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餐之后,小胖安然无恙,但是一直觉得小曲怪怪的,什么时候变得自私起来了?你不能吃辣,凭什么也不许别人吃啊?
曲南休不介意,只要能保护朋友,就算被误解也没什么。
一转眼,李汤霓接到爸爸电话说,爷爷身体不舒服住院了。
曲南休提心吊胆陪着一同赶到医院,还好并不是icu,而是普通疗养病房,房间宽敞,阳光灿烂。
李爷爷正坐在床上捧着收音机听相声,听到开怀处,还哈哈大笑,时不时还跟进来给他拿药的小护士调侃几句。
小张告诉李云河和李汤霓:“首长今天早上一起来,就说有点不舒服,我就坚持送他来医院了。医生说幸亏送得及时,要不然有脑中风的危险,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调养个两三天就可以出院了。”
一家人对小张感激不尽。
曲南休在旁边暗自唏嘘,眼前一幕与原本的炼狱48小时,真是天壤之别啊!罗教授,你真牛!
“叫我干嘛?”
“啊?”
曲南休一回头,罗教授笑呵呵地站在身后!再环顾四周,竟然又回到了秘密实验室里!
“我怎么回来的?”
“小曲,二代后悔药,感觉怎么样?”
“感觉挺好,不过,这就完了?”
“啊,药效持续得还是短点儿,等我再加把劲儿的。还想试试别的吗?”
曲南休想了想,问了个相当无厘头的问题:“我可以回到别人后悔的事情里去吗?”
没想到罗教授回答:“原则上是可以的,但是我也没尝试过。说来听听。”
“李汤霓的亲生父母,在生下双胞胎姐妹之后,因为经济困难,选择让别人领养。后来他们一直很后悔,她生母还因此大病一场,再不能说话了。”
“我懂了。”罗人雁指着一红一紫两颗药丸说:“心里想着那件事情,同时服下这两粒。”
曲南休照办,满口花香。
教授的脸和面前的一切,再次变得模糊起来。。。。。。
等能够再次看清周遭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在一座条件很不怎么样的医院里。看人们的衣着,应该是二十多年前了。
紧挨着他就是一间病房的门,里面传来婴儿的啼哭声,还有。。。好像还有大人的哭泣声。
门上有块玻璃可以看到里面,他忍不住朝里望了望,顿时呆住了!
里面有好几张简陋的病床,住的全是新妈妈。
只不过,其它床位跟前都是围着很多亲友,各个喜气洋洋,只有坐在最靠墙的那张病床上的女人在哭,也只有她的床前最冷清,一共只站了一个人。
那女人正是年轻时的严嫂,不用说,旁边拄着双拐的正是严叔。
只见严嫂一手抱着一个婴儿,亲了这个亲那个,哪个都不舍得放下。
严叔在旁边说:“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也一样舍不得,可是我一个人的薪水少得可怜,说不定哪天就也失业了,咱们哪有能力把她们养大?”
严嫂不说话,只是哭。
严叔又劝道:“我看那位在部队里当官的李先生,人很可靠,他可是咱们的贵人,孩子交给他,一定能过上安稳日子的,总比跟着咱们吃苦受累强,对不?”
“不对!”
看到这里,曲南休忍不住推门闯进去,幸好那家小医院管理没那么严格,什么人都可以进病房。
他径直朝窗边的床位走去。
严叔严嫂都很吃惊:“你是谁?”
“我是。。。。。。”
曲南休一时语塞,还真不好介绍自己。他想了想说:“我是李开山先生的朋友,过来看看孩子。”
“哦!”
他们顿时对曲南休防备全无。
小曲说:“我能抱抱孩子吗?”
“可以。”
“哪一个是姐姐?”
“这一个。”
严嫂把左手的孩子小心地递给他。
此刻曲南休怀中抱着的,就是二十多年后自己的女朋友李汤霓。
说也奇怪,本来哭着的娃娃,到了他臂弯里忽然安静了,眨着黑葡萄般的眼睛盯着他看,眉眼惹人喜爱极了,真和长大以后的李汤霓有好几份相似。
曲南休心中弥漫起一种奇异的温柔。
他又看了看另一个婴儿,同样眉清目秀。可惜这孩子将活不过六岁。
曲南休尝试劝道:“这么小的孩子,养活起来还花不了多少钱,如果吃不起奶粉,也就是一口米汤的事。你们确定要把亲生骨肉送给别人么?以后会不会后悔?”
