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才,诺艾尔试着用军用匕首来辅助,想要爬上去。
但这里可是近乎垂直的岩壁,就算是用匕首,想要爬上去也是十分困难。
警备队有攀岩训练,但警备队毕竟不是专门负责山中救援的组织,这种坚固的岩壁让诺艾尔着实头疼。岩体坚硬,匕首很难插进去,能够攀爬的凸起处严重不足。如果有四把匕首另当别论,只有一把的话,根本不够。
游倒是有一把类似的小刀,但是诺艾尔没有借。
并不是出于什么无聊的自尊心。
首先,游使用的小刀是近似手术刀的东西,扁平的刀柄难以借力,而且刀刃为了强化锐利度,做的非常薄,如果用于攀岩,恐怕没几下就断了。
用作随身携带的料理用刀很合适,但攀岩大部分时候都是用攀岩凿的……凿和手术刀差的太远了。
而且,就算能爬上去又能怎么样呢?
诺艾尔一个人能爬上去,如果要她带着游这个伤患上去,是不可能的。
而,自己爬上去之后,真的会回过头来救他吗?
作为诺艾尔·希卡,她应该把游·辰巳救出去。
作为诺艾尔上士,她应该装作不知情的歼灭他,然后把游·辰巳三个字填到失踪人口的名单里。
到底是应该为了克洛斯贝尔,还是应该为了诺艾尔,这两者都是出于正义,但却产生了不同的分歧路线。
诺艾尔一直坚信的正义,在此刻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表现。
“嘛,别失落了。攀岩的话,我很拿手,就算是背着你我也有信心爬上去哦。”
搅乱诺艾尔心事的始作俑者毫无自觉。
诺艾尔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在她心里,不由自主的升起“啊,如果这个家伙没有跟我表白就好了”或者“真是的,干脆从一开始就别当杀手啊”之类念头。
随后,诺艾尔用力摇摇头,把它们统统赶出脑海。
游看她的样子,无奈的耸耸肩,开始收拾地上的锁链箱残骸。
他早就想到了,自己制作的这个乱来的锁链箱最近到了极限。
毕竟是为了和“古代遗物”相较高下的产物,如果没有过人的制作才华和绝对优秀的材质,这个锁链箱只能是稍微耐用一些的消耗品罢了。
只不过,他没想到会在这个尴尬的时间段出现这么尴尬的问题,而且,这个结局也让他着实心痛。
把锁链小心的缠在一起,装甲板的材料是合金,蛮容易入手,就没额外增加负重。但是里面的细密零件还是要回收。两个人就餐之后的残骸也不用收拾了,反正一个简陋的灶台什么也改变不了。
值得一提的是,两人吃饭的时候,诺艾尔没有拿出正义不能和邪恶同席的态度,倒是让游小小的开心了一把。
游的外套充当了燃料,所以他现在是上半身穿着连体紧身衣的状态,除了颜色之外,近乎全裸。
诺艾尔看着游·辰巳忙碌的身影,不由得赞叹着:真是强大啊。
不管身份立场,诺艾尔是真心觉着游·辰巳非常强大。
不仅仅是速度和经验,还有他的坚韧。他做的事情,换了其他人极少有人能做到。
掉落一百亚距仅仅摔断了腿,自己给自己接骨,改装战术导力器,并在断腿的状态下狩猎,现在,他还准备带着一个人,拖着一条断腿爬上去……
而且,即便是知道我要逮捕他,他还是愿意拯救我。
为什么,会是一个犯罪者呢……如果只是警官的话……不不不,诺艾尔·希卡,你在想什么!
诺艾尔赶紧摇摇头,随后,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起身,走过去,捡起一段锁链帮他盘起来。
“怎么,愿意和我这个罪犯同流合污了吗?”
“只有现在。”
诺艾尔无视了游的调笑,声音坚定。半透明的锁链在她手上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我不认同你的工作。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我都不认同。”
“啊。我记住了。”
“我最后问一下,你没有放弃杀手的打算吗?”
