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符- 第12部分

　　　　看着诸人的救治动作，李游心里正松了一口气，没准这伤者还有得救的忌讳。但很快李游就看到，伤口包扎，而且还扎进了肾上腺素的伤者，情况并没有好转，瞳孔再一次地散开，只是目光却死死地盯向了李游，嘴巴长得大大的，喉间发出了“赫赫”的声音，声音越来越沉。

　　　　看到伤者在恶化，伍叔声音也变得暴躁起来，“快对比他的血型，拿贮备箱里的血浆！是失血太多太久了！”伍叔显然是处理外伤的高手，清楚伤者最致命的原因。

　　　　但是队员还没来得及去拿血浆，伤者的头便往后一仰，重重垂落了下去，已经没有任何的生机。

　　　　“靠！”看到这一幕，伍叔砂钵般的拳头便落在尸体的心脏部位，试图通过心脏起搏救回死者，但努力一番后，却毫无效果。

　　　　“这回是死翘了……”好一会，伍叔终于放弃了救治，声音低沉地说道。

　　　　“……”李游没有说话。看着死者涣散的眼神，他心里感觉十分复杂。

　　　　“他刚才有说了什么？”玲珑站在了李游的身边，轻声问道。

　　　　李游的身躯一震，心里隐约想到了什么，但很快否定了自己的念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刚刚他已经没了多少生机，说出来的话都是单字多。”想了想，李游便把死者的话复述了出来。

　　　　“没有了？”玲珑的眉毛倒竖了一下。盯着李游的眼睛说道。

　　　　“没有了。”李游叹了一口气说道。要是伍叔没有把他推开，没准死者咽气之前还能够多说几个字。但李游也清楚，死者这些不完整的话，用处也不会太大。

　　　　“杀人者好厉害的手段。”伍叔铁青着着脸站了起来，说道：“马家屯人人习武，竟然被人像猪样一般捆起来杀死，连抵抗的力量都使不出来。”

　　　　闻言，李游倒是讶然了一下。他之前可不知马家屯的任何信息。

　　　　“现在已经不是拳头大就横走无忌的时代了。”玲珑微微摇头，说道：“只要被几十把枪对着，任你再厉害的武术也没办法活命。”

　　　　伍叔嘴唇一动，似乎想反驳玲珑的话，但最终却是摇头叹息了一下。玲珑的话没错，时代已经不一样了。

　　　　“这人的底子很好，如果近身搏斗，七八个汉子近不了他的身。”伍叔指着刚刚死去的尸体对着玲珑说道：“如果没这样的底子，断然撑不到现在的。”

　　　　“这像是在灭口。”一直没有参与话题的李游忽然开口说道：“马家屯的人肯定是知道了什么，而且杀害他们的人，肯定和你们有关系。”李游声音里有点咬牙切齿。

　　　　“哟，你小子倒是脑子清楚。”伍叔露出了大门牙，拍了拍李游的肩膀，说道：“但是这些是不能告诉你的。如果你知道太多，对你绝对不是什么好事，相信我。不要太好奇。”伍叔语气深长。

　　　　“伍叔，这里有个活的！”进入村子逐户搜寻活口的队员声音从对讲机里发出来叫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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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少女

　　　　“带出来！”伍叔眉宇之间神色不定，目光横扫过全场，又在李游身上打了个转。

　　　　李游面有喜色。他当然清楚，有活口则意味着，制造这一场惨案的幕后之人，可能会被找出。但看到玲珑和伍叔的脸色，李游充满希望的心却慢慢地冷却了下来。

　　　　看到遍地的尸体，无论是伍叔还是玲珑，情感上根本就没多大的波动除了最初的震惊和讶然之外，就没别的感情浮现。这已经足够表明，他们对把凶手绳之以法的做法兴趣不大。而且李游甚至还一度怀疑，杀害马家屯村民的人就是伍叔这支队伍里的人。

　　　　“啊……”一声惶恐的叫声在村子里响了起来。声音有些稚嫩，但却尖锐无比。几乎与此同时，村子里便响起了队员们的声音。

　　　　“哎哟，小鬼别跑！”

　　　　“抓住他！”

　　　　“再跑就开枪了……”

　　　　“……”

　　　　李游的注意力马上就被吸引，很快，鸡飞狗跳之中，一个衣衫褴褛，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的瘦小少年从村子里面钻了出来，速度贼快，三四个精壮的汉子都撵不上。

