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东家是想哪日搬进去,我找些人手先把房子收拾出来,然后到日子了再把东家从村里接出来。”
蒋掌柜办事十分周到,想到哪里就请示贵妃,有了他贵妃倒是省心不少,便将事情全交给他去办。
“三天后吧。”贵妃沉吟,皮毛已经硝好了,家里的其他东西她一样都不想带出来,就那几口水缸雇个驴车拉进城的费用都够买十几二十口水缸的了。驴车她也想给柴家留下,万一有个急用,别好像他家儿媳赚了钱不管老人,哪回上集还要四处蹭别人家的车坐。她不差那几个钱,差的就是名儿。
房子有了着落,连搬家的日子都定好了,贵妃一看天不早了,便坐着驴车一家三口回了桂花村。
还没过夜贵妃就把消息告诉了柴老太太:“娘,你要实在放心不下就和我们去城里住呗。城里吃的用的都方便,你和爹也不用每天下地累的腰酸背疼……再者海棠也大了,过了年就该张罗亲事了,搬到城里去,有咱家门户在那儿撑着,找的男方怎么也比在村里要强。”
“你爹……他不愿意去。”
柴老太太叹气,说实话她也不愿意跟去,现在住村里条件再不好也是自己家,儿媳再好那是人家家,总觉得矮人一头。
“海棠没个有本事的爹娘给她撑着,那也是她的命,咱就是装个城里人咋呼,实际骨子里就是个农村人,假的真不了,还不如脚踏实地该怎样怎样,是她的总是她的——有你这个嫂子想着她,也是她的福气,以后……你就多费心吧。”
说一次是客气,一而再再而三人家那可就是真心诚意的了,说柴老太太不感慨是不可能的,所以村里哪怕传出什么,这些天她都还是相信自己这四儿媳的。
木墩儿看着肝疼。
他家娘娘坑死人不偿命,分明是看出二老死活不会跟着去,才下了血本游说,倒把柴老太太诓坑里去了,这叫一顿神忽悠,让人算计着还说人家的好,也是没谁了。
(未完待续。)
227 无计可施
贵妃说通了柴家二老就不在乎家里其他人是个怎么样的想法,纯粹当他们热烈响亮组织号召,没给自己添半点儿堵。
第三天头里蒋掌柜的派了机灵的侍书过来接贵妃一家去明阳城,因为贵妃早有交待除了皮毛就什么都不带过去,所以就雇了一辆驴车来,从明阳城到桂花村路途不近,侍书辰时出城,到接到了人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
贵妃轻装简行,只包了一大包子硝制好的皮毛,带上柴榕和木墩儿一家三口就上车走了。
柴家人出来相送,把驴车围了大半个包围圈,柴芳青更是舍不得哭的眼泪涟涟,把柴二嫂看的几次侧目,就不明白这孩子这眼泪从哪儿来的,跟死了娘似的哭的那么惨。
哪天她要真死了,能得自己闺女这么哭也值了。
“好啦,四嫂搬到城里住是好事,别哭哭啼啼的不吉利。”柴海棠拍拍柴芳青的头,这丫头爱占小便宜是真的,但感情也丰富,比她娘更认亲。
“等我那边收拾好了,我过来再接你们过去住几天。”贵妃挑着车帘子一直没松开,伸出手给柴芳青抹抹眼泪,“以后你和海棠什么时候想过去四婶家住几天随时就过去,家里也有小驴车了,来往也方便。”
贵妃人虽走了,家里东西一样却都没带走,就地让他们随便分了,那还都是小物事,新买的驴车却不便宜,居然也给家里留下,柴家人除了喜出望外,也觉得贵妃这人心眼是多,可手上却不抠。
至于她收购皮毛的活早交到了顾琼玖手上,这些天柴家男人们就天天去陆家取货支钱,因为他们技术娴熟,甚至有村里人还要请教他们,顾琼玖在贵妃的授意下还给他们每只成品手工费又加了两文钱,这一番动作下来柴家人再挑不出嘴,没有一个说她不好的。
“四婶,那我过几天去看你们。”柴芳青抽抽嗒嗒地道,依旧是恋恋不舍的模样。
贵妃摸摸她的头,挥别了柴家一众人,便启程上路了。
柴家老俩口是长辈,并没有出来相送,只远远地在院子里听着车辙声渐远,慢慢地一边叹气一边摇头进了屋子。
柴榕傻子心大,一直听贵妃说搬家也没走心,今天眼瞅着家越来越远了,真正的搬走了,他却一下子就慌了,在车里闷着头手指甲直抠车板,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
“阿美,咱们什么时候回来?”他问。
贵妃惊讶地看他一眼,原来这货不知道什么是搬家,还以为他们搬家是像以前一样去城里逛一圈就回来?