严嫂哽咽着说:“我一定会的。”
这还是曲南休头一次听见她的嗓音,很动听,和李汤霓那么相像,果然是一对母女。
严叔却说:“只要孩子过得好,我就不会。再说那位李开山先生看着是个好人,一来就把军官证什么的,都给我们出示了。他自己的儿媳不能生育,我相信他一定会对领养的孩子好的。”
这倒提醒曲南休了。
李汤霓日后和爷爷感情那么深厚,如果此刻自己阻止了这一切的发生,也就不会有将来那段动人的祖孙情了。这对于李汤霓和爷爷来说,是幸还是不幸呢?
他忽然悟到一件事,就是凡事分两面,没有绝对的好,也没有绝对的坏,要看对谁而言。
如果一件“坏事”被改写了,却不能保证日后就一定是好的结局。
就比如荆轲是位勇士,他的死很悲壮,一定会有人为他哭;但如果历史改写,秦始皇真的被他刺死了,也许就没有未来的六国统一。
因果本来就是不断变换的。
“教授,我该怎么办?”
罗人雁神一般及时出现在眼前,曲南休又回到了秘密实验室里。
“凉拌,你现在该起床了。”
“起床?”
曲南休一愣,果然听到了熟悉的闹钟声。
他揉揉眼睛伸了个懒腰,发现窗外已经东方发白,台灯还开着,面前的书本还摊着。
原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刚才的二代后悔药只是个梦啊!
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和怅然若失。因为现实是,李爷爷还躺在医院里。
一种无助的感觉涌上心头。要怎么样才能让李爷爷醒过来呢?
(注:本文朝鲜战场部分改编自网络经历。)
165 沉睡的车神
302医院高干病房里,李开山继续沉睡,双目紧闭,只有微弱的心跳和呼吸,无其它任何生命体征。
病房里堆满了鲜花果篮,来自部队各级领导,以及个别曾受他恩惠的下属。要不是这样了,他们都很久没想起过他了。
色泽艳丽的花朵水果,象征着蓬勃的生机,与死一般寂静的雪白病房形成鲜明对比。可惜它们在这里起不到任何该起的作用,只是一种仪式而已,表示“某人来过”的仪式。
话又说回来,已经变成了植物人,要这些东西还有什么卵用呢?还不如在健康的时候,来一通关心的电话呢!
每次踏入医院,曲南休的心情都很沉重。他很庆幸自己对当医务工作者不感兴趣,不然,要见证那么多的生死离别,他怕自己真的受不了。
那种事情,经历一次,自己仿佛已经死过一次了。
下班后,他轻轻推开病房门,为趴在床头睡着的李汤霓盖上一件衣裳。
近来,她每天都疯了似的坚持守在这里等待奇迹,已经好几个晚上没有好好睡过觉了,看起来十分憔悴。
曲南休静静地望了她一会儿,有些心疼,要是能把她的那份难过也给自己就好了,他宁愿把她宠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没有烦恼的公主殿下。
忽然,李汤霓的睫毛扑梭梭动了动。
曲南休爱怜地问:“在这儿睡不好吧?”
李汤霓揉了揉眼睛:“还行,几点了?”
“晚上六点半了。你回去睡吧,先吃点东西。”
“我不想吃。”
“必须吃!”曲南休态度强硬,“你想,如果你爷爷现在醒了,看到你一脸憔悴,眼窝深陷,唇无血色,他能高兴得起来吗?”
“啊?”李汤霓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跑到病房自带的洗手间去照镜子,“我现在看起来很糟糕么?”
“你爷爷暂时已经这样了,不是心急就能解决得了问题的。目前更重要的是,其他人要保重身体。”
李汤霓赞同地点点头。
“还有你的毕业论文和毕业去向,这一定也是你爷爷最关心的。如果有一天他苏醒过来,知道你因为他而耽误了学业,你看他不揍你!”
