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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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读-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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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一锅发出抗议的嚎叫。

    骆闻舟:“闭嘴,你叫唤个球!”

    球状骆一锅很快被制服了,蔫耷耷地垂下尾巴,老实地伸出四爪抱住他的胳膊。

    骆闻舟气愤地和它对视了一会,还是骂骂咧咧地放猫粮去了。那猫记吃不记打,有吃的就忘却仇恨,从他身上跳下来打了个滚,又欢天喜地地在他手上来回蹭,单方面地与他和好如初。

    骆闻舟:“……“

    他被这些反复无常的东西折腾得心好累。

    骆闻舟在自家地板上坐了一会,总觉得被费渡骚扰过的右手仍在隐隐发烫,一闭眼,他就会想起那张似笑非笑的脸,笑得他心浮气躁,并且因为自己这一点不受控制的心浮气躁而有些暴躁。

    而这一点暴躁,在他凌晨时分从乱成一团的绮梦里挣扎着醒过来,发现自己身上某个部位不和谐地精神着时,终于攀升到了顶点。

    不到五点,骆闻舟一脑门官司地在床头坐了一会,掀开被子爬起来,到卫生间打发了自己,顺手用凉水洗了一把脸。

    他脸色阴晴不定地撑在洗脸池上,喘了几口粗气,在一个非常容易冲动的清醒状态里心想,费渡那王八蛋要是再这么不知天高地厚地招他,他就不客气了。这年头,想当个“正人君子式的好人”就得受这种鸟气,这是什么道理?

    忽然,原本趴在他床头的骆一锅“噗通”一下滚了下来,垫着脚跑到卫生间门口。

    骆闻舟:“干什么?”

    骆一锅回头看了一眼,摆了摆尾巴,隐约的五环之歌顺着它身后传来,骆闻舟一愣,彻底清醒过来——他卷在被子里的手机响了。

    “周怀瑾的飞机凌晨两点多一点准时落地,当时他还给家人发了短信,说已经打到了出租,嘱咐人不用接,这个点钟路况顺畅,按理说半个小时、最多四十分钟就能到周家老宅,但是周家人足足等了两个小时也毫无音讯,再打电话,那边已经关机了!”

    骆闻舟大步穿过一片警车,走向在二十四小时之内第二次来的周家老宅:“周怀瑾不是个出则专车、入则保镖的大少爷吗?怎么还会半夜三更自己从机场打出租?”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了一个欠揍的声音:“周怀瑾就是这样的人,平时作风很低调,谦和有礼,很会照顾人,虽然一直被人攻击手腕温和,没什么魄力,但为人处世的口碑一向很好,半夜三更赶回来,不打扰工作人员和保镖休息确实是他的风格。”

    骆闻舟一抬头,看见费渡穿戴整齐,已经等在了周家老宅门口,说完,还冲骆闻舟一点头:“骆队。”

    他无论是打招呼还是说话,态度都十分淡定,好像傍晚时和骆闻舟不欢而散的人不是他一样。

    周怀信已经哭成了一团烂泥,糊在他们家沙发上,打着滚不肯起来,没等骆闻舟走进,进听见他带着哭腔到处埋怨:“都说了我爸是被人害的!我都说了,你们不相信,现在我哥也找不着了!我们周家人死绝了有些人就得意了是吧?警察呢?警察都是废物!”

    骆闻舟眉头一皱。

    周怀信已经看见了他身边的费渡,“嗷”一嗓子就嚎了起来:“费爷我没说你……我哥……我哥要是没了,我可怎么办啊?那些人不得吃了我啊?哎……不行……我我我心口好疼……给我药……”

    保姆连忙迈着小碎步上来,递上了一瓶不知是哪个国家产的维生素,费渡顺手接过来,照顾他吃了,安抚周二少爷脆弱的小心灵。

    骆闻舟眼角一跳,注意到费渡把他那身装模作样的学生装换下来了,穿了比较正式的衬衫,重新戴上了眼镜——衬衫已经略微有些发皱,显然不是凌晨时分被叫醒时才穿上的。

    手机上的信息仍在疯狂推送,据说周氏集团旗下所有沾边的子公司股票都在跌,二十四小时翻滚的海外市场上成了空头们的狂欢,看费渡这身打扮就知道他离开市局以后干什么去了。他身上还带着“既得利益”的香水尾调,此时却又仿佛好人一样,坐在旁边“真心实意”地安慰六神无主的周怀信。

    “手机定位到了吗?快点!封锁现场,无关人员不要随便进出,现在消息不宜泄露——陶然立刻带人去机场调出租载客点的监控,”骆闻舟来到嗑维生素的周怀信面前,“小周先生,你哥的航班是什么时候决定的,都有什么人知道?”

