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恐怕更会引起怀疑和追查。由此我想到一个诈死之法,依照湘西之地流传的苗寨九死还阳虫之说,将公孙璞说成是诈死暗逃。这样有两个好处,一是让尸体顺理成章消失,二是以后总盟调查重点只会寻找根本已经不存在的公孙璞,再也不会有人怀疑到我,等到时间一长,所有线索断掉后,我便能找个借口离开湘西,再也不回这个该死的地方。”
这些话可能已经在吴广发心中憋了很久,总算有了一个倾诉的机会,他滔滔不绝地一口气说完,然后好像完成了一件重大任务,重重吐了口气,原本沉重的表情也放松下来。
但是梦萝却感觉屋中杀意更重,吴广发既然选择将这样的事情说出来,自然是不准备留活口,她缓缓站起,轻声道:“看来吴堂主是要对梦萝动手了。”
吴广发痴痴地看着她的脸,目中流露出神情:“我没有选择,真的,我没有选择。”
梦萝讽刺道:“是不是吴堂主当日杀伊芙姑娘时,也是这么说的?”
吴广发脸色铁青,眼中流露着非常复杂的神色,像是后悔,像是遗憾,又像是恐惧,更多的是杀意。
他摇头道:“是你逼我的,是你们逼我的,我没有选择,明日一早操行之就要下山回来,我不能让他发现任何漏洞。为什么你不答应,为什么!本来如果你答应下来,事情就这样慢慢过去,任何人都没有事,大家都好好的,这样多好,这样多好啊……”
吴广发一边说着,一边向梦萝走去,随着两人距离缩短,他的脸色越来越狰狞,越来越可怕,看到这个情景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怀疑他要杀梦萝的决心。
梦萝却毫无惧意,迎着杀气逼人的吴广发,冷笑道:“猎人贪婪地看着眼前的猎物,他举起屠刀准备收获猎物,但是绝想不到,他自己正在成为别人的猎物。”
“什么?”吴广发一呆,就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房门被踢开,三个人走了进来。
为首者,一身白衣,神情冰冷,正是同心盟红衣巡使操行之,另外两人自然就是彭氏双雄彭氏兄弟。
吴广发惊得脸色惨白,一时间肝胆俱裂,几乎要扑通跪下来,正要设法狡辩时,眼角忽然看到一道黯淡的紫光迎面打来,他不及细想,反手抽出腰间铁齿轮就要格挡。
“混蛋,还要作孽!”
彭翼北一声大吼,抢上前陡手就是一刀,刀光闪过,血珠飞溅……
吴广发捂着血流如注的脖子,不敢置信地看着左右,他的右面有梦萝,左面站着彭翼北,操行之,彭翼南,他铜铃般的大眼此刻变成了死鱼眼,鼓出的眼眶中充满恨意,还有一丝遗憾,他的喉头咯咯响了几声,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吐出的只是几个带血的气泡,最后一秒吴广发脸上的恨意忽然全消,带着一种解脱的表情仰天栽倒。
梦萝抱着左臂蹲下身子,吴广发临死前掷出铁齿轮,虽然准头大失,锋利的锯齿还是将她左胳膊扫了一下,这个苗女很坚强,整个手臂血流如注,却连哼都不哼一声。
彭翼南看着吴广发的尸体,叹了口气:“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可悲,可叹。”
彭翼北看向操行之,佩服道:“如果不是操巡使想出这一计,吴广发的真面目还不会暴露。”
梦萝终于忍受不住痛苦,轻哼了一声,操行之看彭氏兄弟好像并不关注苗女的伤势,于是蹲下身,准备为她包扎一下。
彭翼南大笑道:“操巡使果然是玲香惜玉之人。”
彭翼北也笑道:“哈哈,现在真相大白,操巡使又有美人在侧,我们两个老家伙还是告退……”
彭翼北的笑声还没有结束,忽然剑光一闪。
彭氏兄弟平生从未见过如此快的剑光,等他们看到这剑光时,剑已刺入了彭翼北的咽喉,他喉咙里格格作响,面上充满了惊惧和怀疑不信之色。
他临死还不知道这一剑是哪里来的?
他死也不相信有人能刺得出如此快的一剑!
