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容成微微蹙眉,极不喜小廖这种当面说三道四的语气,心里也暗讶,许霜降竟然已经结婚了。
“她老公不在这里,在比利时,不常来。”
“干什么的?”
“读书。”
“都读书?”小廖嘁了一声,“男朋友吧,现在这些女孩谈个男朋友,没两天就叫老公。”
“是老公还是男朋友,我哪清楚,反正就一对儿。”黄洁道,“那男的还挺俊的,搬过来帮苏西抹桌子,要咱老家那些大老爷们,拎个箱子就完事了。”
“小廖,你见过苏西老公的啦,他们两个去年来看房,你正好在。”钱先生提醒道,“大概去年九十月份。”
“去年?难怪我瞅着她,总觉得哪里见过。”小廖奇怪道,“姐夫,你们不是说她搬来没多久吗?”
“去年来看了房,没搬过来,前不久才又打电话过来问的,正好房间空下来了,你姐夫好心,还是照去年那价格让她住进来的,我们也不想在学生头上赚钱,只是房间空着也是浪费,给学生提供点便利,家里也热闹些。”
小廖脸上挺不屑,呱呱地说道:“要是我,就不让她来住,好马不吃回头草。看了房不来住,有需要了又想来,也就是姐姐姐夫没脾气。你不是说约翰交的钱比她还多点吗?应该让她和约翰换过来。”
黄洁有点尴尬,小廖是个啥都敢嚷嚷的性格,乔容成交的钱多,那是因为里头还包括了一天三顿的饭钱,实际房钱要比许霜降收得少。她飞速地瞟一眼乔容成,怕他心里有想法,赶紧道:“光顾着说话,别忘了吃菜啊。来来来,大家多吃点。”
“这女的不大气,姐姐好心叫她吃饭,她还拿乔。”小廖兀自评价道。
乔容成默不作声吃菜,一股怒气憋在心里。(未完待续。)
第267章 点个头的事儿
许霜降正在自己屋里,这时候没啥事做,想给陈池打个电话,他却是在打工。她盘腿坐到床上,抱着电脑翻看里头的旧照片打发时间,一个人边看边笑。
很长一段时间后,楼梯口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辣呛的女声:“哟,姐,你上头这么暗,大白天的,两扇房门一关,采光都被挡住了。”
“房子就这样,小不拉唧,曲里拐弯的,你还想跟我们老家似的镇北朝南,门窗敞亮?”黄洁旋开了门把手。
“姐,你和姐夫都出去,怎么都不带锁门的?”
“里面啥都没有,锁啥门。”
“那可不是这么说,破船还有三斤烂铁钉呢。”
隔壁的门嘎达一声,阖上了,两个女人的对话声消停了。许霜降呼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不一会,楼梯间下方传来钱先生的喊声:“阿洁,阿洁,小廖。”
只听房门打开,小廖高亮的声音回道:“姐夫,啥事咧?”
“两位女士快点啦。”钱先生笑催道,“还要不要走啦?”
“就来就来。”黄洁扬声道,“钱生,你再等两分钟嘛。”
“女人就是麻烦。”钱先生高叹道,笑呵呵地退让道:“行啦行啦,再两分钟哦。”
许霜降被他们如唱山歌一般的对答震得没法好好欣赏陈池给她拍的美照,她抿住了唇角的弧度,寻思道,今天钱先生着实高兴,说话很兴奋,极力展示着他的老绅士风度。
“你姐夫真是的,等几分钟就心急了,男人就是没耐性,我们姐妹都没说上几句贴心话。”黄洁含笑嗔怪道。
小廖靠在门框上,探头朝楼梯间瞄了一眼,钱先生已经转回客厅了,她转头向屋内拿包的黄洁问道:“姐,姐夫有啥说法没?”
“啥说法?”黄洁立定,脸上隐隐黯然,“说到扯证就不吭声。”
小廖重重哼一声:“想开点,你总比我好,我还要交房租呢,每月真金白银地送出去,你至少还能安安稳稳地住着,风吹雨打都不怕。姐夫对你还是好的,老婆老婆叫得亲热,他那头家早就不认他了,以后不和你过,还能和谁过,早晚的问题。”
“他有身份,我没身份,以后谁知道呢?”黄洁郁郁道。
“嘁,就他那身板儿,你配他绰绰有余了。”小廖扁扁嘴,见黄洁脸现尴尬之色,直言道,“你用不着担心,他再找一个,能有你这样尽心尽力,里里外外都替他操持到,他只要像个老佛爷似地镇日坐在家里?日久见人心,到时身份不就是他点个头的事儿。”
黄洁轻叹了一声,抹开笑容:“走了,走了,一会儿又该来催了。你面子大,平时他哪肯走老远路到火车站接来送去?”