　　　　而且这孩子还挺精明，逃跑的路线的时候呈现一个s形，想抓住他可没那么容易。看到寨门口的地方有人，他“呀”地一声，转头就朝着左边逃去。

　　　　“往哪跑！”伍叔看到众多手下竟然都拦不下少年，眉头一皱，便大步踏出。

　　　　“伍叔，不要跟一个小姑娘动手，她跑不了。”玲珑淡淡说道。伍叔出手，万一没个轻重的，那小姑娘骨头都得碎几根。

　　　　“小姑娘？”李游愣了一下。他可没发现，从村子里面跑出来的少年竟然会是女生。而且，玲珑是怎么看得出来的？

　　　　玲珑没回答李游的疑问。一路上，玲珑对李游的态度实际上跟看空气差不多，基本是把李游当成透明的，只要李游不招惹麻烦就随便他干什么。因为有祁教授这座靠山，李游的胆子也稍稍肥了一点，不像莫连城和石广生那般默不作声，希望别人真的把他们当成空气，不，是当成一个屁给放了。

　　　　很快，李游也发现了其中的奥秘，少女虽的穿着虽然是男生打扮，蓬头垢脸的，但头发却差不多齐腰。在这个年代，哪家的小子会喜欢留着长发的，山村里的少年都是刮着光头或者剃着板寸头。谷场上有不少少年的尸体，足以佐证这一点。

　　　　玲珑作为一个女性，观察自然更加细致一些，从那一头长发上就判断出了少女的性别。李游是这样想的。但是其实玲珑第一眼做出判断的不是少女的头发，而是少女那双纤细修长的腿。

　　　　少女东奔西突，不时还发出一声声尖锐的叫声，可是随着更多的队员加入，包围圈一下子就被压缩住，慢慢地把她逼像李游和伍叔的方位，也就是谷场旁边。少女看到谷场上的尸体，更是悚然的尖叫不已，眼泪哗哗往下流，在脏兮兮的脸上冲出了两道白皙的痕迹。

　　　　“别跑，别怕，来我这里！他们不会伤害你的。”李游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群大男人追赶着一个刚刚经历了全村被屠杀惨剧的少女，怎么说也太禽兽不如了。当即朝着少女大步走去。

　　　　李游的声音很大。少女看到李游，明澈的眼睛骤然一阵紧缩，脚步往后退了一下，却险些被扑过来的队员给压住，大叫一声，身体竟然硬生生地往右边一移，然后狠狠地砸出了一拳，拳头落在了那队员的肋骨之上。

　　　　“噢……”队员发出了一声闷哼，踉跄了一步，跌坐在了地上。

　　　　“这姑娘会武功？”李游嘶嘶地吸了一口凉气，脚步一滞。这时候他才真正了解到伍叔口中所说的，马家屯人人习武这句话的真谛。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姑娘躲闪的方位和出手的姿势和力度，都非常精准。虽然是仓促时候的一击，但却给那队员不小的伤害。

　　　　“废物！”看到精格斗术的队员被少女一拳砸倒，伍叔恨铁不成钢地迸出了一句。他正要撸起袖子，而少女却趁着这个空荡，朝着李游的位置冲了过来。

　　　　“小子，小心！”伍叔喊了一句。从少女的表现来看，他有理由相信，少女是想劫持李游。

　　　　但是李游却不这么认为。他从少女眼中看到了无限的恐惧，之前的躲闪和反击，都是本能的反应，他没有从少女眼中看到危险。

　　　　“啊哇哇……”少女发出叫声，一下子就扑进了李游的怀里。李游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被惯性地往后一带，摔到了谷场里，还压住了一具尸体。

　　　　“李游！”莫连城和石广生尖叫了出来，伍叔和玲珑也是脸色一变。伍叔再也顾不得玲珑之前的话，一个跨跳，便来到了李游面前，伸出蒲扇般的手掌，便往少女的后颈抓去。

　　　　李游虽然摔倒在地上，却看得一清二楚，忙抱住怀里的少女，对着伍叔厉声叫起来：“不要！”声音甚是凛冽。

　　　　闻言，伍叔竟然呆了片刻，已经触碰到了少女脖颈的手，竟然抓不下去了。

　　　　“太牛了……”看到这一幕，回过神来的莫连城悄悄对着石广生竖起了大拇指说道：“李游这小子，胆子实在太大了，竟然敢对着这个凶神恶煞的家伙这样说话……”石广生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没事了。”李游拍了拍怀中的紧紧抱住他不放的少女肩膀。他明显感觉到少女的身躯还在颤栗着。然后赶紧对着阴沉着脸的伍叔做了一个安全的手势，并没有马上把少女扶起来。

