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先听听,大家都可以出一出主意。”
酒色从来不分家,当然还要加上赌。
尤其是石志友这种突然暴富之人。以前石志友就会赌几把,输赢也就是几百两的事,可这次他去赌坊,却被里面的老熟人带着去开了开眼界。
自然是以石志友的身份,去不了的地方。
在那里,石志友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一掷千金,也见识到了什么是一夜暴富。
银子似乎来得特别容易,不过是举手之间。
他不可避免就下场赌了几把,关键运气也不错,把把都赢,赢到最后,银子对他来说似乎就是个数字。
按理说,若是这个时候收手,他可以赢上一笔平生没见过那么多数目的银子,可惜他红了眼,生了贪婪心,之后就是一泻千里。
不光赢来的银子输光了,身上的银子也输光了,还管赌坊的人借了不少。
等赌到赌坊的人已经不愿意再借他银子的时候,石志友才知道自己输了所有身家。
他毕竟不是什么大人物,赌坊怎可能放他独自回去拿银子,所以他是被押着回去的。
石府的下人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家老爷被押着回来,掏空了所有的银子不说,府里的东西也一样一样被折价抬走了。
即使这样也不够。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说过我会还银子,我大舅兄是翰林院的陈坚陈大人。你们这是不想要命了?”
赌坊的打手笑得满是鄙视:“你别说翰林院,六部里的人我们也不放在眼中,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没有后台我们在这皇城根下能开赌坊?”
“你们快去请舅老爷!”石志友气急败坏道。
石府里一片大乱,陈秀兰也被请了过来,她一脸无措地看着这一幕,根本回不过神来。
“我还有王记花坊的股!秀兰,你快把契拿出来。”被暴打了一顿的石志友喊道。
“契?什么契?”
“就是花坊那三成干股的契。”
陈秀兰又慌又急,哭道:“志友,你是不是魔怔了,我们哪里有契,不都是口头说好的,我没有契啊。”
石志友的脸一片死灰,这才想起来他们根本没有契。
从一开始就没有,后来他要过两次,王记那边很痛快就给了,每月到时候红利就送过来了,从没有拖欠过,所以他根本没有想过这件事。
眼见那几个打手又逼了过来,他脸上的伤还隐隐作痛,石志友强笑道:“我没有骗你们,我家真在王记花坊有三成股,不信的话,我这就叫人去请王记花坊的人来。”
“怎么,这是找机会想去报官?”
“我真没有骗你们。”
那打手头子眼睛一转,摸着下巴道:“就算你真想报官,老子也不怕,还不知谁弄死谁。行,我让人陪着你去。”
府里的一个小厮被委以重任,身后跟着两个彪形大汉,一同出了府。
他们很快就回来了,小厮哭丧着脸道:“老爷,花坊那里说了,那三成股只作犒劳,不会分割,也从来没有分割过。他们还说花坊已经不打算用太太
第254章 第254章
==第两百五十三章==
薛庭儴当朝提出提高商税之事,并阐述种种,引经据古,旁征博引。
先从前朝说起,延伸至今朝。