“没有。这是我的‘自由’。”
“是吗。那,你听好了。”
诺艾尔下定决心似的,深吸了一口气,用力的把头抬起来,直视游的目光,干练的短发仿佛游的锁链那样,有力的甩出弧线。
“我不会允许你再杀一个人的。”
“是吗。”
“我会在不暴露你身份的同时,阻碍你的每一个计划。”
“真是可靠呢。”
“你说过喜欢我吧,姑且假设你是认真的。”
“姑且和假设都是多余的修饰词。”
“那么,被你喜欢的我,不会让你再错误的道路上越行越远。我,会让你明白,你之前的坚持是何等的没有必要。”
“真是让人羞涩的台词。”
“到时候,就去自首吧。”
“……做得到的话……”
“好好改造的话,出来之后我也不是不能考虑……女、女、女朋友什么的……”
“……”
游·辰巳吃了一惊。
这种发展就算是他也没有想到。
作为战术师,游总是会预想多种情况,来防备突发事件。
就算是现在,他也想了五种以上的发展,包括诺艾尔不理解,包括诺艾尔会愤怒跟自己拼命,唯独他没想到会是这种展开。
恐怕,对于诺艾尔而言,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吧。
真是厉害啊。原本以为你只是一个死板的军人,没想到……真是厉害的诺艾尔。
游的脸上浮出有些悲伤的笑容。
“啊,根据我的罪行,大概会就地处刑吧——总之,先离开这里吧。”
游极力把话题转到逃生上。
如果继续聊类似的话题,恐怕游会说出什么他自己都不能掌控的话。
这种被人打乱节奏的感觉,差劲透了。
诺艾尔先是一愣,随后仿佛理解了什么,追问道:“哎?难道,你,在害羞?”
“才没有。好了好了赶紧上来!”
游不满的哼了一声,背对着诺艾尔蹲了下去。
诺艾尔叹了口气,最后还是没有多说,攀上了他的后背。双手环住肩膀,双腿夹住腰部,最大限度的不影响游·辰巳的活动。
“那,抓紧了,出发了哦!”
“嗯。”
第七十四章、垂直100亚距(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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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辰巳此时正攀登在垂直的岩壁上。
距离地面约20亚距,距离顶端约80亚距。
他没有使用任何的辅助工具,断掉的左腿一直保持了自由下垂,他就这样,依靠着其他三肢爬了20亚距。
诺艾尔在他背上看的真切。
左手向上探出去,指尖深深的戳入岩壁。仿佛五把小小的攀岩凿。
随后,右手向上探过左手,再次把指尖戳入岩壁,双臂抬升身体,随后用右脚戳入岩壁充当临时的支点。
然后无数次的重复这个活动。
“不痛吗?”这种话诺艾尔问不出口。
得到的答案大概是“很痛啊。不过喊痛也解决不了问题不是吗?”之类的。
而且,用手戳碎岩壁,人工制造攀登点这种事情,真的是人类的可以做到的吗?到底要多坚韧的精神才能做到啊……
“到底有多坚强啊……”
糟了,心里话一不留神说出来了!诺艾尔忽然有种捂住自己的嘴的冲动,总算最后还是克制住了。
“嘛嘛,已经习惯了。而且,并没有你想的那么难。”
游的声音透出一种让人心安的轻松感。
“我呢,用的主要是指尖,把斗气凝聚在指尖,减少接触面的话,反而会增加威力。玩过水枪吗?就和水枪枪口越小,水流喷射越远是一个道理。我的斗气总量有限,所以采用这种方法,会轻松的多。而且,因为斗气和我的连体战斗服的保护,**受伤很轻微。”
游一边攀登一边解释着。仿佛要增加自己的说服力似的,短短几句话之间,终点已经从80亚距减为75亚距了。
其实,是在逞强吧。诺艾尔心说。大概是为了男人的面子?还是说不希望我担心呢?游这家伙,只是说**受伤轻微,但根本没提到会有多疼啊。
而且……习惯……吗……到底曾经承受过多大的痛苦,才能一脸平静做出这么疼的事呢?