“四郎,你还记得咱们去明阳城的那个大房子吗?那个以后就是咱家了,咱们就住在那儿,等房子里一切收拾妥当,我就——”
“住那儿?”柴榕猛地抬头,“那咱家呢?咱娘呢——还有五郎呢?”
那些排在驴后面的人儿啊,也不知道他们听到是个什么心情,木墩儿习惯了贵妃定时安抚傻爹的日程,默不作声地把小身子躲远些,生怕他傻爹一时激动那双大长腿把他给扫着了。
“那是咱爹咱娘的家,以后你想他们了,我就带你回来看他们。”
柴榕可怜巴巴地扁嘴,“那——城里也没有山,我想到山上玩儿。”
“城里还有很多好玩儿的,等过两天我带你四处去玩儿。”贵妃柔声细气地安抚他,把一脸看好戏的木墩儿当成空气一般。“然后就要找人给四郎看病了,把病治好你想去哪儿都能自己去了。”
“我让阿美陪着!”柴榕不干了,他不想自己去。
贵妃只得点头,“好,我陪着你。”
柴榕半晌无语,“……我想回家,我想回村里,我想去后山。”
“可是我要去住城里,你如果非要回去,我就不能陪着你了。”贵妃无计可施,只得使出杀手刹。“你自己看吧,是想和我进城去,还是自己回去。”
这说的是什么话?!
柴榕顿时气的满脸通红,眼珠子瞪的溜圆透亮,恨不得上下两眼皮一夹把贵妃给夹死。“阿美你再这样说——我生气了!”
哟,这小暴脾气,贵妃看难得看他气炸了肺,整个头发丝都要立起来似的,眉眼带煞,双颊绯红,竟有些英武之气,忍不住扑哧就笑了,她这一笑就把柴榕给气的更甚。
“阿美,你还笑?!”他气急败坏地道:“你笑我?!你居然笑我——我、我、我真生气了!”
“没有。”贵妃一边笑一边说,这样的解释无论是谁,即便柴榕真的是傻也看出她根本不是诚心诚意地认错,委屈的眼睛都湿润了。
“我生气,你还笑……”
贵妃咳了咳,瞬间就恢复了正色,变脸的速度之快不只木墩儿诧舌,柴榕都给看傻了,怀疑起刚才是不是自己眼花看错了表情。
“我不是笑你,只是觉得你这个表情……太可爱了。”贵妃强忍住不断向上扯动的嘴角,“四郎,你乖乖的听话,以后咱们在城里也会生活的很好,等我带你把病治好,你要是还想回村里住我们再回去,好不好?”
“咱家有生意有城里,你也不想看我这样每天跑来跑去的,对吗?很累的,每次来回我腰也疼腿也疼,四郎一定不忍心让我如此辛苦,是不是?”
阿美说不是他就信,柴榕委屈地点头,他是不忍心教阿美辛苦。
可他……也想满山里跑啊,还可以给阿美捉她喜欢的狐狸兔子狼,还可以和五郎四处溜弯,和五郎说话。
“为什么不带五郎和咱们一起走呢?我要五郎。”
“等到城里,我再给你买头新的驴——新的五郎,好不好?”
“我、就、要、五、郎!”柴榕倔脾气又上来了,“别的五郎都不是我的五郎!”