    周怀信西子捧心地捂着胸口:“昨天爸爸出事以后我联系他的……什么人知道?什么人都可能知道吧,我也不清楚,他平时的机票好像都是公司助理定的。”

    周怀信话音刚落,一个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就大步闯了进来:“怀信!怀信!我刚听说就从外地赶回来了,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警察?”

    周怀信听见来人声音,维生素也顾不上吃了,挣扎着从费渡怀里爬起来:“胡大哥,我大哥失踪了!”

    费渡好整以暇地一整领口站起来,远远地冲那焦头烂额的中年男子点了个头,对旁边的骆闻舟说:“这个人叫胡震宇,是周氏在内地总部的实权负责人之一,是周怀瑾的大学同学,立场鲜明的‘太子/党’。”

    骆闻舟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着费渡拉领口的手,落在他的脖颈和若隐若现的两截锁骨上,随后强行把自己的视线撕了下来,潦草地一点头,冲旁边的肖海洋说:“周家两代人先后出事,不可能是巧合,周峻茂的车祸深挖一点,不要只听那姑娘的一面之词。”

    肖海洋应了一声,飞快地跑了。

    此时,晨曦已经不甘寂寞地从地平线一下爬了上来,原本还算安静的燕城苏醒过来,即将陷入一整天的嘈杂。

    与此同时,陶然的电话过来了:“出租车找到了,车牌号是燕bxxxxx,原来的司机被人打晕扔在路边,自己醒过来去了医院,五分钟以前在医院协助下找辖区派出所报了案。现在这辆车找到了,在……”

    一个技术人员抬起头:“骆队,定位到了周怀瑾的手机!”

    骆闻舟一抬眼,电话内外两个人的声音几乎交叠在一起:

    “白沙河岸边——”

    “白沙水域附近!”

    周怀信两眼一翻就栽到了胡震宇身上,被一大帮人七手八脚地抬上沙发才悠悠转醒,“嗷”一嗓子哭了:“我哥!我哥不会让他们给沉到河里了吧。我要宰了杨波那个杂种!郑凯风死到哪去了,为什么爸爸出事他也还不回来……”

    胡震宇听到一半脸色都变了,连连示意周怀信闭嘴,却根本控制不住这个非主流的神经病,顿时冷汗热汗齐下,只好勉强对一干外人们挤出一个得体的微笑:“怀信还年轻,家里突然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太受打击了,情绪有些失控,不要听他胡说八道。”

    周怀信闻言,诈尸似的坐了起来,双眼泛红:“我没胡说!肯定就是那个杂种,你们别以为能把我蒙在鼓里!那狗娘养的不安好心很久了,害死我爸和我哥,大可以欺负我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是吧?连郑叔叔都站在他那边!”

    胡震宇陡然提高了声音:“怀信!”

    “派一队兄弟去白沙河找,”骆闻舟低声吩咐,随即转向胡震宇,“胡总,既然出了绑架和疑似谋杀,就属于刑事案件了,你们的家务事也好,别的也好,都是重要线索,隐瞒重要线索是要负责任的,希望你明白这个事的性质。”

    胡震宇八面玲珑,被骆闻舟这么公事公办地逼问也没什么愠色,他伸手擦了一把汗:“是是,道理我都明白。郑老诸位警官应该也听说过,年轻时候就一直是我们周老的左膀右臂,虽然年纪不小了,但还是咱们集团的中流砥柱。”

    “至于杨总……杨波先生,那是周老的董秘,年轻有为,确实很能干,平时太出类拔萃了,所以难免有些不好听的风言风语,传到怀信耳朵里,再加上杨总是那种……你们年轻人怎么形容?‘别人家的孩子’,周老在世的时候没少拿他教训怀信,关系不太好也正常,但你要说他能干出伤害周老和周总的事,我是绝不相信的。”胡震宇一边说话一边小心翼翼地留神着周怀信,避免他又发疯,“那两位也都不在国内,昨天一出事就通知了,也在往回赶,现在应该都在飞机上,我把航班号发给你们,麻烦还在机场的警官照顾一下,真的不能再有第三个人出事了!”

