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聊斋- 第22部分

　　　　这时是深夜，周围寂静得没有一丝声音，但那杀气却让黑夜变得更加冰冷可怕。

　　　　窦旭当下吓得面色惨变，甚至腿都一软。

　　　　然而随后，他看到眼前之物，不由身体一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西城外的一处庄园，而借着月光，眼前不远处，那发出杀气的一条大蛇正盘旋着，却是只有一丈多长。

　　　　而几乎同时，窦旭听到耳畔嘤嘤啼声，一直在响，却并非人的声音，仔细一看，却是数只蜜蜂、飞虫在周围飞鸣着。

　　　　这一刻，窦旭呆住了！难道自己之前见到的桂府里的人，都是蜜蜂和这些虫子？而对它们来说千丈长的巨蟒，竟只是眼前这一丈长的蛇？

　　　　顿时，他为自己的胆怯而感觉深深的惭愧，而同时又有些恼羞成怒，把随身的剑拔出来，向那大蛇扑去。

　　　　只是他却发现，自己一剑劈下，那大蛇岿然不动，而那剑却从中断成两截。

　　　　这是什么蛇？

　　　　猛地，这大蛇吐出蛇信，昂起头，顿时周围一阵飞沙走石，而它的幽暗的眼珠忽然闪出红光，如同赤焰飞起，向窦旭冲来。

　　　　窦旭吓得肝胆俱裂，没想到这居然是一只妖蛇，这一刻，他感觉身体都冰冷了，吓得连站都站不稳了。

　　　　这一刻，身边的楚有才却是身体猛地一动。

　　　　但见一道黑色影子，形成无形光芒，然后以可怕的速度，飞舞穿梭着，似乎冲破了此刻深夜的诡异，径自穿透了眼前蛇的脖颈。

　　　　蛇欲要挣扎，却无可奈何，蛇首已经被劈开，血疯狂地涌了出来。

　　　　只一式，让窦旭心惊胆颤的这巨蛇，便死在了楚有才的鱼鳞刀手下。

　　　　上官婉如的目光不由一阵收缩，楚有才不是刚刚得到鱼鳞刀吗？怎么施展得如此炉火纯青，把鱼鳞刀的威力施展到极限？

　　　　这就好像这把鱼鳞刀就是楚有才的身体一般，经过无数次的战斗，已经身心合一了。

　　　　若不是知道鱼鳞刀被雷阴阳得到甚久，上官婉如甚至有些怀疑楚有才是鱼鳞刀的原主人了。

　　　　眼前这个男子究竟藏着怎么样的秘密？

　　　　上官婉如再一次对楚有才的神奇吃了一惊。

　　　　楚有才收回鱼鳞刀，心下微松，看来在鼍龙山河珠内世界的修炼一年，他的刀法略有小成了。

　　　　然后他确定蛇已经彻底死了，这才安了心，注意到天色已经将近二更，一时心生归意。

　　　　要知道云翠仙等这么久不见自己和红玉回来，必然会心生焦急，自己已经让她担心得够多了。

　　　　当下他对窦旭作揖说：“窦兄，能在桂府认识，也是一种缘份，望以后有机会能与窦兄多多交流，不过我出来已经甚久，家中妻子必然极为担心，在下就此别过。”

　　　　窦旭回了魂，当下答礼，说：“多谢楚兄帮忙，今日蒙楚兄指点，振聋发聩，改日再向楚兄讨教。”他说时，脸上带着惭愧之意。

　　　　就这样与楚有才别过，窦旭把断剑拿起，发现那断剑上的纹路，已经变得支离破碎，顿时后怕不已，这大妖蛇能杀死那蜜蜂数万头，并非普通蛇类能做到，以自己的力量，真是螳臂当车。

　　　　然后他便借着夜色回去，不多久后，却是到了西城郊外一处湖畔木屋，点起了烛火，然后磨墨后，连续写下了三个“静”字，这才心平气和、眼神恢复了安定。

　　　　他是著名的才子，却因为与其他才子想法不一样，久而久之被排斥，最后有了归隐之心，便在这里住了段时间。

　　　　这一夜来给他的冲突实在太大，楚有才比自己更快答诗，足见才思敏捷。而那莲花公主如同天人，自己已经完全失态，楚有才却不受美色所影响，而且面对赐婚，居然不假思索地拒绝，更是让自己觉得羞愧。尔后面对大王的威逼，楚有才云淡风轻，说出了圣人之道，最后还提出了“万物平等，男女亦是一样”，简直是让他叹服。