不光拿出农税的种种数据,甚至拿出朝廷在沿海开阜以来,对朝廷乃至民生带来的种种影响。上至皇帝,中到百官,下到黎民百姓,谁人不争相称颂,实乃利国利民之大好事。
所以提高商税迫在眉睫,大昌的太平盛世只待此遭。
别看薛庭儴说得好,可此言还是遭来众大臣的反对,他们群起而攻之,竟是当朝就和薛庭儴争辩起来。
本来半个时辰就能结束的早朝,因为这件事竟是拖到了午时。
看得出嘉成帝对此十分有兴趣,竟是赐了百官廷食。
这百官赐食早在前朝就有惯例,只因‘职事众多,供亿为难’被罢停。从常例变成了偶例,其实也很清楚的表达了嘉成帝的意思——众爱卿歇一歇,吃过了咱们再继续。
太和殿外的檐下和台基上,摆满了小条案,百官跪坐于蒲团之上。负责朝仪的监察御史来回走动巡视,也没能抑制住下面的嗡嗡的说话声。
至于嘉成帝,早就摆架回了乾清宫,自然不会在此相陪。
其实这些人议论,也就是议论提高商税之事。
正是吵得脸红脖子粗之际,突然被叫停,能忍下的大抵没几个。不过大多都是些低阶官员,高官却是极少有人如此不顾朝仪的。
即使议论,也不过只是轻言细语几句。
薛庭儴的位置既不靠前,也不靠后,这排座都是按着品级来。条案上的饭菜并不丰盛,但也不差,一荤一素,另备有汤。
还有提着茶壶的太监在一旁候着,显然是要百官们吃饱了喝足了,可能能吃得下的官员却寥寥无几。
唯独薛庭儴。
他不光把一荤一素两个菜吃光了,还吃了两大碗黍米饭,此时又抱着碗喝汤。引来众官员纷纷侧目,心中鄙夷其能吃能塞能搞事的人不在少数。
“薛大人真是好饭量,能吃能喝是福气。”正是坐于薛庭儴斜对面的,通政司右参议卢炳福,正四
品官衔。
此时薛庭儴刚好喝完了汤,正放下碗筷,从怀中掏出帕子擦手抹嘴。
他仔细地擦完后,将帕子放入袖中,方道:“卢大人夸赞了,本官因赶着早朝未用早饭。”
说着,他看看自己面前,再去看卢炳福面前分毫未动的饭菜,一点都不羞愧道:“难道陛下御赐的廷食竟让卢大人不喜,所以才未动分毫?不过也是,本官年轻力壮,正是食量大的时候,自然不能和卢大人相比。”
这话看似清清淡淡,却把卢炳福气了个仰倒跌。
他这话明显就是讥讽,可对方反倒说他夸赞了,并以此来讥讽他年老体迈,还给他扣大帽子说是不喜陛下御赐之食。
这话往轻里说,可以是上了年纪食量小,往重里说可以是藐视圣恩。
卢炳福脸色顿变,忙拿起筷子道:“本官哪里是不喜,不过是早饭吃多了些。”
薛庭儴领会地点点头:“卢大人真是好饭量,能吃能喝是福气。不过养生之道讲究饭吃七分饱,卢大人还是要注意些啊”
卢炳福刚进口的菜当场喷了出来,并剧烈地呛咳着,老脸通红一片。
薛庭儴忙扬手叫人,还关切道:“本官知晓卢大人有感陛下圣恩,可也不用如此匆忙。俗话说催工不催食,卢大人就算腹饥难忍,也实在不用如此心急。”
等监察朝仪的御史到了,他还帮着卢炳福说了几句好话,让御史不要将之记名。另帮他找小太监要了茶
第255章 第255章
==第两百五十四章==
是的; 在驳薛庭儴之上书的同时; 这些人并没有忘记将他打成奸邪小人。
这是朝堂上一贯的论调,凡有异者,皆是奸邪小人; 意图蒙蔽圣听; 企图动摇国本。
招式不怕老,够用就好。
这招老套是老套了些; 但架不住好用。如若薛庭儴是奸邪小人; 听了奸邪小人的嘉成帝不就是昏君了?