“曲南休,你说得对!”李汤霓醍醐灌顶般顿悟,但又倔强地说,“不过,不管爷爷醒不醒得过来,我就要作我爷爷的亲孙女,永远是!谁也不能把我带走!”
“放心吧,你永远是,谁也改变不了。”
曲南休忽然有点想念自己的奶奶。
无论世事如何变迁,有些人会永远鲜活在你的记忆里,他们的一颦一笑,仿佛就在眼前。
李汤霓乖乖回学校吃饭睡觉看书了,暂时也不再去想严叔和严嫂的事。
她其实有些怪他们。如果不是为了陪他们吃饭,那天本来她是可以和爷爷在一起的。
再加上对他们只生不养、抛弃亲骨肉的埋怨,原本和蔼可亲的严叔和严嫂,现在对她来说,比陌生人还要陌生,宁愿没有遇见他们。
曲南休在医院又呆了一会儿,独自陪伴了一下李爷爷,还跟他“聊”了一会儿天,其实就是自说自话。
聊起初次见面时自己有多怕他,吓得腿软,还差点连防弹背心都穿上了!
“没想到李老爷子您,竟然用掰腕子和输了喝辣油,给了我一个下马威,真教我防不胜防又终生难忘啊!”
说着说着,曲南休不由自主露出会心的笑容,那时候的自己是有多丢人啊!
“李爷爷,您听得见我说话吗?您得赶紧醒过来,我还想再跟您掰腕子呢!这回我可不让着您了,要是输了,您可得自己喝辣油喽!”
说着说着,曲南休的笑容不见了,声音有点哽咽。
他扯过一张纸巾痛快地擤了擤鼻涕,自言自语道:“男子汉大丈夫,哭鼻子多没出息?让打过仗的老爷子笑话!”
李开山一动不动,谁知道他心里有没有在笑呢?
曲南休站起来活动了活动,看见旁边有张报纸,是战士小张白天在楼下买的,就顺手拿了过来。
体育版有条消息,是关于车神舒马赫的。
对了,2013年底舒马赫滑雪时,想在岩石密布的地方帮助一个摔倒的同伴,结果自己失去平衡,头部撞在了一块石头上,后来也成植物人了。车神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呢?
报纸上并没啥好消息,而是着重写了车神的爱情故事,曲南休不知不觉看得入神了。。。。。。
舒马赫的父亲是个砖匠,妻子科琳娜是个乡下姑娘。
舒马赫成为f1赛场当之无愧的王者之后,名利场里不知有多少艳遇机会。模特、美女,都对这位速度之王趋之若鹜,但舒马赫心中,自始至终只爱科琳娜一人。身边的车手换了一个又一个*,他却只宠科琳娜。
舒马赫还做了很多慈善事业。
十几岁时,就将f3比赛所得3。2万欧元全部捐出;1995年,捐12。7万欧元给联合国教科文组织;2004年印度洋海啸,他取消了新年聚会,捐出1000万美金,超越盖茨等富豪,成为世界上最大的一笔私人捐款!
如今,车神已沉睡三年,但在灵魂深处,一定是他那股不服输的劲头还在支撑他的生命!
只是,曲南休不明白,像这样好的人,还有李爷爷这样好的人,为什么会落得如此下场呢?好多作恶多端的人,却过得逍遥自在。老天爷,你的眼睛没毛病吧?
他还特别想知道,如果车神能够醒来,会不会对在雪场助人的事后悔?为此可是几乎搭上了他的生命,还有全家的幸福。
曲南休发现,不知何时起,自己开始刻意在一些故事里寻找后悔的踪迹,也会时常去网上的“后悔吧”里读后悔故事,完全是找虐。
因为旁观者清,读那些故事的时候简直肺都要气炸了,总想骂人。可是要是那些事摊到自己身上,就一定可以做出日后无怨无悔的选择么?
也不好说。
曲南休跟罗教授讲了自己那个关于二代后悔药的天花乱坠的梦,罗人雁听完哈哈大笑,说:“你那叫‘无证穿越’,目前只能存在于梦和文学作品里,我可做不到。不过也不浪费,你不是在写什么劳什子的小说么?可以用在里头。”
曲南休眼前一亮。
他那网络小说,每天三千字的更新,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重要的是得有素材可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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