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升驾着车; 从一处村庄驶出来。
车上坐着招儿,她穿了一身男装,经过大半个夏日; 她比之前黑了不少。
天气太热; 所以车门是敞着的。一路跑出来,有微风拂入; 倒也能添得几分清凉。
高升面色忿忿; 大掌死死地捏着缰绳:“招儿姐,你方才为何不让我提契的事。咱们有契在手,就不信这些人敢毁约。”
招儿面色沉着; 闻言看了他一眼,叹道:“你打小在乡下长大; 还不知道这地方的规矩?契这东西; 咱只能当最后的手段,如今却不适宜就闹僵了。再说,这一个村一个村的抱团; 你难道真和人家闹契的事?这种事就算闹去县衙; 你信不信县太爷还是会以安抚老百姓为主,不会向着咱们。”
所谓法不责众,就是这个意思。
一个人好对付; 还是一群人好对付?
不言而喻。而这种事情又算不上很严重; 例如出了人命官司什么的; 县衙那边都是以安抚为主; 结果自然是招儿他们打落牙齿和血吞。
高升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还是觉得生气:“那事情就这样了?”
“咱们回去合计合计再说。”
事情还要从之前说起。
今年开年后,招儿就借着青黄不接狠狠赚了一笔,虽菜价比以往又高出了一些,但因为市面上没有,旁人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招儿总体来说,还是以个有良心的人,也没往上加多少,但架不住整个夏县七个乡,有六个都被她给拿下了。
其实想也知道,卖菜送菜虽是小钱,可一旦形成了气候,这小大就全凭心意,掐住了货源,市价自然随人来定。
招儿不想,不代表别人也不想,这些就被有心人看在眼里了。
于是不知什么时候,就冒出了个抢生意的人。
刚开始的时候,这些人声势极大,车厢统一标配,负责送菜的人也是统一的衣裳,还用的是马车,而不是骡车。大抵是之前就有所针对,本来招儿让高升去大河乡,也就是唯一还没拿下的那个乡,将那边的架子搭起来。哪知去了后却是连连受阻,之后才知道早已有人捷足先登。
自此,这些人算是浮出了水面,经过招儿各方打听才知道,这抢生意的人是县里的一个富户。
这富户家主姓胡,人称胡老爷,生意做得不大不小,在夏县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他的生意虽都做得不算大,但各方各面都有涉足,也就是俗称的见到什么赚钱,就想插一脚那种类型。
这样的人家,对招儿这种草台班子来说,简直就像一个庞然大物,而自己就是那尊庞然大物脚边的小蚂蚁。
可即使是蚂蚁,也没有就这么不还手被踩死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拱手相让不可能。
招儿等人只管做自己的生意,有着之前的交道,以及他们事先跟人签好的契,倒也一直顺顺遂遂。而胡老爷那边则就以大河乡为据点,逐渐往外扩散,却是受到了阻力,另外几个乡没人将菜卖给他们。
也就是近几个月,大河乡的菜价连翻了几倍,商家叫苦连天,老百姓们毫无察觉,可到手的钱还是那么多。
甚至有商家往外找货源了,送上门的生意不可能不做,招儿顺势就侵占了胡老爷的市场。
这算是两家第一次交锋,以胡老爷完败为告终。
可吃了之前的甜头,胡老爷不可能会放手。明的不行,就来暗的,你挖我墙角,我毁了你的源头,这历来都是商人们之间互相碾轧惯用的手段。胡老爷竟派人私下联系那些农户,花高价收他们的菜,就是想让他们毁了和招儿的契约。
就好比现在,明明是各种菜最多的时候,按惯例菜价会跌的,招儿等人收农户的菜,价钱也会跌。这些农户们也都知道,可胡老爷不跌反涨,每斤竟比招儿他们的价格高出两文左右。
最近连着多日,都有农户不愿意把菜卖给招儿他们,推说是家里都吃了,没有剩余。殊不知自打这卖菜的生意做顺了,经常和招儿他们合作的农户,哪家不是能开多少菜地开多少菜地,有的甚至把自己种粮食的地,改成了种菜。
这么多菜,怎么可能都吃了?
其实说白了,就是把菜都偷偷给了胡老爷那边的托词。这也是为何高升会这么说的原因,今天招儿专门出面就是为了这事,湖阳乡那边还好,其他几个乡已经有些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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