　　　　屡屡再三的惊异后，楚有才再一次表现了神奇，拥有着侠士之风，剑出如风，轻易斩杀妖蛇。

　　　　更何况楚有才还对他的妻子如此关爱，完全没有传闻里的纨绔之风。而且其身边的两个女子，容貌也相当出色，对他一直听从。

　　　　这样的男子，几近完美，怎么会被说书人如此诬陷？

　　　　窦旭不由大为不解。

　　　　要知道昨天那那说书人，乃是著名的道学正派朱文公朱晦翁之子朱与正。

　　　　凡是燕州读书人，对朱晦翁哪一个人不尊奉为大贤？更何况其锄强扶弱，奉公执法，让人钦佩不已。只是其子朱与正一直未中举，又喜在青楼胡作非为，致使家业败坏，气得朱晦翁生了重病。

　　　　朱与正经常流连青楼多矣，终于入不敷出，消失了一阵子，但这一次忽然在酒楼说书，虽然是贱业，但能自食其力，却让人暗暗佩服，以为是浪子回头，所以燕州众读书人多去捧场，毕竟其有家学渊源，秉持道学正派，并无传出其他劣迹。

　　　　但如今看来，楚有才风采俨然，绝不是朱与正说的邪恶浪荡、满身污垢的赌棍，绝不是朱与正说的抛妻弃子、胡作非为的纨绔，难道朱与正被人误诱了不成？

　　　　想到这里，窦旭再也忍不住了，他觉得朱与正必然是道听途说，又犯了“相貌取人”之错，自己既然得楚有才这圣人之道的点悟，就要饮水思源，截断朱与正的污蔑。

　　　　当下他定了决心，也不休息，便翻了《礼记》阅读起来，只等天色微明后，他便赶去昨日酒楼，帮楚有才正名。

　　　　而便在此刻，在楚有才归去的路上，上官婉如和红玉却在争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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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蝶仙

　　　　原来走不多久，红玉就发现楚有才的肩膀上斜靠着一只彩色的蝴蝶，似乎沉沉睡去，这彩蝶全身发出金色光芒，睡时的姿态像极了一位美人，身上翅膀更是色彩斑斓，美轮美奂。

　　　　一时间，上官婉如也惊呆了，因为她分明能听到蝴蝶的呼吸，甚至在月光下，这蝶儿似乎在吸取着月华。

　　　　难道这是一个生而知之的蝶儿，只要这样一直下去，就会练出阴神，甚至蜕变成人？

　　　　她脑海里闪过“蝶仙”的念头。

　　　　但越是这样，越让她警惕，事出有异必有妖，这蝶仙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她当下便阻止红玉去触碰那蝶儿。

　　　　这时，蝶儿被惊醒了，好像恍然梦醒一般，那眼神无比的动人，就好像美人乍醒，然后这蝶儿便展翅向外飞去，要远离楚有才等人。

　　　　红玉乍见那蝶儿，就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炙热和喜欢涌上了心头，一时顾不得上官婉如的吩咐，忙向蝶儿追去。

　　　　随后，她被上官婉如拉住身子，不由和上官婉如争辩了起来。

　　　　却是在红玉和上官婉如的争辩中，那蝶儿越飞越远，直破天际，就好像从樊笼中得到了自由一般，那翅膀都有熠熠生辉的快乐。

　　　　这蝶儿自然就是莲花公主所化，她自幼便拥有吸取月华的能力，变得越来越美，但身为公主，要遵从各种礼仪，她慢慢地被各种礼仪束缚了，但内心向往自由、渴望自由的念头却越来越强。

　　　　她这次化身成蝶跟着楚有才，本是想要帮楚有才一臂之力，去对付那妖蟒，但没想到楚有才如此轻易地解决了，一时间，她满心畅快，只觉得内心久压抑的情绪终于得到舒缓，终于脱离了牢笼，获得了自由。

　　　　虽然极为钦佩眼前这位楚有才，无论是气度、才华，都是上上之选，但她自幼贵为公主，怎么愿给他人作妾室？更何况这位楚有才说的男女平等也触动了她，如今的她，顿时感觉海阔天空，想要在世间自由地翱翔。

　　　　只是便在她飞行了没多久，忽然一道青光闪烁而过，却是一棵树上有只蜈蚣，吐出毒雾，向她扑来。

　　　　她只一个没留神，便发现那毒雾侵入了她的身体，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完全失去了控制。

　　　　而后，那蜈蚣张开了大口，猛地向她吞噬而来。

　　　　而几乎同时，莲花公主还看到蜈蚣旁边，还有许多长相凶恶的蚱蜢、青蛇盘旋在树上，对她垂涎欲滴。

　　　　顿时，莲花公主吓得花容变色，可是此刻的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失去了身体的控制，被蜈蚣抓在了手里。

