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上去之人身着胡服,头戴一顶奇形怪状的高高檐帽,但是在帽影遮挡之下,那张脸却是正宗的汉人,此人正是大月氏的副使,也即丁鹏曾见过的那个高帽男。
高帽男一声狂吼,嘴里根本来不及说话,身形如猛虎般扑向塔兰朵,同时,双臂伸展想将塔兰朵拽过来,可惜他还是迟了一步,双手只抱住一具软软的尸体,高帽男低头一看,塔兰朵那张死不瞑目的脸发青发紫,再没有一点英武之相。
“啊……,老子要你命!”高帽男一手抱着塔兰朵,一掌击向水面,这一掌用的乃是刚猛无涛的少林金刚掌,高帽男已经在其上沉浸三十年苦功,又是含怒而出,十成功力的金刚掌力将水面打得陷下去一大片,连湖底的淤泥都能看到。
可是,潜藏水中的刺客早已失去踪影,后面的安归烈等人还不清楚怎么回事,安归烈沉声问道:“项副使,怎么回事?”
“休密翕侯!快看休密翕侯……”有大月氏人已经发现塔兰朵的异状,急忙冲了上来。
正在这时,众人左侧的水面一声尖啸,一条白影闪电般从水中钻出,陡然就是一大蓬水花洒了过来,在阳光的照耀下,那些水珠泛着诡异的紫色,不细看根本无法察觉。
激射的水珠犹如子弹,啪啪啪重重击打在那些穿甲卫士身上,这些水花水珠虽然力道威猛,但是对这些重甲武士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只有几个来不及低头的士兵被水珠打在脸上,顿时血肉模糊,捂着脸惨叫。
至于大部分卫士,有重甲护体,只是觉得全身一震,并没有受到严重伤害。唯一裸露的脸部也因为低头有头盔遮挡,只是被溅射了一些水花。
安归烈不愧是出身沙场的勇猛武夫,虽惊不乱,一旦理清发生了什么事,当机立断,喝道:“众卫士围成圆圈防御,神臂弩准备,瞄准射击。”
他的话刚刚说完,那些刚解下神臂弩的士兵忽然一个接一个惨叫起来,只见那些脸上被溅上水花的士兵扔掉武器,用手不停抓挠着脸部,几下就将好好的脸抓的血肉模糊。
“你们,你们干什么!”安归烈大怒:“张弓,备弩,给我射死他……”
那些士兵对他的命令置若罔闻,只是不停地抓着自己的脸,宁可将自己抓得鲜血淋漓,也不去管近在咫尺的敌人。
安归烈抽出腰间弯刀,戒备地后退几步,和这些士兵拉开距离,这些人都疯了,谁知道他们下一步会不会抓向自己。
那边,大月氏人的几个卫士已经和刺客交手,安归烈盯眼看去,只见那个刺客一身雪白的衣服,头上同样蒙着白色的纱巾,根本看不清真实面目,只知道是个年轻男人。
“不要杀了他,抓活的,本将军要严刑拷问,不管他有多少个幕后指使者,本将军都要杀了他们。”
安归烈气急败坏地吼着,这个时候他才想到塔兰朵之死带来的严重后果,那不只是给大月氏和楼兰的结盟蒙上阴影,更重要的是对他这个发起者造成极坏的影响,大月氏人一定会暴怒,如果不能妥善解决此事,楼兰王廷会不会将自己推出去当替罪羊?
多少年来楼兰早已习惯在中原大夏王朝和西域强国之间夹缝生存,生存的唯一之道就是左右摇摆,谁也不敢得罪,无论这两大势力和楼兰发生什么摩擦纠葛,楼兰王廷最后的处理手段都是以牺牲自己的利益来讨好对方,几乎没有例外。
所以,必须抓活的,拷问出这个刺客的幕后主使,安归烈期盼着这个幕后人最好是楼兰人,如果是朝廷大臣那是再好不过,竟可以将他推出去,然后再想办法修补和大月氏人的关系。
抓活的!
