发白了。
墨天问看到操行之注意自己,笑了一下,不好意思道:“老了,不像你们年轻人那么在意外表,老头子随便穿一件,只要暖和就好。”
操行之端坐在椅子中,淡然道:“我只是在看你的剑。身为一名剑客,随便将自己的剑丢弃在一旁,如果遇到紧急情况,恐怕半秒之差就能酿成大错!”
墨天问看着刚才脱外袍时被自己随手扔到床上的长剑,哈哈笑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要给你补充一句,一个真正的剑客不能只依赖他的剑,就像长安剑派那些家伙,将剑视为性命,甚至有人喊出剑毁人亡的口号,实在愚蠢!真正的剑客,剑在不在他手中,分别不大,没有剑他照样可以杀人!”
操行之冷冷道:“剑客首先要做的是尊重他的剑,虽然将剑看作性命有些极端,但有剑和没有剑是大为不同的。”
墨天问摇摇头,想说什么,突然又改变了主意,叹气道:“这些话不要轻易和其他人说,尤其是燕长老,他的脾气暴躁,恐怕并不愿意听到你的这些话。行之啊,你虽出身同心盟,但是一些用剑的理念却更倾向于长安剑派,这对你不知是祸还是福。”
他口中的燕长老就是霹雳剑客燕飞龙,同为当年创建组织的元老,但是燕飞龙的脾气和墨天问是两个极端,所以墨天问虽然并不同意操行之的看法,还是好心提醒。
操行之心中一动,问道:“曾几次听义父说过同心盟与长安剑派的斗剑之争,但是一直不甚了了,墨长老可否为属下解惑?”
墨天问换上了干净的灰布长袍,他坐在椅子上,身材颀长、瘦如竹竿,坐在椅子中都比得上普通人的身高,似乎是先前操行之的话起了作用,墨天问抓过床上的剑,懒散地插在腰间,这是柄黑漆长剑,剑鞘已陈旧,但把手雕饰保养得很好,想来有些年头了。
听到操行之的问题,墨天问皱了皱眉头,还是好脾气地回答道:“不过是些陈年旧事而已,当年总攻紫魔峰时,盟主为了取得长安剑派的支持,故意激剑神许正阳等人比剑,并约定输者要听从对方的指挥。结果双方派出五名剑客,最终同心盟五局三赢,取得了胜利,也由此,江湖人有些好事者便传言,长安剑派天下第一剑的名头已名不副实,同心盟的剑法已超过长安剑派,因为这个说法,两派就此种下了芥蒂。”
说到这里,墨天问为自己和操行之倒了一杯白水,润润嗓子后接道:“对于比剑的结果,长安剑派并不服气,因为当时他们门中的一些前辈高手正在闭关苦修剑典,不过许正阳还算信守承诺,当即表示愿意听从同心盟的统一指挥,但是提出一个条件:铲除魔教后两派要再次比剑。盟主为了团结更多的力量,便答应了他的要求。后来的事你也知道,紫魔峰一役,魔教被摧毁,但是同心盟和长安剑派以及参与的其他江湖势力皆元气大伤。不得不说长安剑派在此役中损失尤其惨重,也许是为了挽回前次比剑失败的面子,长安剑派高手尽出,门派中十之**的知名剑客都参加了剿灭魔教之战,结果自许正阳以上的前辈剑客几乎损伤殆尽,门中的一些新秀弟子也是损失参半,长安剑派就此元气大伤。不久后,两派再次比剑,虽然这一次连剑神许正阳都亲自下场,但也无法力挽狂澜,最终五局四败,输的比第一次还惨。”
操行之听得入神,忽然见墨天问停下,脸上带着忧思表情,便问道:“既然两次都输了,长安剑派也应该知耻收敛,为何还有后面的比剑之约?”
墨天问苦笑了一下,说道:“那是因为许正阳亲自出手的那一场,长安剑派不仅赢了,而且他手下留情,在最后一刻宁肯收剑自伤,也没有下杀手。过后,许正阳又提出第三次比剑,盟主感激他的留手之情,又着实体念长安剑派的巨大损失,便答应了他的要求,导致数年后第三次比剑。”
操行之出声道:“许正阳如此了得?不知与他比剑的是盟中哪一位前辈?”
墨天问摇摇头,语气坚决道:“这个问题不能告诉你,你不要问了。”
操行之心中思虑,剑神许正阳当年被称为长安剑派第一高手,三十年前就已名动天下,以他的身份,能亲自下场与之交手的对手自然也是相同分量级的人物,这样想的话,同心盟这边也不过寥寥几人,看墨天问的语气,绝不是他本人,那么是凌太虚,还是其他几人?
操行之心中思索,面上还是一副冷酷的样子,继续问道:“第三次比斗如何,长安剑派是不是又输了?这一次他们以什么借口继续比剑?”
墨天问黯然道:“他们没有输!”
“他们竟赢了?”
“没有,既没有输也没有赢。而是打和了!”墨天问叹息道:“区区三年时间,长安剑派即便是找到绝世良才,也无法在短短时间培养到足够比剑的程度,何况还要赢得比赛,这次盟中失利,主要是因为我方参与的人员少了两名主力成员。”
操行之脱口问道:“少了谁?”
几乎就是身体本能,他隐隐约约猜到点答案。
墨天问看着操行之冷酷英俊的脸,伤感道:“你也许已经猜到,不错,其中一人正是你的父亲孤影剑客操绝人。操二哥天纵奇才,剑法通神,当年杀得一群妖魔小丑闻风丧胆,与长安剑派十大神剑连斗数场,未曾一败,可惜当年为追踪大幻魔王,深入云贵高原瘴厉之地,自此下落不明,恐怕……恐怕……哎……”
又排除一个!操行之心中默默念着,既然孤影剑客和长安剑派比斗,未曾一败,那么和许正阳比剑的人也不是他,这样算来,除了凌太虚,也只有两三人选择。
他的心中极为冷静,但面上还是装出一副强忍悲伤的冷酷样,毕竟墨天问说的是这具身体的亲生父亲,即便操行之再冷漠,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果然,墨天问看出了操行之的悲痛,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是老天爷注定的事,人力无法挽回,行之不要难过了,你在剑法上有乃父之风,但是切记误入偏门,需知剑是死物,如果对剑的依赖太高,甚至产生生死相依的错觉,则不免在剑法上有所桎梏,长安剑派这些年迟迟无法培养出绝顶高手,就是这样的道理。”
操行之闭了闭眼睛,迅速调节好情绪,开口问道:“第三次比剑打成平手,恐怕长安剑派还是不依吧?”
墨天问见他能迅速整理好自己的状态,暗暗点头,回答道:“岂止是长安剑派不依,这一次比剑,我同心盟也打出了火气,需知人都有争强好胜之心,比剑之约当初本是权宜之计,但是一场场比下去,大家都有了胜负执念,到了此时,不仅是长安剑派对比剑看重,同心盟也越来越重视此事,这场既然打和,大家都想着继续比下去,最终分出输赢胜负,看谁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哎,现在想想,何必如此,江湖中多少纷争全为名利之争?”
“比剑之约就此传续下来,每三年一比,这三十年中,两派互有胜负,但是都不相让,到了后面,大家都熟悉了彼此的剑法特点,由名利之争又渐渐演变成了理念之争!”
“理念之争?”操行之敏锐地抓住了要点,开口问道。
墨天问点点头,苦笑道:“正是理念之争,我同心盟当年被称为同心剑派,皆因创派之初,乃是由天下知名的十九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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