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子我是吃尽了苦受尽了罪,我这大侄子出世本来是件好事,整个家里喜气洋洋,就我跟民族罪人似的,到处受白眼,娘骂完,大哥骂,大哥骂完二哥骂,然后隔几天再重来一遍,连我二嫂他娘家都知道,特意上门来寒碜我,把我好顿巴扯,这些天就给我禁了足,连银子都一点儿一点儿给我卸了——幸亏我还藏了些,这不赶紧给你送过来,你看看咱们那间店就赶紧开了吧,别等明年了。”
朱三公子挤在贵妃家里那把椅子里分分钟都要炸开似的,肥肉外溢,都十月的天了,外面下着雪,他反而一脑门子的汗,刚坐下就灌了两杯茶水。
“特么……真难喝。”
“师娘,不是物质的人啊,”他也不知道是夸她还是损她,摆明说她这茶不上档次。
贵妃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甚至没等她开口搭讪,人家接下来就又开始喷了:
“要说这钱还是得攒自己手里,伸手向人家要钱,人家说给就给,说扣就扣——我大哥狠,还带往回收的!”
他恨恨地道:“我几次产业,他都要横插一杠子,我媳妇也是胳膊肘往外拐,自己有多少本都往外掏,给我来个里应外合!”
贵妃笑,有钱给外面的女人花,他媳妇自然是再赞成把他几条胳膊腿卸了,让他老老实实的好。
总好过给别的女人都糟蹋了,结果反过来还去烧他家的屋子。
应该说,最赞成的就应该是她了。
“家里人也是为了三公子好,”贵妃婉转地和稀泥。
不这么说要怎么说,养你个肥贼大胖不是让你败家的,让你好好趴着就趴着?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别人拼命赚钱,他拼命花钱还不算完,惹了一屁股风流债,好悬没把朱家一把火烧了……这点儿惩罚在她看来都是轻的。
朱三公子摆手,一副往事不要再提的忧伤脸。
现在他才知道钱,对他来说是件多么好的东西!
“说实在的,还是得自己能赚钱,花起来随心所欲,爱怎么花怎么花。我算看明白了,这钱还是早点儿投你这儿妥当,指不定什么时候我媳妇都得撺掇我娘和我哥把我私房钱都卸了。早投资早省心,就算他们知道了,这也算是有上进心,自己赚钱了不是?”
“其实,你说这事儿********你情我愿的事儿,开始时说的好好的,哪段我也没像她——她们三个那么操心,怀孕流产那个我俩分的时候我给了一千两银子做安置,不少了吧?师娘,我不是吝啬的人,好聚好散嘛。”
贵妃心道,是不少。钱不是你挣的,你撒出去当然不心疼。
朱三公子解释:“其他俩人,我也是给了六七百两的银子,房子该买也买了,钱也给了,倒了了她们仨倒成了个反朱三的联盟——你信吗,她们居然还起了这么个烂名字——说我负心薄情,大家出来玩儿哪有什么情啊?我薄个什么情?哪有情?”
“……人总是有些妄念的。”贵妃干笑,天知道她可不想掺合他这破事,什么********,他俩君子之交比水还淡,有到谈情谈爱的交情吗?
让人听着,指不定她这绯闻就又增加了一个对象。
她胡乱应和,听到朱三公子耳朵里倒像是得了知音一样,一拍大腿,那肉响儿才叫一个闷:
“没错!”他底气十足,“就是这么个说法,妄念,这根本就是妄念啊,还想借着怀个孩子进我朱家的门,做梦呢?把我家都烧了,还能让她进门,拿我这么好欺负!”
“不过,我朱家也不是仗势欺人的,”他话锋一转,颇有几分不情不愿。“我娘心善,觉得唐晓玉到底没了孩子,怪可怜的,也不追究她,又给了她二百两银子,让她远离明阳城,回乡下养身子去了。”
扔官府里的,便是洒世子一身屎的那俩货了。
“师娘,你怎么看?”