　　　　李游虽然没有读过心理学，但他知道，人在惊吓过度的时候，任何一丝看起来可能安全的地方，都会竭力去靠近。就像溺水之人会去抓根本承受不住体重的枯草一般。

　　　　伍叔吁出一口长气，回头和玲珑对视了一眼，微微点头。

　　　　玲珑却没任何表情，眉头微蹙，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带上这个小姑娘，我们马上离开这里。”玲珑突兀说道。

第二十二章　刺青

　　　　伍叔讶然说道：“可是我们还没有……”

　　　　玲珑一摆手，说道：“既然有人捷足先登了，那我们想从这里拿到的东西，想找到的可能性不大。再说，我们也不是没有收获啊。”玲珑看了少女一眼。

　　　　伍叔心领神会，微微颔首，对着身边的队员说道：“核查一下这些尸体的身份，然后离开。”

　　　　李游把怀里的少女扶了起来。少女仍然如受惊了兔子一般，不敢离开他周身，一手还死死拽住了他的衣角。

　　　　“这些尸体怎么办？”李游一边安抚少女，一边问伍叔。

　　　　“会有人来处理的。”伍叔应了一声，便走到了一具尸体面前，撸起尸体的衣袖。李游发现，不止伍叔如此，几名队员都在做同样的事情，然后李游就看到，每一个尸体的手臂上，都纹着一个刺青。

　　　　刺青的模样很古怪。粗看像是纹着一条麻绳，但仔细辨认才看清楚，刺青好像是两条蛇，首尾互衔。但奇怪的是，刺青上的两条小蛇，却是长着角，十分明显。

　　　　几十具尸体很快就被辨认完毕。只有两具尸体身上没有纹着这样的刺青。那是两个年轻的女人。“这两人应该是刚嫁到马家屯不久，所以手臂上还没有刺青。”伍叔指着两具女尸对着玲珑说道。

　　　　玲珑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之前收集的情报上有说过这么一回事。”

　　　　李游对两人的交谈一头雾水。但在路上，他才从莫连城嘴里得知，原来马家屯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会在右臂上刺青。小孩子出生满月后就会被纹上刺青，而从外地娶的新娘子，则是每一年的最后一天纹上刺青。这个习俗在马家屯已经流传了数百年。

　　　　李游又问了莫连城不少关于马家屯的东西，莫连城倒是知无不言。

　　　　莫连城对马家屯的了解可真不算少。之前他和石广生捡漏的时候，就没少往这些偏僻的地方跑。马家屯他前后来了七八次次，每一次收获都不小。

　　　　马家屯虽然虽然叫马家屯，但奇怪的是，这里却没有一户人家姓马。屯子里只有两个姓氏，一个姓秦，一个和李游是本家，是姓李的。已经不知道在马家屯生活了多少年。

　　　　马家屯似乎原来是某个大家族人物逃避战乱躲进深山开辟出来的的村子。因为莫连城在马家屯换旧物的时候，着实从村民手中换来不少好东西。上好的黄花梨桌椅，他从马家屯就换走了两张，卖了不少钱，祖上没有殷实的家底，普通的村民怎么拿得出这样的东西。

　　　　但是最令莫连城自豪的是，他还在马家屯换过一件元朝末年的青花瓷和一件正德三年的宣德炉一件。这两样东西，是他捡漏多年以来最大的收获。

　　　　见莫连城把话题转到了他当年捡漏事迹上去了，忙打断莫连城的话，重新把话题引回到了马家屯身上。重点还是关于马家屯村民身上的刺青上去。他有一个预感，马家屯的村民惨遭的横祸，可能和这个刺青有着莫大的联系。不然伍叔等人在离开之前，也不会特意去检查这些人身上的刺青了。

　　　　对于李游这个提问，莫连城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也就是一年到马家屯一两次，换一些之前的旧货就离开了马贼们可能知道人家身上太多的秘密。

　　　　看来，答案还得着落在身边这个少女身上了。

　　　　李游暗暗叹了一口气。但是他很清楚，想从这少女口中问出点什么来，那着实不容易，因为他发现，这个少女似乎是个哑巴。

　　　　自从躲进李游怀里之后，少女就不再离开李游身边半步，似乎对李游有着天然的依赖一般。李游也很是奇怪。他虽然从没见过这个少女，但天然对她有着一种亲近的感觉。就像看到邻居家的小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