诺艾尔轻轻叹了口气,顺势把额头靠在他的头发上。因为落穴,他的头发上满是灰尘,即便如此,诺艾尔也没有选择躲开。毕竟,是人家好心来救自己,再嫌弃尘土就太恶劣了。
诺艾尔此时心乱如麻。在她的脑海里,两个声音交织着,战斗着,让她无所适从。任何事物都会因为看法不同而展现不同的形态。比如火焰,它既是能够温暖身体、烘烤食物的东西,也可以是造成灾厄、破坏平静的东西。这两个概念是不冲突的。
而诺艾尔平日里坚信的正义,也是这样,会因为不同的事情而展现不同的形态。所以,诺艾尔才会这么困扰。
无论是和游暂时和好,保持相安无事,还是应该把游逮捕甚至埋葬,都是正义的。
两个人就在这沉默中不停攀升。只有诺艾尔背着的锁链箱残骸会因为忽然的攀升发出杂乱的碰撞声。
“我说,你为什么会当杀手呢?”
迟疑了许久,诺艾尔还是决定问出来。这个问题一直压在诺艾尔心里,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啊……还真是个满难回答的问题啊。”
游的声音透出些许怀念的感情。
“大概,因为当时教导我‘自由’的人,是一名刺客吧。愿意听的话,就当个故事来听听看?”
“嗯。”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一个一直以来不知道奴隶之外活法的人忽然被告知必须以奴隶之外的身份活下去然后顺其自然的选择了周围的人吧。”
“……”
句子冗长,内容也挺难以理解的。
或许是自己察觉到了这点吧,游马上继续解释:“我一直是个奴隶哦。出身是赛亚鲁王国。从小就是奴隶的话,也就不会觉着有多悲哀了。直到有一天,我所在的奴隶团被解放了。我便一下子从奴隶变成了自由民。拯救我的女神大人是这么跟我说的:‘去找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如果你觉着你是我的奴隶,那么,我命令你,你自由了。’然后,委托别人,带我去一个和平的国家。”
“那个人……是杀手吗?”
“正确的说,是刺客。”
游执拗的纠正了她的用词。
“有什么区别吗?”
“就好像手枪和机枪的区别那样。杀手是随心所欲无法无天的,只要有人出钱,不管是什么人都会干掉。而且也不会担心会影响别人。杀手的典型就是我。如果我要暗杀市长,说不定我会选择在克洛斯贝尔的饮用水里投毒,不管有多少无辜的人会收到牵连,杀手都会以能完成目标为第一要务。”
“你说这种话不怕我勒死你吗……”
诺艾尔气得收紧了自己的双臂,游的声音也因此而变成有些沙哑变调。
也难怪她生气,哪有人当着正义感满满的军官,还要用犯罪来举例的呢?
“哈哈,就算是气绝我也有信心带你上去哦。”
“哼……”
诺艾尔稍微发泄了一下,也知道现在不是闹的时候。和某些女性不分时间不分场合的任性耍脾气不一样,诺艾尔清楚的知道要把正事放在第一位。
“接着说,刺客不同与杀手。刺客杀人,往往出于一定的目的。比如,在卡尔瓦德共和国一百年前,刚刚开始接受东方人移民的时候,有为数众多的政员反对东方人移民,所以,当时有一位刺客站了出来。当然,他也会接受委托也会领取报酬,但仔细查阅就会发现,他暗杀的目标,都是反对东方移民的政员。而且,无一例外是暗杀,没有出现无辜的人殒命的情况。”
“就本质来说都是故意杀人罪吧。”
“哈哈,这么说来,还真是呢。是我在纠结了。”
游爽朗的笑声中,两人又攀升了10亚距左右。
“那个人啊,我非常尊敬他。”
“那个人?是说那个带你离开赛亚鲁的刺客吗?”
“是。路上,我们只进行了一段对话。我问他,自由是什么。他告诉,任何概念都会因为人的不同而改变形态。之后我们再没进行过对话。”
“那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说同一件事一千个人一千种看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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