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场恶战下来,曲南休对奇兽的感情愈深,简直把它当作了过命的兄弟,还知道了它有个独特的名字叫“角端”。
这是个怎样神奇的世界啊!为何会存在于自己的脑海中?要是自己会画画该多好,就能够在走出幻境之后,把他们一一画下来。
画面再转,所幸腿伤已愈。眼见一个身披黑大氅的人,一掌带着十恶不赦的邪气向自己面门劈来!
曲南休一愣,不知对方是白道黑道,也忘记了躲闪!
说时迟那时快,他救下的角端,一直想报救命之恩,电光火石般闪到他身前,结结实实替他抵挡了那一掌,而后重重落地,一动不动了!
角端胸前多了个碗口大的洞,汩汩地冒血。好险,差一点,躺在地上的就是曲南休了!
看着它奄奄一息的样子,曲南休手足无措,没有任何言语可以描述心中的悔恨。
倘若时光可以回转,方才他一定会拼死招架,也好过让人家替自己挡杀身之祸!
这次的幻境结束后,郁郁寡欢的曲南休仿佛又“死”过一次,对角端的愧疚长久萦绕在心头,每每想起它死去的那一幕,心就有说不出的疼。
细心的程六朝发现了他的异常:“小曲儿,上回检查不是说一切正常吗?我看你怎么好像还是不大对劲?”
曲南休心有余悸地抹了抹额头的汗,冷不丁冒出一句:“老程,你相信有前世吗?”
“我信!”程六朝看着他无比虔诚的表情,郑重地点了点头说,“我信你又该去医院了,而且这回,说什么也得去我爸那儿!那些大爷大妈迷信也就罢了,你说你一生物医学系学霸,也信这个?”
曲南休哈哈大笑:“去什么医院啊,逗你玩呢,走,上课去!今晚说是有客座教授来。”
“好啊,你耍我!我可跟你说啊小曲儿,你要是再这么发呆说胡话,我非得把你弄到我爸医院查查去不可!”
“放心吧,我反应这么机敏,怎么会说胡话呢?”
“你这还叫机敏?”
“不然我机敏一个给你看看?”曲南休故意摆出阴暗脸,“老程,今天寝室好像轮到你刷马桶了哦!”
“呃。。。。。。”黑线,黑线,“好吧,看来你问题是不大,这事儿你一点儿不糊涂啊!”
“哈哈。。。。。。”
越是心里有事、压力越大,曲南休越习惯于耍贫嘴。也许是下意识地用这种方法,掩饰心中的不安吧。
医院精神科见到的那些病人,有的就是坚持说些不知所云的话,而被当作精神病患者的。他决心暂且保持缄默,把那些似有深意的幻觉藏在心底。若有缘,让时间慢慢揭开秘密。
但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他走起路来居然有点一瘸一拐,好像那条腿真受伤了似的!
好吧,就当是运动的时候抻到了。。。。。。
曲南休和程六朝来到阶梯教室。他俩习惯一样,都喜欢坐最后一排。但是一般学霸不都坐老师鼻尖底下的么?
程曲二人如今都是校园里比较受关注的人物。众人关注的焦点,无非是程六朝的家世、曲南休的身材,衍生“产品”就是长相呀、女朋友呀、学习成绩、毕业动向这些了。
女生们有的偷笑着瞟他们,有的嘀嘀咕咕指指画画议论着什么,还有大方些的,直接管他们索要微x号。
对于过分大方的女生,曲南休有点不知如何应对。幸好这时教授来了,大家各就各位。
过分大方的女生,有时给人以轻浮的感觉,但当众表白的李汤霓,却并未给曲南休一丝一毫这样的印象。
教授身旁的嘉宾,是微胖界的中流砥柱。还没等教授介绍,曲南休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起来——那嘉宾不是罗人雁院士是谁!
