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榕脖子抻到了,虽然老大夫给上手揉了揉,但到底不是个神仙手,手到病除。
柴榕恨老大夫下手重,心里恼他得很,直嚷嚷着贵妃要换医馆不给他看了,只吼的贵妃耳朵嗡嗡作响,又好言好语安慰了他大半天。
他就是这个性子,平时不生病,可一旦生起病有点儿头疼脑热那才叫娇气呢,哄祖宗也没哄他那么费劲。
尤其和老大夫那里置着气,把贵妃都给哄的没了脾气,一脸的生无可恋,他最后是累的,一边生着气一边睡着了才算罢休,折腾的一天带半夜的可让木墩儿看了场好戏,也都是哭笑不得。
“幸亏我这是穿过来了,不然娘娘您老人家是哄两个孩子的量!”他伸出两个手指头,幸灾乐祸地在贵妃面前晃。
再没有比这话更实在的了……
贵妃气虽气,却也不承认便宜儿子这话,光照看着柴榕就够她心力憔悴的了,每天跟她斗智斗勇,脾气上来还得哄着,比看着正经孩子还要更累。
而他这便宜儿子虽说身体里住着个三十五岁的老男人,有时的确是让人感觉不大方便,可是老天爷把他给送来的这个配置却是再好也没有了——一个成功的商人,满腹心机算计,各种关于赚钱的手段,偏他现在小小的一个身体,翻不出她的手掌心。
真要是普普通通的一个正常孩子,别说照拂指点一下她,凡事有商有量的还能让她没事儿撒撒邪火,累都能累死她。
还赚个屁钱,算计个屁人,没俩月就得把她磨的形销骨立,不敢再世为人的节奏。
话是这个理,但贵妃不爱听,一脚就把木墩儿给踹出了房门。
李嫂子和钱家大姐看了,也不禁啧啧称奇这一家古怪,把自家男人当个孩子养,照顾的无微不至,捧手心里都怕给热化了,有情有义的一对小夫妻,可是就对这孩子……咋看都是过份的简单粗|暴。
人家这小俩口进出黏黏乎乎跟一个人似的,倒时常把个孩子自己扔家里。人家那孩子也是听话,不哭不闹,关起门来不是看书就是写写画画,把俩婆子看的直了眼儿,只当他是个神童一般,他们都是穷苦人家不识字,这家人是不穷,可是三岁的小孩子读书识字她们也是闻所未闻。经她们这一往外宣扬,木墩儿在丁字巷居然声名大噪。
贵妃天天忙的不是烧烤店就是皮毛店,要么就是她家亲亲傻相公,不是那种热爱搞好邻里关系的人,所以对自家门外发生的事反而不清楚。
因为柴榕的头受了伤,针灸的事便往后挪了几天,反而是顾琼玖和陆铁牛隔了没两天又跑来了丁字巷。
不过报的却是喜事,有赖于柴二嫂有那么个好舌头,经她往外一宣扬整个桂花村就没有人不知道贵妃要到外地收购皮毛的事,倒把她男人走马上任得了好差事的事儿都给忽略下去了。
那些人一传十十传百就把这事儿给传出去了,有些个猎户坐不住烙铁了,只怕贵妃这边还真就放弃了他们这边往外发展,到时吃到甜头,外面的价格比他们更低,反而挤兑的他们没了活路,至此也不抱着膀子观望了,两天就送上门七八十只的野兔子、杂毛狐狸和杂七杂八的各种动物皮。
这就是个连锁效应,在最开始之初贵妃和木墩儿便已预料到。
皮货一下子就补齐了,贵妃心里也有底了,外出收购皮毛的事却不是急的事儿,顾琼玖难得夸个人,居然也说柴二哥上手快,倒是柴武骨子里还是实在,给的价格都偏高。
“这倒不碍的,反正是以柴二哥为主。”贵妃笑道,留了顾琼玖两口子吃午饭。
顾静姝一直待在丁字巷没走,抻着顾老爹早没了脾气,还什么饿死事小失节是大,现在天大的事儿都没有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惨,又怕自家三姑娘脾气大他亲自找上门落个没脸,三天两头往顾琼玖家跑就希望她能出面说几句和乐话。