安归烈的这句话刚说完,那边的战斗已经分出胜负,只听噼里啪啦一阵爆响,两个大月武士被摔飞出去,只留下哈比图和高帽男勉强支撑。
安归烈目瞪口呆,下一秒的反应就是撒腿就跑,他现在什么都顾不上了,去他吗的大月氏,去他吗的幕后指使,这个刺客太彪悍,现在最要紧的还是保住自己的性命。
安归烈一跑,那边刺客已经发觉,他呼呼拍出两掌,一掌热风滚滚,一掌寒风肆虐,逼退高帽男和哈比图后,身形一纵,几步已经追上安归烈。
安归烈大惊,弯刀向后一挥,接着又是唰唰唰几刀,这是他在战场中练出的百炼刀法,身经百战,实用性很强,以前不知多少敌人正高兴地追击,突然就被安归烈的回马刀砍落马下,非常阴险加迅猛。
但是这几刀都落空了,安归烈劈完几刀,才转身看去,只见前面空空如也,他心中一惊,就觉得后肩被搭上了一只手掌,这只手掌如山一般沉重,而且越来越沉,安归烈挺了一下就被压弯在地,不得不屈辱地跪在地上。
“将军,好走不送。”这就是安归烈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他觉得有些耳熟,更奇怪的是对方竟然用的是汉语,安归烈还在奇怪自己怎么招惹了中原来的刺客,就觉得手臂一痛,脖颈一凉,完全失去了知觉。
而在急奔而来的高帽男和哈比图眼中,却看到一副残忍诡异的画面,只见那个白衣刺客忽然闪现到安归烈身后,然后一只手将他压跪在地,然后另一只手抓住安归烈执着弯刀的手臂一挥,在安归烈胳膊粉碎性的脆响中,那把弯刀划过一道凄厉的寒光,将安归烈粗大的头颅斩了下来。
喷射的血雨中,白衣刺客又是一闪,身形已经向他们扑来,哈比图和高帽男对视一眼,都明白对方这是要赶尽杀绝不留一个活口,他们多年在一起共事,已经形成不用语言交流的默契,两人顿时一左一右,向两个方向逃去。
白衣刺客略微站定身形,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迅速分析了两人的轻功修为,身形一纵,便向高帽男追去。
高帽男听着身后急速呼啸的风声,心中一叹,又竭力奔行数里,直到刺客已将追上,他忽然站定身子,调匀呼吸,决心在这里和对方好好战一场,也好给哈比图争取逃亡时间。
他已存必死之心,但是并没有多少遗憾,只要哈比图逃掉,那么来日老祖必会为自己等人报仇,无论对方是谁,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看高帽男站住,白衣刺客倒也不急,而是不紧不慢地靠近,等相互只差一点距离,开口道:“看你也是汉人,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你只要投降我,发誓以后跟随我,就留你一命。”
高帽男惨然道:“谁不怕死,我项虎当然也怕死,可惜我身背血咒,没有可能投降你。动手吧,鹿死谁手还说不定。”
白衣刺客没有再问,拉拢高帽男也只是临时起意,无论对方有什么苦衷,他现在还没有时间和精力管其他,与其费工夫,不如直接杀了来的利索。
白影一闪,高帽男项虎突然侧身向左面打去,果然,白衣刺客已闪到左边,项虎双掌呼呼生风,一手使金刚掌,一手使绵掌,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将自己周身护的严严实实。
可惜没什么卵用,那白衣刺客同样用左右掌攻来,右掌打来的时候,掌风好像从冰窟吹来,奇寒彻骨,用左掌打来,掌风却像从鼓风炉中吹出,热呼呼的触体如烫。
寒热夹攻之下,项虎根本受不住,身似陀螺一转,接连打了两个圈圈,几乎站不住脚,中门立马大开。
白衣刺客抓住时机,右掌急变,炽热的掌力突然变得无声无息,一掌击向项虎胸前,项虎百忙中勉强腾出左手一挡,可惜没有挡住,白衣刺客的掌力虽然悄无声息,但其中蕴藏着澎湃的力道,两人手掌交接,项虎的左手顿时被打偏,然后这一掌就印在了项虎右胸。
项虎顿时感觉胸闷无比,一口鲜血从口中激射而出,他勉强提起功力,准备防范敌人下一记杀招,却惊讶地看到白衣刺客身形一展,瞬间后退,然后几个纵跃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好!他是追杀哈比图去了。
项虎心中一紧,然而马上又放松开来,敌人去追杀哈比图是好事啊,自己不就能捡回一条性命?