　　　　“这便是自由的代价吗？”莲花公主忽然生起了深深的惧意。

　　　　几乎在这个时候，一道寒芒闪过，那蜈蚣瞬间被劈成了两半。

　　　　然后一只手轻轻托起了莲花公主。

　　　　手的主人，正是楚有才。

　　　　“倒是只可爱的蝴蝶。”楚有才回头对红玉说：“红玉，如果你真的喜欢，我以后帮你捉几只可好？这只蝴蝶有灵识，而且似乎很向往自由，你就不要打扰她了。”

　　　　红玉红了脸，说：“好的。”然后她脸上露出好奇的表情，说：“有灵识的意思，就是她可以吸取月华，长久而后可以化成人形吗？”

　　　　楚有才想起了昔日他救过的那大雁，也正是拥有灵识，不由微微一笑，说：“是啊，上天有好生之德，这样的灵物，我们要好好呵护。”然后他手一展开，说：“蝶儿，你去吧，只是人间路难，小心谨慎啊。”

　　　　听到这里，红玉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但又带着一丝惋惜。

　　　　楚有才正要把这蝶儿放飞，谁知这蝶儿落在他的脖颈之处，贴着那玉坠不走了。

　　　　楚有才一阵愕然，是这蝶儿被刚才的场景吓坏了，还是的确被自己的玉坠所吸引？或许是鼍龙山河珠里有特殊的气息？

　　　　不过他也没想那么多，鼍龙山河珠本身已经认主，别人是掠夺不了的，而若是这蝶儿喜欢，就任由她贴着这玉坠吧。

　　　　看到这蝶儿露出对楚有才百依百顺的样子，上官婉如和红玉大为好奇，红玉看到蝶儿没走，顿时高兴地用手去轻轻撩拨那蝶儿。

　　　　只是没想到，红玉的手刚接近，那蝶儿就展翅躲闪她，让红玉好生失落。

　　　　看到红玉这童心未泯的样子，楚有才不由莞尔一笑，轻轻地勾了勾红玉的鼻子说：“红玉，我们回去后，给蝶儿做一个小房间，到时候你想看多久就看多久。”

　　　　“嗯。”红玉不由开心地点着头。

　　　　唯独上官婉如轻轻皱起了眉头，依旧对这蝶儿带着戒备。

　　　　这一刻，谁也不知道，化身成蝶儿的莲花公主却是一脸无奈，她原本想要离开，可是却发现那鼍龙山河珠有一种强烈的气息，比那月华更吸引人，她只碰了一下，就感觉无法自拔，哪怕自己想要离开，身体却贴紧了这玉坠。

　　　　她挣扎了半天，越发苦恼，可是她挣扎的样子却被楚有才误以为她陶醉在鼍龙山河珠中，真是让她又急又气。

　　　　就这样身不由己，莲花公主几乎都想哭出来了。

　　　　而到了最后，她终于认命了，任由身体贴在这玉坠上。

　　　　“或许也只能暂时如此了，等自己有了自保能力再说。”莲花公主这样心想着，接受了事实，而同时她内心闪过一丝好奇，楚有才如此珍惜他的夫人，归心似箭，那他的夫人究竟是怎么样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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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婉如对这蝶儿怀有深深的戒备，只是一直到了家门口，这蝶儿也没有异样，当下她这才放心，然后与楚有才别过，进入了自家院子。

　　　　此刻已经是四更天，她不想惊动母亲，屏息听了一会儿，发现母亲的呼吸很平稳，当下微微松了一口气，母亲是她最大的寄托，如今母亲能睡得安心，就是她最大的幸福了。

　　　　不知怎么，此刻她一点也不想睡。

　　　　脑海里满是楚有才今天的举措，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还有万物平等，男女平等，她就这样陷入了思索，越想越有启发，忽然间想起了一件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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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博纳

　　　　原来此刻上官婉如想到，师父曾经和她说过，她的剑很诡异，少了点中正大气，少了点博纳百川，这样她的剑法永远达不到止于至善的地步。

　　　　这么多年下来，她努力要让自己的心容纳世界，可是母亲的事却让她对世界充满了仇恨和偏激。

　　　　一直到母亲痊愈后，此刻她琢磨着楚有才的男女平等，忽然脑海里灵光一闪。

　　　　起身，拔剑，她在月光下舞动，天地间满是她的身影，如此之美。

　　　　起初她的剑不过是一条清泉，但随后她的剑势越来越强，慢慢地化成了汪洋大海，浩浩荡荡。

　　　　这瞬间，她感觉到自己的剑法，真的达到了师父说的“博纳”的地步。

　　　　之前剑法里的各种晦涩，全然不见。

　　　　这一刻，她感觉心