朱三一口一个师娘,让贵妃有种恍惚之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也认了她。
“……我没什么看法。”
朱三哈哈一笑,“我没说明白,我是说咱那店——”
贵妃让他给绕蒙圈了,这才听出来是和她商谈开店的事。
“钱不是问题,我现在手头还有个千八百两的——够吧?”朱三公子后知后觉地问道。
贵妃微微迟疑,“差不多吧,我这间店几乎就投进去七八百两。这还是本地,在外地就不好说了,当地的房价,物价,还有各种打通关节。”
“那我先投八百两,”朱三掏出银票,一张一张地数。
他心里酸楚,这要在以前他还用得着数,一甩手百八十两的还叫事儿?
一文钱憋倒英雄汉,说的是他啊。
“我不管你怎么弄,多了少了的,反正这算我要一半,多了师娘你就留下以后倒货啥的,少了你再添些——除非差太多,咱们再好商量。你看,行吗?”
太行了,贵妃笑盈盈地,总算到了点子上。(未完待续。)
343 狼心狗肺
朱三公子不是个傻子,贵妃自然更不是。
她报出来的价,其实还真就是她往里投入的价,并没有谎报多少,只是那其中就包括了装璜、人工、所有物件摆设,以及那帮姑娘们相关礼仪的训练费、伙食费,她们日常吃穿用度,从里往外的包装和保养钱,更加之后期这一两个月来客人们定制衣裳他们往里加的面料、人工,绣娘等诸多费用。
林林总总加进来,她往里投了就差不多六七百两。
更不要说朱三公子要加紧时间挑选地方州府,这里外的挑地方找房子都是笔不小的开支。虽说新地方也不比老地方新多少,明阳城他们也是初来乍到,但好歹有一阵烧烤店的试炼,还有杭玉清这条线在那儿,搭上秦王府的王妃才在明阳城里一鸣惊人,而其他地方显然不具备这条攀天绳,金字招牌的广告效应。
“你想好了吗,三公子?”
贵妃没收起银票,任由他摆在桌子上,“咱们这家云想容之所以这么快时间在明阳城里崛起,很大的原因是玉清在秦王妃那里使上力,在贵族女人阶层中起了个带动的作用。这也是我想明年再开另一家店的原因,这一年把名头先打出去,慢慢积攒声誉客源,然后再得用这家店带动另一家店。”
她顿了顿,继续道:
“这样其实是最稳妥的。朱三公子忽然加入进来要计划提前,这边名头还没有闯出去,那边再开其实就和开一间新店是完全一样的,收益也不会太快。”
朱三公子没做过买卖,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也从不关心,一听贵妃给他摊在台面上讲,他才恍然大悟。
对,有秦王妃那一层……
只不知是因为杭玉清使力,还是那位世子爷了。
朱三公子知情识趣,没点破了。
“可是,我不能把钱放身上,不知道啥时候就让没收了,连个渣都不剩。我不能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开新店就新店吧,我不是没去看过你那家店。说实话,进了那屋子的女人都跟着了魔似的想销金,按你那模式,在其他地方肯定也行。”
这是卯足了心思要和她合伙开店了。
贵妃默默地长叹,前些天如果说他只是一时头脑发热谈到了合作,指不定最后磨成什么样,那现在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看她就跟狗看着骨头一样不撒口了。
“时机还不成熟……”
“那就给他催熟。”
朱三公子一脸‘那都不是事儿’的表情,“咱们不是还没有选店址呢吗?你就选个我们朱家在那里有一定影响力的,有我、有朱家罩你,四下里一活动,还怕不出效果啊。再者,我也不要求你和这间店一样进钱跟流水一样,咱们稳扎稳打赚稳钱就行。”
贵妃等的就是他这话。
不过,“哪有赚钱跟流水一样……那水流也太小了……”
朱三公子不置可否,他现在眼皮子浅,看谁家赚钱都和流水一样。
一看谈妥了,朱三公子把身子从椅子里拔出来就要走,贵妃忙道:“我先给三公子立个收据吧——”
“不用,咱不兴那个,我还怕师娘你吃了不认账啊。”朱三公子眯眯眼暧昧地冲她一笑,那满脸的油腻感啊,把贵妃看的无语凝噎。
好吧,算她是脱了裤子放屁。
以朱家的势力,还真没有人敢跟他们家赖账的。
和朱三公子相比,贵妃表示还是愿意和杭玉清打交道合伙作生意,甩手掌柜绝不掺合店里的事儿不说,该出钱出钱该出力出力,人家主要长的跟个年华娃娃似的,清新脱俗养眼晴,从不跟她挤眉弄眼自命风流。