“那可不,谁叫他是我姐夫。”小廖挽上黄洁的胳膊,亲热地道,“还不是我姐面子大?”
黄洁被说得咯咯笑出来:“你是越来越能说会道了。”她拍拍小廖,语气真切,“平时也留条心,找个人处是最好的。”
“我知道呢,可哪有姐的福气好,那些人,我呸。”
“好了,这些不愉快的事就不说了,走吧。”
脚步声纷错着下楼。
许霜降背靠着墙,垂眸盯着屏幕上的风景照,五味杂陈,她跳过几张,翻到了一张陈池的照片,他双手手心里合着一只刚捉来的蚱蜢,小心翼翼地掀开一条缝给她看,背后的晴空映衬着他明朗的笑颜,让人看着就立时神清气爽。
许霜降弯起唇,想着陈池当时放走蚱蜢后过来摸她脸,被她在手心里连拍了五六下,笑意就更深。
她一骨碌下了床,关了电脑,蹬了蹬腿脚疏通筋脉,去阳台对着黄昏的霞云深深呼吸,拨动着吊挂起来的猪笼草,自个逗逗乐,方才觉得身心都舒畅了。
楼下静悄悄的,竟然连一天开到晚的电视机都没什么声响。许霜降忖度着,黄洁和钱先生大概出去送小廖了,果然,楼下客厅里,只有乔容成站在窗户边,望着前面的小广场。
“做饭了?”乔容成扭头招呼道。
“嗯。”许霜降笑笑点头。
乔容成踱到灶台边倒水,见她从冰箱里拿出番茄酱和通心粉,不由讶笑:“你晚饭一直这么简单?”
“这样快,最省事。”
乔容成看向许霜降,问道:“你饿吗?”
许霜降稀里哗啦地把通心粉下到水里,一抬眸:“你饱了吗?”
两人相视,乔容成失笑道:“饱是饱了,就是饭桌上挺煎熬的。”他有点庆幸,“还好我只住几个月。”
许霜降也觉好笑,随口道:“搭伙就是这样子。”
“洁姨说,你刚来时也和他们搭伙。后来你们时间配不上,才分开的。”
“对,一起吃了两个星期。”她在心里默算了一下乔容成的入住时间,还没到两个星期,暗自寻思,洁姨会不会也半途和乔容成说,让他自己做饭。
她有些好奇,问道:“洁姨白天上班去,你和钱叔叔午餐怎么吃?”
“洁姨做好了水饺速冻着,中午我下水饺,有时候水饺没了,钱叔叔就吃两片饼干喝咖啡,我顶不住,也会像你一样煮通心粉。现在我白天出去到处逛,基本上就不管钱叔叔了,我们各自弄吃的,随便凑合过去。”
许霜降笑起来:“钱叔叔对午餐确实挺随便的,即使吃也非常秀气。”
“那是因为钱叔叔起得晚。”乔容成侃道。事实上,许霜降和黄洁清早出发后,到钱先生起床下楼,大概有两三小时,这是他一天里最自由最松快的一段时间,客厅里静悄悄,他可以伸伸手脚,舒展舒展蜷睡了一夜的身体,听点音乐。不过,钱先生穿着睡衣下楼,打着哈欠开电视,煮一壶又浓又苦的咖啡,然后抽着烟坐到沙发上,他憋闷的一天就开始了。
乔容成握着水杯,瞅着许霜降在热水锅里搅着通心粉,问话的语气有些吃不准:“你有没有觉得,这一家人有点怪,他们那个亲戚也有点怪。”
许霜降侧头扫了乔容成一眼,将锅盖盖上闷煮,似有若无地叹气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乔容成抿水的动作顿住,不可置信地盯住许霜降,再次从表情里确定她的意思,默然半晌道:“吃饭的时候我听洁姨自己说,她来到钱叔叔家三年了,平时我看洁姨忙里忙外,更像是保姆,我猜的是洁姨恐怕要靠钱叔叔拿居留。真的是这样?”