没有皇帝愿意被人说是昏君的。
又或是被打做奸邪小人的定力不好,一时受不住攻击乱了方寸,那就更好了。不用人打击; 就先不战自溃。
于是本来是攻击提高商税的种种弊端,到最后变成了批判薛庭儴的专场; 直到嘉成帝听得十分不耐; 说道改日再议,才散了朝。
等众朝臣走出太和殿,已是红日西沉。
几个今日在朝堂上大出风头的官员十分得意; 顾盼之间神采飞扬; 身边更是拥簇了许多官员,纷纷低声议论着。
在见到薛庭儴从此经过,大多的表情都是讥诮地笑着; 不屑一顾。
“薛大人; 年轻气盛是好的; 可做事多多少少讲究些方式。”冯成宝大摇大摆走过来; 圆胖的脸满是居高临下的笑。
“冯阁老所谓何意,下官有些听不懂。”
“听不懂啊?今天不就懂了。”
丢下这句高深莫测的话,冯成宝便离开了。
留下薛庭儴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目色深沉。
不远处,陈坚遥望此处,身边站了几名官员。
其中一名官员道:“陈大人,当下情形,明哲保身乃是正途。这薛大人有想法,人才也出众,可惜……”
可惜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人,都是蠢的。
陈坚没有说话,依旧看着远处明黄色的琉璃瓦,以及视线尽头被橘红色笼罩的金水桥。
就要开始了吗。
已经开始了。
出乎大家意料的是,薛庭儴比想象中更为不屈不挠。
每日早朝上他都会提出其他的佐证,用以证明提高商税确实乃是利国利民之举。渐渐,朝堂上也开始有了声援他之人,起先只是一两个本就有清名低阶官员,到后来越来越的官员加入,竟不乏中阶官员。
这些人与百官相比,自然不能相提并论,首先从数量上便不能相比。可这些人也是起到作用的,
最起码集中在薛庭儴一人身上的炮火,被分散开了。
而就在朝堂每日都因此事吵得如火如荼之际,薛庭儴又生惊人之举。
在后世中,被誉为大昌王朝转折点的《醒世疏》,就是在此时诞生。而此时在众人眼里,这份奏疏不过是薛庭儴被围攻狗急跳墙的哗众取宠。
此奏疏现世,便引起朝野内外震动。
在奏疏中,薛庭儴痛斥朝廷种种弊政,贪官当道,吏治不修,百姓民不聊生,前朝之弊历历在目,可惜一些官员蒙着眼佯装不知,而大昌看似一片太平盛世,实则大厦将倾,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他的上疏自然不是空口白话,而是旁征博引举了许多实例。
从定海开阜说起,阐述了其中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又以广州任巡抚所见所闻为佐证,辅以河南赈灾的经历,及至入了户部后,种种陋规恶俗,让人触目惊心。
而长篇大论说了这么多,不外乎为了引入大昌如今面临之危机,要想化去这些危机,朝廷急待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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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第256章
==第两百五十五章==
当郑赟杰以及叶莒也下场后; 才真正奠基了反对一派的失败。
这两人一人是嘉成帝手里的枪; 一个是其心腹,也算是侧面代表了嘉成帝的态度。
现如今早已不是十年前,也许嘉成帝在朝堂上还做不到真正的一言堂; 可其威严已经深入人心。
当嘉成帝开始表态了; 难免会有人踌躇掂量。
有踌躇就有可趁之机,趁着这个空档; 改革派一鼓作气; 群起而攻之,终于定下择地试行的章程。
这是折中之法,就好比当年定海开阜; 先选一地试之,这样就算有了疏漏; 也不怕会危害社稷。
事成这一日; 多少人夜不能寐,多少人纵酒高歌。
下面一些官员甚至组织了庆功宴,汇聚一堂。
薛庭儴自然是要到场的; 可看见大家高兴的模样; 他说不出这一战其实刚开始之言。
事实上确实刚开始,如若说沿海开阜损失的是极个别人的利益,提高商税是损失大昌最富裕一部分人群的利益。那么清丈土地; 整合赋税; 则是侵害了数万数十万大小地主地方乡绅的利益。
大昌乃是农耕之国; 其奠基之石便是下面万万人的农民而自古以来就有皇权不下县; 县下惟宗族和乡绅之说。乡绅代表的是无数农民,侵犯了他们的利益,随时可能激起民变。
所以最难的并不是朝廷颁下制度,而是制度的推行和完善。
可惜这一次薛庭儴不能身先士卒,深入地方,只能将此事分派下去,而他还有其他的事要做。
薛庭儴将此次的试点定在河南的开封,也就是张盛的治下。
之所以会选在这里,是有许多考虑和顾虑的。
河南一带初遭旱灾,百废待兴,且薛庭儴赈灾一举,在当地颇有名望。如若是他推行新政,不管能不能成,至少当地百姓不会抱着抵触之心。
而张盛是个嫉恶如仇,心中颇有方正之人,也是个能臣。由他来推行,薛庭儴是能放心的。
可在推行之前,还是做了许多工作。
下发政令之前,张盛提前就招来治下各县县令,将朝廷的新政以及其中具体详细解说,并特意选中他所看重的一个县重点实施。
阳武县就是这次推行的地方,县令孙海英为官清廉,受百姓爱戴。在接到上峰命令后,就将自己的亲信派往各乡各村广而告之,晓谕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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