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知道柴榕现在立下不世之功,正是承平帝眼下正当红的。
居然就封了武进伯这是承平帝登基后第二个封的爵位,第一个是他亲小舅子安陆侯,那是皇亲国戚。可是柴榕八竿子打不着的一个乡下穷小子出身,居然也有如此造化
合该他们郑家行此大运,本以为自家闺女找了个臭木匠,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却不成想人家亲叔叔居然一步登天,救了安陆侯,打赢了西梁,又平了秦王之乱,简直是不知哪处雷劈出来这么一位不世出的英雄,居然就是他们亲家兄弟!
特么,上哪儿说理去?
“还聊什么了?这可得好好相处啊……”
说着说着,他忽然皱起了眉:“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武进伯没留你在府里用饭?”
用饭?
连门都没让进!
柴文此时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了,这话无论如何在郑家人面前都说不出,否则脸面都要被他们踩到脚底下了。
“……这里面有些误会。”他快速地看了眼郑宝珠:“那个,杏儿回到老家说了些我的不好,我四婶……站她那边,又接她到身边住,经营了店面也让她帮着管,两个人极好的。所以……”
“所以什么?”郑宝珠是个炮仗筒脾气,一看柴文那似有所指的眼神,和欲言又止的话立马就炸了。“所以看不上我,连你也不待见是吗?到底他们是你的亲人,还是被休那女人的亲人?”
“你就别添乱了。”郑涛瞪了自家闺女一眼,“这是生气的时候吗?他们都几年的夫妻了,人家连孩子都有”
“我现在也有!”说着,郑宝珠挺了挺肚子。
袁氏看着心惊胆颤,“嗯嗯,你也有,可别挺了,再挺直接甩出来了!”
578 天注定
郑涛看不下去眼儿了,肥的能把屋里这三个人装下了,撒娇都成撒泼状:
“你闭嘴!跟谁胡搅蛮缠呢!”郑涛喝道。
他此官得来就是靠了袁氏娘家的资助,花了一万两银子才在吏部侍郎楚怀那里买来的也就是柴榕现在武进件府的原主人。所以,那宅子易主之初郑涛就关注着。
可惜的是郑涛在楚怀那里买下官没两个月后者就犯了事,前者虽然如愿进了工部做了员外郎,可是就这么一待就是三年。本来讨好了工部侍郎,得了上峰的欢心,谁知上峰又因为贪墨,被下了狱,直接升上来的是他原本的同僚。两人自来就不对付,如今那人做了他的上峰,时不时就要给他穿小鞋,什么有油水的活儿都到不了郑涛手上。
郑涛现在一上工部就头疼,可惜他家底太薄,根本也没有人脉,俨然山穷水尽。
他买官前不过是个国子监从八品的五经博士,也是能过袁氏娘家的资助。可以说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都离不开袁氏娘家的慷慨。
也正因为此,他这一辈子也只有袁氏这一个妻子,连个通房小妾都没有。
而他们夫妻只有郑宝珠这一个孩子,从小娇纵惯了,只要郑宝珠开口要就没有得不到的。以致于她性情乖张,连婚姻大事竟也被她所左右,下嫁给了一文不名的一个臭木匠。
郑涛当日主管的就是工部营造,他如果早知手下这个心灵手巧的木匠,会将他宝贝女儿迷的连脸都不要,宁可饿死也要把人家夫妻拆散了嫁人,他很可能直接掐死此人了事。
可是一切……都是天注定!
老天都站在他这一边,居然个臭木匠的嫡亲叔叔是武进伯!
有了这一层关系,他还愁不升官发财吗?!
现在正是修补关系的时候,哪里容得下她在此撒野?
“一家人哪有隔夜仇,你说的是什么话!”郑涛斥了自家闺女,转脸却对柴文眉眼带笑:“你莫灰心,那是你亲叔叔,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是他们不了解内里,知道你现在过的好,难道他们还会生气?亲家不是来京里看你吗,你常走动,你个侄子不好说话,亲家还得帮着你呢。”
话里话外就是要柴文攀上这根通天藤。
柴文苦笑,现在倒想起他父母是亲家了,当初他父母找上门来又是哪个冷嘲热讽,连面都不见就将人打发了的?
“女婿,不为难吧?”