彭翼北面上每一根骨肉都起了痉挛。他的喉咙里还在格格的响,连眉毛和眼睛也据曲起来,因为他还想将最后一个笑容笑完。
只可惜他这个笑容永远都笑不出来了。
第六十四章 全部要死
嗤一声,长剑被(操行之)收回,彭翼北瞪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缓缓倒地。
场面死寂,这一剑太快了,不要说彭翼南与彭翼北相距数米,根本救援不及,蹲在地上的苗女梦萝刚开始都没有发现彭翼北中剑,直到彭翼北的尸体倒在地上,鲜血慢慢流淌,她才尖声叫出来。
彭翼南盯着弟弟的尸体,脸色由白转为红,再转为青色,最后又变为白,不过是惨白的白,他的独臂不停地颤抖,伸出手掌想触摸地上的兄弟,但还是忍住了,等到他脑袋转向操行之时,彭翼南的神情竟然已恢复平静。
“你……为什么要杀他!”彭翼南的表情再冷静,语气中的一丝颤抖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复杂。
操行之不说话,用脚踢了一下彭翼北的尸体,彭翼北藏在袖中的右手露了出来,手掌中捏着一只蓝汪汪的毒镖,按他先前站立的角度,很显然这只即将出手的毒镖飞向的目标正是操行之。
彭翼南怒道:“你怀疑老二要杀你?为什么要一剑毙命,为什么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也许他有其他缘由?你好狠的心,好辣的手段!”
操行之嘴角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还要演戏吗?到了此刻演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彭翼南怔怔地看着操行之,忽然他的脸色又变了,就像他同时有几幅面具一样,随时可以迅速变换,彭翼南愤怒的表情不翼而飞,留在他脸上的变成了嘲讽的笑容。
“一剑飙血操行之,果然名不虚传,是我小看你了。”彭翼南的微笑都可以不断变换内涵,先是嘲讽,然后是真诚的夸奖,最后变成了苦笑:“可惜了老二,我们低估了你,这就是代价。我不怨天尤人,江湖人江湖死,老二也算死得其所,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你是从什么地方怀疑到我们。”
彭翼南自然不信操行之只因为彭翼北还没出手的毒镖就痛下杀手,而且他当时背对着彭翼北,如果不是早有戒备,不可能先出剑杀死彭翼北。
操行之不喜欢多话,不过这个身体的灵魂现在换成了丁鹏,这一段时间为了处理湘西之事,丁鹏不仅推迟了楼兰之行,还将大部分精力投注到操行之分身,可谓殚心竭虑,如今局面已定,丁鹏也想知道彭氏双雄为何会走到今日这个地步,不由地想多说几句话。
不过据说,大反派一般都是因为关键时候唠叨多话,而被对手翻盘,不知今日谁是大反派,谁最终会翻盘?
只听操行之缓缓道:“其实一开始,你们已经留下致命的漏洞。”
“哦,愿闻其详。”彭翼南似乎将彭翼北被杀的仇恨抛诸脑后,笑容满面地请教。
操行之指指瘫在地上的梦萝,她因为尖叫扰民,已经**行之点了穴道,操行之指着她道:“漏洞就在这里。操某事实上早到湘西半个月,在来彭府与吴广发汇合之前,我已经暗中查访一番,龙山寨正是操某先前去过的地方。因此我知道,龙山寨确实为生苗山寨,但它的寨主既不是梦萝的阿爹,也没有这样一个女儿,因为龙山寨的寨主是一个终生未婚的女子。”
彭翼南叹了口气:“不错,这是我们的一大失误,当时为了让你们相信九死还阳虫确有其事,需要龙山寨的配合,可惜那个老女人并不买账,那就只能送她归西,然后再找人替代。本来以为你和吴广发皆是外人,也不可能在湘西久待,骗过你们不难,事实上也确实骗过了吴广发,但是没有想到你会事先暗中调查,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吧。”
操行之淡淡道:“公孙璞一身武功不在我之下,又有湘西武林同道配合,这样的情况下他依然死得不明不白,在下自然不能不有所怀疑,自然不得不提高警惕,小心为上。”
彭翼南笑道:“江湖人都说操行之一身血胆,勇猛无畏,是不要命的拼命三郎,看来传言有误,你比别人还要惜命,比别人还要小心谨慎。”
“真不要命还乱拼命的,早就死掉了。”
“不错,但是就因为这一点你就怀疑到我彭家?”
操行之摇摇头:“当然不只如此,彭氏双雄乃湘西武林翘楚,地面上的扛把子,对于眼皮底下一处苗寨的寨主是谁都不清楚,这一点只是让我有所疑惑,但还没有足够的证据提到怀疑的程度。真正让我怀疑的是我被石林黑影所击中的穿花七星拳!”