许霜降点点头,她和乔容成都是钱家的租客,这些事情,只要住一段日子,谁都能瞧出端倪,更何况黄洁偶尔自己会诉诉苦。
“那个小廖阿姨……”乔容成斟酌着词语。
“我不清楚,没怎么见过面。”许霜降说道,心里不期然回想起那女子时而发嗲时而尖刻的腔调。
“哎,水要沸出来了。”乔容成指指锅。
许霜降忙忙掀起玻璃盖。(未完待续。)
第268章 四人居
许霜降和乔容成坐在餐桌边,一个人吃着通心粉,一个人喝着水,两人面对面聊天,话题很快从房东转移到留学的注意事项。乔容成换到新国家新环境,有不少问题请教许霜降。
都是异乡求学的人,凑巧同住一屋檐下,许霜降提点得非常实在,两人聊了蛮长一段时间。
“你有什么能看的书没有?”乔容成问道,脸上微微苦恼,“钱叔叔看言情剧的时候,我可以瞄两眼。”
“钱叔叔又看一遍啦?”许霜降不可思议道,对乔容成一半同情一半好笑,沙发客的滋味非经亲历,恐怕真是一言难尽,她答应道,“我现在没有,过两天我要去图书馆还书,顺便给你借一本,你要看什么样的?”
“什么样都行,历史、游记、小说,我就想挡挡那些魔音穿脑。”
许霜降非常理解:“我也看不下去,这剧情一直要死要活的。
正说说笑笑间,黄洁和钱先生回来了。
“苏西吃饭了啊。”黄洁笑眯眯道,瞧瞧许霜降,又瞧瞧坐在对面的乔容成,“你们聊天啊。”
她再探头朝灶台张望,眉眼间瞬时极高兴:“约翰,你把碗都洗了?哎呀,你小廖阿姨急着要走,洁姨都来不及洗碗,麻烦你了。”
“我应该的。”乔容成笑道。
“你们这些孩子,又会动脑子读书,又会动手做家务,真是难得。”黄洁夸道。
许霜降含着通心粉,把那丝笑意不动声色地咽了下去,据她观察,每次他们三人吃饭,都是老套路,黄洁做饭,乔容成饭后洗碗,而钱先生千年不动,除了吃饭动筷子,平时不会伸出一根手指头去帮谁的忙。最有趣的是,乔容成已是固定了洗碗这项工作,偏偏黄洁每回都要和他抢一番,再客气着由他去做的。
钱先生进门第一件事,就习惯性地把电视打开了,瞬时,客厅里又变得和以前的每一个夜晚一样,又兼每一个人都还没有各就各位,钱先生拿着空茶壶踱到灶台边,黄洁表扬完乔容成,就嚷嚷着要做水,乔容成从桌边起身,无处可去,只得走向他的沙发,许霜降快速地扒完盘中最后一勺通心粉,等着黄洁离开灶台边,她好去洗碗。
整个客厅兜转着四个人,混着bbc新闻里那个嘶哑的公鸭嗓,空间拥挤不堪。
等许霜降洗好盘子,钱先生和黄洁已然安坐到沙发上,钱先生兴奋了一天的情绪似乎沉降了,恢复成专注地看电视的闷样儿。黄洁兀自靠在另一端扶手边,细声叨咕着闲话。乔容成则坐在侧边沙发上,半偏着头看电视新闻,看似很认真,但经过许霜降和他大半天的接触,现在她能很明确地看出他内里的万分无奈。
许霜降看看那三人,很庆幸她拥有一个独立的小房间。
但她上楼没多久,黄洁就跟了上来,并且敲了她的房门。
“苏西,在忙吗?”
黄洁这开场白总让许霜降啼笑皆非,暗忖着,黄洁明显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样子,不知道有什么事要对她说。
她耐着性子听黄洁扯了几个闲篇寒暄过后,黄洁点了题:“苏西,洁姨和你说个事。”
许霜降精神一提:“洁姨,什么事?”
“是这样的,约翰对我说,他睡的沙发太软,人容易腰酸背疼,我一想有道理,他一个大小伙子,脚都伸不直,天天弓腰含背睡觉,不是回事儿。你钱叔叔也说,一个大男生,睡在客厅,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我们没有多的房间,但是阁楼上还有点宽敞,收拾妥了能住人,约翰也愿意去阁楼。”
说到这里,黄洁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看许霜降的反应。许霜降其实早知道了,她没出声,点点头。黄洁笑着继续道:“所以,这两天等约翰把阁楼上洒扫洒扫,换换气,他晚上就住上去了,以后他在我们门前这块地爬上爬下,你出入小心梯子,平时照样你住你的,不碍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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