“那还有什么为难的?难道咱们好了,还能待他不好?”袁氏看向柴文,“到底是咱们一家子过日子,你叔叔好了,难倒就不能帮衬咱们家一把?往日我们待你可也不薄。”
“爹娘说哪里话?”柴文自幼跟杏儿的爹学徒,惯会察觉观色,嘴巴又甜,不然哪里就能连他师父捧在手心的爱女都许配给她?
他笑道:“亲生父母待我也就这般,二老待我的好我又怎么会心里没数?只是我四叔以前……是个傻的,现在难免也一根筋。我只怕他犯起犟来,我爹娘都拿他没办法,所以一直在想该怎么办。”
“爹娘放心,我爹娘心里我永远都是第一位,他们肯定是会帮我说话的。”
“那就好。”郑涛欣慰,突然瞥了眼袁氏。“亲家来京里这些天,你一直在照顾着宝珠,忙里忙外没个消停,还没招待过亲家,这两天得闲了,和宝珠一块儿见见亲家。以后就是一家人,合该多走动。
袁氏摸了摸手上金镶玉的镯子,掩下眼中的轻蔑,应道:“是,老爷。我早这么想,就是一直没腾出功夫。”
倒是就坡下驴。柴文心道,这一家人都拿旁人当傻子,别人是见风使舵,他们家见风能把整艘船都给祸祸了。
现在又是亲家了。
他又不是个臭木匠,成好女婿了。
哈哈,真拿别的都当傻
只有他,真的是个傻!
真特么傻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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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并没多贵重的礼物,一来本就是柴榕首先于安陆侯有救命之恩,他们往来也是礼尚往来,若是贵重太过倒显得十足的暴发户习性;二来若是礼重了,只怕成国公府心里也有负担,只当他们是有求于他们国公府,这样一来反而不妙。
于是挑了一下午,贵妃只挑了些冬虫夏草的补品,和一方大齐朝有名的端砚,以及京城一品阁最出名的大八件就回了武进伯府。
贵妃虽然到京城行色匆忙,但临走还是自花想容带了一箱子绣品。
大到里衣外裳,小到帕子香包一应俱全。
贵妃六条绣着各色花样的锦帕,和先前买那些礼物一共送成了四样儿,第二天和柴榕就带过去了成国公府。
柴榕轻车熟路和骆易又凑到一块儿,而贵妃则由成国公世子夫人带着去见了成国公夫人。
因着柴榕斩杀西梁小将裴元朗而救下了被围困的安陆侯,虽说这里面有着阴差阳错的缘份,可是成国公长房都是拿柴榕当国公府的救命恩人来看,不然也不会令世子夫人亲自主持将军府事务。
尤其成国公夫人武氏对贵妃更为看重,那是他心肝宝贝一样的四儿子的救命恩人的媳妇!
原本武氏听闻贵妃先行投了拜帖这一举动,便赞她知礼,不似是乡下地方出来的村妇。可今日一见,她真的信了儿媳郑氏的话,这位武进伯夫人果然看着不同反响,看那脸蛋、身条,再看人家那言行举止哪里像村妇?世家大族教出来的也不过如此,礼仪进退竟然半分不差,看着比许多人还要更雍容。
武氏一看就喜欢上了贵妃,再看她带来的几条丝帕,眼睛都亮了。
“这可是明阳府花想容的帕子吧?”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大老远带到京里,洵美你有心了。”
话里透着亲近,竟像对自家子侄般随意亲昵。
贵妃想不到花想容在京城里也闯出名号,真真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前阵子秦王世子妃往京里让人带回了些花想容的物事,尤其送给定国公夫人的那件软毛织锦的披风,样式图案都别具一格,华贵里又透着股子别致……听闻是明阳城顶顶大名的花想容出名!”
居然又是秦王世子妃!
贵妃不禁暗自长叹。
579 放飞自我
秦王世孙为柴榕所杀的消息闹的沸沸扬扬,京城里人尽皆知。可是秦王世子妃疯了的消息却并未广泛流传开,不过近日也渐渐有风声传出来。
安陆侯骆易一路押解秦王一家上京,但他这人并不是事事周全之人,也并未和成国公府通气。成国公府还是等秦王一家子押到京里之后,听到风声向骆易寻问,才得了准确的消息。
成国公一口气憋到嗓子眼儿好悬没憋死,期间各种五味杂陈,个中滋味自不可与人说,但是对骆易确是无奈、无语……凝咽。
这么放飞自我,真的不像他们骆家人!