“哦?”彭翼南笑了笑:“难道老二使的穿花七星拳还不到家?”
操行之冷冷道:“那个黑影果然是彭翼北!他的穿花七星拳已有公孙璞的八分火候,足可以假乱真,当时又是激战出手,我绝对无法分辨差异。”
彭翼南好奇问道:“那你为何会怀疑?”
操行之想起公孙璞的音容笑貌,虽然两人在同心盟一直不对付,但是某些方面还是很佩服他的,淡淡叹了口气,操行之说道:“公孙璞以穿花身法和穿花七星拳成名江湖,早在十年前他已经将穿花七星拳练到至高境界,但是他马上察觉一个问题,那就是穿花七星拳有很大的缺陷,遇到真正的高手这些缺陷将会暴露无遗。为了弥补缺陷,公孙璞又暗中修炼了大摔碑手,希望能刚柔相济,补足穿花七星拳的不足,因此他后来的拳法已经和几年前大为不同,与原来的穿花七星拳更是南辕北辙。”
彭翼南恍然大悟:“老二使用原套穿花七星拳偷袭你,自然被你看出与公孙璞的不同,你便怀疑那不是真正的公孙璞。”
“如果那真是公孙璞,我可能已经丧命当场。”操行之语气低沉:“公孙璞练成的混合拳法刚中有柔,柔中带刚,那黑影之人的拳头打到身上,我便发觉不对,如果他是公孙璞,必然由柔性的七星拳变为刚猛无涛的大摔碑手,一拳便能将我胸骨震碎。黑影如果真是公孙璞,杀我灭口都来不及,为何会手下留情?”
彭翼南点点头,由衷地说道:“百密一疏,这又是一个漏洞,但是你因何怀疑到我兄弟二人?难道吴广发的嫌疑不是更大?”
操行之盯着彭翼南,缓缓道:“来湘西之前,操某在总盟看过一份旧卷宗,公孙璞当年和你二人有旧,交情不浅,这或许也是总盟将其派来这里的原因。在黑影身上发现穿花七星拳后,我就在想除了公孙璞,还有什么人最有可能练有此套拳法,你兄弟二人便是怀疑对象。吴广发不在此列,原因有三,一个是他武功低微,即便练了穿花七星拳,也无法发挥多少威力,那石林黑影绝非他所能及;二是在总盟时,公孙璞便素来瞧不起吴广发为人,操某不相信来湘西短短数月,两人之间便能交情莫逆,公孙璞连独门秘技也不惜传给他;至于第三,我当时上山之前,让吴广发寸步不离保护梦萝,同时也是一个试探,待我下山后已找梦萝核实,当日吴广发没有离开梦萝视线,自然也不存在偷偷上山偷袭我的可能。”
彭翼南摇头不同意:“操巡使的思虑是不是有些不周,如果这二人本来就是窜通呢?如果他们相互勾结,那自然可以为吴广发做不在场证据。”
“第三点只是一个参考,或可或不可。”操行之点头道:“但是总有证实的一日,今天吴广发要杀梦萝,便证实二人不可能窜通,自然也就证实了当日吴广发确实没有离开彭府。吴广发既然摆脱了黑影真身的嫌疑,操某自然更加怀疑你兄弟二人。”
彭翼南忍不住又叹了口气:“看来你是在今日,是在刚刚,才有足够把握将重点怀疑放在我彭家身上?”
操行之点点头,没有说话。
彭翼南看着彭翼北的尸体,摇了摇头:“老二啊,你是自作聪明反而误了自己性命。当日我便说过以不动应万动,如果早依我的意思,恐怕任他操行之再聪明灵变,也无法认定你我的嫌疑。”
对彭翼北的尸体说完,彭翼南看向操行之又道:“我想知道你是凭什么最终认定我兄弟有问题的?”
操行之淡淡道:“当日我受了穿花七星拳之伤,吴广发竭力想将其推诿给公孙璞,认定其为诈死。我并不奇怪,他们本有旧怨,吴广发又数次表现出想早日交差离开湘西的情绪。我唯一奇怪的是,你二位本和公孙璞有深厚交情,但是面对诸多可疑关节,却不想着为朋友辩解,而是也同吴广发一样,很快认定黑影就是公孙璞,好像有一种急不可耐的企图,我便更是怀疑你们的居心。”
操行之顿了顿,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