    杨波,出类拔萃的青年才俊,年纪与周怀信相仿,却已经爬到了周氏的高层,听起来确实很像传说中的“私生子”。

    骆闻舟抬头看了费渡一眼,费渡无声地冲他点了一下头,肯定了他这想法。

    就在这时,郎乔忽然一路小跑着奔进来:“老大,不好了!”

    骆闻舟看了一眼被她这一嗓子叫得竖起了耳朵的周家人,冲郎乔打了个手势,带着她来到了门外:“怎么?”

    “你快看。”郎乔拿出手机。

    “周氏继承人周怀瑾遭绑架”的消息短时间之内刷上了各种头条,下面还附带了一个什么连接已经被删了。

    “我紧急通知网监删的,”郎乔说,“是一段视频,在这。”

    晃动的镜头一亮,对准了一个昏迷在椅子上的男人,围着他的脸打转,从各个角度清晰地拍了一遍——昏迷的男子约莫三四十岁,保养良好,打扮偏稳重,看不大出具体年龄,即使这么个狼狈样子,依然能看出本人相貌堂堂。

    费渡只扫了一眼就认了出来:“周怀瑾。”

    骆闻舟头皮简直有些发麻。

    这绑匪不要钱,不害命,第一时间不联系受害人家属,却先把视频发到了网上,到底是要干什么?

    英剧看多了吗!(注)

65。麦克白(六)

    拍视频的人非常小心,上镜的除了周怀瑾本人,只有一把破木椅子和一小截绑着人的绳子,背景是一片纯黑,实在看不出什么。而那视频非常短,只有不到一分钟,对着昏迷不醒的周怀瑾拍了一通,生怕人认不出,力争让观众看清他脸上每一颗毛孔。

    除此以外,绑匪一声没吭。

    “发视频的人用了一堆代理,一时半会追踪不到,”郎乔说,“老大,我第一次碰见这么清奇的绑匪,他要干什么,咱们怎么办?”

    骆闻舟不吭声,低头刷着手机。

    郎乔反应相当快,发现视频以后第一时间做了处理,然而周怀瑾遭不明人士绑架的消息还是仿佛长了翅膀,在好几个关键词的围追堵截之下,竟依然□□地流窜在网络上。

    骆闻舟问:“这是什么时候传到网上的?”

    “早上六点。”

    六点整,是这个城市开始苏醒的时候。

    除了闹钟,还有什么比一个有头有尾有转折的八卦更提神醒脑?

    旁边费渡叹了口气,往后退了一步,问:“骆队,我现在是不是应该躲远一点配合调查?”

    郎乔不明所以,冲他发出了一个疑问的单音:“啊?”

    “啊什么,他也是嫌疑人之一,”骆闻舟把电话抛给郎乔,毫不客气地转向费渡,“我现在需要知道哪些人可能参与了这件事,背后有哪个团队在参加炒作,你给我一份名单。”

    周怀瑾十分低调,并不怎么上镜,几乎没几张清晰照片流出来,普通老百姓认识明星认识演员,但谁会知道一个常年在国外的富二代长什么样?

    那么这一段不到一分钟的视频,到底是怎么引起这么多关注的?背后是谁在推?

    周峻茂车祸死亡事件和周怀瑾被绑架事件,乍一看息息相关,好像是有人想杀了老的又朝小的下手,里头似乎藏着一桩千丝万缕的“豪门恩怨”,可细想起来,却又很奇怪。

    姑且认为周峻茂的车祸是人为,那么策划这起事件的人无疑是要人命,而且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要人命——在肇事司机已经死亡的情况下,警方如果查不到确切的谋杀证据,很可能会把这起案件当做交通事故处理。

    可是周怀瑾被绑架案则太过招摇了,几乎带着明显的炫耀与炒作意味,两起事件的目标完全是背道而驰。

    这太说不通了。

    而这样把绑架大张旗鼓的昭告天下,除了让警方和民众疑神疑鬼之外,还对谁有好处?这么个敏感时间、这么个敏感事件,能从中渔利的,似乎也只有那群想借机从周氏身上磨牙吮血的资本家们。

    譬如费渡之流。

    如果不是因为市公安局属于“非卖品”,某个人这一晚上赚的钱估计已经够买俩市局了。

    “我可以给你几个我熟悉的,”费渡不慌不忙地拿出手机发了一封邮件,又说,“但你要知道,全世界的人都在寻找投机的机会,散户不提,搀和到这件事里的机构就不知道有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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