不过秦王世子妃疯了,定国公府却安静的不像样子,只默默地向承平帝恳请将秦王世子妃接回京外的庄子处静养。
本来,这不是什么影响大局的事,又显得皇帝宽仁,罪不责妇孺。
可是柴榕杀秦王小世孙一事传言凿凿,几乎一夜之间袭卷京城,连普通百姓说起来都头头是道,这里面说没有定国公府的手段,承平帝说什么也不信。
所以并未准定国公之所请,言语间倒没敲打的意味,只道时机不允,反手吊了定国公一把。
武氏是从骆皇后那里听来,不过是让他们家千万别搅进定国公和秦王的家事里面。承平帝允了秦王之所请,以勤王失格论处,可是心里却膈应的要命,连带着和秦王有姻亲关系的定国公皇帝都不甚待见。
可是没人料得到定国公府会出此昏招,在这风头浪尖上公然给柴榕难堪
柴榕难堪,难道皇帝脸上好看?
皇帝因此就更恼上了定国公府,所以秦王世子妃能不能接回定国公府,还真不好说。
武氏原是太子太傅之幼女,性情温婉,自少女时便与定国公夫人秦氏相交甚笃,两人是手帕交。等嫁了人又都是国公府,家世相当,往来更加频繁。骆皇后之所以和武氏交了实底,也是怕武氏心肠软,被定国公夫人好言相求,再冒冒然替定国公府说话,凭地得罪了承平帝。
不过骆皇后却不知道武氏,她本就性情柔和,与定国公相亲相爱这些年,也难免受到定国公的影响,小心谨慎愈甚。
本来她就不愿给成国公府惹事,平日行事也是极尽低调。更何况事关柴榕,那是他四儿的救命恩人,她与秦氏再好也有各自的家人,各自的利益,早不似少女之事无关痛痒的声名之争,不可能真的替定国公府讲话。
否则,将自家宝贝四儿和他的救命恩人于何地?
他们俩可是活捉秦王的有功之臣,杀人柴榕有份,难道他们骆易就能脱得了责任?
秦王胜,定国公府依然会屹立不倒,可他们成国公府却会因与秦王作对而成为罪臣;秦王败了,定国公府就好不到哪里去,颓败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武氏再不懂政治,每日听成国公在耳边念叨,也有数了。
所以,这一次秦氏对外称病,武氏也只是照例送了礼去,人却未到。
……郑氏一提起秦王世子妃,就知道不好,果然她话音一落,屋子里的气氛莫名的就是一僵。
武氏瞥了一眼郑氏,她这大儿媳妇是个好的,人好心也好,可就是有时候嘴比脑子要快上一步半步的,时不时让人无语那么一下子。
“老夫人和夫人能喜欢就再好不过了,我这初次进京,见大世面,生怕行差踏错,给伯爷丢脸。”贵妃只作郑氏提的是个无关紧要之人,不似她的生死对头一般,仍笑意盈盈。
郑氏一见贵妃替她接了话茬,不禁笑了,也没注意贵妃继续要往下说的意欲,便接口道:
“我们上次见都论了姐妹,怎么今日再见反而生分了?”
贵妃笑道:“这不是当着夫人的面,我怕一时失了分寸,让夫人笑话吗?姐姐可不得多担待着些,怎地还挑妹妹的错?”
“就你这张小嘴啊,甜的跟甘蔗似的,谁会说你不知进退?”
武氏连连点头,郑氏这话说的不错,武进伯夫人可不像小家小户出来的,越看越让人欢喜。嘴还甜,还知进退,行事很有几分举重若轻,永远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绝不会过了。
转脸看见四儿媳妇,就不禁心里一叹。
长的也是花容月貌,可就是一张嘴太笨。
武氏生了三个儿子,老二自小不到三岁便夭折了。老三是妾生,长到十岁得了一场风寒也去了。整个成国公长房就余下两个儿子,老大骆非和老四骆易。
当初挑了段氏,翰林院院士之女,就是想给成天打打杀杀的骆易综合综合,受妻子影响能平和些,也省得配个暴脾气,两口子成天打架。谁知这段氏的确性情柔和,可就是……太柔和了,跟个面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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