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柴老爷子底子也不算很干净,当年被太祖亲自下狱的信王旧部。
万一传出去,还当柴家对朝廷心存怨恨,到那时事情可就闹大了。
而事情闹越大,他们就越可能掉脑袋。
旁人听不出贵妃深一层的意思,可柴大刀本身是深受其累的,自然也就多想了一层,更听懂了贵妃隐而未说的意思。
“好孩子,还是你想的周到。”柴老爷子叹,要是把贵妃这脑子移到他家儿子肩膀上,那他可就放一万个心了。
“啥就想的周到,那咱们就吃这哑巴亏了?”柴芳青愣头青,直眉愣眼地问。“四婶?”
“咱这可不叫哑巴亏,陈虎不是去坐牢了吗?”贵妃表示,她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尤其是吃起来最憋屈的哑巴亏!
“他夫妻二人谋算自家兄弟,这名声传出去,哪个还敢与他们交往?不要说生意,只怕以后他们日子都不好过。我也想快意恩仇,搅的他们天无宁日——可毕竟还是爹娘的亲闺女,她不仁,我们不能不义……天理昭昭,且看天吧。”
不是她图个好名,不愿出手脏了名声。
主要是做出这等事,陈家两口子的名声都臭了大街了,且有得他们烦呢。
让她如何出手?人家生意都没了,要不然也不会把事赖她身上铤而走险;两口子一个入了狱,另一个都要疯魔了。不说是家破人亡且也差不离……
他们自己作就作成这样,她就没什么出手的必要了。
只不过万一柴银杏还有一丝喘息之机,她倒不介意默默的给掐死。
但是大张旗鼓的‘复仇’还是免了吧,她到底还是爱惜名声的小白莲。
“孽障啊,孽障!”柴老太太自来是疼姑娘的,可是柴银杏干出这等事,她就再生不出维护的心思。若柴银杏现在当场,她自己就能上去一巴掌呼死她。特么生块儿咸鱼都比她强!
柴老太太越想越气,越看柴榕眼泪就越多,直把柴榕给哭毛了。
“娘……我还活着呢。”
“滚!”柴老太太一把抱住柴榕,往他身上好顿拍,不知道的还当他自己把自己给告到战场上了。“说话咋这不吉利呢。”
柴榕望天,说他活着叫不吉利,难道说他嗝屁了才叫吉利啊?
他娘什么思维?
是不是吓傻了?
“娘哟,我这是阿美新买的衣裳,你别蹭我一身的鼻涕。”柴榕见柴老太太又要翻脸,忙道:“你们别哭了,我有那么弱吗?让你们以为我去了就是去送死——”
没等说完,他就挨了柴老太太一巴掌。“唉哟,我是说我肯定活着回来,都放心吧。”
就他这身功夫都不能活着回来,那得什么样的人能从战场上回来?大齐是要亡了吗?
柴榕努力安抚柴老太太却收效甚微,最后只得任抱任打任哭。
“这可真是……”柴大嫂忍不住跟着掉眼泪。“阿美,苦了你了。”
贵妃头疼,这家人究竟是脑回路太神奇了,还是脑筋转的太慢?
“大嫂……”
“嗯?”
“咱家转了军户,只怕下次再有征兵,就轮到柴武和柴双了……”贵妃小心提醒,果然还没等她说完,就见柴大嫂瞪的眼珠子好悬没掉出眼眶。
如果说之前哭眼泪还是一对一双的,现在简直就是泪喷了。
“……这杀千刀的柴银杏!”柴大嫂这时才反应过来,也总算切身体会到了柴老太太的心境,杀了柴银杏的心都有。她宝贝的两个儿子啊!
柴文抛家舍业跟了富家女,连爹娘的面都不见,承欢膝下的柴武和柴双又随时可能要去战场。
“要不,和赵老诚说一声儿,你们这次就和四郎一块儿去吧。”柴老爷子经贵妃提醒,总算想起来。
“啊?!”柴大嫂吓的嗷嗷尖叫,“爹,你可不能嫌自己儿子去战场孤单,就把孙子送去给他做伴儿啊。”
柴老爷子一听鼻子好悬气歪了。
“闭嘴!无知村妇!”
贵妃抚额,也难怪柴大嫂这么说,她本就是无知村妇啊。
“大嫂,爹不是这个意思。四郎功夫好,爹让阿武和阿双跟去是想着能保护他们,照应着些。否则下次征兵令到,阿武他们还是要去,只是身边就再没有人能照顾他们,一切只能各安天命。爹反而是为他们着想周到。”
柴老爷子直摇头,人和人真是没法比。
他只说了半句话,人家就全都明白了,柴家人只怕脑袋瓜子捏一块儿都比不人家一个人,更别提老大媳妇了,说好听是敦厚老实,说难听点儿就是蠢、笨!