虽然钱没有朱三大……
虽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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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大雪纷飞,整个明阳城天寒地冻。
贵妃并不急着去选址开新店,赵诚派人去找的郑御医早有了信,他生怕贵妃请不到那脾气倔的老爷子,特地又让手下给写了封信盖了他的大印派旺财走了一趟。
贵妃这边走不开,加之治疗不知要多久的时间,她是宁可付大钱把人请到明阳城的,和赵诚想法一拍即合,不止赵诚这边出了人手,贵妃也特意请柴大哥雇了量豪华驴车跟着。
不管怎么样,有亲人亲自出马,总显得更真诚一点儿,尤其柴大哥面相就带着股子忠厚,朴朴实实的庄稼人。
更难得的是他脸上现在还带着股子苦大仇深……
贵妃亲自回桂花村请人,柴家上上下下一听说又要给柴榕治病,虽然心里都不是抱太大的希望,但对她还真是印象越来越好,都看出她不是光动嘴哄人,是真心想把柴榕治好,算得上不遗余力了。
在家里,贵妃见到了一个传说中的人——她自从重生之后,就让柴大嫂一直挂到嘴边儿的儿媳妇。
十七八岁的模样,一双漂亮的杏眼,只是气色不大好,脸上有些发黄,怀里抱着个孩子站在最后面,和贵妃见礼的时候才知道她已经回来了小半个月。
“柴文看上去斯斯文文,是个疼媳妇的,谁知道最是狼心狗肺!”
柴二嫂把贵妃拉到后院自家屋里,一撇嘴,嘴叉子都快要咧到下巴颌了。“在京城用他那手活儿把个千金小姐迷的死去活来,非要和了他。两人就勾|搭到了一处,把杏儿给休啦。”
杏儿,就是柴文的媳妇。
怪道脸色看上去那么差,贵妃心道。
柴家一大家子人各有各的缺点,包括柴二哥女干懒馋滑,可是对自家媳妇还都挺好,不曾犯过天下男人大多会犯的错误。
偏偏是柴大哥大嫂嘴里那个最懂事、最能耐的柴文。
柴二嫂感叹,“大嫂没事儿就和杏儿对着抹眼泪,一遍一遍地骂柴文。可是能咋的,休也休了,杏儿说那边人家都拜堂成亲了。人家那边拜堂,前两天就把她给押上了驴车,特意雇人给送回了杏儿的娘家。”
贵妃奇道:“那,怎么现在是在这儿?”
“这事儿娘家能干吗?今天回的晚,当天是没送来,第二天一早人家娘家爹就亲自赶着车给送过来了,扔下人就走。说这是柴家的人,死也是柴家的鬼!”(未完待续。)
344 随根儿?
柴二嫂说的理所当然,义愤填膺。
“人家杏儿的爹合该就这么做,凭啥他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连个交待都没有?他那一身的手艺还不是跟他岳父学的——结果忘恩负义、吃里扒外,他娘的忒不是人,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
“要我闺女,这么样我也不干,欺负人家吗不是?!杏儿娘家就他爹一个了,娘死的早,把柴文当儿子那么养,啥啥都给他,现在说不要了他能养,万一哪天……她爹死了,谁养她?带着个孩子那么好嫁?”
柴二嫂说到激动处都忍不住飙泪了。
“阿美,你是没看到,他爹在咱家门口一顿骂,骂的全村人都出来看热闹了。可是临走时,是哭着走的。五十多岁的一个老头子,身子都佝偻了……柴文太他娘不是人了。你说大哥大嫂人都挺好,怎么就生出这么个不是东西的。”
柴二嫂感同身受,贵妃也忍不住唏嘘。
“知人知面,不知心。”
“缺德啊,他哪还有心?自己看上人大家小姐,也不知道是不是怕她返回去找他,回来连点儿傍身的银子都没给。可怜见的,就拎回来几件孩子的衣裳和个休书,杏儿的衣裳都没给往回带啊,杀千刀的,万一给她押回来的那人起点儿什么坏心,杏儿在半路不就完了?”
“那……杏儿就一直在咱家了?”
柴二嫂努努嘴,“现在住你屋子呢。娘的意思是让柴大嫂去城里和你支会一声儿,大嫂我看是抹不开面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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