等介绍完来宾身份,就不只他一个人打鸡血了,刚刚还不是很确定、还在猜测的同学,纷纷拿出手机给大神拍照。
罗人雁的大名在业界如雷贯耳,只不过在场学生中除了曲南休,谁都没见过活的,所以不敢百分百确定。罗教授其实长得挺精神,若是瘦下来,搞不好还有人哭着喊着要以身相许呢。
套着x大t恤、笑容可掬的嘉宾罗院士,开门见山,为大家上了一堂生动的脑科学课——
“同学们,我们用眼睛看世界,也用大脑看世界。用大脑看,就是想象。想象之外还有幻想、幻觉,它们与想象截然不同,不像是我们创造的,也不受我们控制,它们源于外界世界,又伪装成我们自己的感知。。。。。。”
“我们常常听说的幻觉有,感觉被人叫名字,被人追,被人攻击等等。精神病的幻觉,不管是视觉的还是听觉的,大都针对你,诱惑你,嘲弄你,与你互动。。。。。。”
23 千万别买路虎车
“有一种幻觉,就像演一部电影,而你只是观众,情节与你无关。”
罗教授继续说:“比如有一次,一位老人的外孙女来探望他,老人问:‘这几位帅小伙,哪一位是你的男朋友啊?’孙女奇怪地说:‘哪有帅小伙呀?就我自己来的啊。’于是小伙子们就消失了。这是一种很典型的幻觉,‘唰’一下来了,‘唰’一下又去了。”
“有一位四十多岁的女士,在高速上开车。她看到前方的路,忽然分裂成了六条,五颜六色充满了动感。一会儿呢,又看到一只兔子坐在引擎盖上,随着车飞速行驶而左右微微摇动。等车停下,兔子突然飞到一万米的高空去了。整个过程,她扮演的仅仅是看客的角色。”
曲南休心想,很显然,发生在我身上的有很多互动,不属于这个范畴。
罗教授继续:“这种发生在心智正常的人身上、鲜明而复杂的幻觉,称为‘邦纳式幻觉’,涵盖了从简单几何幻觉,到相当复杂的幻脸,以及卡通幻像等等。我给大家准备了几张幻灯片。。。。。。”
“啪!”
幻灯片并没有如期出现,反而全封闭环境下方才的灯全灭了,偌大的阶梯教室内伸手不见五指!
大家想,哦,可能停电了,这种事时有发生,因此在窃窃私语中等待着。
曲南休拼命睁大眼睛,却看不到任何东西。他不住地打寒战,漆黑带给了他比想象中更巨大的恐惧!
多年前那些月黑风高的夜晚,相依为命的奶奶犯心脏病时,小小少年那刻骨铭心的无助,再次席卷他的世界。听闻奶奶去世时,没有见到最后一面的那种锥心刺骨的疼,也再次将他绑架!
“不要!不要!”
他惊恐地低声重复着,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八尺男儿竟欲抱住什么,来博取安全感!
时光啊,倘若能够倒流,他定会加倍珍惜与奶奶在一起的日子,多帮她干活,多给她捶背,多听她唠叨。。。。。。
一分钟后,来电了。
程六朝看见曲南休面色苍白的样子,听见那几声完全不符合他身份的“不要”,不禁再次皱起了眉头。
课后,曲南休本想去跟罗教授问个好,无奈身体不得劲,加之罗教授早已像国宝似的,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跟他说句话估计得等一个钟头,因此只好先回寝室。
曲南休和程六朝走出一段距离,见前面僻静处,打着双蹦灯停着一辆墨绿色的路虎车。然而,那并非随便泊车的地方。
他俩都不爱管闲事,看了一眼继续走。
没想到路虎突然发动引擎,一路飞一样地倒车,最后精准地漂移到他俩跟前,挡住去路!这车技可够炫的!
曲南休第一念头:劫道的?
不对,应该是接老程的。
记得他家有一辆路虎来着,刚买时还低调地得瑟过,说什么千万别买路虎,因为妹子们争先恐后往里坐,都快没他的地儿了,香车美人环绕啊!老程现在没有女朋友,肯定是因为挑花眼了。
墨镜小平头的司机身手矫健,迅速下车,也不打招呼,“啪”地径自拉开后车门。
没等反应过来,程六朝竟然和司机两人搭把手,将高大的曲南休塞进了路虎车!
“老程,你!”
出于对程六朝三年兄弟情谊的信任,曲南休没太用力反抗。
司机脚踩风火轮归位,在暮色的掩盖下,车子开得风驰电掣一般。
“小曲儿,对付你这种犟脾气,必须得来硬的。”程六朝这才松开手笑着说,“这回,老老实实跟我回我爸医院检查去!”