贵妃眼里那就是一头驴,她不知道在柴榕眼里那却是他最好的朋友,能陪他玩,听他说话,还让他骑,和他四下里撒欢的玩儿伴。
“我都答应了给爹娘留下,你就让五郎替你陪爹娘——”
“爹娘还有五妹,大哥、二哥陪。”柴榕生起闷气,直接别过头说话,也不看贵妃了。
(未完待续。)
228 活人惯出来的
接下来这一路不管贵妃怎么哄,好话说尽也不见柴榕有丝毫软化,像是和她杠上来,她越说他也越来劲,后来也不管车板上别人用脚踩上,往上一横就背对着贵妃躺下了,后背绷的直直的,浑身是防御性的姿态。
真是活人惯出来的,贵妃咬牙切齿地想。
她哪里知道他会这么重视一头驴,新鲜劲儿几天也过了,心想着到城里怎么也需要头驴,他们再买就是。
五郎是头母驴,留给柴家留着下崽也行,拉脚也好,留个念想,谁知她这前脚才许出去,后院就起火了。现在再返回头要回来,她的脸可真是丢到爪哇国去了。
贵妃劝人倒把自己也给气出火来,柴榕不理她,她也干脆对他来个视而不见,两人一躺一座居然就这么一路到了明阳城。
木墩儿难得一见贵妃也耍起脾气,跟看西洋景儿似的,明明看着他各种欢天喜地,却怕贵妃的打击报复不敢明着乐,偷偷憋着笑好悬肠子没拧劲疼死他。
蒋掌柜看着斯文温吞,有股子火上房也不着急的劲儿,可是做起事来却是雷厉风行,贵妃把房子租下来第二天就找好了人来把房子里里外外好好收拾了一遍,白天店里客人少,他甚至亲自到丁字巷监工。
贵妃到丁字巷时,虽然陈设家具一样没换,可是看着却是焕然一新,院子里原本杂乱不堪,这么一番收拾之后连片落叶都没有,越发显得院子大了。
“掌柜的前天和昨天晌午店里不忙的时候都到这里来看着那些人干活,”侍书适时地卖好。
贵妃笑着点头,“我下午还有事忙?”
“掌柜的让我听东家的差遣。”侍书满面带笑,难得看着机灵却又不让人讨厌。“东家刚搬进城来,肯定有要置办的,掌柜的说让我驾着驴车带东家四下去看看,也好给东家搬搬抬抬的。”
“蒋掌柜想的周到。”
贵妃早把要置办购买的东西都记在纸上,她指使柴榕指使不动,这货还跟她置气呢,下了车连看她一眼都没看地,抱着肩膀跟他说话也装听不见,可她一说话,就能看到他立马就把耳朵竖起来,小脖子一歪歪明显地偷听,贵妃是笑也不是气也不是,只得让侍书把车上的皮毛包裹给抱进了东屋。
只是那么多皮毛放在屋里,一个人不留既不安心,她也不放心,便叫木墩儿留下和柴榕看家。
“看好你爹,别让他到处走。”贵妃担心柴榕那脾气上来像在桂花村似的满后山地跑,山上他熟门熟路的,脾气散了就能自己个儿回来。这城里他们却是初来乍到,别说柴榕,就是把她自己扔出去,她都找不回来。
“哼。”柴榕别扭地拧过脑袋。
贵妃白了他一眼,递了个警告的眼神儿给木墩儿,瞬间让嘻皮笑脸的木墩儿正色。“是的,娘!”
别人家是爹看孩子,这家是孩子看爹,最难得这孩子还听喝,侍书也是大开眼界。
贵妃连屋里的摆设还没看全,屁股还没坐热,带着侍书又四下里采购日常用品,从大太阳高照就逛到了夕阳西下,是披着满天的红霞回到的丁字巷家里。
似乎是女人天生的能力,侍书都累的脚抽筋了,贵妃逛了一下午除了荷包瘪了,整个人神采奕奕,腰也不酸腿也不疼,连和柴榕莫名其妙起来的那股邪火都自行熄灭了。
“哟,夫人怎么带着个大小伙子就购置家用去了,他一个男的哪懂的那么多,您有吩咐找我老贺啊。哪家货好东西便宜,男人这方面还是不比女人,让他们干些力气活儿倒还使得。”
贵妃才进门就见贺牙子从东屋里迎出来,仍裹着青色的抹额,满脸带笑,在院中站着五六个三十岁上下的妇人,等了一下午神情原本恹恹的,一见贵妃进来才都打起了精神。
贵妃上辈子是享乐惯了的,前呼后拥多少人跟着伺候,这回重生成了个村妇,各种受搓磨,种地洗衣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终于此时赚到了钱,脱离开了农家院,她第一个念头就是买几个婆子照顾家里洗衣做饭,把自己给解脱出来。
上次离开明阳城,她就嘱咐贺牙子抓紧给她找人。
贺牙子也是见识了贵妃的急性子,从找店面到开店、租房子,拍板儿下来就立马执行,跟赶着投胎似的,雷厉风行。
她知道贵妃这一天要搬家,前两天就把手头上身家清白的几个妇人归拢一番,到了这一天刚过晌午就把人全给列队带到了丁字巷,本想让贵妃第一时间就把人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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