顾琼玖也是因为架不住顾老爹的软乎话了这才跑这一趟,不然就单单猎户这么点儿事陆铁牛嘴再笨也能说明白。
他们姐三个,哪个都挑过顾家的大梁,可是大事还是听顾老爹的,他倔啊,不听他的他能把天给作出花来,天天听他个之乎者也就是种活受罪。
顾洵美和顾琼玖都懒得和顾老爹争,事事依他,反而就只有顾静姝这个小妹脾气倔主意正,把顾老爹给治服了,三下五除二就俯首称臣。
“爹也知道错了,三妹,你一直在大姐家住着也不是回事,家里你不在都乱成一团了。”顾琼玖也知道她们那爹不像个爹样,也是该治治,可是一看自家弟弟都造成了个粑粑孩儿似的,衣裳脏了都没人洗,几天饿下来脸都瘦成一条,她就心疼了。
“耀祖没你管着更淘了,让爹伺候的跟个泥猴似的,一天天饿着肚子,爹和他俩人就啃家里那些个土豆,还总烤的半生不熟。”
“……是啊,爹挺可怜。”陆铁牛看自家媳妇费尽唇舌,小姨子还是不为所动,抓耳挠腮了半天挤出这么一句话。
把姐儿仨逗的忍俊不禁,顾静姝待了也有些时日,从前两天就掰着手指算日子,他爹怎么也是挺不过这几天的,果然就托了说客前来,她拿乔也拿的差不多了,心肺通畅,拍拍屁股就要走人。
只是柴芳青万事是个没主意的,最喜欢和有主意有主见的在一块儿待着,一个柴海棠,一个顾静姝,她是打心眼里那么喜欢。
只柴海棠是亲姑姑,对她很是严厉,说起她来是一点儿脸面也不留的,但顾静姝差着一层,说她就有分寸多了,所以一比较之下柴芳青竟更喜欢顾静姝,一听她要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生死诀别一般,把一众看客看了个啼笑皆非。
(未完待续。)
264 小鬼难缠
“你这么舍不得,要不咱们和静姝一起回桂花村吧。”柴海棠哭笑不得的一张脸。
昨晚上三个姑娘在一处聊天时柴芳青还说丁字巷这里多好多好,住一辈子都住不够,旁的人不知道这里的典故,可顾静姝三人却是心知肚明。
柴芳青出乎意料地直点头,“要不咱们也回桂花村吧,那里好歹近些,咱们见面又方便。”
一句话就把顾静姝给取悦了,一边笑一边给她擦眼泪,顺带手就抹了一手的鼻涕:“可别哭了,你就在这儿老老实实的待着,以后总有见面的时候,一个村里住着,你四婶又是我姐,咱们还能多久见不到面?”
“你就好好的绣花吧,以后真成了大家可别忘了我。”
“……我忘不了。”
柴芳青话没说完就咧开嘴大哭,哭个惊天动地,把柴海棠给臊的满脸通红,知道的他们这是送人,不知道的还当她哭丧呢,撕心裂肺的。一片赤子之心是没错,感情也是挺真挚感人,可是……这么个哭法她丢不起人哪!
柴海棠使出吃奶的力气才算把柴芳青给拽回屋里,一边还使个眼色和顾静姝道别。
“——谁欺负她啦?”柴榕在驴棚里和五郎聊天都给柴芳青哭的吓了出来,躲贵妃身后边小心翼翼地问,然后补充了一句:“可我可没关系,五郎可以给我作证。”
撇的那叫一个清。
顾静姝都没想到柴芳青居然有这么喜欢她,也是受宠若惊,“我这人缘也是太好了。”
“那是,我家三妹是谁,人见人爱。”贵妃趁机摸了把她那白嫩嫩的小脸,“回家别顾着和爹置气,你是个有主意的,凡事为自己多打算,你的嫁妆姐包了,用银子就和姐吱声。”
说完,贵妃往顾静姝怀里塞了个荷包,里面装了三两银子。
顾静姝知道贵妃最近用银子的地方多,推辞着不肯收,让贵妃推着就上了陆铁牛的驴车,她有大把钱撒到柴家还没钱给自家妹子花?