虽然想不通白衣刺客为什么最后不杀自己,但是项虎也顾不上多想,逃命要紧,大口呼吸了几下,除了右胸被打中处有些烦闷外,并无大碍,他迅速调匀呼吸,然后展开轻功,再顾不上兄弟之谊,迅速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一刻钟后,白衣刺客追上了哈比图,虽然哈比图故技重施,用出了当日对付白衣少女的血魔分身,体型暴涨,力大无比,还是被白衣刺客几下收拾。
当哈比图高大的身体倒在地上,点苍双煞也终于迟迟赶了过来。
“都死了?”卜天雕张着大嘴,一脸不可置信。
白衣刺客自然就是丁鹏,他见双煞来到,笑了笑,揭开脸上的白巾,淡淡道:“湖边还有几个没死的卫士,劳烦两位哥哥代劳。”
等他们回到湖边,那些中毒的士兵大部分已经死亡,看着那些士兵凄惨的死状,饶是双煞这样的老江湖,也不禁心中发颤,卜天雕拿起地上一把弯刀,看到没死的或者还有口气的,都补上一刀,既然被他们看到自己来到现场,那么他们的下场只能是死亡。
段仇世清点核对了一下人数,又照着记忆中晨时出发的队伍比照了一下,忽然说道:“不对,还差一具尸体,大月氏人的副使不在这里,他跑掉了!”
丁鹏摇摇头:“他跑不掉,走,咱们去收尸体去!”
…………
项虎觉得自己是在一座火炉中奔跑,他不停地奔跑,全身如受火烧火撩,先是微微出汗,然后大汗淋漓,最后简直是汗如雨下,他的双腿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沉重,但是求生的**迫使他不敢丝毫停留,他用尽最后一分力气奔跑着,直到双腿麻木。
不,不是麻木,而是麻痹,突然,项虎发现自己的腿失去了知觉,然后一个跟头,他狠狠摔在地上,项虎挣扎着要爬起来,可是他发现自己失去了对下肢的控制,仿佛下肢整个已经消失。
他低头一看,嘶哑地惨叫起来,真的,他的腿竟然真的没了,两只腿竟然齐膝而断,断处只看到鲜红色的血丝,以及很少的血,他想到什么,急忙看向自己的手掌,他再次嘶哑地叫起来,那一双手已经变成干枯的鸟爪,像是血肉整个被抽空似的,项虎无法看自己的脸,但不用看也知道有多恐怖,他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瘦得皮包骨头,是了,是刚才的汗水,那些大量的汗水竟然抽干了他的血肉。
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
右胸处又传来一阵烦闷,项虎感觉身体最后一丝精力被抽去,临死前他恍然大悟,是那个白衣刺客,他并没有放过自己,那一掌已经下了催命符,对方是知道自己必死才不屑于继续追击。
躺在地上的项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他的身体不断萎缩,渐渐收缩成了一具干尸,这具尸体中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水分,因为多余的水分哪怕是骨头里的水分都已经被一种奇毒榨干。
这就是五毒神掌第四层的可怕威力,第四层为土性,黄龙海蝎之毒有石化之效。
等到丁鹏三人找到项虎时,他的尸体已经变得比几百年的干尸还要恐怖,如果不是他身上的衣饰指引,卜天雕和段仇世根本不相信这个就是大月氏人的副使。
一阵风吹来,干尸仿佛又干枯了一分,那个好像是脸上的部位掉下许多干碎的皮屑,像是泥土做成的泥塑开裂了一般。
风吹起了寒意,看着这具恐怖的尸体,点苍双煞心中对丁鹏充满了无穷的畏惧。
第四十五章 苗寨遇险
操行之得到了一条线索,有人曾见过公孙璞生前到过一处苗寨,按照时间来推算,公孙璞到苗寨的时间恰恰就在被刺前两天。
这个寨子的名字叫龙山寨,位于武陵山区。
操行之问询白斑虎吴广发,吴广发皱眉道:“龙山寨乃生苗地盘,这些蛮子与咱们汉人有很大的矛盾,绝对不许外人踏入他们寨中一步,公孙堂主怎么会去龙山寨?这个消息是否可靠?”
操行之不置可否,只问道:“你认识去往龙山寨的路?”
吴广发忙道:“操巡使不可草率行事,那些生苗野蛮成性,他们还擅长各种毒蛊之术,令人防不胜防,操巡使身担重任,千万不要涉身险地。”
“你只要回答,认识不认识路!”操行之盯着吴广发,一字一顿道。
吴广发**行之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不自然地低了低头,说道:“属下倒是识得一条通往龙山寨的小路,可以避开另外两个生苗寨子,只是……”
操行之豁然起身,沉声道:“你带路,咱们马上出发。”
吴广发急道:“巡使请三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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