“好歹,好歹给我留一个。”柴大嫂哭,跟买萝卜似的,跟公爹讲起了价。js3v3
403 蒙圈
403
听贵妃这么一解释,柴大嫂总算反应过来,可是到底母子连心,让她一下子送俩儿子上战场,那比挖她心还难受。
她学着柴老太太的样子,一把搂住俩儿子,哭的撕心裂肺。
“万万万、万一不用他们呢,万一就选一个呢。”
柴武两人此时多少也能感受到柴榕无奈的心情了:他们……不还没死呢吗……
如果西边战乱停了,大齐赢了,下一纸征兵令可能就会晚些,甚至不会到,毕竟还有好几州没有实行,可如果那边还是连连败退,那就保不准什么时候开始捉壮丁了,毕竟这里离西边近,运起兵来时间上比较划算。
柴老爷子把自己的意思说出来,剩下的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毕竟大儿子和大儿媳才是孩子亲爹娘,他这个做爷爷的在这事儿上却不好干预。如果有可能,他也不想自家儿子去打仗。他去过,知道那里的苦。
“老大,你和你媳妇商量,如果舍不得,这次就不和四郎一块儿去。只不过以后万一让人抓了去,别怨你爹没替你想就行。”
柴老爷子重重叹了口气,怎么就生出柴银杏这么个孽障,把一家人都给坑了。
按说柴老爷子把选择权给了自己柴大嫂应该高兴,可是她早吓的六神无主了,居然下意识地就望向贵妃,她知道贵妃一向心思缜密,脑袋瓜子比自己好使不知多少倍。
柴大嫂不消说,贵妃就知道她心里是怎么个想法,只不过这主意她却不能拿,万一有个变故,她担不起这责任。
“大嫂,平时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我还能替你拿拿主意,可是兹事体大,我也不懂朝廷是怎么运作,且没有人料得准下一次征兵令何时到……其实,咱家已经改了军户,即便不用征兵令,明后年怎么也要出人服役的,只不过那时倒不一定去西边。”
那就是说躲得过今年,也可能躲不过明年了?
柴大嫂和柴大哥面面相觑。
“杀千刀的柴银杏,我要砍死她!”柴大嫂嗷一声尖叫,放开俩儿子就往厨房奔,分明是要拿菜刀砍上柴银杏家。
于是柴双柴武连忙又上前抱住柴大嫂,一家子抱头痛哭。
……这么一顿闹腾,转眼就天黑了,可谁也没有胃口。
柴老太太抹了一宿眼泪,第二天一早眼睛肿的跟个老核桃似的。一听贵妃和柴榕要赶回丁字巷,又开始抹起眼泪,抱起柴榕就不撒手,舍不得儿子。
贵妃只得让柴榕留下:“我得去找人问问,四郎改了军户,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是让咱这一批就补上,还是下一批……咱们也不能在这儿瞎着急,主要看上面的意思,万一真有个急令,到时在丁字巷找不到我们,拿我们当逃役就不好了。”
柴老太太此时才道贵妃想的周全:“阿美,全靠你了。”
柴榕也知道这一去不知何年何月回家,便是再舍不得阿美,他娘现在这般状态,他也是不能离开的,只是跟出去送阿美,一走就从村西走到村东。
车夫郑大:……要不,就跟他们回去吧。
车赶的这慢,比走路都快不了多少,稍稍驴行的快些,就听柴榕在里面喊:“慢些,五郎。”
要是不加那句五郎,他还以为叫他呢,要知道他已经歇尽所能的慢了。事实上,他就没见过走这么慢的驴,真能听懂话似的,在自家庭院散步呢。
最后,硬是在驴车里又坐了大半个时辰,郑大也没听到里面聊什么,大概就是含情脉脉、大眼瞪小眼。
郑大抬头一看,城门都到了。
杭县令判是判了,可是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好在征兵这事儿也不归他管,他自认将案子断清了,他的责任也尽到了,就没搭柴榕这茬。
说到底,这事儿是赵诚牵的头,他自己又在任巡抚,管的就是军政,解铃系铃都他一手抓了,贵妃便找去了巡抚衙门。昨日他们来,赵诚外出办公,贵妃也没想当面见着人,总归得给巡抚衙门留句话,该怎么办怎么办,倒省得让柴银杏抓着小辫子没完没了。
却不成想她到巡抚衙门,正赶上赵诚带着旺财往回走,当下在衙门台阶下弄个脸对脸。
赵诚想是此事办的不甚顺利,紧紧皱着眉,满面风霜之色倒好像十天半个月没洗脸了。一看贵妃,乐了:
“大侄媳妇,今日得闲来我这儿坐坐?是不是得了什么好消息了?”
一脸的我办了好事的自得。
赵诚后面的旺财却是满面无奈,冲贵妃耸了耸肩。他家大老爷脑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样,当人家都是他,把上战场杀敌看成终身事业呢。他劝了又劝,无奈人家就是不听,还骂他有私心,就想留柴榕和他一起办差,存心阻了柴榕的好前程。
果然吧,人家找上门来了,反正看模样不是来道谢的。
贵妃轻施一礼,“赵大叔,我此番前来主要是想请教您,诬告四郎的案子杭县令已经了解,陈虎因诬告判了半年的牢狱,四郎依律应征入伍,可是年前兵员已经选完了,四郎又该如何是好?”
赵诚大掌一伸,邀贵妃里面详谈。
“这倒无事,兵是选上来了,不过都在城外训练呢,还没开拔。四郎功夫好,没训练也没关系,不过是基础的刺刀不过,本来我也想请四郎帮忙走一趟西边,只不过一直没倒出功夫和他说。现在这样倒好,堂堂正正去当兵,依他的功夫闯出名堂来是完全没有问题的,总比跟着我做个护卫的强。”
“……”旺财翻了个白眼,会说话吗?
他也想去战场,他老大人倒是放人啊!倒不怕阻了他的前程。
赵诚后知后觉:“这和陈虎有啥关系?咋把他给判了就是他和我说你爹心心念念想让儿子建功立业,还总是自责因为他自己把四郎给耽误了,这、这都是咋回事啊?”
他求救似的看向旺财:“我咋蒙圈啦?”
总有种自己好像做错了啥事儿的赶脚呢?
旺财:……
你啥时候不蒙圈?
404 扎心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