顾琼玖两口子她是安排好了,每月都有进项,唯独自家这不事生产的三个人老的老小的小,唯一一个搞大事儿的还是个小姑娘,不能干些抛头露面的事。
贵妃每隔一段时间便往家里送些银子,只是银子从来不过顾老爹的手,直接就给顾静姝。
柴老爹是个书呆子,哪怕缺钱用也不肯把那些钱啊之类有辱斯文的话挂在嘴里,所以穷的丁当烂响也不见宣之于口。跟钱有关的任何事他是能不掺合就不掺合,除了贵妃做生意赚了些,反挨了顿骂。
本末倒置至此,几个闺女对他也是无语了。
“你就拿着吧,这点儿钱我还不缺。”贵妃一摆手,就让陆铁牛把车赶走了。
贵妃抬脚才迈进家门,贺牙子风风火火就赶过来了,胖乎乎的身子大汗淋漓,那脑门子就跟让人泼了一盆水似的整个儿一个重灾区。见了贵妃直拍大腿,上气不接下气:
“可算堵着夫人了,我来了两天都没见着,您这是忙什么去了啊。”语气里居然不乏丝丝的埋怨。
这是奇了,贵妃心道,贺牙子为人爽朗,可能也有碍着她相好的蒋掌柜的面子,一向待她是极小心的,可如今听这口气却实打实的有点儿小怨气。
“你先别急,”贵妃招呼李嫂子给端来一碗白水,“你先喝喝解解渴,不急在这一时。我这两天一直家里的事,钱大姐与我说了,本来你今天不来找我,我也要去叫人请你的。”
贺牙子仰头一口就把一碗水给干了,把碗递回到李嫂子手上,抬起袖子就直往脸上抹,一边抹还一边拉着贵妃的衣角往屋里扯,声音压的极低,把跟出去送人,却正想回屋里的木墩儿好奇心都给勾出来了,迈着小短腿就跟上去了,他人小个儿矮,除了一直直勾勾盯着小神童一举一动的李嫂子,贵妃和贺牙子两个当事人竟完全没留意到他。
“夫人,我怎么听市面上有话传出来,您是得罪了秦王府的人呢?”
卧槽?
爆发了?木墩儿回身就把门儿给关上了,贵妃瞥了他一眼,没当回事,慢条斯理地看着贺牙子:“贺大嫂是怎么听说的?可知道是谁传出来的?”
这是确有其事了?
贺牙子胆好悬没就此吓破了,在明阳城这地方不说天高皇帝远,反正天大地大秦王老大,人家手握重兵,权势滔天,得罪哪个都还说得过去,得罪了地方老大——
她想怎么死?
贺牙子本就屁股半搭在椅子上没敢坐实,一经贵妃的认证,吓的她腿直软,居然一个重心不稳扑腾一声就滑到了地上,声音那叫一个敦实。
“唉哟我的娘哟。”贺牙子疼的老脸抽抽到了一处,疼是真疼,可是看起来是真滑稽。
贵妃也顾不得笑了,连忙起身把贺牙子给扶起来,贺牙子一身的敦实肉,扶她起来倒把贵妃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出了半身的汗。
“我这、太失态了。”贺牙子连连告罪,疼的呲牙咧嘴还不忘追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夫人说给我听听呗——这明阳城里个顶个儿的来头不容小觑,尤其秦王府——那是更得罪不得!”
说到秦王府三个字贺牙子都不禁放小了音量,像是生怕隔墙有耳让人听了去。
“夫人这不是让四处张罗铺面嘛,我跑了两天,就听上面往下传了话来,说是租给谁都行,就是不能租给丁字巷有个——柴家。”
贺牙子话说到一半欲言又止,贵妃就听出来原话肯定就是说丁字巷里有个傻子家的柴家。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答应了夫人给您找铺面怎么也不可能连句交待都没有就撤了,我总得问明原因也好回夫人不是?”贺牙子一边说话一边默默地揉着屁股。
“结果就听说是秦王府里面传出来的,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收到这话了。”
阎王没动,小鬼倒等不急了,贵妃嗤地笑了一声。
(未完待续。)
265 周旋
至少有一点贵妃是肯定的,秦王府传出来这话,原因肯定不是在秦王世子那儿。
姑且不说杭玉清口中那个好名爱面的世子表哥会不会和他们升斗小民一般见识,以势欺人,她只知道真要是问题出在秦王世子身上,那可绝对不是单纯地让下面不许租他们铺面就能解决的。
就是不把他们弄死,不想看到他们,将他们赶出明阳城还是轻而易举分分钟的事。
绕了这么大一圈,那就只说明这事儿和秦王世子关系不大。
柴榕把蒙面暗算他的两个秦王世子护卫的胳膊给卸了,最可能的就是那两人弄的鬼,怨气难平,假借秦王府的名头泄私欲。
他们不动声名,她不知对方会使什么招,总有些提心吊胆草木皆兵。可是他们一旦动了,把招儿给递出来,反而贵妃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贵妃前世在富贵繁华场里摸爬滚打,把处于国家社稷顶端的人心思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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