曲南休这才明白:“你早说啊,我差点以为你是黑社会的!我还想呢,这黑社会眼光差点儿,绑架我,简直是白忙活一场啊!”
“诶,那可不一定。要是你被绑架了,方圆几百里各高校的女生,全得站出来排大长队,卖肾也得捐款赎你,你信不?”
曲南休大笑:“我不信!兄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你们那高大上的医院,费用不是我一介平民可以承受的。”
程六朝有点不高兴:“谁说要赚你钱?我是那种人吗?”
曲南休也板起脸:“可你知道,我不喜欢无端受人恩惠。”
程六朝沉吟片刻:“这样吧,要是什么都没查出来,当我占了你的时间,你什么都不欠我的;要是查出点儿什么来了,你应该感谢我,给我打个欠条,将来有什么我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你必须义不容辞,行不?”
这明显是一个“不平等条约”。程六朝的好意,曲南休心领神会。
人家已经做到这个份儿上,一个大男人再叽歪下去就没意思了。
坐在宽大的皮椅上,体会着风驰电掣的快感,曲南休感恩地想,兄弟这份心意,将来一定要找机会报答。
公立医院一般到处白花花,墙皮惨白,医生护士的大褂也惨白,加上浓烈的消毒水味儿和药味儿,一进去就能完美重温小时候被按住往屁股上扎针儿的噩梦。
然而程六朝家这间私立医院,与众不同。
医生护士不论男女,竟都穿着闷骚的短袖粉大褂,上面还有糖果、气球、太阳等可爱的印花,脸上也挂着大大的笑容。医院里还有好闻的青苹果味儿和悠扬的音乐。
病人一进门,就会喜欢上这里轻松的氛围,甚至忘记自己来的是医院。
当然了,也许从医者的笑容,与这里的高薪和优美环境,也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如果一天面诊几百上千个病号,连吃饭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还拿着微薄的工资,动不动被家属暴力对待一下,那样也确实很难笑出来。
每个科室还专门辟出游乐区,以免儿童因惧怕而哭闹。够人性化!
在儿科门口,一个身材很棒的女护士背对着他们,领着个小孩玩滑梯。每滑一次,护士就弯下蜂腰夸张地鼓掌,“宝贝快来,奖励你一口果汁”。
实际上,那是孩子不爱喝的药。
对比公立医院里护士们的扑克脸,曲南休终于明白,这家医院为什么那么火了。
可程六朝忽然加快脚步,躲什么似的拉着他赶紧走。
推开总经理办公室厚重的红木大门:“爸,还没回家呐?这是我最铁的哥们儿。他想做个全身检查,我就直接领他过去了啊。”
“伯父好,我叫曲南休。”
日理万机的程父,身旁需要他亲自过目并签字的文件,摞了得有二十厘米高。
“去吧,得快点,都快下班了。”
程父冲曲南休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这会儿已经傍晚七点了,其它医院早都停止体检了。
离开总经办,曲南休问:“老程,你的狐朋狗友应该不少啊,我什么时候成了你最铁的哥们儿了?”
程六朝抬了抬嘴角:“想听实话吗?”
“当然。”
“我一直把你当最铁的哥们儿,因为只有你不歧视我。”
“你说什么?”曲南休以为自己听错了,“谁歧视你了?你哪儿给人一丁点儿歧视你的机会呀?”
“把我划分为有钱人、把我捧上天、对我说些言不由衷的话,这难道不是一种歧视吗?这分明是以不平等的眼光,看待我的出身。”
曲南休愣了片刻:“没那么严重,老程,大家羡慕你还来不及呢。”
“真的,你们不是我,体会不到我的感受。虽然经济情况不错,但是我其实并不快乐,甚至很孤独,有很多东西是钱买不到的。”
曲南休点头同意。
“也就只有你,把我当成真正的、平等的朋友。。。。。。”
这还是曲南休与程六朝三年室友生涯以来,第一次推心置腹的对话。曲南休明白程六朝的意思了。
还在为生计奔波的人辛苦,衣食无忧却得不到真心的人也痛苦。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六朝哥哥!”
一声欢快的呼唤。
程六朝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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